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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唐肃宗、德宗两朝看李泌的军政思想

2024-07-04孙崇浩

新楚文化 2024年14期

【摘要】李泌(722-789年),字长源,是中唐时期杰出的政治家、谋臣。历仕肃宗、代宗、德宗三朝,并在相当程度上维护了贞元时期唐帝国的稳定。安史之乱时,唐肃宗即位于灵武后,召李泌参谋军事,李泌上《对肃宗破贼疏》,这一计划也得到了肃宗的认可,但后来肃宗急功近利,从而造成割据局面,遗患无穷。而德宗时,李泌入朝,正式拜相。在任期间,针对边境局势,提出了“北和回鹘,南通云南,西结大食、天竺”的困蕃之策,达成“贞元之盟”,在相当程度上保证了贞元(785-805年)时期唐帝国边陲的稳定。同时,针对国内藩镇割据的问题,提出了《议复府兵制》,希望能够恢复原有的府兵制,以便从根本上遏制藩镇割据,但这一建议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历史上对李泌的评价极高,《新唐书》评价他:“泌之为人也,异哉!其某事近忠,其轻去近高,其自全近智,卒而建上宰,近立功立名者。”这些评价足以说明后世对李泌这一不世出之天才的赞赏,和其历仕三朝,屡献良策的肯定;而他在安史之乱后对肃宗的进言和德宗朝关于边地用兵的决策则能很好地反映其军政思想,即宏观考虑后有针对性的建议决策。本文以肃宗和德宗两朝李泌的建策为例阐述其军政思想。

【关键词】李泌;《对肃宗破贼疏》;安史之乱;军政思想;西北边防

【中图分类号】E2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7-2261(2024)14-0008-04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4.14.002

一、李泌其人及其生活时代背景

(一)李泌其人

李泌在史书中的记载,从玄宗朝七岁即被玄宗慕名召入宫中,与张九龄等人交好的天才少年,到天宝十载入朝与太子李亨结为布衣之交,又到安史之乱后出山向肃宗呈破贼之策,遭权臣猜忌后旋即翩跹离开政治中心,再到代宗朝治理地方、德宗朝内政军事外交的一一决断,成为中唐时期的中流砥柱,同时遏制吐蕃以安定边陲,可以说得上是居功至伟。而他的性格和韬略则在一次次磨炼中得以成长。早先玄宗召其入宫时,名相张九龄曾告诫他“早得美名,必有所折。宜自韬晦,斯尽善矣!但当为诗以赏风景,咏古贤,勿自扬己为妙”[1]。不幸的是最初李泌并没有完全理解张九龄所说。天宝十载(751年),玄宗召李泌入朝后,李泌与太子李亨交好,还曾写诗讥诮宠臣安禄山、杨国忠,杨国忠于是污蔑他写《感遇诗》讥讽朝政,“尝赋诗讥诮杨国忠、安禄山等,国忠疾之,诏斥置蓟春郡”[2]。有了这次教训,才气过人的李泌不再锋芒毕露,更不随意发表抨击他人的言辞,并时时注意待人接物的处世之道,这使他在后来官场的倾轧中得以建功立业并功成身退。自此李泌收敛起光芒,脱离了朝廷,“乃潜遁名山,以习引自适”[3]。这件事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李泌日后数次出世而又入世,竭力与权力中心保持着一定距离的收敛起的性格;坚决要以布衣的身份为国效力,以此向当权者表明自己没有政治野心,以避免卷进争权夺利的斗争之中。即使在进入权力中心之后,他甚至不惜以荒诞的形象示人。《资治通鉴》称“泌有谋略而好谈神仙诡诞,故为世所轻”。以上种种,足以说明李泌之为人:胸有谋略而甘居幕后谦让避世。

(二)时代背景

李泌生于公元722年,正值唐王朝如日中天的开元年间,他七岁能文,有神童的美誉。开元十六年(728年),李泌受玄宗召入宫,大受赏识,也与名臣贺知章、张九龄等人交好。此时的李泌就如同开元盛世的唐王朝一样,蒸蒸日上,文采飞扬。

至安史之乱爆发后,肃宗即位后立即召李泌商讨对策,李泌根据安史叛军占据两京,控制区域狭窄且战线过长的战场局势,给出了著名的“彭原对策”[4],这个战略旨在以两路兵马,牢牢控制住他们四位主要将领。接下来,皇上命令郭子仪不要进攻华阴,保持长安和洛阳之间的道路畅通,然后皇上亲自驻守凤翔,与郭子仪、李光弼相互配合,轮流出击。在叛军救头时攻其尾,叛军救尾时攻其头,让他们顾此失彼,疲于奔命。不去攻打他们的城池,也不切断他们的补给线。等到明年春天,再命建宁王为范阳节度使,从塞北出击,与李光弼成南北夹击之势,直捣范阳,覆其巢穴。叛军无路可退,原地坚守又无以自安,届时再命勤王大军从四面合围,安禄山必定束手就擒。不得不说,李泌这个看似舍近求远的战略构想十分大胆,其核心在于先全力占据山西,然后不断地对安史叛军漫长的战线展开侵扰和游击,最后几路大军同时出击,直取叛军老巢范阳。从军事角度看来,这个计划十分精妙,以至于后世皆认为,如果唐肃宗能够执行这个战略,那么安史叛军会被彻底消灭掉,甚至很可能不会有后来河朔地区的藩镇割据了。因此,肃宗就为后世的许多人所诟病,谓之急于取两京而巩固其政治合法性;但肃宗作为帝国的新任统治者,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战场上得失,更重要的是恢复帝国的造血能力来维持帝国的运转,所以才与李泌的建议相左。

安史之乱后,唐帝国威胁最严重的外患即为吐蕃。安史乱起,边境兵力精锐被征发入援,形成了行营,导致留守兵力单薄,被敌人逐渐侵蚀。至代宗朝,吐蕃军队更是长驱直入,占领长安长达十五天之久。长安的失守标志着唐蕃间的军事形势发生了彻底改变;唐朝原先构筑的京西北防线彻底崩溃,唐蕃军事对峙线从原来的祁连山至黄河九曲一线,推进到长安附近的凤翔、泾原一带。“平时安西万里江,今日边防在凤翔”[5]。于是,重构京西北防线了安史之乱后唐王朝统治者亟待解决的问题。经过代宗时期神策军的布防和京西北藩镇的组建,状况已大为改观,至建中年间,由于德宗即位之初内忧外患,国内有藩镇骄横不臣,外与南诏关系紧张,遂与吐蕃和好。双方于建中四年(783年)在清水举行会盟仪式,重申了“代为婚姻,固结邻好,安危同体,甥舅之国”的关系[6]。但唐蕃和好并未持续多久,唐朝为了自身安全加强京西北防御,同时将反对与吐蕃议和的李泌等人委以重任,引来吐蕃进攻报复;之后的“平凉结盟”使唐军随时惨重,正式宣告了德宗和蕃政策的破产。于是德宗接受了李泌的建议,采取“北和回纥,南通云南,西接大食、天竺”的外交策略[7],达到了“不用中国之兵使吐蕃自困”之目的[8]。德宗朝在政治上围困吐蕃,军事上筑城守地取得了显著的效果。

二、“破贼”与“困蕃”

前文所提到的李泌向肃宗提出破贼之策,见于《对肃宗破贼疏》,并且在最后给出了警告:“且我所恃者,碛西突骑、西北诸戎耳。若先取京师,期必在春,关东早热,马且病,士皆思归,不可以战,贼得休士养徒,必复来南,此危道也。”[9]李泌所提出的破贼之策,总结起来主要是三点:

一是帝国应该把最精锐的部队主要投入到山西战场,让郭子仪率军从冯翊攻占河东,李光弼部不惜一切镇守太原,最好还能攻占大同;至于其他战场,尤其是两京(洛阳和长安),帝国可以暂时不用理会。

二是皇帝率所征之军坐镇关中平原最西边的凤翔,以山西为根基,与郭子仪、李光弼一起,不断攻击长安、洛阳、常山,及叛军老巢范阳,但这个过程中绝不叛军的主力决战。

三是在唐军反复的骚扰之下,燕军必然疲于奔命,人困马乏。然后唐军几路大军同时出击,并联合回纥部队从塞北发动进攻,彻底攻占燕帝国的老巢,一劳永逸的解决燕帝国。

可以看出,李泌对策的核心,就是唐帝国先全力占据山西,然后利用山西的地理优势与安史叛军打游击战,最后等到敌人被拖得精疲力尽之际,再几路大军同时出击,直取燕帝国的老巢范阳。在后世大多数人看来,这是一个一劳永逸解决叛军和其河北老巢的良策,他反复告诫肃宗“无欲速”,要着眼于长久,目的是要把叛军赶出老巢,一网打尽,不留后患。是肃宗出于政治上稳定统治根基的需要否决了这个建议而先取两京导致后来河朔问题的加剧。但前文说过,肃宗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得失,而是整个帝国的维持。打仗对经济的消耗极大,所以在分析肃宗的选择时,也应该考虑其背后的经济因素。

当时唐帝国的经济状况十分不乐观,由于长安和洛阳的失守,让帝国失去了在关中和中原地区的税收;至于河北地区,是安禄山的地盘;川蜀地区的税收被玄宗截留;山西地区位于交战的前线,也无法正常征税。此时,唯一稳定的税收来源,就只有暂时还没有被战争波及的江淮地区。但由于两京失守导致漕运也被迫中断,政府已无力再将江淮地区的粮食运送到关中地区。所以肃宗继位后不久即派第五琦担任监察御史、江淮租庸使,负责筹措军需。按照唐帝国的规定,大致能算出,第五琦在江淮一带可以收到的税收,最多也就是每年200万匹绢左右。当时唐中央政府每年需要花费的钱,至少在400万匹绢左右。而第五琦从江淮收到的近200万匹绢的税收,恐怕也就够撑个大半年。后来的事实也证明,第五琦所征税款,也就刚好支撑了半年时间。

而李泌战略的核心是帝国把主力作战方向选在贫瘠的山西,然后利用山西的地理优势不断骚扰燕军,等到对方疲敝后再出击。这个战略看起来切中要害,但奏效时间遥遥无期。另外,帝国当时的财政,只能支撑半年时间,且倘若按照李泌的战略一直待在山西,而不去收复关中、洛阳等地,打通黄河漕运线,这也就意味着每年的财政收入极度依赖江淮这每年的200万匹绢,这显然不足以支撑帝国军队长期作战。

等到半年之后,帝国就只能到江淮提前征收下一年的税,而这也只能再支撑半年;那等到第二年又该怎么办呢?如果这样不断提前征收下去,江淮地区的经济恐怕也会遭到严重破坏,甚至出现叛乱响应安史叛军,如果唐帝国失去江淮这块稳定的大后方,后果会更严重。在这种背景下,唐肃宗想要继续执行李泌的战略,就只能把军队的后勤交给军队自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供养自己,这也就意味着帝国政府允许军队介入到地方上的经济和行政领域。而一旦军队介入到地方上的经济和行政领域,他们就不再是单纯的军队,而是军阀了。而长此以往任其发展,肃宗为首的中央政府必定难以控制他们。另一方面,肃宗赖以剿灭安史叛军的西北诸军,其后勤严重依赖唐帝国原有的“民产-商运-政府收-河东运-朔方转-朔方支-河西陇右诸军收”体系,但此时,因为河东河西和陇右各部都元气大伤,山西几乎成为朔方军的天下,而唐肃宗的中央政府此时又百废待兴,收粮的系统和监察系统都接近瘫痪,这也就造成现在的军队后勤,变成朔方军独揽而无人监管的状态。这种背景下,河西诸军皆仰仗于朔方军,久之,朔方军必定坐大。

综上,这就是肃宗否决李泌建议的主要原因。他提出了他自己的战略,那就是将帝国的主力部队全部投入到两京战场,以最快速度收复长安和洛阳,并打通武功、咸阳、长安、潼关、陕郡和洛阳这条黄河漕运线。肃宗这个战略,核心就是通过收复两京,让帝国的中央政府得以迅速重建,同时以最快速度打通黄河漕运线,让帝国恢复造血功能,不再单纯依靠江淮那200万匹绢的税收。只有这样,肃宗才能保障权力的稳固;同时还可以保持朔方军与河西陇右诸军的平衡,避免朔方军一家独大。所以,李泌的战略从军事上看无可挑剔,因为他可以让帝国的军队以最小的伤亡获取胜利;但基于政治和经济的角度来看,这种做法却有可能让肃宗的中央政府濒临破产。既然如此,唐肃宗自然要舍弃李泌的战略,转而采用符合他利益的战略。但我们不应该因此否定李泌在军事战略上的绝妙之处。

安史之乱前,唐王朝曾牢牢控制西北。至开元二年(714年)置陇右节度使,开元九年(721年)置朔方节度使,玄宗时期构建的“十节度经略”军事格局中,西北地区即占一半,正所谓“猛将精兵,皆聚于西北”。至此唐王朝拥有广袤的西北领土和较为稳定的政治局势,在大漠东西成呼应之势:“唐自武德以来,开拓边境,地连西域,皆置都督、府、州、县。开元中,置朔方、陇右、河西、安西、北庭诸节度以统之,岁发山东丁壮为戍卒、缯帛为军资,开屯田以供糗粮,设牧监畜马牛,军城戍逻,万里相望。”[10]公元8世纪,处于上升期的吐蕃开始挑起边界事端,试图通过蚕食边境军事据点的方式突破陇右,切断河西走廊,孤立西域,进而兵锋直指唐都长安。而至安史之乱爆发,“及安禄山反,边兵精锐者皆征发入援,谓之行营,所留兵单弱,胡虏稍蚕食之;数年间,西北数十州相继沦没,自凤翔以西,州以北,皆为左衽矣”[10]。至代宗时,吐蕃军队更是长驱直入,占领长安达十五天之久。京师的失守标志着唐蕃间的军事形势对比发生了彻底改变;至此,唐朝原先构筑的京西北防线彻底崩溃,唐蕃军事对峙由原来的祁连山至黄河九曲一线推进到长安附近的凤翔、泾原一带。“平时安西万里江,今日边防在凤翔”[11]。于是,重建和巩固京西北边防线了安史之乱后唐王朝统治者亟待解决的问题。从唐肃宗至德元年(756年)到唐德宗贞元二十一年(805年)短短的50年间,唐蕃间爆发的战争多达69次。

安史之乱后唐蕃战争的频次和烈度急剧上升,波及的地域也越来越接近关中腹心。以往,两军主要在河西和青海地区交手;但肃、代、德三朝,唐蕃两军基本是围绕着陇山防线争夺,并时不时突破陇山,威胁凤翔。而经过代宗时期神策军的布防和京西北藩镇的组建,边境状况已大为改观,基本将吐蕃军队堵在陇山以西,唐蕃对峙区域基本保持在邠州、陇州一线。至建中年间,由于德宗即位之初内忧外患,国内有藩镇骄横不臣,外与南诏关系紧张,吐蕃又步步紧逼;在“平凉结盟”和蕃政策失败后,德宗重新起用李泌。

李泌回朝后,面临着解决东面藩镇还是西面边患的抉择,但他没有选择“攘外必先安内”。因为,东面割据的藩镇虽然占据大量领土,但他们还是没能力灭亡大唐的。河东唐军虽无力削藩,但守住潼关天险尚绰绰有余。而西部陇山一线,早已被吐蕃突破得千疮百孔。如果全力以赴在东部用兵,一旦西部防线失守,唐朝将遭受灭顶之灾。

在“攘外”之前,李泌首先否决了德宗割让安西、北庭给吐蕃的决定,改变了德宗“联蕃抗回”的战略思想;其次,李泌稳定了朝中的政治关系,安抚了李晟、韩滉等文臣武将,获得了江南百万斛米支持;最后,缓解了边疆的财政压力,用府库沉积的劣缯向吐蕃换取耕牛。再以麦种为贷款,官方赎买农作物的方式,鼓励边疆将士屯田自耕。既缓解了政府长途运粮的承重负担和消耗,又安定了戍边将士的人心。此一石三鸟之计推行后,戍卒应募愿屯田者占大半,士卒之心皆安,关中军势稍振。上诉三点看似毫不起眼。但却逐渐稳定了德宗朝因连续遭受“泾原兵变”、“四王二帝之乱”、“平凉劫盟”打击后,岌岌可危的局面。

随后李泌提出“北和回鹘,南通云南,西结大食、天竺”[7]的困蕃之策,其关键在于“北和回纥”。李泌之所以如此看重回纥,是因为他很清楚,从地缘政治上讲:大食远在西域万里之外,只能起到牵制吐蕃的作用;剑南虽近,但川、滇地形崇山峻岭,宜守不宜攻,也只有牵制作用;唯独北方的回纥汗国,控弦者数十万,早有南下扩展之心。如果能将其矛头引向吐蕃,既可以极大缓解陇右唐军的防御压力,又可以将屯驻灵州(灵武)防御回纥的朔方军解放出来。反之,如联合回纥无果,则陇山防线的压力就无法缓解;陇山防线大量驻军,唐朝经济的伤口就无法愈合,德宗推行的“榷盐法”、“两税法”改革便举步维艰;所以,唐朝必须保证回纥不能与吐蕃联手。至此,“贞元之盟”结成,唐帝国第一次掌握了西部边境的主动权。

关于贞元之盟的成就,曾被李泌所救的韩滉,有段话很精辟,“吐蕃盗有河湟,为日已久。大历(唐代宗年号)以前,中国多难,所以肆其侵轶。臣闻其近岁已来,兵众寝弱,西迫大食之强,北病回鹘之众,东有南诏之防,计其分镇之外,战兵在河、陇五六万而已”[12]。也就是说,自从贞元四年唐回和亲后,吐蕃“西迫大食、北病回鹘、东防南诏”[12],在河陇能保持的兵力每况愈下。

贞元五年(789年)复筑连云堡、良原故城(今灵台梁原)、新筑崇信城;贞元七年(791年),筑平凉城(今甘肃平凉),扼弹筝峡口(三关口),筑彰信堡(东距平凉三十里);贞元九年(793年),复筑盐州城(陕西定边)与木波堡(今甘肃环县东南)成掎角之势。

白居易在《城盐州》里欣然写下,“自筑盐州十余载,左衽毡裘不犯塞”。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百姓口中的安宁是对李泌战略构想的至高评价。

三、结语

翻开《李泌传》,除去他的几次归隐,从战略规划到外交布局再到地方行政和皇家帝事,他的军政思想几乎是无所不包、算无遗策。而李泌是一个非创业期的守成谋士,作为一个战略家青史留名,这在历史上非常难得。他担任宰相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八个月,却在政治、军事、外交等多方面做出贡献,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贞元年间帝国总体形势的和平与稳定,足以称得上是唐朝最杰出的政治家之一。

然而李泌在后世享有的声誉跟他的历史功绩却完全不成正比。司马光评价他:“泌有谋略而好谈神仙诡诞,故为世所轻。”[7]《新唐书》虽然也承认“两京复,泌谋居多”,并称李泌“出入中禁,事四君,数为权幸所疾,常以智免”,但同时还是强调,“常持黄老鬼神说,故为人所讥切”[13]。但值得注意的是李泌的数次退隐伴随的是对自己角色的考量,所谓“功成”则“身退”,每当国家处于危难之时,李泌从无回避,敢于数次直谏,不顾自身安危荣辱,将国家置于个人、君臣之上,是非常典型的儒家士大夫的死节精神。

李泌真正漠视的是党争、利禄、虚名,从来是宠辱不惊而初心不改,集“经邦纬俗之谟,立言垂世之誉,独善兼济之略”三者于一体,这是真正的无我无己的精神境界,也是他得到四代帝王尊敬的根源。

参考文献:

[1]卷三十八[M]//彭定求,曹寅,杨中讷,等.全唐诗.北京:中华书局,1960.

[2]卷一百三十九[M]//欧阳修.新唐书.北京:中华书局,1975.

[3]卷一百三十[M]//刘昫.旧唐书.北京:中华书局,1975.

[4]卷二百一十九[M]//司马光.资治通鉴.北京:中华书局,1956.

[5]卷四百二十七[M]//彭定求,曹寅,杨中讷,等.全唐诗.北京:中华书局,1960.

[6]卷一百九十六[M]//刘昫.旧唐书.北京:中华书局,1975.

[7]卷二百三十三[M]//司马光.资治通鉴.北京:中华书局,1956.

[8]卷二百三十二[M]//司马光.资治通鉴.北京:中华书局,1956.

[9]卷三百七十八[M]//董诰.全唐文.北京:中华书局,1983.

[10]卷二百二十三[M]//司马光.资治通鉴.北京:中华书局,1956.

[11]卷四百二十七[M]//彭定求,曹寅,杨中讷,等.全唐诗.北京:中华书局,1960.

[12]卷七十九[M]//刘昫.旧唐书.北京:中华书局,1975.

[13]欧阳修,宋祁,撰.新唐书·李泌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5.

作者简介:

孙崇浩,山东潍坊人,青岛大学历史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古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