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东征在交口

李丹

交口县位于山西省西南部，雄居吕梁山巅，峥嵘河汾之间，山高林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因处晋西交通枢纽，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1936年2月20日，毛泽东亲率红军自陕北东渡黄河，征战山西，交口县境因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成为东征战役中的重要战场。红军东征期间，毛泽东在交口境内驻留42天，三进三出，召开重要会议，指挥重要战事，运筹帷幄，擘画三路大军征战方略。重温红军东征在交口的伟大革命实践，对于继承革命传统、赓续红色血脉具有重要意义。

运筹帷幄，奇袭顽敌

1936年2月，红一军团、红十五军团取得关上、蓬门大捷后，于交口县大麦郊地区会师休整。3月7日，毛泽东率红军总部机关进驻交口，并以交口为支点向山西南北拓展。3月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在大麦郊（今属交口县）城门里院南厅召开，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彭德怀等中央政治局委员和方面军首长30余人参会。毛泽东在会上全面分析了政治军事形势，及时调整了东征的战略部署，研究制定了兑九峪战斗的计划。

3月10日，根据作战命令，红军主力在长达10公里的兑九峪地区布下袋形阵地，静候敌军自投罗网。兑九峪战斗打响后，毛泽东亲临金斗山指挥部，与彭德怀观察指挥战斗。红一军团、红十五军团主力从南、北、西三面由东向西进攻至兑九峪、阳泉曲、柳湾一线，对阎军杨效欧第二纵队、李生达第三纵队发起猛烈攻击，试图切断两部联系逐个歼灭。阎锡山急调驻太原的王靖国部两个团赶来增援，阎军兵力达到13个步兵团和1个炮兵团，人数和装备远超红军。鉴于敌众我寡，一时难以消灭，毛泽东果断下令，红军主动撤出战斗。

兑九峪战斗后，红军主力撤至大麦郊、双池地区休整。针对敌强我弱、敌众我寡，特别是阎军针对红军开展决战之严峻形势，3月21日红军在孝义县郭家掌村（今属交口县）召开会议，决定因时制宜，实施新战略。会议部署了下一阶段作战计划，决定红军分三路转战山西南北，以总部特务团和黄河游击师组成中路军，转战隰县、交口、石楼、永和一带，牵制晋西方面的敌军；以红一军团全部及红十五军团第八十一师主力组成右路军，沿汾河和同蒲路南下作战；以红十五军团主力两个师为左路军，北上直逼太原向晋西北行动，并掩护红一军团南下。彭德怀、毛泽东等随中路军行动。由此，阎锡山一时不知红军主力动向，打乱了他在山西一带与红军决战的计划。在红军东征史上，这一重大军事决策再次体现了毛泽东灵活机动、善抓枢纽的作战指挥能力，是东征战役全面展开的重要标志，是红军出奇制胜、夺取胜利的关键节点。

按照部署，右路军突破汾河堡垒线，主力包围霍县城，继续沿蒲县向赵城、洪洞进击。左路军进抵汾河以西地区，佯攻灵石，以作掩护。在阎军的新一轮反扑中，四大纵队向石楼全线进攻，黄河渡口岌岌可危。毛泽东镇定自若，审时度势，决定以小部兵力在中部钳制阎军主力，红军主力则北上南下。就这样，左路军急速北进，袭击晋祠，逼进太原。而后继续北上进入岚县、兴县地区，一面掩护红二十八军东渡黄河，一面开展群众工作，准备建立抗日根据地。右路军南下围困霍县、赵城、洪洞等县，切断南同蒲铁路线。与此同时，中路军在毛泽东等人率领下，继续在吕梁山区开展游击战，兵分两路，一部分包围石楼县城，控制黄河渡口，保证与陕甘苏区联络畅通，另一部分在今交口县境内的石口、水头、大麦郊及中阳县的关上等地，依据有利地形采取运动防御和伏击、袭击等游击战术，迟滞与牵制阎军的进攻。

建党建政，扩大红军

除消灭敌人扩大战果外，发动群众、建党建政也是重中之重。红军先头部队到达双池镇后，地方工作迅速掀起高潮。随红军主力东征的山西地方工作委员会，由主任张浩，副主任李富春带领，下设工作组若干。双池工作组组长由马佩勋担任。红军深入街巷院落，紧密联系群众，帮忙挑水扫院，宣传抗日主张，保护群众利益，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是人民的队伍。在此基础上，地方工作组与红军工作队进一步发动群众，建立苏维埃政权。3月7日，抗日救国动员大会在双池镇二郎庙召开，1000余人参加，宣告成立双池苏维埃革命委员会。

双池乡苏维埃政权在红军和地方工作组的帮助下，率领群众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打土豪运动。其中最具影响的当属打击“万兴当铺”。万兴当铺为双池地区第一大钱庄，但其盘剥深重，价值1元的物品只能当三四角钱，利率月息高达4分，所盘剥对象皆是贫苦农民。红军和苏维埃政府张贴布告，明确没收万兴当铺，让群众无偿领取所当物品，并当众烧毁当票，当地群众无不拍手称快。随后红军又没收了石咀会福庆长盐店，将其囤积居奇的食盐无偿发给群众。红军为老百姓谋福利的切实行动深深地影响着穷苦百姓和社会各界。

3月17日至20日，毛泽东进驻双池镇西庄村（今属交口县），一面指挥红军三路出击，一面开展地方工作，令宋时轮与马佩勋共同负责建党建政工作。马佩勋早在1931年5月就参与组建晋西游击队，后渡河入陕，这次随东征红军入晋，可谓人地两熟。他工作经验丰富，在双池结识了具有革命觉悟的侯德长、赵起等优秀青年，向他们宣传党的抗日主张，培养、考察并发展他们为共产党员。1936年3月，交口县第一个党支部在明志沟村成立，支部书记为赵起，委员为侯德长、冯克武、刘子聪。随着广大民众对共产党与红军的认识不断深化，在双池、回龙、康城一带迅速掀起报名参军的热潮。

新生的苏维埃政权和明志沟党支部成为扩红的组织者和领导者。面对不断高涨的参军热潮，双池苏维埃政府和明志沟党支部决定由冯克武、马凤岐、冯来保、孟来保、邓金保等共产党员分别担任队长，接纳并吸收有觉悟的青壮年组成4支游击队。游击队迅速发展到百余人后，整编为“工农红军隰县支队”，支队长为冯克武、政委马佩勋，支队下设3个中队，一中队队长张明喜、二中队队长邓金保、三中队队长冯来保，支队设队委会，中队下设分队。3月下旬，毛泽东率红军总部机关在康城驻留期间，康城地区迅即掀起迎红军、当红军的热潮，几日之内组织起300余人的游击队，同双池、回龙的“工农红军隰县支队”进行合并整编，正式定名为“工农红军晋西游击支队”，大队长冯克武、政委马佩勋，支队设党支部，下设8个连队。

1936年2月下旬至4月间，山西地方工作委员会和红军部队广泛发动群众，打土豪斗地主，积极建党建政。在交口就建有党支部8个、乡苏维埃政府8个、村苏维埃6个、农民协会5个，发展党员40余名，扩红1000余人。在苏维埃政府和农民协会的组织下，群众的革命热情空前高涨，为东征战役提供了有力保障。

致力统战，抗日救亡

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是东征红军始终贯彻的方针与政策。在发动群众、打土豪斗地主过程中，红军各部与地方工作委员会十分注意把握党的有关商人富农和小地主方面的新政策。在双池、康城，对于那些能够接受党的政策、愿意救济穷人、捐款抗日的进步商家予以友好对待。红军抗日爱民、遵纪廉洁的实际行动不仅得到广大劳苦群众的热烈拥护，也赢得社会各界的尊重。与此同时，红军还采取善待俘虏、教育感化的政策。红一军团在大麦郊地区休整期间，对500余名阎军俘虏进行集中教育，宣传抗日救国思想和革命道理。对于向往革命的俘虏，欢迎他们加入红军；对于愿意回家的，发放两块银元予以释放。类似的俘虏教育会，在水头、康城都有开展。由于红军善待俘虏的政策与坚持抗日的决心，众多俘虏弃暗投明，投身革命道路。

1936年3月20日至2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隰县大麦郊附近的上益千村、石楼县罗村和四江村等地先后举行扩大会议（史称晋西会议）。张闻天主持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毛泽东、周恩来、凯丰、彭德怀等。会议传达了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精神，讨论了政治、军事、外交问题。张闻天作《共产国际“七大”与我党抗日统一战线的方针》、毛泽东作军事问题和统一战线问题的报告。会议决定，将争取迅速对日作战作为党与红军的重要任务，“以发展求巩固”作为红军的战略方针，确定了“在争取迅速对日作战方针下，第一时期以经营山西为基本战略方针”；“在十月革命节前，扩大红军三万六千人”；在“陕甘及华北五省发展游击战”等。该会议是我党历史上在山西境内召开的唯一一次最高级别的会议，较为全面系统地制定了一整套统一战线原则方法方针。

4月18日，毛泽东在康城接见被红十五军团和红十八军俘获的阎军第一九六旅三九二团团长郭登瀛，毛泽东以民族大义激发了他的政治觉悟。5月下旬，毛泽东、周恩来再次接见郭登瀛，详细阐明共产党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希望其返回太原说服动员阎锡山共同抗日，并将亲笔信转交阎锡山。毛泽东在信中写道：“敝军西渡，表示停止内战，促致贵部及蒋氏的觉悟，达到共同抗日之目的。”“救国大计，非一手一足之烈所能集事。敝军抗日被阻，然此志如昨，千回百折，非达目的不止，亦料先生等终有觉悟的一日。侧闻蒋氏迫先生日甚，强制晋军二度入陕，而以其中央军监视其后，是蒋氏迄无悔祸之心”。“敝方同志甚愿与晋军立于共同战线，除此中国人民之公敌”。“今遣郭团长返晋，面致手书，如有所教，迄令郭君再来，以便沟通两方，成立谅解”。

同时转达了红军东进抗日的3点要求：第一，在绥远为红军让出18个县，作为抗日根据地；第二，如第一条不行，则在雁北给红军让一条路，红军到河北、察哈尔去打日本；第三，停止内战，建立统一战线，共同抗日。毛泽东的亲笔信言辞诚恳，切中要害，使阎锡山深有感触，有效促进了其政治态度的转变，为他日后联共抗日奠定了基础。

红军东征战役，作为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关于建立山西抗日根据地战略思想的最初实践，它在山西所取得的成果及其对山西抗战产生的作用和影响却是重大的、深远的。正如毛泽东在东征总结报告中指出的那样：打了胜仗，唤起了人民，筹集了财物，扩大了红军。交口县作为红军东征的重要战场，见证了毛泽东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和红军将士的伟大革命实践，也成就了这片红色热土的光荣与骄傲。他们留下的宝贵精神财富，将成为我们破浪前进的不竭动力。

（作者系山西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博士研究生）

（责编 霍瑞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