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花神
2024-09-11徐迅
黄泥老街的天气阴沉沉的。
在阴沉沉的天空下,我们在街上进行测绘。那时我们全省正在进行村镇规划,我们的身份叫作村镇规划员。我之所以当上村镇规划员,是因为刚刚失去一个在文化站工作的机会。我十分渴望得到这个工作。在知道得到这个工作时,大队书记与大队长特地赶到我家祝贺,妈妈激动之余,在鸡笼里一下子抓住一只鸡,用乡下待客的最高礼节——挂面烧鸡腿表示了敬意。两位领导抹抹油嘴,对我说:“明天,明天你就去乡里报到!”
但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得到的消息是换了一个人。我到乡文化站工作的愿望就这样落空了。当时我心情沮丧,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我这种心情还影响了很多人,父母、叔伯都为我担心。但当时我没有找大队领导理论,也无暇顾及父母的心情。因为传言很快就出来了,说是乡里讨论时一致推选我,但大领导和替换我的那人的母亲的娘家是一个地方的,大领导执意换掉了我。仿佛怀有一种歉意,那年另一份招干通知到了乡里,乡里通知了我。
这个通知就是招聘村镇规划员。过了很久我才知道,乡里在通知上看出了蹊跷,或者说乡里本就知道事情的原委。村镇规划工作不是长期的,只是个短期工作。乡里通知我,是因为我刚经历了一次选拔。刚刚经历一次失败的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很快,我拿到了这份通知,接着就到县里报到了。
报到时,我看手里攥着这样通知的有三四十人(每个乡镇一人)。除了像我这样刚刚落榜的高考生,还有几位是退伍军人。县里让我们在一个简陋的饭店集中后,便开始进行简单的培训。培训我们的是县城乡建设环境保护局的领导和工程师,他们制订了严格的课程表,正儿八经地上课,教我们怎么测量,怎么画图,怎么编写规划。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如此大张旗鼓地开展全省村镇规划工作,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我们都全身心地投入了。看看我们这一群人,我们中的大多数还是把它当作一个难得端上的铁饭碗、一次跃龙门的机会。我们在学习的时候,就知道了关于规划的一句顺口溜:“规划规划,图上画画,墙上挂挂。实现了是规划,不实现就是鬼话。”也就是说,村镇规划工作,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当然,听了这句顺口溜,我们没有感觉到失望。因为对规划工作尽管理解不深,但学习的本能还是让我们对此产生了兴趣。测绘或规划专业性都很强,教我们的老师都是从名牌大学建筑系毕业的。我们却是什么也不会,是一群什么也不懂的“菜鸟”——当时,不知道那些老师是怎样看待这一群乌合之众的。不过我们学习很认真,他们也教得很认真。我们的认真里,有对工作来之不易的珍惜,有对追求知识的如饥似渴,也有青春的激情。渐渐地,我就对这个工作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以致后来好几次参加全省村镇建设学术研讨会,在会上发表了现在连我自己看了都脸红的学术论文。因为这个机缘,我们进行简单的实习后,便分到全县各个乡镇,开始进行村镇规划工作。
我被分到了黄泥镇,从而能够零距离地接触这条古老而又年轻的老街。
古老又年轻的黄泥老街上,很快出现了我们这一群年轻稚嫩的“菜鸟”们的身影。甘明锋、余晓旵、杨琼、肖屏臻、聂结根、金玉成、汪惠芬、金泉水、刘李杰、方洪德、彭保东与我,一共十二个人来到这里。我们被分成三个小组,一个组负责调查,另外两个组在老街进行测绘。我们十二个人来自全县不同的乡镇,身份也不尽相同,但我们的状态相似,目标一致。现在我还隐约地记得,甘明锋是一位退伍军人,而名字像女生的杨琼本就是城镇户口,吃的是商品粮。他的人与他的名字一样清秀,面庞白皙。对这份工作,他显然抱着一种毫不在意的态度。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中途便离开黄泥镇另攀高枝去了。十二个人当中,唯一的女生叫汪惠芬,她家就住在这一带,她父亲在邻近的乡政府工作。剩下的人则和我一样,心里豪情万丈,脸上却有意无意挂着对命运不可知的一层忧郁。严肃、沉稳的老大哥——甘明锋做了联系人,实际上就是我们的领头。我喜欢鼓捣文字,就被分进了调查组。
应有尽有的国营机关单位五花八门,形形色色。供销社、邮局、粮站、食品厂、电影院……明显有着时代印记的单位和开始逐渐出现的客栈酒楼、诊所药店、茶馆澡堂……以及摆水果摊的、卖红萝卜丝的、打铁的、做裁缝的、修钟表的混合在一起。从这些机关和店铺的名称就可以看出,冠以国营的单位还在,市场经济则开始建立,老的名称没有改去,一些新的名称已迅速出现,这似是一个时代与另一个时代交接的特征——等一些单位发生根本性改变或者彻底消失、尘埃落定还要一段时间,不过这是后话。
因为调查和座谈,我对黄泥老街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我在笔记本里煞有介事地写道:
坐落在潜山,与太湖、怀宁交界的黄泥镇,早在六百年前的明洪武年间就有“河南一条街,河北六家店”之说。据《潜山县志》载,在清朝嘉庆、道光年间,这里是流向长江中游最为繁荣的帆船码头之一,上通太湖,下往石牌、安庆等沿江各地,所谓“一脚踏三县,一帆通江海”。
因两岸停船处都是黄土,遇雨天即一地泥巴,故这里又称黄泥港。
黄泥镇素有三街六巷四选区之说(三街即上、中、下三街,六巷就是刘家巷、霹雳巷、油坊巷、营盘巷、车水巷、毛竹巷)。由于历史原因,黄泥老街的建筑七零八落,布局混乱,街道拥挤,紊乱无规,故有“雨天满街水,晴天一街泥”之说。街道最高处长宽不过五米,窄仄处只有二米,街道上摆小摊子做生意的人很多。
作为历史悠久的古老集镇——黄泥镇缺乏统一的规划。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间是1984年1月14日。但这只是个初步结论。我说是初步结论还因为这是我的笔记。真正形成规划还要一段时日。如果说这种文字太行政化,非常抽象,那么林立的商铺、拥挤的摊贩,我们一睁眼都会看到,都能感受到。我们住在最热闹的中街。一出门,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人挤人,走不动路。推自行车的人,铃铛儿摇得直响;推独轮车的人,推着满满一车货物,行走时屁股不停地扭摆;挑红灯笼的人,人被红灯笼深深地掩埋,红灯笼像吹足了气的红气球般在老街漂浮、移动……走在街上,我们不是左边被碰一下,就是右边被撞一下。几个在街上测量的同事就像是一群怪物,只是老街人见怪不怪,该干吗干吗,并没有人围观。那时形容老街风情有句话:“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
我们下榻的中街饭店是一家国营单位,这是幢两层的小木楼。我们在一楼吃饭,二楼住宿。招待我们的是一位漂亮的女服务员,微胖。我们喊她“黄泥西施”。我们十二个人都才二十多岁,二十多岁的姑娘、小伙聚集在一起,那种青春的气息几乎把小木楼冲撞得晃晃悠悠。通常,我们测量回来,“黄泥西施”就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晚上,她会为每个房间送上几瓶开水,用来泡茶或者洗脚。“黄泥西施”的这一举动特别温暖贴心。偶尔,我们会在一起喝酒,喝多了的时候,就有人放着嗓子吼,木楼被踢踏得直响,这时候就听到“黄泥西施”大声叫嚷——她提心吊胆,生怕我们把木楼的楼顶掀翻了。
黄泥老街的食品店很多,糕点有盏子糕、水封糕、发糕;鸡蛋有皮蛋、五香蛋之分;饼分太师饼、椒盐饼、蜂巢饼;还有水晶包子、糍粑、酱油干、杂烩面……“黄泥西施”也向我们推荐了当地美味,诸如黄泥粉蒸肉、绿豆粉条之类……多年以后,我偶尔会想,我们当年在黄泥老街待那么久,也许是黄泥美食吸引着我们。当然,并不是所有好吃的我们都喜欢。比如我喜欢吃粉蒸肉,却不喜欢吃绿豆粉条。四十年后走进黄泥老街,好朋友特地为我点了这两样,但我发觉粉蒸肉已没有当年的味道,而我当年不喜欢吃的绿豆粉条,我还是不喜欢。这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
到黄泥老街工作,是我走出学校,进入社会后的第一次远行。在此之前,我糊过对联,走村串巷地为人照过相——这是小叔让我从事的职业。小叔曾当过一个乡的领导,我高中是跟他后面读的。我没有考上大学,小叔觉得这里有他的责任。他想方设法帮我,甚至帮我买了照相机,要我雨天在家糊对联,晴天出去照相,总之不能闲着。小叔要我学会赚钱,为家里分忧。当时我家是生产队里的欠钱户,分责任田时,同时分了一大笔债。只是小叔不知道,我赚不到钱,糊对联和照相也不是我喜欢的职业。就是在黄泥老街,我会对写得一笔好字的人心生敬意,但对卖对联和照相这两个行当,我却没有一丁点儿亲切感。
我感兴趣的是这里有许许多多的民间传说与故事。
后来,在编制全县各乡镇的规划说明书时,我喜欢从一个乡镇的历史沿革开始,让历史感与现实交织在一起。我想很可能与这有关。在黄泥老街,我首先听到“狮象把口”的传说,说是黄泥老街建在一头“白象”的活地上,隔长河与狮子山相守相望,故称“狮象把口”。俗话说:“狮象把口,没有也有。狮象把口,翰林皇都有……”在老街,除了了解老街的历史沿革,最重要的是了解民间音乐舞蹈《十二月花神》的诞生。幸运的是,我见到了《十二月花神》的整理者。
正月梅花香,渡春江,点缀好春光,冰肌玉骨映红妆,孤山留素影,独占百花王、百花王。二月杏花开,满园栽,独自出墙来,千红万紫巧安排,酒家何处在,春雨杏花飞、杏花飞。三月桃花红,夺天工,依旧笑春风,刘郎今日又相逢,桃园留古诗,渔父再追踪、再追踪。四月蔷薇香,香绕廊,蜂蝶过粉墙,水晶帘动映花光,微波新荡漾,气味最清凉、最清凉。五月石榴红,似火烘,绿叶蔚葱茏,红裙妒煞雾空蒙,团团枝上耸,花月影重重、影重重。六月荷花香,满池塘,香风送晚凉,接天莲叶绿云裳,清波穿画舫,映日伴红妆、伴红妆。七月凤仙开,绕苍台,花雨斗芳菲,凤仙花拥凤凰台,仙风吹玉佩,疑是凤凰来、凤凰来。八月桂花香,露瀼瀼,气味最芬芳,一轮明月影当窗,众仙来共赏,同日咏霓裳、咏霓裳。九月菊花香,闹重阳,晚节倍留香,天生傲骨斗残霜,东篱新菊酿,莫付好秋光、好秋光。十月芙蓉开,满绿阶,滴露点尘埃,芙蓉帐里凤鸾偕,花枝轻弄摆,迎接曼卿来、曼卿来……
这就是比较完整的《十二月花神》歌词。再后来,我离开村镇规划工作岗位,调到《潜山县志》从事县志编辑工作,又一次面对《十二月花神》的词曲,彼时我把它当成了一项文化艺术成果。
史料说,清代一位名叫张伯祥的廪生曾考证,早在明朝天启年间,黄泥镇就有《十二月花神》的表演,节目以音乐舞蹈形式流传下来是在清朝的乾隆年间。《十二月花神》是旧时黄泥民间灯会、庙会的主要文娱表演节目,它之所以能流传是因为这里每年十月都要举行一次“忠烈大王庙会”。民国时期,这里及附近地区每年十月还要举行“平安会”和“黄公会”等大型民间风俗活动,《十二月花神》久演不衰。
《十二月花神》以古代神话传说“观音洒净”为蓝本,传统舞蹈的形式表达了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十二月花神》通过“观音洒净水,人间万物复苏,百花竞放”的观花赏景形式,以庆歌平、乐丰收、歌盛世为题,谱写出十二首优美的歌谣。歌词主题鲜明,舞蹈古朴典雅,具有浓郁的民族风格。曲谱原名《抱桩台》,据说源于上古殷商时代,是用笛子和洞箫吹奏的伴舞曲,但一直没填词。直至1954年,当地宣传部门动员黄泥剧团挖掘整理民间优秀节目,参加政府举办的文艺汇演,邀请土生土长的艺人汪亚英牵头整理曲目,汪亚英经多方调查访问,最后选用了艺人潘松庭推荐的《十二月花神》曲目。
当然,这也是我后来才知晓的。因为需要绘制老街地形图,黄泥镇的领导给我推荐的正是土生土长的汪亚英先生。从他那里,我第一次听到了有关《十二月花神》词曲诞生的故事。他说,他对《十二月花神》最大的贡献是寻访到吹奏者之一的程述台老人。年近古稀的程述台抱病在床,无法吹奏乐曲,就让徒弟程礼和代为吹奏。乐声响起,婉转低回,令人情不自禁地沉迷和陶醉,现场的几位音乐人随即按笛声认真记录曲谱。但此曲只是伴舞曲,只舞不歌,因连续独奏十二遍,显得单调呆板,于是汪亚英提议以十二月花的花名填十二段曲词,随后由一位名叫陈景平的先生执笔填词。古曲因此获得新生,融词、舞、曲为一体的舞蹈《十二月花神》由此诞生。
汪亚英先生无不自豪地告诉我,1956年11月6日,《十二月花神》获得全县首届戏曲音乐舞蹈汇演节目和演出双奖。同年11月,《十二月花神》又获安庆地区首届音乐舞蹈观摩汇演节目和演出双奖。1957年1月,《十二月花神》获安徽省首届音乐舞蹈观摩汇演节目和演出双奖。在省汇演中,《十二月花神》独特的艺术魅力赢得艺术家和文化部门的广泛好评,安徽省歌舞团当即重新组织排练,并吸收了黄泥镇当地的女演员参加演出。1957年3月,《十二月花神》作为安徽省代表节目,被选送到北京参加第二届全国民间音乐舞蹈汇演。同月的22日,《人民日报》刊登《十二月花神》演出剧照。
那时,汪亚英先生已年过花甲,他给我留下的是一种文静儒雅、精神矍铄的形象。
那天在笔记本里,我写道:他热情地帮我们绘制黄泥镇的地形图。其实到他家之前,他已经绘制好了一张老街地图在等我们。完成一天的工作后,晚上我偶尔会到他家聊天。他教过书,喜欢戏,能编会导。他演男扮女,老生小生,样样都能来。如《打渔杀家》的渔公、《沙子岗》的恶婆、《四进士》中的老生及《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他都演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不仅如此,他还会布景、美工、制作小道具……除了谈老街历史、《十二月花神》,他有好多趣事要谈。比如,他说当地成功人士的标配是“一笔小楷,两句二黄,三杯好酒,四圈麻将”。说到动情处,他还给我讲了一个爱情故事,说当时有一支抗日部队住在黄泥镇,一位军官喜欢上从金陵逃难到此的一位姑娘,但姑娘却与一位文化教员相爱了。故事有理有据,情节十分缠绵,以致我觉得他不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而是在讲自己的故事,而他就是故事里的那位文化教员。只是我离开故乡已久,与他断了联系,这个凄楚的爱情故事成了永远的谜。但我相信,他一定认为《十二月花神》的诞生,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愿意和我们交往,告诉我们这个故事。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与妻子在朋友的陪同下,来到阔别了几十年的黄泥镇。眼前的黄泥镇已另起新街,开辟了新的商业区。但果真应了“规划规划,图上画画,墙上挂挂”那句顺口溜,新街、老巷都找不到规划实施的踪迹了。除了几家杂货店,老街几乎家家闭户,户户无人。凸凹不平的石板代替了老街光滑古旧的青石板路,屋顶上零乱地挂着网线,与老街风情格格不入。再也没有当年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人挤人,走不动路的景象了。只有斑驳的木板门上,那锈迹斑斑的门环铁锁,让我还能追寻到一点老去的时光。在中街,可能是当年饭店的门前,碰到两位老人,我和他们搭讪:“知道汪亚英老先生吗?”他们说:“晓得,只是谢世多年了。”
我心里顿生出一种惆怅。
问:“这里可是饭店?”
答:“不是,这里住不了人。”
问:“四十年前呢?”
答:“四十年前是饭店。”
春天的阳光照射到老街。在阳光下,老街残存的高大的马头墙耸立着,像把阳光挑剪成一地的碎片,花花斑斑地映照在老街,又像是荡漾着一街的春水,显得格外宁静而平和。转了中街转上街,转了上街转下街,我们一直在老街转悠着。在老街,我找不到当年一点记忆,却认真注意起黄泥镇的天气。多年来,为什么我只记得老街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总是伴随着飞舞的雪花呢?
不知不觉走出老街,走到了长河边。长河浅浅的、静静的,依稀还是旧时模样。望着长河新修的大桥,我心里一激灵,突然想到,那年我记忆里飞舞的雪花是不是与我姐姐的出嫁有关?腊月里,老街写对联的、卖灯笼的、卖花炮的摊贩当了主角,过年的气氛一下子浓烈起来。就在此时,我知道了姐姐将要出嫁的消息。在我的老家,姐姐出嫁有个重要的仪式,就是弟弟不仅要送,还要将她从屋里背出门。但偏偏,黄泥镇这时纷纷扬扬下起了一场大雪。大雪使黄泥镇通往县城的唯一客车停运了。这样,我们回家成了难题。最后,我与几位回家过年的同事走了回去。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黄泥路上,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直走到县城,才松下一口气。现在,我不记得在县城是怎样回家的,只记得我倒底赶上了姐姐出嫁的日子,背着亲爱的姐姐走向了她别样的人生。那天我的故乡也在下雪,我背着姐姐一步一步地走,黄泥镇的雪花与故乡的雪花便一起出现在我面前,在我心里飘飞、叠加着,与腊梅一起漫天舞蹈……我知道,《十二月花神》最后两个月的唱词都唱到了雪花,我仿佛听到了那缠绵的歌声:
十一月雪花飞,玉成堆,咏雪羡奇才,雪花六出半空开,玉花笼翠黛,雪月照妆台、照妆台。十二月腊梅开,雪花飞,额点寿阳梅,梅雪争春腊鼓催,江南春讯早,踏雪好寻梅、好寻梅。
责任编辑徐巧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