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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遗视角下大理白族扎染保护与传承研究

2024-07-10杨安迪

东方娱乐周刊 2024年6期
关键词:保护与传承非遗

杨安迪

[关键词]白族扎染;周城;非遗;保护与传承

一、白族扎染历史探析

大理位于苍山洱海交相辉映之地,被誉为“高原明珠”“东方瑞士”,地处“西南丝绸之路”与“茶马古道”的交汇之地,是连接中原,外通东南亚、南亚和印度的重要枢纽,因此大理逐步成为一个拥有多元文化的地方,兼收并蓄、海纳百川便是它的特点。在大理坝子的北端有一白族聚居村落——周城村,该村历史悠久、民风淳朴,集中体现了大理白族的历史文化风貌,是大理最大的白族聚集村。周城村的白族扎染手工技艺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以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适宜的气候、繁荣的对外贸易及勤劳而智慧的白族人民,使得在各历史阶段与多个民族贸易往来中相互融合、相互借鉴,发展出独具地域特点的民间艺术,并保持世代相传的扎染工艺,成为远近闻名的民族扎染之乡。同时,在手工扎花、植物染色等方面,传统工艺也得到了很好的保存。

早在东汉时期,永昌郡便有种桑养蚕,生产棉、绢,还有梧桐树木,民众用其“绩”以为布,洁白并不受污渍影响,当时便有了染织与刺绣。到了南诏、大理国时期,白族纺织业总体上呈现出较快的发展水平,随着纺织业的繁荣与发展,白族女子妞尼更是被奉为“纺织神”,后人猜测她可能在纺织技术方面的造诣颇高,或是对纺织业做出了突出贡献。在明清两代,洱海白族纺织产业得到更深入的发展,生产手工土布的主要工具是白木纺车和木织机,用于纺织的棉花主要来源于白族农户在宾川及周边地区的种植及依赖缅甸的棉花。缅甸的棉花是做棉花买卖的商贩乘着赶马商队,从外地千里迢迢带到这里的。到了明代后期,大理出现染布、裁缝等行业。清代中后期大理还出现“三元号”“裕元号”“九和号”等大商号,主要从事缅甸棉花和棉纱贸易,如洱海卫的卫红布、清代的大理布等,因其质量高而在滇西土布中广受欢迎。由此可见,当时以纺织为主体的手工业非常发达,贸易往来频繁,无论城市还是乡村,几乎家家都有自己的纺车和织机。大理纺织业的繁荣延续至民国时期,当时大理发展出以贩卖棉花、棉纱和土布为主的大型市集,如右所街、喜洲街、头铺街等。与此同时,纺织业也逐步出现了专业村,即村子除耕种外还从事着另一种副业,周城村便是当时有名的织染村。

周城村耕地有限且人口众多,村民历来过着“亦耕亦织”的生活。追溯周城扎染历史,没有找到文献的明确记载,历史文献缺失,从村中老人的口述中只能得出较为模糊的结论。朱炳祥在《周城文化》中提出,周城村扎染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明末清初。金少萍在《白族扎染——从传统到现代》一书中提到,扎染约始于明末清初,扎染工艺历经三百多年的发展。由此分析,周城村的扎染发展于明末清初时期便是比较可信。民国时期,周城的土靛染布业异军突起,尤其在民国二十年后,周城染布业发展到鼎盛时期,因周城自种土靛成本低、品质精良,从而受到民众的广泛认可。但是这段时间周城的扎染业还是以家庭作坊生产为主,总体上规模不大,并且没有固定的销路,在地方上主要依托于乡村市场。之后由于战乱与社会动荡,周城村的扎染业曾一度停滞。直到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大理周城白族扎染才焕发出新的活力,扎染产业不断发展壮大,在周城形成了一股新的经济力量,周城也成为白族扎染的主要生产基地,在全国享有“民族扎染之乡”的美誉。2006年6月,白族扎染被文化部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1]。

二、白族扎染的技艺与纹样

何为扎染?扎染是一种手工印染技术,通过捆、扎、缝、结、包、绞等手法对织物进行染色,其中被包的部分因为染剂没有渗入或者渗染不够充分,所以染后的织物基本上保持着原本的颜色,而织物与染液直接接触的地方就会呈现出染液的色彩,这就是扎染技艺的显色原理,它的图案最大特征就是因为染液的浸染不充分而产生的晕染效果。古代称扎染为“绞缬”,是一种古老的纺织印染方法,周城白族的扎染工艺基本上继承了这一传统技艺[2]。

周城扎染的染制工具主要有染缸、染棒、晒架、石碾和洗衣机。周城染布的主要工具是染缸,这种染缸用松木板制作而成,外形像桶,被当地人称为“缸”。染缸有大、中、小三种尺寸:大染缸直径150cm,高135cm;小缸直径120cm,高100cm;中等染缸大小介于二者之间。染缸大多是本乡的木匠所做,材质多为松木,用木料制作染缸不仅材料简单,而且不会给色彩带来负面效果。染棒主要用于搅拌配料使染色均匀,以及出缸时起滤水作用,既省力,又便于整理。晒架的作用不言而喻,便是用于晒干染布,其材料主要用竹竿或是木棍,高大的晒架也成为许多周城农户院子里独特的景象。石碾是以前做染布生意的农家都会用到的一种工具,主要用来碾平布料。石碾的外形有些特殊,在其底部有一条条深深的凹槽,凹槽下面是一块块石碾板,石碾板上也有一道道槽。目前,周城从事扎染生意的家庭中,洗衣机成为必备的染布工具之一,主要用于染色或水洗后的脱水,方便晾干。过去染布都是用手拧干,如今用洗衣机来烘干,既省时,又省力。

据笔者走访调查,周城扎染工艺流程主要分为三步:扎花、浸染和漂洗。其中,“扎花”是扎染中最关键、最复杂的一道工序,也是专门由女性承担的一道工序,一条扎染制品的质量好坏与缝扎技术的高低有直接的关系。如何进行缝扎及后面效果的想象,对普通人来说很难,但对有过多年扎染经验的周城女性来说却是一件得心应手的事情。首先,要在白色的布上印制出图案,再按图案扎花,缝扎时线的松紧一定要一致,而且每朵花都要用不同的针法,缝合好后的织物收缩成一团一团的结块布。

浸染,在白族传统扎染技术中,蓝靛泥的种植和加工并不是在本地进行,而是从贵州购买,因周城人口众多、土地贫瘠,难以开发出专门的蓝靛泥种植场地,而贵州拥有大量蓝草种植基地,并配有专门的打靛基础设施,靛泥的质量较高、价格便宜。因此,在周城村从事扎染工艺的商家往往选择购买黔地出产的蓝靛泥。浸染前,村民将布料浸入水中,拧干后置于染缸内浸染,用土靛染布要经过反复染色,根据布料的颜色深浅,浸染的工序过程也会有所不同。周城以土靛染布料采用冷染方法,首先将清水倒入染缸,然后加土靛,用染棒搅拌均匀再加适当的辅料,民间俗称“发缸”,过去发缸非常麻烦,通常需要经过几次才能成功。发缸之后便是出缸,出缸一般由男子来完成,将已经浸染完成的布料从染缸中取出,之后拧干、晾晒。最后便是漂洗环节,漂洗一般需要洗三次,在木缸中放入清水,将拆好的扎染布投入其中,经过漂洗后晒干,扎染的工序便全部完成。

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周城的扎纹图案色彩丰富,生动地再现了白族人的真实生活。题材采用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灵感来源于白族人民生活中的山水花草,因此崎丽的山水、花鸟鱼虫都是其绘画题材,也是图案设计的灵感来源。周城是一个白族古村,民风淳朴,位于苍山脚下、洱海之畔,山色映衬,湖水为之增色,著名的蝴蝶泉和上关花就在附近,是一处诗意之地。其扎染纹样题材主要分为植物类、昆虫鸟兽类、自然景物类等,其中花卉题材是最为丰富的,这与白族的生活环境及对花的特殊感情有关。大理地区山清水秀、气候温和宜人,适合多种花草的生长,并且自古以来就以爱花、养花、赏花而闻名。大理有非常丰富的花卉资源,素有“家家流水,户户养花”的美誉,由于有爱花、养花、种花、赏花的古俗民风,为此还专门设有与花有关的节日,如“朝花节”。白族独特的生存环境、爱花的习性、与花的深厚渊源等,都成为白族创造图案的文化背景,周城白族人民把丰富的花主题融入扎染图案中。

笔者在田野调查中发现,周城白族人民在扎染纹样中对蝴蝶多有几分喜爱,周城白族妇女的腰带大多为小蝴蝶图案,中年女人的头饰和袖子上印有大量的蝴蝶纹。在调查中发现,其主要原因有三。其一,花与蝴蝶的共生原因。上文中谈到大理人民对花的喜爱,而在生态学中讲花与蝴蝶是共生链的一环,花和蝴蝶为依存关系,正如白族的一首民歌中唱到,“花恋蝶来蝶恋花”。其二,蝴蝶是美丽的化身。大理白族地区拥有丰富的蝴蝶资源,其形态多样,既是美丽的标志,也是人们对美的向往,它那纤巧的羽翼也寄托了人类对美好事物的憧憬与无限的遐想。其三,蝴蝶象征忠贞的爱情。周城和蝴蝶泉比邻而居,蝴蝶泉和蝴蝶会的传奇故事在周城产生了深厚的文化底蕴。

综上,大理白族形成一种广泛的民间文化,其历史悠久代代相传,而蝴蝶也是白族艺术表达的一个重要题材,不仅是扎染,白族的传统图案如木雕、刺绣等,都可以看到蝴蝶的身影。

三、白族扎染面临的困境

在笔者走访周城村中发现,当前白族扎染技艺在当地的保护、传承中面临着诸多现实问题,如制作粗糙、图案设计过时及污染环境等。

首先,制作粗糙的问题。调查中发现,大部分扎染产品都未经加工而流入市场,是目前市面上普遍存在的一大问题。一般来说,扎染的布料或是床单、桌布等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比如桌布齐边线或者须边,技术难度并不大,质量还可以接受。而用扎染布制作的各种帽子、服装、雨伞等产品,因其加工水平高低不一、品质不一,所以存在的问题比较严重。目前,市面上出售的扎染产品质量参差不齐,多次调查发现,其中真正的精品少之又少,80%的产品都是粗制滥造。

其次,当前扎染缺乏时尚设计,图案相对过时。虽说“时尚”是一个相对而言的东西,但40多年前流行的款式放到如今确实显得陈旧。现如今,市场上白族扎染的桌布、床单、窗帘等都是比较传统的纹样,图案也是反反复复的几种,90%都是采用了20世纪的工艺,缺乏创新。当然也不乏加工扎染制品的农户眼光长远、立足创新。

最后,当属环境问题。在大理白族的文化观念中,素有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优良传统。周城村位于苍山下、洱海旁,在这片风景秀丽的土地上,自然赋予了周城人得天独厚的条件,也说明周城白族人自古以来就有保护生态、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优良传统。正宗的白族扎染使用天然的植物染料,所以不会对环境造成污染。但据调查发现,目前因市场竞争、价格因素及开发新产品等原因,化学染色的扎染产品层出不穷,在色彩上采用化学染料的扎染颜色更为丰富,出现了所谓的“七色”扎染产品。使用化学染料具有成本低、上色速度快及不褪色等优势,但周城村地势西高东低,村民主要分布在村庄西侧,扎染作坊也多分布于此,同时周城村人均土地面积很少,扎染多用化学染料势必会造成土地、河流污染,严重的话会危及周城村的吃饭问题,受到伤害的首先就会是周城人。

四、白族扎染保护与传承的措施

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这与各界的努力分不开,而政府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其对白族扎染项目的确认、立档、研究、保存、保护和宣传等方面做了许多切实可行的工作。2006年,白族扎染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在此之前,大理白族自治州的文化和非遗等部门就对其进行了细致的普查和核实工作,并建立了相关的档案。

当前,白族扎染保护与传承工作势在必行,笔者认为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首先,要勇于创新,创新不只是技艺上的创新,还要有宣传方式上的创新。在信息化时代,构建白族扎染数据库显得格外重要,不仅可以更好地保护与传承这项技术,还可以为社会大众提供一个方便了解的网络渠道,从而达到信息的全面共享。另外,可以从染料、花纹等方面探索开发各种植物染料和新的花纹风格,从而为作品增添丰富性和趣味性,并将当代美学和市场需要相结合,扩大白族扎染工艺的领域。

其次,要扩宽销售渠道,加强知名度。互联网的发展给实体经济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如果充分利用网络和媒介的多样性及灵活性,加强对扎染文化的推广,就能让更多的人了解白族扎染技艺,从而吸引更多的消费者。云南销售渠道过于单一,应采取多元化的营销渠道,加强对市场的调查,掌握受众群体和市场需求,拓展扎染在各个领域的应用。

最后,要注意可持续发展。事实证明,用化学染料来研发扎染新产品并非唯一选择,而且还是在不做防污处理的情况下,从生态学角度来看,这是一种目光短浅的错误抉择,所以在生产过程中应注意避免化学染料的使用,注重环境的保护与生态的可持续发展,使市场得到良性循环。

五、结语

大理白族扎染是民间技艺的代表,也是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具有鲜明的艺术特色与历史积淀,但是白族扎染在发展的过程中会受到多种因素的作用,所以我们应该采取适当的方法来指导和发掘白族扎染技艺,对传统文化进行持续的革新,推动其逐渐被广大群众所了解和接受。作者相信,在新一代青年的带领下,中国传统文化将会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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