浅谈生态翻译学视角下《蛙》中文化负载词的翻译

［摘 要］ 近年来，大力提倡推动中华文化走向世界，因此，翻译中国文学作品是一条切实可行的路径。长篇小说《蛙》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的代表作之一，作品中蕴含着丰富的文化负载词，深刻地反映了中华文化的独特魅力。葛浩文的英译版本在海外备受赞誉，成功实现了文化的交流与传播，这为中华文化“走出去”提供了借鉴与指导，同时也对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研究有着重要的意义。在生态翻译学理论的指导下，从三维转换角度探讨《蛙》中文化负载词的英译策略和方法，以期为文学作品的翻译提供一定的借鉴和参考。

［关 键 词］ 生态翻译学；文化负载词；三维转换；英译研究

在当前全球化浪潮的背景下，增强国家软实力的重要性日益凸显。文学作品的译介是传播中华文化、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的有效方式之一。《蛙》是中国当代作家莫言创作的长篇小说，是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其英译本在海外广受好评，展现出中华文化在国际社会中的影响力。作品中含有大量的文化负载词，体现了深厚的中华民族文化内涵，因此有效翻译文化负载词对中华文化的传播有着深远的意义。但由于中西方文化的巨大差异，文化负载词的使用也给翻译工作者带来了一定的挑战，如何更好地翻译文化负载词是译者必须深思的问题。

一、生态翻译学理论概述

生态翻译学起源于中国，是一项对翻译进行生态视角探索的综合性研究。2001年，胡庚申教授首次提出了“生态翻译学”这一概念，开启了对这一新兴跨学科领域的探索。2004年，胡教授出版专著《翻译适应选择论》，将达尔文生物进化论中的“适应/选择”原理引入译学领域中，提出翻译即译者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活动，并于书中详细阐述了翻译选择适应论的产生背景和基本理论［1］。此后数年，胡教授陆续发表了系列论文，从各个角度论证了生态翻译学的理论构建依据和应用原理，内容涵盖多个角度，如概括了适应选择论的“多维度适应与适应新选择”的基本翻译原则和“三维”转换的翻译方法；以生态翻译学的叙事方式，对翻译的本质、过程、标准、原则、方法等做出了新的阐释［2］；阐释了“关联序链”的认知路径、“适应/选择”的理论体系和“论/学一体”等概念。生态翻译学认为翻译即适应与选择，其核心概念是“译者为中心”，要求译者发挥主动性，在翻译中做出最佳的适应和优化的选择，以此适应翻译生态环境，求得原文与译文、译者与作者、译者与读者、译文与译语文化以及译者自身的“平衡”与“和谐”［3］。蓝红军等认为，生态翻译学融合古今、中西、文理之学，实现了中国译论的现代样态转型，融自我探究与他者批评为一体，兼顾了国际译学发展与民族身份维护，是中国自创译论中较有影响的翻译学理论［4］。生态翻译学理论的诞生丰富了翻译学理论，为探讨《蛙》中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

二、《蛙》中的文化负载词

文化负载词，亦称为“词汇空缺”，指那些在某一文化中承载着特定含义的词汇、短语及习语等，这些词反映了在历史的长河中，每个民族逐渐积累的、不同于其他民族的、独一无二的活动方式。中国文化负载词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核心体现，是民族文化内涵的外在表现形式。由于这些词汇在其他语言中往往缺乏直接对应的表达，外国人在理解其深层文化内涵时便面临较大困难。因此，在翻译中对文化负载词的恰当处理既有助于文化的传播与交流，也能提升翻译作品的质量与准确性。

莫言的长篇小说《蛙》通过讲述乡村女医生姑姑的传奇人生经历，深刻揭示了历史变迁和社会现实。这不仅是一部反映社会现实的作品，更是一部深刻探讨人性、伦理和道德的作品。《蛙》语言质朴生动、修辞丰富、充满乡土气息，体现了莫言独特的语言风格，使得作品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思想深度。《蛙》中包含了各类反映中华传统文化的文化负载词，物质文化负载词、社会文化负载词、语言文化负载词等在作品中比比皆是。 这些文化负载词体现了鲜明的民族文化特色，在翻译中如何兼顾源语文化特色及译语读者的阅读体验进行适应性的多维度转换，直接关系到译语读者对作品文化内涵的理解及交际意图的实现。

三、生态翻译学视角下《蛙》中文化负载词的“三维”转换

生态翻译学认为，在翻译中译者应发挥主导作用，力求译文与目的语的语言生态相契合，从而实现源语与译语生态环境的和谐与平衡。“三维”转换理论是生态翻译学理论下翻译方法的概括与提炼，指在“多维度适应与适应性选择”的原则下，译者从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三方面进行适应性选择转换，从而使译文更好地适应译语生态环境，提高翻译的准确性和有效性。“三维转换”是对翻译操作层面的具体阐释，是应用研究的切入口。本文以《蛙》英译本为例，探讨如何在“适应与选择”原则的指导下，完成译文在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上的三维转换。

（一）语言维

语言维适应性转换指译者在翻译过程中，需根据源语与目标语的语言形式和特点，进行适应性的选择与转换，这种转换体现在语言的不同方面和层次上［5］。为了使译文最大限度地保留并体现原文的形式与风格，译者需要从词汇与句式等多个层面对原文进行剖析，选择合适的翻译技巧，做出符合生态翻译学的适应性选择，使译文在语言内涵与风格上尽可能贴近原文。

例1：瘦瓜子脸 （原文：他的娘，瘦瓜子脸，杏核儿眼，双眼皮，小嘴，挺鼻梁儿，两只薄耳朵，没耳垂儿。）

译文：thin oval face

在中国文化中，“瘦瓜子脸”是指一种线条流畅、上部略圆、下巴略尖且短小的脸型，形似瓜子，被视为一种理想的脸型，在原文中用于描述人物的样貌特征。然而，由于美国人没有吃瓜子的习惯，葛浩文用意译手法翻译这个词，简单地形容脸的形状，避免了直译可能造成的障碍，实现了语言维上的适应性转换。

例2：别翻老皇历了（原文：姑姑，别翻老皇历了。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全国都一个样。）

译文：Those days are over.

在中华传统文化中，“皇历”是由皇帝颁布，用于指导农事活动和社会生活的历书。然而，由于历法每年都会根据天文现象的变化进行修订，因此前一年的皇历到了第二年就不再适用。因此，“翻老皇历”意味着使用已经过时、不再准确的信息或方法。《蛙》中小狮子对姑姑说这句话，意在告诉她不要抱持过时的观念。由于文化差异，“皇历”一词在西方文化中存在空缺，找不到对应的词汇表达，且该词文化内涵深厚，因此，此处译者进行简洁释义，做出了语言维上的转换。

例3：跌宕起伏 （原文：姑姑的一生，虽然还没结束，但已经可以用“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等大词儿来形容了。）

译文： rife with twists and turns

此处葛浩文采用了和原文一样的暗喻修辞法的表达进行翻译，这种说法既能表达原文意思又运用了谐音，意指“有转折，会遇到一些困难”。此处的翻译体现了语言维上的适应性转换。

（二）文化维

语言与文化密不可分、相互影响。语言是文化的重要载体，同时文化又蕴藏于各种语言之中。在生态翻译学视角下，文化维选择适应性转换至关重要。这要求译者在翻译过程中需密切关注文化影响因素，深入理解原文所蕴含的文化内涵，挖掘并准确传达源语所隐含的文化信息。《蛙》中含有较多具有文化历史背景的文化负载词，源语读者信手拈来，但对于译语读者却是一大障碍。因此，在翻译时译者要深入剖析其文化层面的意义，基于英汉文化差异在文化维上做出适应性的选择和转换。

例4：陈世美（原文：考上大学就休妻，这不陈世美吗？母亲愤愤地说。）

译文：A Latter-day Chen Shimei，the storybook character who deserted his wife and when he became a high official.

“陈世美”源于中国古代文学作品，是戏曲《铡美案》（又名《秦香莲》）中的人物形象。陈世美在剧中是一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反面人物，是一个具有贬义色彩的人物形象。基于汉语文化背景，中国读者在看到该人名时通常能立马理解该词的含义并产生联想意义，知晓作者的表达意图。但部分西方读者却不明其背后的内涵，因此有必要在音译人名后进一步对其解释，运用背景材料解困释疑，加以交代和说明［6］。由此可以填补文化差异造成的“文化空缺”，促进读者对作品的理解。该词的翻译体现了在文化维度上对中国文学作品衍生出的文化负载词的适应性转换。

例5：八字还没一撇（原文：你可别出去胡啰啰啊，八字还没一撇呢！姑姑转脸叮嘱我们。）

译文：We haven’t even exchanged the horoscope for our birth dates.

“八字还没一撇”是一个常用的汉语成语，“八字”指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八字还没一撇”最初指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还没有经过算命先生的推算，婚姻之事还未有明确的眉目。现今，其比喻意义多指事情还没有一点眉目，未见端倪，也暗示着事情尚未开始或还未有明确的计划和方向。在原文中，该词用来表示姑姑害羞又生气地表示自己与飞行员王小倜的事情还没有定论。译者将“八字”译成“the horoscope for our birth dates” 极其巧妙。“horoscope”为“星座占卜术”之意，在西方人们常通过出生年月日来推算自己的运势，与汉语中的“八字”有异曲同工之处。此处译者进行了文化维度的适应性转换，既准确地表达了文化内涵，又便于西方读者对整句意思的理解。

（三）交际维

交际维层面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即在翻译实践过程中，译者依据特定语境和目标读者进行有针对性的适应性转换。其核心目的在于有效实现交际目标，确保原文的交际意图在译文中得以精准且有效地传达。生态翻译学强调，译者在处理翻译任务时，不仅要致力于准确转换源语的语言和文化信息，还需确保目的语读者能够顺畅地理解译文内容，从而有效实现交际目的。

例6：不问青红皂白（原文：姑姑带过七个徒弟，其中一个外号“小狮子”的，头发蓬松，塌鼻方口，脸上有粉刺，是姑姑的崇拜者，姑姑让她去杀人，她立马就会持刀前往，根本不问青红皂白。）

译文：without asking why

“青红皂白”是一个汉语成语，表示“事情的是非或原因”之意。若按照字面意思将其中的“青”“红”等颜色词翻译出来，会让目的语读者不知所云。因此应摆脱字面意思的束缚，采取意译的翻译方法，将其实际含义“事情的是非或原因”翻译为“why”，以扫除读者在理解上的障碍，实现原文与译文间交际维的适应性转换。

例7：之乎者也的话（原文：那杉谷司令穿着和服，手里握着一把折扇，不紧不慢地摇着，一看就是个文化人。说了一些之乎者也的话就招呼我们上席，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

译文：formal gibberish

“之乎者也”原本指的是文言文里常用的四个语助词，即“之”“乎”“者”“也”，这四个字并没有实际的意义，而是用来组成句子结构或表达语气。“之乎者也”在后来逐渐演变成了一个具有贬义色彩的成语，用来讽刺那些说话喜欢咬文嚼字、故弄玄虚、卖弄学问的人。这些人常常使用大量的文言文词汇和句式，使他们的语言显得深奥难懂，给人一种故意炫耀学问的感觉。在原文中，该词用来形容司令咬文嚼字、故弄玄虚的说话特点。若按照字面意思翻译，此类文化负载词容易给西方读者造成阅读障碍，影响阅读体验。译者将其核心内涵翻译出来，达到了交际维上的适应性转换。

四、结束语

文化负载词是每个民族独特的一种表达方式，不仅反映了该民族的历史、传统、生活方式，还揭示了其价值观念、思维方式和审美观念。一个民族的文化是其历史和传统的积淀，而文化负载词则是这些积淀的精华，对文化传承和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因此，文化负载词是理解和研究一个民族文化的重要窗口，有助于我们更深入地了解一个民族的文化内涵和精神世界。本文从生态翻译学视角出发，以《蛙》中的文化负载词为例，运用三维转换理论对译例进行探析，论证了生态翻译学对提高翻译效果的应用价值。在翻译中，译者应充分考虑源语和译语的生态环境，对相关信息进行恰当取舍，做出适应性选择，以实现翻译生态环境的平衡和谐。在生态翻译学的指导下，译者能够最大限度地传达语言和文化内涵，提高译文的传播力，从而更好地助力中华文化走出去。

参考文献：

［1］胡庚申.翻译适应选择论［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

［2］胡庚申.生态翻译学解读［J］.中国翻译，2008，29（6）：11-15.

［3］胡庚申. 生态翻译学：产生的背景与发展的基础［J］.外语研究，2010（4）：62-67.

［4］蓝红军，冯丽霞.翻译理论建构的多元融合：生态翻译学20年（2001—2021）之启思［J］.中国外语，2022，19（1）：105-111.

［5］胡庚申. 例示“适应选择论”的翻译原则和翻译方法［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6（3）：49-52，65.

［6］张健.生态翻译学视阈下的对外宣传交际效果刍议［J］.上海翻译，2020（4）：52-56.

作者单位：南昌理工学院

作者简介：刘欢（1989—），女，汉族，江西宜春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