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

夏文兵

马越是社区的一名义工。她所在的社区老龄化比较严重，她的工作就是定期走访辖区内的独居老人，看看他们生活上有什么需求，身体状况如何等等。这些老人大都八九十岁了，多数无子女或者子女不在身边。

老人们的生活虽然都能自理，可万一摔了或生病了，没人定期上门查看，后果还是蛮严重的。

社区对于马越上门走访的时间和频率没有硬性规定。刚开始，马越是三天走访一次。有一天早上，马越走访李阿婆家时，敲了半天门，没人答应，打电话也没人接，问邻居都说没瞧见李阿婆出门。马越感到情况不妙，连忙打电话叫来片警小王，并找来开锁匠。开锁匠打开门发现李阿婆摔倒在卫生间，原来李阿婆半夜上厕所不小心摔倒，腿骨折了，疼得她爬不起来，虽然听到马越他们的叫唤，也无力回应，多亏了马越他们来才被送医治疗。

从那以后，马越觉得每天都要挨家走访一次，对于那些身体不太好的老人，更要多上门查看。这样一来马越的工作量就大了。马越工作的片区都是老旧小区，没有电梯，上下楼只能爬楼梯，一天下来，腿酸痛得不行。

马越觉得她的付出是值得的，老人们把马越当成了自家人，有什么心里话都爱跟她说，做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她。马越也经常做一些好吃的送给老人们。一来二去，马越成了老人们口中的“贴心小棉袄”。

有时候，看到马越这样不停奔波，老人们不忍心，劝她不要天天来，若真的有事就给她打电话。但是，马越能放心吗？

一个周六，儿子小军缠着马越要跟她一起去工作。马越犟不过他，只好带上。小军见妈妈站在一幢楼下掏出手机，拍楼上的窗户感到奇怪，问：“妈妈，人家都是拍风景，或者自拍，你咋光拍窗户呀？”

“妈妈不是在拍照片，是在工作。妈妈在看奶奶爷爷们的窗帘是否打开了？如果窗帘打开了，就说明他们的身体是健康的，这是妈妈跟他们的暗号。”马越说。

“暗号？”小军很是不解。

马越告诉小军有一次她爬到五楼王阿婆家。王阿婆正在看谍战片，影片中交通员以阳台上放置花盆为联络暗号。看到花盆说明一切正常，看不到花盆就是情况有变。王阿婆见马越气喘吁吁的，很心痛，就想到影片中的场景。她让马越不用天天上楼来探望她，就让马越在楼下看着，以窗帘为暗号，每天早上8点前她打开窗帘，晚上6点前拉上窗帘，就说明她这一天很正常。如果窗帘没有按她俩约好的时间开合，就说明有情况，让马越上楼看看她。当时，马越考虑这样做还是不太妥当，但王阿婆把她的想法跟大伙一说，大家都赞成。从那以后，马越每天早晚无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都会准时出现在每位老人的楼下，看他们的窗帘开合状况。有时候，马越怕眼睛看花了，便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将镜头对准窗户拉近距离，确认完全正常后才离开。

小军听完问：“妈妈，你是爷爷奶奶们的守护者吗？”

“守护者？小宝贝，你咋想到这个词？”马越摸着小军的脑袋问。

“老师说，爸爸在边疆哨所守卫着国家，是我们的守护者。我觉得你就是这些爷爷奶奶的守护者。”小军说。

母子俩走到李阿婆家楼下，马越看到她家的窗帘没有打开，连忙拉着小军爬楼梯。到了李阿婆家，马越一边大声敲门，一边大声叫喊。门突然打开了，屋内黑乎乎的，只有餐桌上燃着一支红蜡烛。

马越连忙走进去，突然，灯亮了，三十几位老人一起拍着手，一边唱着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闺女，生日快乐！”

大家欢笑起来。马越却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李阿婆看着马越的样子心疼地自责道：“闺女，吓到你了吧？看你整天为我们忙活，自己的生日都顾不上过，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私下合计了一下，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吓着你了。”

马越忙拉着小军向老人们鞠躬，连声说感谢。老人们则把马越拥到餐桌前，让马越许愿、吹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