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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的色彩

2024-08-07沈建基

上海文学 2024年8期

白桦林

一抹阳光掠过白银的林子

宁折不弯株株绿得青翠欲滴

肩并肩唱着同一首歌

六条龙的马车系一朵白云

载着太阳驰过林梢向南飘远

向晚时刻留下一林秋霜

雾气氤氲一棵白桦悄悄落叶

另一棵挺了挺身子站直

千棵跟进肃立苍莽的方阵

要以金子的颜色守住一方故土

飒飒,我的眼圈红了

那是来自西伯利亚的风吹的

哪棵树踩翻了调色板

时光总比白马快一叶落地

就喊秋天了,秋天了

不知哪棵树踩翻了调色板

层林仿佛一夜间就五彩斑斓

大山瞬间苍老许多

荒径无语幽幽独向山外

秋弦在反复弹奏着高山流水

满林宛如樵琴箫瑟声

我裁一角蓝天把路过的云

剪成白洁的羽毛——

故乡的稻花正值此时盛开

起风了

起风了,昨夜的月亮显得黯然

羁旅人最先感知

大雪从远方渐渐迫近的声音

风是从山外峡谷呼啸而至

并非只想捋掠树梢而去而是

在精心准备一场大地的葬礼

明天我将离去听我唱支歌吧

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我是踏着这支歌慢慢走远的

有一丛小花还在林地中摇曳

天空还在无忧无虑的蓝

而我的马匹还没有饮水食盐

星辰

楼高天低今夜无雨,所有的星子

都跳出来了有的漂浮远山

有的闪烁天穹深处寥廓一如那年

不过那年的星子满怀朝气英发

如今星子却已一脸深秋一盏小灯

还在那年的小土楼里无语独坐

谁从天际抱琴而来一路星子叮当

不知是传递欣喜还是忧伤

人世苍茫我的窗口渺小遥远

我听见,远方飘来熟悉的呼唤

一如那年的炊烟在呼唤走远的远山

所有的星子在相互传递回声

我看见,天边有颗闪烁满含着雪光

此时大江入海奔逝日夜

不带一片云去,把云还给了天空

夜雨潇潇

又在下雨,潇潇夜已深

二盏疏灯西风里

剪烛人已走远潇潇又是

谁的叮咛?

谁在西向路上久久郁积

那些云又肥又厚秋雨潺潺

想象荒原逐猎红日素裹

抖落一身飞雪——

暗夜是个黑笼子,我是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