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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山来东的海洋小说

2024-08-09陈晶晶唐长华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24年3期

山来东做过七年海员,到过十六个国家,后又进入日照环海国际船舶代理有限公司工作,如今作家、企业家成为他的身份标识。多年来,他在两种身份的经验转换中深耕于航海题材的写作,取得了显著成绩。2018年出版了长篇小说《彼岸》,2023年出版了小说集《逃离纳利德卡》,其中中篇小说《妈祖》获首届日照文艺奖,长篇小说《彼岸》获第五届山东省泰山文艺奖(文学创作奖)。山来东的写作建立在丰富的海洋生活经验之上,全方位展现了海员的航海生活与陆地生活。海洋与陆地相对,山来东的作品通过“在海盼陆”“在陆望海”两种叙事结构,呈现出海陆一体两面的情感指向。在海陆关系中,作家既流露出对海的阔达与自由的喜爱,又有着对陆地安稳的渴望,因而形成了海陆共存的复杂情感体验。山来东的海洋小说通过航海历程展现了海员这一特定职业的海上日常生活经验,以轮船作为空间视域,呈现海员的工作、生活以及复杂的社会关系网络,由特殊性的职业领域透视具有普遍性的人性本质。更重要的是,山来东的航海书写始终有着对于生命本质的探寻。彼岸,除了指陆地,更是指精神自由、灵魂净化的世界。山来东追求的是人性的至善至美以及生命的自由与平等。

海陆一体两面的情感指向

海洋与陆地相互依存,大多数中国作家书写海洋时不像西方海洋文学作品一样,仅仅聚焦于航海历险,而是形成了海洋与陆地相互指涉、相互依存与对照的书写范式。同样,海陆一体两面共存于山来东的文学创作中。在山来东的书写中,大致可以分为“在海盼陆”“在陆望海”两种叙事布局,呈现了海与陆不同文化环境下人物的情感寄托与选择。海与陆以延伸的意义增加了文本的可阐释性和丰富性。

在山来东笔下,“在海盼陆”是作家呈现的一种叙事结构。海洋是直接描写的对象,陆地则作为潜在的线索出现。海洋象征着危险,陆地则与家、国等内涵勾连起来。在山来东呈现的海洋空间中,由海而望陆,盼陆,求陆……陆或者说家国成为贯穿整个文本的情结。在《逃离纳利德卡》中,作家并没有展开陆地生活的细节,而是通过每个人物的出场介绍他们的基本情况。如小郭的女朋友马上就要分娩;小赵要回家相亲;老何的儿子得了尿毒症,每个星期都要透析两次,花费很高,老何要在这次返航之后把自己的肾换给儿子。这样简短的信息多次出现于轮船遇到困境之时。在山来东的笔下,海具有诸多不可知的危险,只有靠近岸边才能获得安全保障。因此,当海员们遇险要逃生时,老何说他还有儿子等着他,小郭、小赵同样如此,他们争抢着想要活下去,想要通过救生筏抵达岸边。在山来东的笔下,陆地还指向着祖国,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家。在《逃离纳利德卡》中,死里逃生的船员们被A国的军队监管,每餐饮食量极少,根本吃不饱。幸亏有中国领事馆的工作人员时刻关心着他们的处境,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套羽绒服,还送来牛奶、果汁等食物和其他生活必需品,让他们倍感温暖。中国以严正的态度要求A国彻查东方轮事件,最终让船员们安全回家。当记者采访杨志远时,他对记者说:“只有远离祖国,才真正理解祖国的含义。”记者问到他目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时,他说:“回家,马上回家……”由此可以看出,海以危险性的特征在山来东的笔下出现,岸则意味着安全、温暖的归宿。岸以不在场的形式作为海员追求的目标之地,寄寓着人类最本真的情感。

除此之外,“在陆望海”则是山来东海洋小说中的另一种叙事范式。在这种范式下,陆地生活是山来东重点展现的内容,海则以象征意义出现。在《浮生梦》《凌日》等文本中,山来东书写的是海员在陆地上的情感生活以及航海贸易公司的贸易百态等,海洋则以潜在的象征性意义出现。在《浮生梦》中,海洋象征着广阔、壮丽,也象征着漂泊与孤独。28岁的海员海涛还没有对象,所以他渴望找一名教师,拥有属于自己的家。正如女朋友韩瑜问海涛整天站在甲板上,看着日出,吹着海风,是不是很惬意时,海涛说:“确实过瘾,但常会有种莫名的孤独涌上心头。可能就像船,经历风浪久了,总要回到憩息的港湾。”对于家的构设是整篇小说的叙事动因。船是漂泊的,家才能带来安稳。在山来东写到的湖泊、乌篷船与岸的缠绕中,可以说湖泊、乌篷船与海洋具有同构关系。海涛与韩瑜每一次的情感波动都通过湖泊、乌篷船的意象来昭示。如海涛第一次做梦梦到在湖边遇到了一位理想的仙子,在现实中,海涛果然遇到了一位理想的相亲对象韩瑜。两人来到城市的人工湖一起划桨,如梦境中显现的一样美好。不久,海涛又再次做梦梦到韩瑜在湖边被狼狗咬,要离他而去,现实中韩瑜也突然在人工湖边改变主意,不愿意与海涛继续交往。还有如海涛梦到湖边山崖上有只兔子鲜血淋漓,预示着韩瑜的命不久矣。最终海涛梦到船从岸边渐行渐远,直至湖心,韩瑜从船头徐徐上升,消失不见。海洋在山来东的笔下是美好的相遇,也同样是破碎的预示。海洋充满着神秘、悲伤与不可知,也因此推动了叙事的跌宕起伏,情感的几经波动。陆地既是可出走的开放场所,又是家园所在,山来东在《凌日》中呈现了对海与陆都想兼得的人性欲望。《凌日》中,朱少亭、许建都是有家庭的企业家。他们的航海贸易如大海般在大风大浪中涨落起伏,海洋隐示着自我能力的实现,也隐含着企业家们对于刺激、年轻、张扬的追求。而反观他们的家庭,家是陆的表征,家是稳定的,是有亲情牵绊的,是没有波澜的平淡之所。所以他们便陷入对海与陆的双重渴望与矛盾之中。如许建与姜晓萱第一次相遇,便被姜晓萱与众不同的气质所吸引。许建觉得和妻子程琳的生活平淡而压抑,家于他而言是束缚、安稳与不变。姜晓萱则是如海一般的存在,年轻、张扬、未知,能够引起人的探索欲。当姜晓萱怀了许建的孩子时,许建说不能让姜晓萱影响他的家庭,可以给她在海边买一套房子,他可以像候鸟一样来回迁徙。许建既想拥有家的安稳,又想获得海的自由,最终只能走向自我的分裂与毁灭。

在山来东的书写中,海陆是叙事中相互映照、对比的存在场域。他将书写的重点聚焦于一处,而将另一面作为隐性的线索铺展开,从而形成了主人公身处海陆之间的焦灼感。海陆不再仅仅是具象的地理存在,而具有了文化的象征意义,被赋予了人的情感属性,从而展现人物的复杂性格与命运遭际。

轮船空间的日常生活

长期以来,中国文学传统都以土地、农耕为描写对象,对海的了解与开拓则相当匮乏。在新时代建设海洋强国的目标下,中国的航船已经昂扬地航行在海上。正如阿来所说:“重新航向世界的中国船来到了海洋之上,带着历史晦暗或光辉的记忆,来到了海上的中国船已经日益稔熟于洋流与信风,前方徐徐展开的前景,扑面而来的海与风,正是中华复兴理想最舒展的幅度。”山来东的创作,其海洋书写更接近西方海洋文学作品,是建立在体验基础上的海洋生活描述。山来东和海明威、杰克·伦敦等西方作家一样,拥有丰富的海上生活和航海经历,都做过海员,因而获得了丰富具体的海上知识。山来东以亲历的、直面的海上生活经验呈现海洋面貌,是融入自我生命体验的文学表达。因此,山来东凭借着他对航海的独特经验,以轮船为特定空间,呈现了海员的日常生活经验,以陌生的审美体验给当下文学注入新鲜的生命力。

呈现海员的日常生活是山来东在创作中着墨最多的部分。由于日常生活是“唯一实在的,通过知觉实际地被给予、被经验到的世界”,因此山来东写到了不同的轮船,如《逃离纳利德卡》中的东方轮、《妈祖》中的妈祖轮、《彼岸》中的德宁轮,以及梦幻轮、永顺轮等轮船空间,展现了海员们在海洋上的日常生活。《逃离纳利德卡》中,杨志远一出现就是一身白色连体工作服,外套蓝色军用棉衣的海员形象。这种形象契合了我们对于海员的想象。但是山来东并不是一个浪漫主义的作家,他的创作是日常生活的写实再现。海员们在停泊期间需要补充淡水还有食物,如果这些必需品得不到补充,他们在开航后就会陷入生存困境。海员们生活艰苦,船上蔬菜短缺,许多船员患了口腔溃疡。他们不能和外界保持便捷的联系,大洋航行期间船员们只能看录像,只有船舶靠岸时才能给家人打电话。他们常年生活在船上,轮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餐饮室、独立的休息室、健身的娱乐室,每个人还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学习与休息。轮船是生活与工作一体的空间。除了生活,他们还需要秩序井然地工作。整个轮船由船长指挥,分为甲板部和轮机部,驾驶台是大脑,机舱是心脏,甲板是身躯,克令吊是手臂,螺旋桨是脚,大家分工明确,彼此协作。除此之外,山来东还呈现了轮船航行中遇到的各种困境,如《逃离纳利德卡》中的老何在航海中遇到过触礁、停机、失火、沉船,九死一生。山来东以自身的经历书写海洋日常生活经验,对于我们了解当下海员的生活与工作境况具有写实意义,以陌生的审美体验拓展了文学的表现维度。

轮船上的日常生活具有强烈的社会属性。正如列斐伏尔所言:“日常生活是一切活动的汇聚处、纽带和共同的根基。也只有在日常生活中,造成人类和每一个人存在的社会关系的综合,才能以完整的形态与方式体现出来。在现实中发挥出整体作用的这些联系,也只有在日常生活中才能实现与体现出来。”山来东在轮船空间内部密织出一张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网,展现了船东、船长与收货方三者之间的冲突,船长与船员、船员与船员以及船员与船上其他来客等的冲突。在山来东笔下,日常生活甚至折射出人的“异化”问题,具有批判意味。在货物交易中,收货方会百般刁难,认为货物不合格,申请扣船并要求船东缴纳赔偿金,因此船东常常会选择雇佣代理来解决各种棘手的事情。但是代理拿了钱,却不办正事,在利益的天平上左右摇摆,狐假虎威。再比如《逃离纳利德卡》中的大厨是船东的亲戚,仗着自己有背景,便在船上趾高气扬。杨志远指出他工作的不当之处,说他给海员们准备的鸡蛋臭了,他便处处针对杨志远。《彼岸》中,船上发现偷渡客时,大副想要保全三十万元的郑和奖和即将到手的船长之位,所以他命令每个船员必须完成暴打偷渡客的任务,打死后将他们沉船。许多船员在大副的权力威逼下只能选择听从,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大副为了扫除障碍,以公徇私,命令木匠每天超标准量水并且不断加大工作量,对木匠进行变相体罚。而船长面对偷渡客和船员的求情无动于衷,坚决执行让偷渡客下船的指令,将偷渡客逼上了随时会发生意外的筏子。德宁轮的老板船东公司,只知道谋取利益,无视船员的生命。甲板发生裂缝会造成严重后果,船东公司在电话中仍然命令德宁轮回国修船,甚至以换船长、取消郑和奖等作为要挟,态度强硬而冷漠。山来东将笔触聚焦于轮船这一特定空间,从轮船的日常生活中编织出众多复杂的社会关系网,从而展现了具有普遍性的人性境遇。

日常生活是意义生成的领域,也是生成性机制。刘震云说:“我们拥有世界,但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复杂得千言万语都说不清的日常身边琐事。它成了我们判断世界的标准,也成了我们赖以生存和进行生存证明的标志。”山来东关注的是航海中最现实的问题,书写轮船空间里不为人知的日常生活经验,呈现具有普遍性的社会关系与矛盾冲突,他以特殊的表现方式书写海洋题材最终又完成了具有普遍性的人性思索。

何处是彼岸:生命的终极叩问

前文探讨了山来东海洋小说中海洋与陆地的复杂关系以及情感归属,也探讨了航海过程中海员日常生活经验的呈现。从海到岸的抵达过程中,山来东的小说实质上还隐含了海洋书写最本质的追寻,即何处是彼岸。这是关于生命的终极叩问,也是关于生命的永恒选择。山来东营造的是一个抵达自由的生命空间,一个灵魂升华的“彼岸”空间。生命在山来东的笔下具有了超越的意味。生命是超越种族、阶级、身份、肤色、宗教等限制的自在状态,是超越人性善恶的抵达人性本真的求索之路。

在山来东的笔下,敬畏生命,使生命能够保有尊严与自由是作家的精神追求。如在《妈祖》中山来东写到饥不择食的当地人上船抢劫粮食,在混乱中,其中一人竟被挤下船,摔在码头上,当场死了。因为他们是穷困之地的难民,便好像低人一等,生命也低贱了。在处理人命事件上,山来东写到船长给了代理两箱啤酒,一条人命便这样一笔勾销了。再比如对待偷渡客、海盗,船长的态度都是要把他们扔到海里去。《病毒》中船长为了尽快返航,不同意身患急性肺炎的老轨在港口转接处下船接受治疗,使老轨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而死亡。生命在利益面前变得廉价。同时,山来东的小说中呈现了诸多理想的人物,他们的身上蕴含着对于生命的尊重。比如在《妈祖》《彼岸》等文本中,木匠、二副等人都为了生命而抗争。他们反对船长的决策,为了非洲人能够抵达彼岸而寻求希望,最终给非洲人打造了木筏,让他们离开。他们向船东公司报告偷渡客事件,将他们安全转送到彼岸。《逃离纳利德卡》中当A国的军舰要击沉东方轮的时候,船长为了船员的生命安全,让机舱减速,返港,抵达彼岸。在他们身上,敬畏生命不仅仅是敬畏人的生命,也是对动植物等一切生命的敬畏。比如在《逃离纳利德卡》中,杨志远在逃亡的时刻,依旧没有忘记那只被大厨圈住的鸽子,他将鸽子放飞,让它逃离死亡的困境,飞往自由的彼岸。彼岸,在山来东的笔下,是生命能够获得新生的逃离海洋的安全抵达,蕴含着对生命的尊重。除了生命自由,“彼岸”还象征着对理想追求、精神自在的抵达。《彼岸》中的德尔菲娜、埃米莉娅、木匠都以自己的方式选择了自由的生命归宿。她们成功从非洲抵达美国,要为了那个贫穷、落后的民族去奋斗。德宁轮沉没时,木匠把活下去的希望——救生圈给了陆洋,选择了让自己的生命归于大海。肉体虽然泯灭,但是木匠以死亡的方式获得了新生,获得了自由。陆地空间对木匠来说是束缚与捆绑。船上生活让他与现实脱节,他听不懂别人讲的东西,与别人交流甚至驴唇不对马嘴,连老婆孩子都把他当作多余的人。陆上错综纷繁的人际关系、铺天盖地的信息、四通八达的柏油路都让他感到晕眩,找不到自己。无论是德尔菲娜、埃米莉娅还是木匠,他们都以自己的方式给生命找到了一个有尊严的安息之所,抵达了生命自由的彼岸世界。

更有意味的是,山来东小说中的“彼岸”是具有辩证意义的存在,“彼岸”从更高意义上来说是对生命本真的求索。如在《逃离纳利德卡》中,面对沉船的危险处境,船员们争先恐后想要逃上救生筏,谁也不让谁,小郭说他要着急结婚,老何说他要回家给儿子换肾。于是小赵把靠岸的机会让给了老何,结果救生筏上逃跑的船员全部丧命,而依旧停留在船上坚持抗争的那些人却活了下来。《彼岸》中同样如此。大副把偷渡客赶到小木筏上后,他的内心时常被偷渡客困扰。他值班时故障频出,时常被噩梦惊醒,作恶的人最终难逃良心的惩罚,他也注定无法顺利抵达安全的彼岸。甲板裂缝,遭遇低气压,德宁轮上代表金钱、权力、欲望的船长、大副、水手都随巨轮沉入大海。笔者认为,山来东如此构设小说中人物的命运,其实质上是对人性的探问与回答。当人性的自私、丑恶占据内心时,即使拥有了逃生的木筏,也依旧无法抵达彼岸。只有那些心存良善的人才能最终抵达生命的彼岸。更重要的是,“彼岸”更是净化与涅槃的灵魂空间,是迷失方向的人找寻自我本真的一次抵达,是对人性善恶的超越。通过去染还净,回归生命的本真,找寻到原本纯净的心灵,才能实现对生命的超越,获得重生的机会。《彼岸》中,在德宁轮身负重伤时,一些船员则开始了内心的忏悔与救赎。如小杨、小牛都认为轮船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是报应,是因为他们做了错事。陆洋不仅为全体船员祈祷,还在轮船沉没前及时发出危险与逃生的信号,让同伴快速逃离。山来东让以陆洋为代表的船员在这场灾难中幸存,是因为他们在良知与邪恶的挣扎矛盾中完成了灵魂的拷问,在濒临死亡时承担了罪与罚的责任,他们的灵魂得以净化、升华。

基于此,“彼岸”既指向与海洋相对的陆地的抵达,也是不受地域限制的精神自由的实现。更重要的是,“彼岸”还是对人性至善至美的世界的追求与期冀。通过对海员的命运际遇的书写,山来东完成了对生命的叩问。

随着国家提出“海洋强国”战略,海洋书写已经成为当下诸多作家关切的命题。山来东结合中国特定的文学传统与情感趋向,以海陆的一体两面呈现纷繁复杂的人际纠葛与情感波动,将海与陆不同的特质融入人物的血液之中,在小说中书写了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物的悲欢际遇。他从自身的经验体验出发,为我们呈现了当下较为陌生化的航海日常经验与工作状况,这是对于当下海洋题材写作具有重要意义的补充,也契合了我们走向海洋的时代航标。在航海题材的基础上,山来东的小说指向人性的追求与生命的叩问,使其作品具有了哲理性与厚重感。可以说,山来东的海洋书写在当下的航海文学中占有重要的位置。笔者相信,山来东将会在这片领域写出更好更为精彩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