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之道
2024-07-10
围棋是一种古老的智力游戏,起源于中国,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发明,距今已有4000多年的历史,可以说是棋类之鼻祖。围棋最早被称为“弈”或“棋”。后来,有人根据下棋时黑白双方总是互相攻击,互相包围的特点,称“下棋”是“围棋”。这样,“围棋”作为一个专用名词就固定了下来。“琴棋书画”之“棋”,指的就是围棋,属“中国古代四大艺术”(琴棋书画)的“四艺”之一。
先秦典籍《世本》记载:“尧造围棋,丹朱善之。”晋代张华在《博物志》中继承并发展了这种说法:“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或云:舜以子商均愚,故作围棋以教之。”围棋将科学、艺术和竞技三者融为一体,有发展智力、培养意志品质和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思想意识的特点,因此,几千年来长盛不衰,逐渐发展成了一种国际性的文化竞技活动。人工智能与围棋的结合,让围棋成为智能化发展的试验平台,见证了智力的高度,展现出智慧的光芒。围棋虽是一项游戏,却已成为通向“智慧人”的重要途径。2008年,围棋入选中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春秋战国时期
围棋这时已在社会广泛流传了。《左传·襄公二十五年》载:“卫献公自夷仪使与宁喜言,宁喜许之。大叔文子闻之,曰:‘呜呼……今宁子视君不如弈棋,其何以免乎?弈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而况置君而弗定乎?必不免矣!”这是历史上第一次可考的涉及围棋的记载,时间是公元前548年。
秦汉时期
秦灭六国一统天下,有关围棋的活动鲜有记载。这时的围棋在大多数人眼中只是一种微艺末技,也没有出现专门的棋艺理论著作。到了西汉时期,围棋传遍全国,出现了围棋名手杜夫子。晋代葛洪《西京杂记》卷二载:“杜陵杜夫子善弈棋,为天下第一。人或讥其费日,夫子曰:‘精其理者,足以大裨圣教。”由于统治者不重视围棋,舆论也不看好,围棋发展缓慢。现在发现的最早的围棋实物是在汉景帝阳陵出土的一块陶制围棋盘的残片。
东汉时期出现了班固、李尤、黄宪、马融等一批围棋理论的奠基者,围棋逐渐为士大夫所重视。而东汉初年,社会上还是“博行于世而弈独绝”。直至东汉中晚期,围棋活动才又渐盛行。东汉王朝后,中国历史进入了动荡时期,文化思想活跃起来,围棋活动发展迅猛。
南北朝时期
南北朝时期玄学兴起,导致文人学士以尚清谈为荣,因而弈风更盛,下围棋被称为“手谈”。上层统治者也无不雅好弈棋,他们以棋设官,建立“棋品”制度,对有一定水平的“棋士”,授予与棋艺相当的“品格”。
唐宋时期
唐宋时期,可以视为围棋游艺在历史上发生的第二次重大变化时期。由于帝王们的喜爱以及其他种种原因,围棋得到长足的发展,对弈之风遍及全国。
明清时期
明清两代,棋艺水平得到了迅速的提高。其表现之一就是流派纷起。明代正德、嘉靖年间,形成了三个著名的围棋流派。一是以鲍一中(永嘉人)为冠,李冲、周源、徐希圣附之的永嘉派;二是以程汝亮(新安人)为冠,汪曙、方子谦附之的新安派;三是以颜伦、李釜(北京人)为冠的京师派。这三派风格各异,布局攻守侧重不同,但皆为当时名手。在他们的带动下,长期为士大夫垄断的围棋,开始在市民阶层中发展起来,并涌现出了一批“里巷小人”的棋手。他们通过频繁的民间比赛活动,使得围棋游艺更进一步得到了普及。
围棋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的瑰宝,体现了中华民族对智慧的追求,古人常以“琴棋书画”论及个人的才华和修养。围棋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精髓,具体表现在以下方面。第一,围棋一开始满盘无子,虽有“金角、银边、草包肚”的说法,然而原则上,棋手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在棋盘的任意一点上落子,棋手有充分的行棋自主权,而这种自主正是棋手“棋力”的充分体现,是主观能动性的最大发挥,这体现了能动精神;第二,围棋在未落子之前,棋子与棋子之间无任何身份、地位、价值上的差别,黑白两色只是区分交战双方而设,只有在不同的位置才体现出不同的价值。行棋中,棋子无区域和行棋路线的限制,这体现了平等思想;第三,围棋既要重视眼前利益,更要把握长远利益,既要守卫自己的局部利益,更要时刻从全局上保证获得最大利益。对弈中常常有通过弃子,转换来扭转危局,实现反败为胜,与其他棋牌相比,围棋更能培养人全面、系统地看问题,做到有大局观,这体现了全局观念。
围棋在棋道规范、棋艺对弈、棋理剖析三方面,完美反映了中华文化中礼仪之道、君子之道、中庸之道的三大特征。围棋开局前双方互执一礼,终局后友好复盘,礼仪渗透于一盘围棋始终,这是礼仪之道;围棋可以涤荡心灵,在强与弱、成与败的对比中,围棋人清楚地懂得可为与不可为的界限,谋定落子光明正大,败定认输光风霁月,这是君子之道;围棋在得失进退的选择中,极少有一成不变的答案,厚与薄、地与势、大与小,根据全局与局部的不同,此一时与彼一时的差异,都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发生改变,这是中庸之道。围棋具有自由规则、平等色彩、辩证观念、策略能力、大局意识等特点,堪称智力游戏的结晶,是东方文化在竞技世界里的绝佳代表。
围棋本来是一种“争”之道,中国传统常常把“争胜之物”纳入儒家“和”的体系中。一方面,淡化棋的胜负一面,所谓“莫将戏事扰真情,且可随缘道我赢”“胜固欣然,败亦可喜”;另一方面,把围棋与天地人生之大道联系在一起,所谓“围奁象天,方局法地”“局方而静,棋圆而动”。天地阴阳,相生相合,是宇宙和谐之道,也是围棋之道。围棋是竞技,同时又被称作“手谈”。手谈即对话,它强调的是不需要语言文字的特殊话语活动。竞技的本质在于冲突与征服,对话的本质则是沟通与交流。对话性,决定了围棋是讲求平等竞争的智力游戏,在某种意义上体现了一种现代精神。对话,也使围棋具有一种宽容性。围棋自然是为争夺生存空间而发生的战争,但在“围地”的过程中,并非不给对方留一点“余地”。所谓“两眼即活,一盘棋终”,常常呈现相互包含、和平共处的态势。和而不同,正是中国文化精神的体现,也是现代社会在人与人、民族与民族、国家与国家的相处中需要提倡的。在竞争中并不追求非要击垮对手,而是大家都有收益,当然,多得者为胜。“手谈”,正体现了中国传统的辩证法——冲突中的和谐。对话乃是一种心与心的交流,对手既是敌人,又是契友。真正的棋局,也是双方在不断的冲突中最终走向和谐。下棋如此,人生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