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麻雀(外一篇)
2024-06-27师建珍
师建珍
生活在大山里,最值得骄傲的,恐怕就是从小认识各式各样的鸟了。
常见的燕子就不必说了—堂上檐下,村里野外,随处可见它们那穿了黑白的礼服,上下翻飞的俏影;喜鹊的家住在高高的树梢,它们一家子都喜欢从早到晚叽叽喳喳,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山上树林里才能看到的五彩的斑鸠,飞得贼快的窜窜鸡(一种很瘦小,却能连续飞行很远、飞得很快的鸟),一身绿外套的翠鸟,不常看见的啄木鸟、猫头鹰、松鸦……山坡上偶尔还能见到雉鸡,雄鸡的羽毛五颜六色,拖着长长的尾巴—当然,雉鸡不算鸟儿吧!其实,最常见的,最多的鸟,还得数麻雀。
麻雀们一群群,一堆堆,有时候呼啦啦从远处飞来,像一阵急急的旋风,又像不期而至的云,衬着远处蓝蓝的天幕,就像一群自由而任性的精灵,叫人们生出无限的羡慕,无限的遐想。它们有时候落到田野上,有时候飞进树林里,有时候扑到麦场上,显得那么潇洒、放肆,甚至霸道……虽然有时麻雀们抢夺了农民的劳动成果,但人们对它们总是喜欢多于嫌弃,往往象征性地吓唬吓唬,看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到别处去了。有时,麻雀也会几只做伴,在人们的周围跳来跳去地啄食,一点儿不怕人……
在老家,院里院外常常看见麻雀在啄食与交谈,叽叽喳喳,不知道在争论什么。它们有时会从树上快速掠下,快速地啄食母亲晒的小米,有时会叼些熟豆角啊,豆腐干啊,嗖地一下又飞上树—没事的时候,我就喜欢看着它们玩儿。
有一次,五岁的儿子在院子里捡到一只小麻雀—灰色的羽毛还没有长全,乌黑的小眼睛东瞧西看,甚是不安。儿子则兴高采烈,大喊大叫地拿给我看,好像捡到了一个无价的宝贝。我仔细观察,原来这个小家伙的腿受伤了。我告诉儿子,鸟是人类的朋友,要爱护它。我让儿子帮忙,给小小的麻雀包扎了腿伤,儿子还抓了一小把米给它吃。之后,我领着儿子,儿子捧着小麻雀,走到离村子很远的野外,把它放到树林边的草地上,目送它一跳一跳地跑远,直到跑进树林深处。儿子小小的脸上,表情不断变化着:不舍,担忧,祝福……
愿这个小小的生命,顽强,好运。愿它的将来,也会成为风一样飞行队伍中的一员。
大汶河的雨
周末,又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天气。北方的天空,云团黑黝黝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滚着,升腾着,前进着,只一会儿的工夫便把整个天空遮住—又是一场大雨。
大汶河上面,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低,把河面与两岸笼罩得朦朦胧胧;远处那些浅水里的芦苇啊,蒲草啊,柳树啊,衬托着岸上高高低低的楼房,就着弱弱的光线,一眼望去,好像一幅漫无边际的山水画,既有江南水乡的柔美,又有北方风物的立体感。忽然间,远处一声炸雷响起,紧跟着一道道闪电,好似天地间万物都被震动,都被惊醒—紧接着,白亮的雨点又大又亮,噼里啪啦地打下来……
开始,雨点打在水面上,溅起无数的水花,水花散开,波纹连到一起,整个河面变成一块巨大的画布……这块大画布,随着雨势越来越急,越来越大,很快被打得一塌糊涂,再无花纹可辨。然后,就是倾盆似的大雨,直直地跌进河里,哗啦哗啦的雨声充满了整个世界。大约半个小时后,雨势渐渐变小,最后,变成了毛毛雨……但是,雨,还是在细细地下,犹如无数台老式织布机在同时坚持不懈地织,织!
当北方天际露出一线白色的时候,雨,终于停了。一场大雨,好似给大自然洗了个凉水澡:柏油路面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路边绿化带里的花草、树木,是那么清新、自然,挂在叶尖的水珠,仿佛一粒粒明亮的珍珠;河水有些浑,有些急,好像有急事的毛头小子,慌慌地一路向东跑去……看大自然千变万化,不由感慨万千,混沌的心,也如这雨后的天,慢慢变得清明!
等待,下一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