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讲台芳华留香
2024-08-01口述/李孟影整理/刘同盼
2009年11月，我辞去黑龙江哈尔滨的工作，随军来到新疆。
渐渐适应在西北的生活后，从事什么工作成了我面对的首要问题。之前，我在哈尔滨从事金融业，但这份工作只是“表面风光”，并没有给我带来想象中的价值感和归属感，反而令我感到疲惫和迷茫。因此，面对这次重新选择岗位的机会，我尤为谨慎。
2010年初，我在新疆各地旅游散心。期间发现，新疆的一些乡镇因为地处偏远，消息有些闭塞，教育也相对落后。我便有了一个想法——成为一名新疆的人民教师，教孩子们科学文化知识，让他们了解更多外面的世界。
心想事成。2010年9月，我有了在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轮台县第一小学当代课老师的机会。虽然收入微薄，但在那里，我累积了不少教学经验。
2012年6月，终于等来了新疆特岗教师招录。虽然当时我已身怀六甲，但机会难得，我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复习备考的过程不乏艰辛。我不仅需要忍受怀孕带来的各种不良反应，而且要承受自身劳累给心脏造成的压力。随着考试临近，我孕后期的反应也更加强烈。
考场设在乌鲁木齐。母亲因为担心我，特意从老家哈尔滨赶过来陪我去考试。考试前一天，我俩坐了9个小时的班车才赶到考点附近安顿下来。考试那天，下着大雨，走进考场后，我最害怕、最担心的就是：万一早产了怎么办？
回想起当初参加考试的场景，我仍心有余悸。不过庆幸的是，一切顺利，我的成绩刚好过线，最终被成功招录。丈夫得知后，也特别为我高兴，他支持我追求自己喜欢的事业。母亲怕我忙不过来，考试结束之后便留在新疆，帮我照顾了两年孩子。
那年9月，我来到一所维吾尔族乡镇小学任教，主要教语文课。当时所带的班里有30多名学生，只有3个孩子是汉族，其他均为维吾尔族，几乎不会讲普通话。
要跨越语言关，我从“你好”“再见”等最基础的用语开始教起。维吾尔族孩子们讲普通话时，喜欢舌头打卷，在纠正他们的时候，我也时而会被带“跑偏”。在教孩子们学习普通话的同时，我也开始学维吾尔语。
当孩子们能用简单的普通话进行交流后，我开始带领他们晨读。刚开始，需要我带着他们一句句读，剖析每一个发音。一段时间后，他们可以齐读课文了。一学期下来，已经有不少孩子可以主动领读课文了。
期末时，我让大家说说自己这个学期学习普通话的感想。有个叫古丽（化名）的女孩说：“自从学会了普通话后，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去县城参加演讲比赛。”
“古丽同学的普通话是咱们班进步最快的，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将来不光去县城，还可以去市里，甚至参加全国比赛。”我鼓励她。
后来，古丽不仅在县城参加了演讲比赛，而且在州里组织的“新疆好，劳动美”演讲比赛中获得二等奖。
看着孩子们在一点点进步，我越来越庆幸自己选择了教师这个行业。我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希望，他们的天真无邪也总在感染我，让我仿佛也年轻了许多。
与孩子们相处久了，不少孩子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班里有一个叫小铭（化名）的四川籍孩子。孩子的母亲很重视教育，经常对我说：“他哥哥当时没好好管，现在想补都补不上了。您一定要替我好好培养他……”
一次放学，小铭母亲来接他，我便如实告诉了她，孩子没按要求把课文背下来。哪知，母亲竟然当场动手教训了小铭。没想到她对孩子如此严苛，我怕小铭因此反而厌学，向他表达了歉意。小铭挠挠头，懂事地说：“李老师，您和妈妈都是为了我好。以后我一定好好表现，争取不再犯错。”
后来，小铭的学习有了很大进步。可是，突然有一天，小铭的座位上空空的，以为他生病了，哪料到，原来在上学路上他们母子俩出了车祸……
小铭意外去世，给我打击很大，我总是回想起一个场景——他拿着零食走进学校，对我笑嘻嘻地说：“老师好，你吃不吃啊？很好吃！”我也友善地和他开着玩笑……
小铭的事让我真切地感觉到了生命的无常，也更加珍惜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光。同时，我也意识到不光要教书本知识，更要有意识地多给孩子们讲安全知识，尤其放寒暑假时，让他们防溺水，防交通事故……班里的每个孩子都像我的孩子一般，我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健康地长大。
在新疆已经工作了10多年，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摆渡人”。不少孩子后来考上不错的大学，有的在北京，有的在江西，有的在湖南……偶尔，我们还会通过微信联系。
2023年1月，因为丈夫转业，我也要离开新疆了。临走之前，班上的孩子们制作了好多贺卡和小礼物送给我。我和孩子们约定，等他们考上大学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新疆祝贺他们。
“边疆的坚守，让我理解了使命的意义；教师的生涯，让我找到了人生的价值。”这是我在新疆最深的感受。
回到哈尔滨后，我经过一年的调整，今年3月，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热爱的讲台上……
（作者单位：哈尔滨市某小学、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五师某部）
实习编辑/刘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