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阅之都由来已久
2024-08-15缇娜
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中华民族自古崇尚读书,从孔子、孟子到荀子,从董仲舒、韩愈到朱熹等,皆是中国古代先贤博览群书、读书强心的典范;从“囊萤映雪”到“凿壁偷光”,从“闻鸡起舞”到“韦编三绝”,皆蕴含着古人勤奋好学、发奋读书的精神。
济南是历史文化名城,文化底蕴深厚,自古阅读之风盛行,人才辈出。经学大师伏生冒死壁藏《尚书》,明朝“嘉靖八才子”之一李开先“藏书不啻万卷”,清初著名的多产作家王士祯“一生手不释卷”,才女李清照以书为伴,清朝周永年与友人在五龙潭畔创办第一家公共图书馆“藉书园”……历朝历代对济南的记载中,盛赞济南“崇尚学业”的句子屡屡见诸史书,无不显现着济南人与书的深刻渊源,济南作为爱阅之都由来已久。
伏生传书
“济南自古是书城”。说起中国图书史,不得不提到一个人,那就是伏生。《史记·儒林列传》中记载,“伏生者,济南人也,故为秦博士”。相传伏生从10岁起就攻读《尚书》,“以绳绕腰领,一读一结,十寻(八尺为寻)之绳,皆成结矣”。(段成式《酉阳杂俎》)可见其用功之勤。
秦始皇焚书坑儒,为救斯文于不坠,伏生冒着生命危险,将儒家经典之一的《尚书》藏在墙壁中,遂外出避难。待到秦亡汉兴,汉惠帝下令废除从秦朝继承下来的《挟书律》。伏生听闻此消息十分欣喜,回到济南老家后发现壁藏《尚书》已有部分散佚,只剩下仅有的29篇。伏生凭着记忆将残书一一抄录整理,开学讲书,教于齐鲁之间,成为“天下无有”的《尚书》专家,后口授晁错,整理成为传世的《今文尚书》。由于伏生对传授《尚书》的特殊功绩,后世今文经学家将其与在汉武帝时期提倡“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董仲舒相提并论,合称“董伏”。后人评伏生传书之功曰:“汉无伏生,则《尚书》不传;传而无伏生,亦不明其义。”
房玄龄监修国史
济南人爱书的传统在浩长的历史进程中从未中断。《隋书·儒林传》中记载当时济南经学的盛况:“齐、鲁、赵、魏,学者尤多,负笈追师,不远千里,讲诵之声,道路不绝。”在隋唐两朝,济南学风浓郁,不乏出现许多饱学之士,如千古名相房玄龄。
嘉谋良相房玄龄亦是文章礼乐方面的巨儒。自贞观三年(629)起,房玄龄即以宰相监修国史,令狐德棻主持编修《周书》,李百药编撰《北齐书》,姚思廉编撰《梁书》《陈书》,魏徵主持编修《隋书》,房玄龄任总监修。贞观二十年(646)到二十二年(648),房玄龄还与褚遂良、许敬宗监修了《晋书》。此外,还与其他朝臣编纂了《新礼》138篇、《文思博要》1200卷、《高祖实录》《太宗实录》等史书,还撰写了《管子注》等。史载,房玄龄“既任总百司,虔恭夙夜,尽心竭节,不欲一物失所”。在他的主持下,官修史书盛况空前。
李清照“赌书泼茶”
宋元时期的济南读书、藏书风气浓厚,曾巩、苏辙、欧阳修、晁补之等这些举足轻重的文人,也在济南留下了深厚的文学印记。曾在齐州为官的曾巩在其《齐州杂诗序》中写道:“齐故为文学之国。”历城人田诰是开宋代讲学风气的先驱者,他在明水(今章丘)的教学听者常有数百人之多,培养了许多人才。济州巨野诗人晁冲之诗中曾说:“孤村到晓犹灯火,知有人家夜读书。”这也反映了这一时期济南及其周边地区浓郁的读书氛围。
在极致风雅的大宋,也涌现出很多有名的才女,巾帼不让须眉,尤其以李清照最为光彩照人,有着“千古第一才女”之称,“自少年便有诗名,才力华赡,逼近前辈。”
李清照的词沉博绝丽,自有鲜明的风骨神韵,在中国文学史上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她的藏书,浩如烟海,独树一帜,为后世人钦佩和称颂。与赵明诚结为夫妇后,两人便成为金石、图书收藏和研究事业上志同道合的战友。
赌书泼茶,典出李清照《金石录后序》。李清照博闻强记,所读诗文、所知事典,多能说出载于某书、某卷、某页,以至某行之中。每至饭后,夫妇俩在书房烹茶时就用比赛猜书的方式决定饮茶先后。赵明诚出题,询李清照能否说中题中之事或词句出于何书,对,则李清照先饮,错,则赵明诚先喝。李清照常因得胜而大笑,以至茶水泼满一身。李清照在《金石录后序》中还记录了自己青年时期与书籍为伴的场景:“几案罗列,枕席枕藉。”“意会心谋,目往神授,乐在声色狗马之上。”二人在青州的藏书楼名为“归来堂”,专为珍藏金石古籍。
李开先“藏书甲于齐鲁”
最是书香能致远,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如果用来形容济南最是贴切。明清以来,济南始终是山东图书创作与制作(刊刻)中心,也是山东最大的图书市场。《山东藏书家史略》统计,先秦至民国,山东藏书家共559人。
明朝嘉靖年间,著名的文学家、戏剧家李开先藏书之富远近闻名。明朝散文作品《荆川先生文集》卷二《李中麓文选藏书歌》这样描述李开先求书:“中麓子,最好奇,平生苦心只自知。破冢将寻姬氏籍,凿山欲出禹王碑。鸟篆蚪文焚后字,白云黄竹删前诗。”
李开先藏书数量非常可观,史料载其“藏书之富,甲于齐东”,并筑万卷楼、文明楼、火象楼蓄之。清朝学者所撰的《南沙文集》中记录李开先藏书:“起而愤之,收而涣忘,登而选之。天明地藏,圣作贤述,人所秘密,下逮委巷之议,不遗也。”清王培荀所著的《乡园忆旧录》中说他的“藏书之富,甲于齐鲁”,而且其“所藏名画,皆自为品第”。在李开先自己所写的《藏书万卷楼记》中也记录:“藏书不啻万卷,止以万卷名楼。以四库胪类不尽,乃仿刘氏《七略》,分而藏之。楼独藏经学时务,总之不下万卷,余置别所凡五。
因藏书成就亦较为突出,李开先与金陵焦竑并称“南北两大家”,他的宏富藏书中词曲类最多,为其赢得“词山曲海”的美誉。
李开先对藏书不仅精心收藏、仔细整理、认真校勘,且致力研读,予以鉴赏、注疏,并付梓刊行,使之广为流传,为雅文学和俗文学的发展与整合作出了突出贡献。
周永年“中国公共图书馆之父”
“看得见一城山色,听得见泉水叮咚,闻得见满城书香”,济南之美,美在山泉湖河,更美在书声琅琅、书香四溢。
“学馆如云,名社相望,所谓齐鲁文学皆天性也”,这是300年前乾隆《历城县志》对济南风物的描述。明清时期可考的济南书院有43所,学54所,遍及济南各州县。济南有清代山东最大的书院泺源书院,沈起元、桑调元、徐松、何绍基、匡源、王之翰、孙葆田、缪荃孙等硕学鸿儒先后主讲于此,周永年、法伟堂、王懿荣王寿彭等先后在这里读书,人称“山东文化命脉之所系”。
说到周永年,很多人尊称他为“中国公共图书馆之父”。他把私家藏书与天下万世共读之,是中国第一个公共图书馆的创议人。
周永年,出身寒微,仕宦清苦,在校勘学、目录学和图书馆事业上成绩卓著,尤其对《四库全书》的撰修作出了突出的贡献。
他青年时代即嗜读书与藏书,“竭数十年博采旁搜之力,弃产营书”,筑贷书园,积书十万卷,供人阅读抄写,并倡“儒藏说”,成立“儒藏”,“俾古人著述之可传者,自今日永无散失,以与天下万世共读之。”有“林汲山房”,藏书达五万卷,绘“林汲山房图”,人称其藏书“甲于山左”。清桂馥《周先生永年传》云:“先生于衣服、饮食、声色、玩好一不问,但喜买书。有贾客出入大姓故家,得书辄归先生,凡积五万卷。”
周永年贮书的目的,并非以收藏事博炫耀于世,而是为了保存、整理和普及古代文化遗产。他向社会呼吁建立起了藉书园,联络桂馥等学者在济南五龙潭畔修建“潭西精舍”,“聚书其中,招致来学”。他甚至设想藉书园能够做到“寒士则供其食饮”,“极寒者并量给束修,免其内顾之忧”。
藉书园藏书楼雄立济南周氏朗园贤清泉上,于乾隆末年正式建成,历经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四朝,而世守藉书园的周永年家族,从周永年,到儿子、到孙子、到曾孙,亦整整经历了四代,共88年。清代中后叶,济南名士游朗园,提及藉书园或藏书楼的作品很多。如周乐《同王秋桥游朗园有作》:“径曲杂花护,楼高万卷存。”原注:“书昌太史有藉书园,藏十万卷。”王德容《游朗园》:“朗园数亩纳泉流,万卷书藏百尺楼。”又《孟秋廿二周子完邀集朗园》:“区擅七桥胜,架藏千帙宜。”杨致祺《过朗园赠周生》:“美酒从君设,奇书任我搜。”等等。
藉书园是周永年的藏书处,具备近现代图书馆的两大功能——保存文献和传播文明,是近代公共图书馆的发祥地,更是其《儒藏说》理论的自我实践,为济南留下了有关阅读的重要印记。
Jinan is a renowned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city with a profound cultural heritage. It has been a center of learning since ancient times, and many gifted individuals have emerged from the city. Scripture master Fu Sheng risked his life to conceal the "Shangshu". One of the Ming Dynasty’s "eight geniuses of Jiajing," Li Kaixian, collected books of no less than 10,000 volumes. In the early Qing Dynasty, Wang Shizhen, a celebrated and prolific writer, never put down a book in his hand. While Li Qingzhao, a talented poet, regarded books as her constant companion. Zhou Yongnian established the inaugural public library, known as the "Gathering Book Garden," situated at the bank of the Wulongtan Lake during the Qing Dynasty. The concept of "honouring learning" is frequently referenced in historical texts, which collectively demonstrate the profound connection between the people of Jinan and books. Furthermore, Jinan has a longstanding reputation as a city of re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