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背景下互助社会构建的可能性与范式
2024-06-30常时越
常时越
[摘要] 传统乡村社会的人际关系构建正发生着从定居聚落到迁徙开拓、从宗法礼治到独立自主、从人情到理性为特点的变迁。为适应这种新型变迁,应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旗帜引领城乡融合发展,打造新型互助社会。推进宜居宜业和美乡村建设的本质是以乡村振兴战略为统揽,坚持乡村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两手抓。在此基础上互助社会构建的范式有:探索互助养老新模式、弘扬乡村互助文化、吸纳市场资源与社会力量、多主体协同推进乡村振兴。
[关键词] 和美乡村;互助社会;乡村振兴
[作者单位] 上海工程技术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建设宜居宜业和美乡村不只是国家层面关于制度演变的思考,也关乎市场经济浪潮下乡村社会转型与人际生态的互动。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城乡二元壁垒的逐步破除,传统乡村社会的建设理念得到更新。在城乡发展由错位迈向融合的过程中,探索乡村互助社会构建的可能性与范式,是推动乡村振兴和共同富裕战略正确实践的重大时代命题。
乡村社会新型变迁的特征
从定居聚落到迁徙开拓。传统观念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多子多福”“养儿防老”“落叶归根”等思想,巩固着乡村社会的血缘、亲缘和地缘关系。表现在地理位置上,就是以家庭或家族为单位的定居聚落。长此以往,乡村的邻居一般也是近亲,他们可以在生存上互相帮助、在情感上互相支持、在思想上互相认同、在组织上构建无分裂的行动集体。受制于生产力和适应自然的能力,这种抱团取暖的社会运行机制能够长久稳定地存在于一个地区,如当今仍旧存在的一村一姓的现象,实际上是旧时以氏族为单位的群居模式的延续。
即使是在物质与精神生活都极大丰富的21世纪,追求稳定的观念仍然深深地扎根于人们的心中。因此在流动的社会中,族群会通过先富带后富的路径,以期在不改变原有社交圈子的基础上共同适应新的社会、经济、文化和政策环境。迁徙开拓,成为21世纪乡建先锋遗留下来的精神遗产、经验遗产和模式遗产。
从宗法礼治到独立自主。当生产力逐步发展,个体已经具备独立生产生活的能力时,家族主义开始没落,个人主义开始兴起。宗族制度解体下家庭结构的改变、改革开放背景下城市化进程的加速、全球化时代下西方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的冲击,令以宗法礼治为特征的乡村社会秩序被打破,皇权不下县和绅权族权自治的传统被瓦解。
当以经济理性计算的市场逻辑占据主流,阶层分化与竞争愈加激烈,原子化的个人要求独立自主的呼声愈发响亮,传统乡村便逐渐完成了自己人的外化与熟人社会的陌生化。诸如“送法下乡”的普法活动可为推进乡村振兴战略营造良好的法治环境,也体现出国家政权渗透下公民的个人身份得到认可,个人权益得到保障。除此之外留守老人和妇女社交的缺失、人情消费回归到新常态,如婚丧礼金、天价彩礼都得到整治,都可作为传统乡村从宗法礼治到独立自主这一新型嬗变的实例解释。
从人情到理性。基于“熟人社会”这一特性,乡村基层政治运作具有关系性,村民自治中存在着由关系构成的非正式制度同国家构成的正式制度共同作用于我国乡村基层自治的具体实践。“任人唯亲”这个词语虽然是一个贬义词,但从某种程度上暴露出亲戚之间是会相互帮扶的,亲戚关系一度成为乡村最强大最重要的关系圈子,它造就了传统人情社会以互惠交换和熟人间看重尊严和脸面为主的文化习俗。
从人情社会转变为理性社会是乡村走向现代化的必由之路。理性从最广泛的意义而言,就是人们可以有意志有能力地支配自己的行为。市场经济使人更看重个人利益,村民在人际交往中也更为理性,更多是从自身利益出发,从而将利益逐渐取代人情,成为衡量亲疏关系的重要砝码。乡村振兴只有保持个体与群体利益的一致性,使得个体理性和群体理性得以共存的实践逻辑相通,才能调动村民团结起来干大事的积极性,实现政府治理同社会调节、村民自治的良性互动。
互助社会构建的可能性
擘画好宜居宜业和美乡村的宏伟蓝图,是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的新时代党的重要任务。立足中华大地与放眼人类未来,乡村社会治理的重要性不言而喻。21世纪在市场化改革和城市消费主义等综合因素的影响下,乡村接受着现代文明的洗礼,传统古村落及其文化传统的保护面临困境,而统筹城乡发展和以工业反哺农业等措施,让十九大报告中提出的乡村振兴这个历史任务迅速推进。马克思主义是科学的理论、人民的理论、实践的理论、发展的理论、开放的理论,21世纪的马克思主义,要求在全面拓展中国式现代化的基础上确保乡村振兴实现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目标。
马克思主义认为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特别是交通技术的不断突破和世界市场的逐步形成,人与人之间将逐渐建立普遍交往的关系。 “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以马克思主义文明观为引领,基于乡村互助服务的社会基础与生成逻辑,施以加强思想道德建设,普及科学知识,推进乡村移风易俗,推动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杠杆,才能有效保障文明乡风、良好家风、淳朴民风的形成。马克思主义以追求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为最高命题,以最终建立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人平等、人人自由的社会为理想目标。将马克思主义贯通于乡村振兴战略实践的各个方面,就是要以互助共同体建设来维护国家长治久安,互助服务、互助保障、互助参与、互助合作乃至互助文化的导向结果都是马克思的“自由人的联合体”。
互助社会构建的范式
城镇化进程中,乡村留守的老弱病残孕等群体普遍存在精神孤寂、情感需求增加等问题,这是农民生产动力不足、乡土文化传承出现断层的重要原因,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乡村精神文明建设,强调“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要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一起抓,特别要注重提升农民精神风貌”,在此现实背景下,探讨乡村互助社会的构建有助于打破由代表官权的乡约和代表绅权的族长共同博弈协作来治理乡村的旧模式,摒弃在宗法礼治之下部分压迫人性和恶俗陋习的糟粕,以期让新时代的乡村适应生产力变革和思想解放的新文明。
探索互助养老新模式。根据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2023年5月印发的《关于推进基本养老服务体系建设的意见》,要引导社会互助共济等方式,帮助困难家庭分担供养、照料方面的负担。“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模式成为解决当前乡村养老问题的一种新尝试。年轻时存时间,年老时换服务,这种让志愿者为老年人提供助餐、助医、助浴、助洁、助急、学用智能手机等服务,然后将服务时间存入“时间银行”,未来等志愿者年老时从“时间银行”提取之前积累的服务时间来换取服务的模式,在江苏省、河北省等多地已经落地实践。此外,“时间银行”互助养老的有序运行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的支持,需要扩大并整合互助式养老服务资源,比如招募乡村低龄老人并组建常态化服务队伍;在增加政府拨款、乡镇集体投入的同时,动员各方力量形成社会资助体系等。
弘扬乡村互助文化。物质富足、精神富有是宜居宜业和美乡村建设的根本要求,因此必须建立与不断厚植的现代化物质基础相协调、相匹配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如何通过家庭支持、邻里互助、社会关爱等形式,引导、整合乡村力量参与互助文化建设,形成激励和整合机制?答案是立足现实需求、树立典型示范、提升行动绩效。通过孵化和培育互助理念,将会调动村民参与村务的积极性,重塑人际关系,营造邻里互助的友好氛围。同时以街道的社工站为平台搭建互助网络,可激活村民自治、互助、共享的主体性。日常如在农忙时节的相互帮助、婚丧嫁娶、盖房、急救都需要个体以互助文化倡导的集体主义为原则,达成进一步的联合与合作。在父亲节、母亲节、重阳节等节日针对留守老人开展的探访等活动,同样是公益性互助力量注入乡村生态的体现。
吸纳市场资源与社会力量。为构建互助共同体,应在坚持政府引导的同时,充分发挥市场和社会的资源配置作用,尽快解决乡村互助项目数量不足、满足服务需求能力有限等问题,持续拓展交通不堵车、自来水直饮等“妙不可言”“心向往之”的乡村场景,争取乡土社会互助项目尽快落地建成,积极争取承接更多市场化项目,扎实推进政府、企业、志愿者个人的协调合作。
政府可鼓励和支持更多社会资本和市场投资的进入,并给予相关企业税收优惠。面对互助服务质量不高、回馈及时性不强、公平性难以有效衡量等现象,应完善激励和约束体系。
在开展乡村互助服务的过程中,政府购买服务是最常见的手段,需要充分链接来自企业、学校、医院、社会组织等服务资源,发展研学、旅游等多种形式的互助项目,从而让乡村留守妇女、老人和儿童等有需要的群体都能享受高质量的精神生活。
多主体协同推进乡村振兴。当前,农业农村部已经出台了《关于落实党中央、国务院2023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部署的实施意见》,旨在提高建设宜居宜业和美乡村的效率,促进城乡融合发展和实现共同富裕。这需要动员多种力量,参与到乡村振兴的文化、经济、政治、教育等事业中。政府、企业、社会组织和村民都是乡村振兴的主体,一旦形成合力,将极大发挥资本的硬实力的作用。互助精神作为文化软实力的一种,同样需要政府、企业、社会和村民的协同推进,如系统整合村干部、家庭、志愿者等人力资源,建设和完善图书馆、健身房、活动室等基础设施,全面盘活农村闲置房屋、车辆、土地等物力资源,并积极加强与高校、文化场所、心灵驿站、志愿者组织等各方的联动,缓解乡村互助服务理论的供给不足,争取建立一种协同性的新型互助社会服务体系。
传统乡土社会维护了统治者所建构的稳定秩序,乡贤乡绅更是为家乡做出重大贡献的精英领袖,是乡村社会高度文明的一种呈现。今天城市化的发展打破了传统乡村的人际关系,市场化经济的到来令几亿农民开始进城打工,各奔东西,造成乡村人口的“空心化”,使得古村落丧失生机。脱贫攻坚战的胜利意味着农民温饱问题的解决,下一步乡村互助社会的构建更是将着力点放在满足农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层面上,这契合了城乡二元结构和谐发展的需求。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互助社会构建的范式是对村庄内部的资源进行整合,通过外部资源如专业的小组活动、志愿者培训、心理健康支持、健康检测、就业帮扶等,帮助村民特别是留守的村民们建立新的社会网络关系,有效地融入社会生活并发挥自身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