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政策引领下的英国时尚产业转型与发展

刘丽娴 李樾 卢益婧

The trans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British fashion industry under the guidance of design policies

摘要：

回望历史，设计政策的萌芽可追溯至1851年“水晶宫博览会”的筹办，虽然整体看来在19世纪末以来英国时尚以追随巴黎为主，但是英国政府在其时尚产业历经多次危机期间积极作为，主要为“二战”后维护传统至寻求创新创意的转变;历史积淀加之关注创意文化引发英国时尚转型步入创意发展阶段，并将时尚纳入“创意文化产业”范畴;全球“疫情”加速英国设计与时尚品牌呈现数字化转型趋势，并催生可持续发展背景下的新型时尚产业生态链路。文章通过比对设计政策及其引领下的英国时尚产业发展历史阶段，以期通过历史样本的再确认探讨其所映射的中国价值。

关键词：

设计管理;设计政策;英国时尚;时尚产业;时尚产业转型;创意文化产业

中图分类号：

TS941.1; F416.81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1-7003（2024）06-0079-08

DOI： 10.3969/j.issn.1001-7003.2024.06-009

收稿日期：

20230730;

修回日期：

20240428

基金项目：

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领军人才培育专项子课题项目（22YJRC03ZD-1YB）

作者简介：

刘丽娴（1983），女，教授，博导，主要从事时尚设计与工艺美术的研究。

伴随着市场、技术更迭，全球竞争加速，设计与技术、资本、管理紧密交织进而赋能时尚产业，被视为增强国家竞争力和促进经济发展的关键工具。世界各国政府逐渐意识到设计的作用和价值，并采取了鼓励企业开发和实施新产品及服务的设计政策支持设计行业，包括丹麦、芬兰、德国、中国、印度、新加坡、韩国和新西兰在内的许多国家都加大了设计投入［1］，以激发设计相关部门活力进而振兴产业。其中，英国是较早展开设计管理研究，并强调以设计驱动社会、经济、文化发展，以及通过制定设计政策助推产业发展的国家。

1  设计管理范畴的设计政策

“设计管理”概念由英国学者迈克尔法尔于20世纪60年代首次提出，此后其内涵、领域、研究视角被一再拓展。至20世纪90年代，“设计政策”被纳入设计管理的范畴领域，进一步深化了设计学、管理学与时尚设计产业交叉研究的视角［2］。国内外关于国家设计政策及其范畴的已有研究，主要包括：乔纳森·巴内特早在20世纪70年代就在其公开出版的著作中，将设计政策归为影响城市发展的因素之一［3］;1985年，随着“设计与创新：政策与管理”会议的召开，“设计政策”首次作为学术概念被公开谈论［4］;随着设计政策对产业经济影响的逐步提升，20世纪90年代，马克·奥克利在《设计管理：问题和方法手册》中指出，国家或区域设计政策可归入设计管理的研究领域，其所涉及的外延范围也一再扩大［5］。

就设计研究而言，设计政策是一个新兴的、重要性日益明显的领域［6］;地区和国家的设计政策有效制定可以推动设计、创意和用户驱动创新［7］，设计政策逐渐受到全球各国关注。基于历史视角，熊嫕在《英国设计政策研究的文本印象》一文中，从英国“优良设计”的微观视角、现代设计政策的宏观架构两方面出发，溯源英国百年设计政策的历史线索［8］;基于经济视角，英国兰卡斯特大学学者崔英阁在《英韩国家设计政策比较研究》中指出：设计在提升国家竞争力和促进经济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因而应通过制定国家设计政策鼓励企业设计开发和实施新产品和服务已成为重中之重［9］;基于政治与文化视角，英国布莱顿大学学者贝利·乔斯林等发表的《将设计引入政策制定：政策实验室和英国政府》中阐述了设计实践和文化对于设计与国家政治机构之间关联性的影响［10］。可见，涉及设计政策的研究与历史学、经济学、政治学、文化学等学科交叉，时尚设计的研究已然成为一种综合性研究。

综合上述，设计政策的作用可以被定义为“政府干预以提升设计水平，进而达到提高国际竞争力和国家组织的经济优势的目的”。设计政策已成为提升国家综合实力及促进经济发展的重要工具，但已有的研究与各时期受其影响的时尚产业联动分析的案例较少。本文基于设计管理视角，分析设计政策影响下英国时尚品牌乃至产业的转型发展，探讨历史的英国时尚样本。

2  设计政策与英国时尚产业发展

纵观英国时尚进程，相关国家设计政策的出台积极促进

了时尚产业发展。工业革命为英国纺织业奠定了坚实基础，以此为起点，大致可以分为萌芽、发展、转型、崭新四个阶段，如表1所示。分别以19世纪末20世纪初政府组织的集体博览会展示营销推广;20世纪部门设立迭代以应对经济、政治形势变化;20世纪末瞄准创意文化产业激发传统产业创新活力;21世纪以后数字化与可持续助力时尚产业升级。

2.1  19世纪中后期：英国时尚产业的独立发展

19世纪中期，法国大革命席卷整个欧洲大陆，法国艺术风格对于英国设计产生深刻的影响，彼时英国中上层社会群体的时尚观念呈现出鲜明的法国特征［13］。为强化英式服饰的民族性，英国皇室和贵族鼓励本土设计师、艺术家、画家等积极创新创作，以提升英国设计水准，促进国际合作和推动产业发展［14］。英国维多利亚女王于1851年设立英国皇家展览

委员会，负责筹办“水晶宫”博览会。据统计，“水晶宫博览会”参观人次多达600万，展出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十万多件艺术品、手工艺品、纺织品等各类作品。

萌芽阶段的英国设计政策已初具雏形，多作为政府相关活动或计划的关键组成部分，起到了引导高级时装品牌的设计、运营、推广模式的转变作用。然而，由于尚未形成针对时尚这一细分领域的设计相关政策，品牌发展路径仍主要采取独立发展模式。1851年“水晶宫博览会”，英国品牌雅格狮丹的创办人约翰·艾玛里设计师于伦敦摄政街开设高级时装屋，并在展会上推出了一款最新创作的男士防水外衣，此款产品的独特性和创新性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受到了皇室贵族和时尚界名流的热烈欢迎。此外，还展出了一系列面料和服装，包括早晨和傍晚的大衣、西服套装、内衣、披肩和时尚配饰等，如图1（引自Royal Collection Trust）所示。“Machines in Motion”展馆展示了从纺纱棉到成品布料、从丝绸到织物的工艺全过程及面料在耐用性、实用性方面的卓越表现。此次博览会展示了一系列服装、纺织品面料及机械设备，展现了英国纺织产业的崛起及相关设计政策的雏形渐成。“水晶宫博览会”之后，以维多利亚及阿尔伯特（V&A Museum）为代表的各类博物馆相继创立。

2.2  20世纪初—80年代：英国时尚产业的组织式、规范化发展

第二阶段为相关政策的发展阶段，肇始于20世纪初，至20世纪80年代。这一阶段为后期英国设计政策的制定、推广及时尚产业的崛起奠定了基础。首先，英国于1909年通过贸易议会法，确立“制衣业最低工资原则”，驱动伦敦时装产业进一步规范。其后，受1929年爆发的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伦敦时尚产业式微。为此，英国政府积极呼吁消费者购买本土品牌，其中以赫迪·雅曼为代表的英国高级定制服装设计师联合组建的“伦敦时装集团”（Fashion Group of Great Britain）于1935年应运而生，这个组织旨在推广其集团内部的时装产品，致力于复兴英国的时尚产业。然而，第二次反法西斯战争引发的资源短缺和人力资源流失等问题，对英国时装产业构成了巨大的冲击。为应对此严峻的形势，英国政府制定了一系列设计扶持政策恢复英国设计的地位［15］。于1941年实施“有计划的配给制度”，严格控制纺织品和服装的制造，确保以“合理”的价格及尽可能高的标准生产消费品。同时，英国高级定制设计师与英国时装集团联合成立“伦敦时装设计师协会”（Inc Soc，1942年），该协会代表伦敦时装设计师的利益，建立起政府与时装业之间的联系，并推出了日常穿着的实用性服装。在“二战”期间，这些服装获得了大量出口到北美的

时装业务。“二战”后，英国的时尚组织不断涌现，如莱斯利·卡尔·琼斯带领八家英国批发商于1958年在英国创建“伦敦时装屋集团”（Fashion House Group of London），通过开展时装周等一系列活动提升英国时尚产业的活力，该集团在推广1960年代的切尔西造型及玛丽·昆特等英国设计师方面具有显著影响。此外，1965年起由政府设立的“服装出口理事会”（CEC）也为英国时装设计师提供了出口便利，使英国时尚业的整体形象得以输出，进一步加速了英国时尚产业的腾飞，如图2（引自British Museum）所示。

发展阶段的设计政策由点及面，包含的内容更为丰富，涉及架构更为复杂，衍生出针对时尚领域的分支，大体可以归结为两个方面：其一为采取针对时尚产业的规范化政策措施，包括“制衣业最低工资原则”“有计划的配给制度”及“同酬法”等，旨在通过制定标准、减少限制以维护劳动者及企业的权益;其二为设立政府相关的时尚机构，涵盖了“伦敦时装集团”“伦敦服装设计师协会”“伦敦时装屋集团”“服装出口理事会”等，旨在通过提供资源支持、组织活动和品牌推广等方式振兴英国时尚产业。相较于萌芽阶段的独立发展模式，这一时期设计政策引导下的时尚产业呈现规范化、标准化、集群式发展的特征。

2.3  20世纪90年代：英国时尚产业创意化发展

第三阶段为英国的设计政策完善发展期间，于20世纪90年代表现尤为突出。在系列设计政策的颁布及市场需求的强力推动下，英国跨越传统产业经济的门槛，迈入创意产业经济时期。1993年，英国公布题为“创造性的未来”的文化艺术发展战略，明确国家文化政策和战略规划，在各类文化艺术领域的实践中确立“创造性”为核心思想，开创出产业发展的新路径。1997年，英国首相布莱尔政府创立“英国创意产业特别工作小组”（CITF），鼓励发展原创力，凝聚创意核心竞争力，推动英国成为“世界创意中心”。为增进对创意产业本身发展状况及其经济效益的了解，工作组开展了对英国创意产业现状的调查研究，并于1998年发表了《英国创意产业路径文件：1998年版》，首次界定“创意产业”的概念，确立广告、建筑、艺术与古董市场、手工艺、设计、时装设计、互动娱乐软件、音乐、表演、出版、软件、电视与电台等共13个行业为创意产业［16］，分别从产业收入、英国国内市场规模、贸易差额、就业人数、产业结构、国际声誉、间接经济影响、发展潜力及潜在问题九个方面分析评价了各个创意产业。文件将创意产业认定为英国支柱性产业，并主张以“创造性”价值为导向推动制定相关产业政策，促进了政府及创意产业规划行动蓝图的建构。由此，创意产业在英国一改其边缘地位，成为主流文化产业，借此助推英国产业结构的调整，积极促进英国经济的新发展。

在转型阶段，英国的设计政策已得到优化和完善。它将“时尚设计师”和“设计”纳入“创意文化产业”的范畴中，针对时尚领域形成了一套系统且全面的国家政策文件［17］。这一时期，英国设计政策在时尚领域已渗透至时尚品牌的各个层面，英国时尚品牌发展模式逐渐转变为“创意产业”化模式，时尚产业已融入创意产业。例如，“英国创意产业特别工作小组”内保罗·史密斯等时装设计师的参与，能够为政府的决策制定过程提供更为专业化的建议，一定程度上体现出政府对时尚产业的重视。

2.4  21世纪以来：英国时尚产业的数字化、可持续发展

21世纪以来，英国时尚产业进入崭新发展阶段，为应对全球化疫情危机及绿色发展的时代诉求，英国设计政策在延续“创意产业”特色的基础上呈现出“融合数字技术，关注可持续”的发展特征。

2001年，为确保创意产业的可持续性发展，“英国创意产业特别工作小组”第二次发布《英国创意产业路径：2001年版》，调查汇总英国政府的现行政策，并深度分析创意产业的发展现状，在此基础上提出后续的发展战略。随后，英国政府在2009年发布的《数字英国》中提出，在数字时代将英国打造成全球创意产业中心，扩大数字内容的传播范围;2015年年初，英国政府出台了《数字经济战略（2015—2018）》;2017年3月，英国文化、媒体和体育部发布《数字战略》，该部门也正式改名为“数字化、文化、媒体和体育部”;2022年6月，面对疫情的冲击，数字化、文化、媒体和体育部颁布最新版的《英国数字战略》，将“创意与知识产权（IP）”列为六大关键领域之一，体现了英国政府对于创意产业与数字科技融合发展的高度重视。

随着整个产业价值链在资源有限的世界中持续转向可持续和负责任的做法，时尚产业的未来催生出对可持续发展的更多诉求。英国是全球首个立法承诺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的主要经济体，实现碳中和的愿景，核心不仅是技术问题，更涉及经济发展模式的调整。2018年，政府出台《资源和废弃物战略》政策文件，计划由传统的“线性”经济模式转向更加循环的经济，尽可能实现资源的可持续利用，并将纺织品确定为政策优先的关键领域。2020年，政府出台了《循环经济一揽子计划》，进一步体现向循环经济迈进的决心。2021年，英国政府领导了一项《纺织品2030》的自愿倡议，支持时尚企业和组织在21世纪末过渡到更可持续和循环的做法。

崭新阶段的设计政策凸显时代特征，进一步巩固了英国在寻找应对工业挑战的绿色解决方案方面的世界领先地位，旨在通过深度融合数字技术，优化生产流程，提高能源利用效率，转向循环经济，从而推动产业的可持续发展。为了应对这种转型的需要，英国时装协会（British Fashion Council，BFC）于2020年成立了积极时尚研究所（Institute of Positive Fashion，IPF），旨在创建新的问责制行业标准，加速英国及其他地区向循环时尚经济的转型，同时呼吁业界创建全新的时尚生态系统。英国时装协会通过与政府、行业及时尚生态系统中所有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对话，在制定政策和行业法规方面呈现其独特的优势，四个阶段的发展整理如图3所示。

3  设计政策作用下的英国时尚产业转型

3.1  创意产业：商业与文化价值的共同实现

在英国时装设计行业诞生之前，英国时尚界包括了20世纪60年代出现的一些时装精品店，从玛丽·昆特和彼芭，到奥西·克拉克和劳拉·阿什利，时尚品牌顶级商店（Top Shop）或塞尔弗里奇小姐（Miss Selfridges）在全国各地设有的大型市中心时装连锁店，以及主要从意大利或法国进口的高级时装店，这些品牌在20世纪80年代都得到了大规模的扩张。事实上，在大品牌进入英国之前，独立的时尚产业所展示的，正是英国文化行业在各种活动中所组成的内容。它们大多是小型的、私人的企业，试图在城市环境中创造生计，并雇佣不同的群体与网络，形成这些自组织的部门［18］。就时尚作为一种文化产业而言，在1997年新工党政府即将上任之际，所传递的信息一直是庆祝“人才主导的经济”，主张取消包括福利在内的补贴，改为“商业支持”，批准并积极推广此种标榜“自我品牌化”的商业策略。1997年5月1日，赞助创意部门的政府部门更名为“文化、媒体和体育部”（DCMS），根据新任国务卿克里斯·史密斯的说法，时尚产业就像其他“创意产业”一样，具有商业和文化层面。他于1997年6月成立了创意产业工作队（CITF），囊括其他政府部门的部长和公务员代表，以及保罗·史密斯等来自不同创意行业的“行业顾问”，根据政府政策分析其需求，通过评估“创意产业”的价值以最大化英国创意产业在国内外的经济影响［19］。

长期以来，英国一直在其设计政策中实行所谓的“距离原则”。英国政府并不直接干预对文化艺术的支持，而是将实际权力转移给其他组织。此外，它还战略性地推动和支持时尚产业成为创意产业的重要支柱，确立了伦敦时装周的战略定位，以确保其竞争力。伦敦时装周（London Fashion Week）作为一项重要的国际媒体活动，每两年举办一次，汇集了国际知名时尚“机构”。1997年，由伦敦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主办的“前沿：1947—1997年英国时尚50年”，帝国战争博物馆主办的“福蒂斯时尚与新面貌”，国家肖像画廊主办的“美的追求”，伦敦博物馆主办的“皇家时尚，1796—1901年”等临时时装展览，与伦敦时装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些展览并非依赖创意产业的商业赞助，而是由文化机构资助，不仅凸显了时尚产业的文化和创意价值，同时也强调了时尚在商业领域的重要性。

3.2  “数字英国”：数字化时代新变革

随着数字化、智能化时代的到来，元宇宙、虚拟现实、人工智能技术等的横空出世，时尚产业也正迎来前所未有的变革。数字化、智能化背景的迭代带来设计、制造、销售、消费等各个方面的转变。英国率先享受到工业文明进步带来的优势，也敏锐地感受到未来数字经济的大潮冲击。有鉴于此，在数字经济的各细分领域中，英国在创意产业与数字技术的融合领域具有一定的优势，政府以数字经济为先导，根据产业的实时发展情况先后出台了多项政策，开启“数字英国”转型之路。

作为英国创意产业之一的时尚产业，其“创意+科技”的变革主要包含两个维度：一是直接采用先进的数字技术为基础的新创意业态。伦敦是英国推动创意产业和数字科技发展的核心城市，2020年伦敦数字时装周首次完全以数字化形式亮相，通过数字平台汇集了设计师、创意人士、品牌合作方、媒体、零售商和文化机构等，为消费者提供非凡体验的虚拟现实、增强现实和各种沉浸式技术，展现时尚产业与科技领域的合作。时装周上独特的内容和全新的数字体验促进了时尚、文化与技术交融的同时，也为受疫情防控措施影响的时尚产业复苏提供了助力，旨在帮助众多中小时装品牌渡过难关，为行业注入新的活力。二是时尚产业链的数字化转型升级，从时尚产业的垂直角度出发，推动传统企业与传统模式的业务转型升级。研究时尚全产业链数字化升级方法，从根本上改变时尚产业的生产方式、消费关系和供应链属性，包含数字化供应链、数字化品牌运营、数字化设计研发、数字化品牌营销、数字化零售等整个行业业务链中的各个主要阶段，促进英国时尚产业高质量发展，加快时尚产业链向全球价值链高端延伸。

3.3  循环时尚经济：英国时尚产业的可持续发展蓝图

英国时装市场是全球最大的时装市场之一，英国时尚生态系统服务并严重依赖于全球时尚市场。在英国线下实体店购买的时装和纺织品中，进口的约占90%，回收的旧纺织品中60%用于出口［20］。由于物质密集度高，英国时尚生态系统具有显著的环境和社会足迹。在英国所有纤维的生命周期中，纤维生产阶段是碳密集程度最高的阶段。尽管人们越来越关注服装再利用和回收的重要性，但服装生产中使用的97%纤维是原生纤维，其中25%～35%在制造过程中作为供应链废物损失。此外，英国消费者对新服装的高需求，加上服装寿命不断缩短的全球趋势，正在增加英国时尚业的环境和社会影响。“快时尚”是此趋势的典型代表，其专注于服装高吞吐量、交货时间短、价格低廉，生产的服装通常由多种纤维混纺制成，因此无法回收。总而言之，英国时尚产业可以被视为一个需要发展并解决其环境和社会影响的生态系统，它面临着服装利用率下降、再利用和回收不理想等问题，对于环境和社会造成了严重的消极影响。因此，英国时尚生态系统迫切需要摆脱现状，转向适合21世纪的新模式。

循环经济倡导的是一种建立在物质循环利用基础上的经济发展模式，组织成“资源—产品—再生资源—再生产品”的物质循环流动，而创意产业正是这种产业形态。创意产业以高科技为基础、创意应用为核心，形成了“创意产品—再生资源—再生产品”的新流程。其中，时尚产业位列全球温室气体排放第三名，向循环经济转型将在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方面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不仅意味着更具可持续性和再生性的机会，也为解决全球供应链中存在的系统性环境和社会挑战提供了可能，同时在其消费市场中实现商业机会［21］。英国时装协会在加速英国及其他地区向循环时尚经济转型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充当生态系统参与者变革的召集人。积极时尚研究所是英国时装协会的核心，协助英国时装业通过全球合作和本地行动实现更具弹性和循环性的目标。2020年，积极时尚研究所启动了首个项目——循环时尚生态系统项目（Circular Fashion Ecosystem，CFE），旨在建立一个时尚生态系统，为时尚的未来提供以行动为导向的蓝图，加速英国向循环时尚经济的转型。通过提高服装利用率，同时提供造型、维护、修理、重新设计和租赁等服务，使得时尚企业转向循环模式，以减少对环境的影响，提供更稳定的收入模式。此外，为了鼓励企业转向循环共享商业模式（Circular and Sharing Business Models，CSBMs），英国政府通过补助金和税收减免等激励措施提供支持，这将进一步推动时尚产业向循环经济的转型。

4  结  语

溯源英国的设计政策发展历程可得，设计政策已成为政府引导时尚产业发展的重要抓手。英国设计政策伴随整个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不断与时俱进，18—19世纪应对工业化发展的诉求催生了时尚产业设计政策的萌芽，直至20世纪逐渐发展成熟，在20世纪90年代逐步形成了自身以“创意文化经济”为特征的国家设计政策，并在21世纪被赋予数字化与可持续发展的新特征。从宏观层面审视英国时尚产业演进

沿革，可以发现其经历了自仰望巴黎至战后重塑，构建自主创新体系，再到形成了具备英国特色的时尚文化，以及与之配伍的时尚体系与产业特征的转型进程，其间各项设计政策起到关键性的作用。通过对设计政策影响下的时尚产业发展历史的梳理，探讨两者间的互动关联。通过借鉴并批评英国设计产业发展历程，汲取历史经验，探索中国时尚话语权体系的建构与时尚设计转型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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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trans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British fashion industry under the guidance of design policies

ZHANG Chi， WANG Xiangrong

LIU Lixian1， LI Yue2a， LU Yijing2b

（1.Silk and Fashion Culture Research Center of Zhejiang Province， Hangzhou 310018， China; 2a.School of Fashion Design & Engineering;2b.School of International Institute of Fashion Technology， Zhejiang Sci-Tech University， Hangzhou 311199， China）

Abstract：

Globally， design management and its related concepts have attracted much attention from experts and scholars in design， sociology， economics and other related industries， and the design policy research involved in design management is gradually becoming one of the core elements for countries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the fashion industry， condens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regional fashion culture and build fashion centers. Looking back at history， economic development， capital accumulation and national development are all closely linked to the prosperity of the textile industry. The prosperity of the textile industry has undoubtedly provided a solid foundation for the rise of the fashion industry. Although there are differences in the development paths and methods of the fashion industry in various countries， the active intervention and guidance of the fashion industry at the national level is a common theme， which is manifested in design management and policies. Britain， for instance， has introduced a series of policies driven by official design organizations， which include strategic planning at the national level as well as policy measures proposed by industry associations， all of which have helped the fashion industry to become an important pillar of its economic development. As modern industry attaches great importance to design innovation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governments are gradually realizing the industrial benefits and economic value brought by design， and are committed to promoting research on the formulation and implementation of design industry policies. However， the formulation and improvement of design policy do not happen overnight， but through years or even decades of gradual evolution and optimization， which is is particularly obvious specially in fashion design， a unique economic and interdisciplinary field.

In this paper， through combing the development of design policy and fashion industry in Britain， interpreting typical cases from a historical perspective， analyzing the logic between design policies and the fashion industry， and summing up the historical experience and value of the contribution of design policies to the development of the regional fashion industry， the paper aims to provide a clear picture of the development of the fashion industry in Britain. Firstly， the design policies was placed in the context of design management for the corresponding analysis of design policies and the fashion industry in Britain. Secondly， the British fashion process was divided into four phases： germination， development， transformation， and renewal， so as to compare and analyze how the driving factors behind the fashion phenomena presented by the British fashion industry under the guidance of design policy and its leadership interacted with each other and formed synergy. Finally， the paper summarized the three stages of trans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British fashion industry and analyzed the impact of design policies on each stage of transformation. It is hoped that the reconfirmation of historical samples will inspire design management research in the process of Chinas fashion development， promote the integr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Chinas design policy and fashion industry， and provide a model for the transformation of Chinas fashion brands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fashion consumer market.

Key words：

design management; design policy; British fashion; fashion industry; transformation of the fashion industry; creative and cultural industr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