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岭山里（三章）

山里的光阴

几只鸟在树上说话，很热闹。一个老人在树下仰起头，学鸟说话。

山很深，鸟不说人话。老人跟着鸟学的声音，一声长，一声短，像鸟鸣。

鸟学人话，要被人修剪了舌头，才能发出人类的音律。在九岭山里，人老了，跟鸟学鸟语，不需要什么手段。

鸟叫得快。老人喊出来的鸟语，慢了一些，像山里的光阴。

夜深后

夜深后，村子周边的山峦，开始厚重。风一来，那些树依然缓缓摆动。它们的影子，也缓缓摆动。

狗在檐下盯着。村子前面的路，几个弯就入了苍茫。村后的路径，绕得远，也会进入境界。

月亮只剩下半边了，没有往常那么亮。红尘很乾坤的样子，仿佛不好突破。

稻禾低下了头。禾叶下面的青蛙，过一会叫几声，过一会又叫几声。它们守着自己的境界自娱自乐，懒得管时光到了哪里。

唱好歌子的人

方圆都要有唱好歌子的。在九岭山里，唱好歌子的人，把树唱老了，把河唱弯了，也不见回应。

靠一张嘴，把方的唱成圆的。唱好歌子的人都有几把刷子，把不好听的抹平，呈现很多表面现象。

好歌子唱多了，嘴巴就大了。没有把门的，见什么唱什么，还会耍花腔。在九岭山里，他们唱的，肯定比说的好听，如果信了，就会见鬼。

乌鸦从山那边过来，飞过高速公路，见了一些世面。看见唱好歌子的人，赶紧把嘴闭上，懒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