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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菰滋味长

2024-07-09

农家书屋 2024年1期
关键词:烧肉红烧苦味

在冷空气持续不断地侵袭下,冬天悄然而来,茨菰也到了上市的时节。而敏感的味蕾又开始去捕捉来自季节夹缝中的每一份鲜香,寻找那份蕴蓄在乡村烟火气息里的熟悉味道。

茨菰是儿时冬天经常能吃到的食物。广泛分布于中国南方,喜温暖而日照多的气候,抗风、耐寒力极弱,因属于水生作物,故生于沼泽、水塘之中。它的叫法有很多种,比如慈菇、芽菇, 还有燕尾草。它的长相很可爱,圆头圆脑,大者如桃,小者如栗,每一颗都带有一个顶芽,俗称“茨菰嘴子”,弯弯地翘着,好像是一个个俏皮的小逗号。

茨菰在江南有悠久的历史,唐代即列为御用贡品。江苏省扬州市的宝应县被称为“中国茨菰之乡”。民国时期的县志中就有记载,“宝应茨菰组织紧密、实坚如栗、味甚鲜、既可佐餐又可制味。”宋人苏颂曾对茨菰作过形象的描绘:“剪刀草,茎干似嫩蒲,又似三棱草,其色深青,每丛十余茎,内抽出一两茎,上分枝,开四瓣小白花,蕊深黄色,根大者如杏,小者如栗。”

我的家乡南通没有种植茨菰,但冬至以后,总有几条船装着满舱的茨菰停在小镇边的河里。 那时候,每家都会买茨菰,而且一买就是十几斤屯在家里,放着也不会坏,大白菜、青菜等吃腻了,就换换口味。茨菰口感微苦,有回甘,在当时并不是我们爱吃的菜。父母在切好茨菰块以后会用开水焯一下去掉苦味,并采取红烧的办法来改善口感。茨菰烧肉味道还是很好的,只是那时候物资匮乏,只能在过年时或者来客人时才能吃上。那酱红的肉躲在白色的茨菰下,我们的筷子好像长眼睛似的,总能很快地把肉扒拉出来,忙不迭塞进嘴里大快朵颐,而那被油脂充分浸润的茨菰,味道似乎也好了许多。

文坛老饕汪曾祺也专门写过散文《咸菜茨菰汤》,文中描述了他对茨菰由不喜欢到喜欢的过程。“我小时候对茨菰实在没有好感。这东西有一种苦味。”后来,汪先生十九岁离乡,辗转飘零,三四十年没有吃到茨菰。因为久违了,便对茨菰有了感情。他说:“北京的菜市场在春节前后有卖茨菰的。我见到,必要买一点回来加肉炒了。家里人都不怎么爱吃。所有的茨菰,都由我一个人‘包圆儿了。”而他的老师沈从文认为茨菰有“格”。那年,汪曾祺去沈从文家拜年,师母张兆和炒了一盘茨菰肉片。沈先生吃了两片茨菰,说:“这个好!‘格比土豆高。”

茨菰也是一种吉祥的象征,《本草纲目》这样描述:“一根岁生十二子,如慈姑之乳诸子,故以名之。”这是说到了收成时,它每棵秧下都有一串如土豆般的茨菰,一般是一串12颗,象征着一个月一颗。因此,民间多视茨菰为吉祥物,寓意多子多福,所以也颇受历代文人的青睐。

随着社会的飞速发展和物质的极大丰富,肉类食品都已不再稀缺,茨菰烧肉也是家常菜了。这个时候,一盘茨菰烧肉吃下来,往往是茨菰吃完,肉都剩下了。年岁渐长,有了诸般人生况味的体验,蓦然发现茨菰变得可口起来,我已悦纳了它那淡淡的苦味,吃在嘴里颇有嚼头的感觉也让人回味无穷。八年前到了西北边陲工作,从此对以茨菰为原料做的菜情有独钟,虽然西北大地不适合种植茨菰,但好在物流越来越方便,在异乡能吃上茨菰烧肉、红烧茨菰等这些菜也不再是奢望了。

(徐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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