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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世界(组章)

2024-09-15张怀帆

星星·散文诗 2024年8期

小 街

来到一个小街,街上只有很少的人,都闲散着,慢悠悠地走路,或者靠在墙边懒洋洋坐着。街道上,卧着三五只小犬——听见车子过来,并不立即逃开,而是抬头看一眼,不紧不慢走开,似乎车子打扰了它们的休息,它们显出很不情愿的样子。小街上只有三五家小饭馆,饭馆里也只有三五个食客。我要了一碗炒面,安静地等了半晌。我想我如果在这里生活,会着急得要死,但这里的人却一点也不,连狗也不急不慌。这个小饭馆,估计一天也就十几个食客,也许老板觉得这就够了。如果遇上大雪天气,估计街上一个外来人都不会有了,但小饭馆照旧会生旺炉火,老板给自己做一碗香喷喷的炒面,并让香味飘满整个小街,而狗就会卧在门前安睡。

小 店

小镇上有一小店,卖山货,门上贴一副毛笔写的大对联,上联:神州共谱和谐篇,下联:华夏同圆中国梦。好大的气魄!但一看横批我就笑了,猜一百次我都不会猜到这个,竟然是:财源广进!好像一点也不搭调,但又会觉得最贴切。不知店主人是何等神人?胸怀够大,而且我绝对相信他的真诚,只惜店有点小了。

又走数步,看见另一家小店的对联:每逢佳节倍思台湾亲人,又到过年遥望港澳同胞,横批:骨肉情深。看得我目瞪口呆,叹为观止!我以为他家有人在港澳台三地之一,一问,原来是一户农家,他家连个在县城的亲戚都没有。就万般佩服:他们怎么会贴这么一副对联呢?

小 菜

入一小馆坐定,唤服务员点菜,她推荐一道炒土鸡蛋。坐中有问:鸡蛋是绿皮的吗?答:红皮的。又问:蛋有什么特别?答:鸡下的。众笑,她脸红。再问:怎么个炒法?答:铁锅炒的。众又笑,她就有点不高兴:说的都是实话呀,有什么好笑的!等炒鸡蛋端上来一看,鲜黄!一吃,果真香!

还有五道饭菜,名字皆好听:揉揉,挠挠、刮刮、泡泡、然然(发音是这样,大概是黏糊糊的意思)。光听名字虽不知所云,但必是地道小吃。原来揉揉是凉拌莜面,挠挠是凉粉儿,刮刮是锅巴,泡泡是炸鸡蛋和面,然然是搅团。看来名字取得亲切很重要,把食物叫得如此亲昵,其中的感情没经历过饥饿者难有体会。

小 巢

我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雀巢,高高地安放在一个枝丫间,拳头般大小,看着让人温暖而怦然心动。人都在追求大房子,原来家可以这样小!我在这棵银杏树下仰望了好久,始终没见到主人。一定是去年搭建的,那么今年它还会回来吗?那么小的窝,能住得下三口之家或者小两口吗?也许住得拥挤更显亲密和温暖,家不过是晚上睡觉的地方,鸟儿的世界怎么会比人更小呢!有多少年了,我再没见过小小的鸟窝和圆溜溜且有雀斑的鸟蛋,但有鸟窝的地方,一定是美好的家园!

小假日

楼门口碰见三个小孩,看那兴高采烈的样子就知道是放假了,放了假的孩子才像孩子!我问其中的一个:放假了吗?三个齐声答:放啦!听那口气是解放了,是放羊了,是马放南山了。我又问试考得怎么样?三个人就咯咯咯地笑,那意思是还行,可以不补课放心地玩了。三个人很快就一股风地跑了。我为他们高兴,那快活的样子让我羡慕。小镇上的孩子,也许还有比较愉快的童年。他们会玩儿些什么呢?一定不光是电脑游戏,放炮、滑旱冰、追着打闹,总之都在户外,要是下雪,还可以打雪仗,走几百米,就可以到河边,溜冰。头顶的天是蓝的,空气无霾,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只要不写作业,玩什么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