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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治理共同体:生成逻辑、运行机理及实现路径

2024-06-16毛慧

湖南行政学院学报 2024年3期
关键词:生成逻辑社会资本

收稿日期:2024-02-10

基金项目:2022年度浙江省党校系统社会科学联合会规划课题“基层社区协同治理的制度创新及构建路径研究”(项目编号:ND22325);2022年度台州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三社联动机制下社区治理的模式创新及策略深化研究”(项目编号:22GHB36)

作者简介:毛慧,女,浙江临海人,中共临海市委党校讲师,主要研究方向:社区治理。

摘要:当前,我国社区治理面临着社区碎片化、社区行政化、社区冷漠化等困境。而社区治理共同体则是解决社区治理问题的重要方式。社区治理共同体建设对于提升社区治理效能、维护社会秩序及适应时代发展需求具有重要意义,为实现社区共建共治共享提供了思路。在厘清社区治理共同概念的基础上,运用社会资本理论对社区个案进行分析研究,剖析社会治理共同体的运行机理,提出建设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实现路径。

关键词:社区治理共同体;生成逻辑;社会资本

中图分类号:C9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3605(2024)03-0080-11

一、问题的提出

在2019年1月的中央政法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首次提出“社会治理共同体”概念。此后,“社会治理共同体”一词频繁出现在党和国家的重要文件之中。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要“构建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党的二十大报告再次提出建设社会治理共同体,并将其作为维护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但由于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原有的社区治理模式已经不能适应居民多元化的需求,社区治理面临巨大的挑战。如何提高社区治理效能,满足新时代发展需求是当前亟须解决的问题,而“社会治理共同体”理念的提出则提供了新的解决思路。社区成为践行社会治理共同体理念的最佳场域,“社区治理共同体”理念应运而生。如何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提升社区治理效能,是值得研究的重大现实问题。

当前,学界关于社区治理共同体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关于社区治理共同体的理论研究。关于社区治理共同体的概念,虽然尚无统一定论,但大部分学者认为社区治理共同体与社会治理共同体密切相关,核心要素包括社区治理主体、社区治理结构、社区治理机制等,并具体体现在社区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两个方面,对社会治理效能具有决定性影响[1]。二是关于社区治理共同体的构建路径研究。学者们从多个角度对于社会治理共同体的实现路径进行研究。江小莉(2021)等从构建主义和功利主义的视角,提出可通过党建引领多元共治、技术治理和微治理双重推进及扩充社会资本等方式推动社区治理共同体建设[2]。张艳(2021)等分析当前社区治理共同体建设面临的挑战,建议构建融利益整合、情感重塑与文化导向为一体的发展机制,促进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实现[3]。综上所述,学界关于社区治理共同体的研究虽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由于处于起步阶段,研究广度和深度都需要进一步加强。本文基于社会资本理论的视角,以浙江省L市LC社区为研究对象,提出社区治理共同构建的实现路径。

二、社区治理共同体的生成逻辑:我国社区治理模式的转变

计划经济时期,国家通过单位制及街居制对整个社会进行严密管控,统一管理、分配社会资源,居民则形成对国家的绝地依赖服从,从而构建一个自上而下的一体化格局。但改革开放之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对计划经济时期的全能主义管控模式造成巨大冲击,社会力量日益活跃,逐步从强大的行政力量束缚中解脱出来,国家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发生微妙的变化。本文选取国家治理能力与开放程度、社会发展程度两个维度分析我国社区治理模式的变迁历程。

(一)全能主义的社会管控模式

全能主义的社会管控模式主要存在于计划经济时期。在计划经济时期,国家是一个全能型的政府,凌驾于社会之上并支配管理着社会,通过单位制和街居制对社会的方方面面进行控制。与全能政府形成鲜明的对比,社会公民被安排在一个个“单位”内,社会组织生存空间狭隘,社会发展缺乏活力生机。这种全能主义的社会管控模式在当时被认为是有效的:一是计划经济时期,国家和政府是社会管理的唯一主体。一切社会资源由国家进行统一管理分配,国家承担着提供所有公共服务、维护社会秩序等职责,公民则形成对国家的绝对依赖和高度服从,形成一种单向度、垂直式的社会管控模式。二是为了便于管理,国家对公民居住空间进行统一规划和管理,构建“熟人型社区”,也被称为“单位住宅区”。计划经济时期,公民的居住需求由国家单位来满足。国家统一规划调拨资金,由单位按照资金决定建设住房数量,并根据工龄、级别等因素将住房分配给员工。同一个单位的员工通常居住在同一小区内,小区内部利益较为一致,以便实行高度集中的社会管控模式。这种模式产生于国家治理能力与开放程度较低,社会发展程度极低的情况下,从发展的持续性角度来看,全能主义的社会管控模式难以为继。

(二)政府主导的社区治理模式

政府主导的社区治理模式是由国家及政府行政力量占据主导,社区居民、社会组织及其他社会力量参与其中的治理模式。这种模式是在国家治理能力与开放程度较低,社会发展程度极低的情况下产生的,但与前一阶段相比有所不同。改革开放之后,民主建设、有序参与、公平正义等理念不断深入人心,唤起居民参与政治生活的热情。此外,改革开放的持续深入深刻改变着中国的社会结构,社会利益矛盾交织,社会公共事务日益增多,并逐渐向基层聚集。国家和政府难以兼顾,逐步将治理中心下沉,让渡出更多的管理空间,开放程度有所提高。在这种情况下,社会得到一定程度的发展,虽然无法与国家行政力量相抗衡,但也积蓄了一些力量开始参与社区治理。政府主导的社区治理模式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政府是社区治理的主导者。国家政府建立一套完整的组织体系负责社区事务管理。居民委员会是群众性自治组织,但被纳入政府体系,其自主性较弱,受到街道办事处的严格管理。二是社区治理主要依靠行政力量。国家和政府依靠行政管理手段,通过对社会资源的整合配置实现治理目的。三是社会组织力量薄弱。社会发展十分有限,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意愿并不强烈。在这种模式之下,社区治理体系呈现“由政府主导以及社会力量参与”的中心——边缘结构[4]。

(三)政社合作的社区治理模式

政社合作的社区治理模式是由社区组织和社区居民负责承担社区事务,政府发挥引导作用,并不直接参与社区治理。该治理模式与前两种有较大差别,它产生于国家治理能力和开放程度较大提升,社会稳定发展的历史背景。一方面,随着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社会获得较好的发展环境,居民的生活水平极大提高,参与社区治理的兴趣和热情的日益高涨。而在原有政府主导的社区治理模式之下,居民虽有机会参与社区治理,但具有较大的局限性,处于极为被动地位。另一方面,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大目标,将社会治理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要求国家提升治理能力和开放程度,赋予基层更多的自主权。在这种背景下,政社合作的社区治理模式应运而生,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社区治理主体趋向多元化。社区治理主体除了政府,还有群众自治组织及其他社会组织。国家政府把承担的部分社区治理职能通过授权交给社区内的社会组织,开放程度进一步提高。二是社区治理方式更加灵活。国家治理能力不断提高,不仅仅依靠行政力量强力推动,而是运用更多经济、文化、市场等综合性,逐渐从“硬治理”走向“软治理”。

(四)高度自治的社区治理模式

高度自治的社区治理模式是社区事务由社区内自治组织和社会组织主导,社区居民积极主动参与其中,从而实现自下而上的社区治理模式。这种社区治理模式产生于国家治理能力和开放程度较高,社会发展成熟的历史背景。一方面,国家治理能力和开放程度较高意味着行政力量行使在合理区间内,提供必需的公共服务和公共产品,提供法律制度保障,不随意干预社区相关事务;另一方面,社会发展成熟意味着社区事务都按照社区内社会组织及社区居民意愿处理,社会组织发展成熟,居民参与能力较强,能有效防止行政力量对于社区事务的过度干预。高度自治的社区治理模式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社区治理的主体是群众性自治组织和社会组织。经过前两个阶段的发展,社会组织和社区居民的自治能力得到极大提高,成为社区治理的主要力量。社区内社会组织力量不断壮大,实现资源调配、优势互补,形成具有灵活性的组织体系和社交网络。二是政府成为社区治理的辅助力量。政府实现职能转变,不直接干预社区治理事务,而是通过制定制度规范间接引导社区发展。高度自治的社区治理模式是一种较为理想的社区治理方式。中央和地方各地积极进行探索尝试,提出了一系列先进的理念,形成一系列成功的做法,如“共建共治共享”理念、“社区治理共同体”理念、“三社联动”机制等。

三、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分析框架:社会资本理论

(一)理论阐释

“社会资本”一词是从新经济学中演化出来,并逐渐成为政治学、社会学等多个学科的重要研究视角。最早使用“社会资本”概念的是翰尼范,用来解释一个学校成功的原因。正式提出“社会资本”概念并运用于社会学研究的是法国学者布迪厄,他(1997)指出社会资本就是一种关系,它是一种给与所处关系网络中社会成员确有或可能的资源支持集合[5]。到目前,国内外学界对于社会资本并没有形成统一明确的定义,但都认为社会资本是一种资源并包含多个核心要素。结合国内外相关研究成果,本文认为,社会资本不同于其他资本,它是以社会网络为依托,具有内在行为准则并用于帮助组织达到共同目标的社会资源,包括信任、规范、网络与公民参与四个维度。

(二)耦合分析

社会资本与社区治理共同体具有天然耦合性和内在联系,其包含的要素也是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的重要组成部分。首先,信任是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心理基础。信任是社会资本的核心要素,是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心理基础。信任有助于个体之间形成密切联系,推动建立进一步合作关系实现共赢。帕特南认为,一个社会群体之间信任度越高,国家、政府、社会与个体之间的信任和合作就越频繁,整个社会就越稳定[6]。在社区治理碎片化、社区利益异质化等问题日益突出的情况下,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需要各治理主体和全体社区居民之间的相互信任,才能形成治理合力,完善社区治理结构。其次,规范是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制度保障。规范是社会资本的重要要素,有助于增加社区治理的协同性和规范性,为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提供制度保障。社会规范是在共同体中的成员经过长期的生活交往所形成的行为准则,发挥着调解、评价、约束等方面作用。它是一种软性约束机制,通过对遵守者的进行奖励,对违反者的人进行惩罚,从而促进社区公民共同精神的形成。社区治理共同体中包含多个社会治理主体,易发生权责不清、意见不合等问题,陷入集体行动困境。因此,需要通过不同形式的社会规范约束各治理主体的行为,克服搭便车现象,维护共同体中的社会秩序,增进相互信任,降低社区治理成本。再次,网络是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参与平台。社会网络是隐性的社会资本,是社区利益相关者之间关系的集合。它既包括社区居民个人形成的人际网络,也包括社区各治理主体之间形成的社会网络。一方面,社会网络可以为不同社区群体建立起联系,能使利益不同的双方通过合作协商解决问题,避免矛盾冲突,维护社区和谐稳定。另一方面,社会网络可在政府、社区、居民、社会组织之间建立沟通渠道,增进彼此之间信任,制定互惠性规范,为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奠定基础。最后,居民参与是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动力来源。居民参与是社会资本的核心要素之一,是培育信任、规范、网络等社区资本的有效途径和重要渠道。居民是社区共同体中的动力来源,只有社区居民积极参与其中,社区治理共同体才能真正建成。居民积极有效参与社区治理,并与其他治理主体之间形成平等合作的关系,实现社区资源优化配置和公共利益最大化,为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注入强大动力。

四、社区治理共同体的运行机理:LC社区的实践探索分析

LC社区成立于2001年,辖区面积1.06平方公里,常住人口23206人,常住户分为5大片10个管理网格,坐落在治安状况最复杂的地段,存在外来人口多、老年人多、矛盾纠纷多、治理难题多等治理困境。针对存在的问题,LC社区以社会组织联合会为依托,构建“社区党组织+社会组织+党员志愿者”模式,取得良好的治理成效,荣获省级城乡社区治理和服务成绩突出单位称号,为探索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提供了经验参考。

(一)信任重塑:文化引领与志愿服务

共同意识是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关键要素。而随着计划经济的解体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我国社会结构发生巨大变化,区域之间流动大大增加,改变了原有单一的社区构成。此外,居民住房需求不再依靠单位,而是通过市场化渠道解决,居住场所取决于居民个人喜好和收入状况。居住在一个社区里的居民往往不再是一个单位的成员,利益需求趋向多元化,人与人之间处于一种陌生人的关系。居民对社区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不断下降,人与人之间缺乏信任,无法开展交流合作。而社区治理共同体建设的目的之一就是重塑社会信任,培育共同体意识。

1.高度重视平安建设,维护社区和谐稳定。为了重拾居民对社区的认同和信任,LC社区充分发挥自治组织作用,提供常态化平安服务,为居民营造和谐美好的生活环境。组建由社区内退休干部、教师、老人所组成的“夕阳红守护队”,将5大片区划分为16支小分队分责任区,分时段巡逻,实现平安网格全覆盖。组建以老党员为核心的“夕阳红调解团”,调解社区邻里纠纷,做到“小事不出楼栋、大事不出社区”。

2.发挥文化引领作用,重塑社区邻里关系。LC社区重视文化对社区治理的作用,通过开展喜闻乐见的活动,唤起居民对集体的认同感,培育社区共同体意识。充分发挥德治引导作用,举行“邻里亲、邻里情、共建幸福大家庭”为主题的邻居节活动,促进邻里之间的沟通交流,形成“出入相友、守望相助、贫病相扶、老幼相携”的睦邻文化。成立“夕阳红艺术团”,自编自导喜闻乐见的文艺节目,丰富居民文化生活。开展“最美”评选活动,培育以方华芬为代表的先进典型,在全社区形成崇尚榜样的良好风尚。

3.积极承担社会责任,培育社区公共精神。社区居民作为社区治理共同体的主要参与者,在关注个人利益的同时,也需要承担社会责任。LC社区引导社区居民主动参与社区管理事务及社区志愿服务,营造“讲奉献、爱奉献”的良好氛围。丰富社区群众自治形式,鼓励党员干部进社区认领片长、楼长,构建“楼、片、社区”三级网格一体化的格局。成立29支社会组织,开展常态化志愿服务,社区内参与志愿服务人数达1400人。建立制度化常态化的志愿服务机制,帮助社区居民解决日常生活困难,成功打造了独具特色的志愿服务品牌。

(二)规范供给:制度约束与正面激励

社会规范是一种非强制性制度,区别于法律和规章制度,多数表现为大多数社会成员遵守的行为准则。社会规范通过柔性手段调节规范居民行为,降低社区治理成本。因此,在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的过程中,除了健全相关规章制度外,社会规范对社区治理的重要作用也要予以重视。

1.建立约束性规范机制。《幸福公约》是LC社区约束性规范的代表,也是体现居民共同意识的文字表现。《幸福公约》最早在2011年由社区党委书记提出,且通过走访、座谈、电话等方式,广泛收集社区居民意见建议。社区也积极征求社区内社会组织及相关部门的意见,召开专题座谈会进行交流。经过充分酝酿,《幸福公约》正式生成,共有13条,包括文明行车、文明养宠、邻里关系、待人接物等方面,内容覆盖面广且可操作性强。此外,LC社区将《幸福公约》内容编成朗朗上口的顺口溜进行推广宣传。一旦社会规范深入人心,居民会真正接纳并自觉遵循,行为习惯逐渐规范化,有利于减少社区矛盾纠纷,维护社区和谐稳定,增进社区社会信任。

2.建立互惠性规范机制。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的目的在实现“共建共治共享”,就是要改变原有的单向利益分配机制,通过建立互惠性规范机制来重塑社区社会信任。如实施社区“时间银行”机制,倡导“以服务换服务”理念,将社区志愿者服务时间存入个人“时间银行”账户,社区志愿者可通过“时间银行”根据储存时长兑换各类社区服务,形成“奉献—回报—奉献”的良性循环。时间银行机制在鼓励居民乐于奉献的同时,也为居民提供实现个人价值和承担社会责任的机会,鼓励受助者积极反哺社区,激发奉献精神。在当前社区治理力量及资源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互惠性规范既可以提高社区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积极性,又可以降低社区治理成本,提升社区自治能力。

(三)网络构建:平台搭建与技术嵌入

计划经济时期,我国社会是一个熟人社会,人与人之间联系沟通较为频繁,形成庞大而又紧密的人际社交网络。而这种社交网络往往依托于地域、血缘及婚姻,是一个社区发展的内生性力量。但随着社会结构的巨大变化,“熟人社区”的存在基础逐渐被瓦解,社区中出现邻里关系冷漠、矛盾纠纷频发等问题。社会网络作为一种重要的社会资本,能把社区内的居民联结在一起,增加相互之间的沟通交流,有助于社区居民开展合作。因此,在社区治理共同体建设过程中,要重视搭建跨界别的社会关系网络,增加社会网络的异质性,扩大社区治理的关系网络。

1.培养草根类型的社会组织。为了重构“熟人社会”,解决社区人际关系冷漠化问题,LC社区从提高社区认同感着手,以社区自治组织为重要载体、以社区志愿服务为主要抓手,以拉近社区居民距离为主要目标,持续培育社区信任,增加社区凝聚力。为了帮助孤寡老人,LC社区带头成立互帮互助小组,成员大多来自社区内部,遍布社区每个角落,通过邻里互助、网格互动等方式,增进社区居民之间的相互了解,建起了楼与楼之间的沟通桥梁。之后,社区内部陆续成立了29个社会组织,涵盖生活服务、公益慈善和居民互助等领域,并在全省率先建立社区社会组织联合会,构建“1+29+N”的社区治理模式,持续开展常态化志愿服务。社区通过培育发展草根型社会组织来搭建社区居民参与平台,增加人与人之间的横向交流,丰富社区社会关系网络。

2.搭建社区治理的智能平台。丰富多元的参与网络是构建社区治理同体的重要载体。中国式的参与网络往往依靠血缘、地域、姻亲等因素建立,导致参与网络封闭性和同质性较强,缺乏开放性和异质性,不利于社区治理共同体构建。因此,要借助数字化技术等手段,积极搭建社区治理的智能平台,有效联接社会力量,增加社会网络异质性,吸收更多的外部资源,提升社区服务水平。社区建立“智慧鹿城”综合信息化平台,汇聚社区各类信息,实现信息、资源的共享与交换,解决信息不对称问题,让社区各治理主体可随时通过手机客户端实现社区事务商议,第一时间掌握社区治理的相关情况。此外,推行“一单一码一系统”智慧社区服务模式,“一单”,即服务需求信息清单;“一码”,即每户居民专属联系社区工作人员二维码;“一系统”,即“红色帮帮享”微信服务平台。

(四)居民参与:意识培养与能力提升

居民是社区治理的主要对象,也是社区治理的参与力量。只有广大社区居民实现有效参与,才能建成“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社区治理共同体。居民有效参与社区事务,既能增加社区中的信任、网络等社会资本,又能节约社区治理的人力成本。然而,当前居民参与社区治理普遍存在参与意识薄弱、参与平台较少、参与能力不足等问题,制约着社区治理效能提升。因此,在社区治理共同体建设过程中,要充分重视解决社区居民有效参与的问题。

1.提供高质量的社区服务,培育居民参与意识。居民对个人需求的追求会引导他们走出私人领域,参与到可满足自身需求的公共事务之中。居民生活需求与社区联系越密切,社区活动越是和个人利益越相关,居民就会越重视,参与社区治理的意识就更强烈。为此,社区应根据社区居民的需求,引入专业化的社会组织和社会工作者,提供高质量的社区服务,营造社区公共场所,实现社区利益与个人利益相结合。LC社区高度重视解决居民生活问题,推行社区社工专职化,并与专业的社会组织开展合作,提供包括社区环境改善、社区治安整治、社区养老、社区医疗等方面的公共服务,让居民切身体会到社区治理带来的成效,激发社区居民参与意识。

2.引入专业化的社会力量,提升居民参与能力。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程度受到文化程度、个人能力等因素影响。为了提高社区居民参与能力,社区需要引入专业社会工作服务,打造专业的社区治理队伍,重塑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机制流程,形成建设社区治理共同体的良好环境。LC社区通过引入专业化的社会力量,提供全方位多元化的社区服务,满足居民个性化的生活需求。社会组织因拥有专业的服务技能和人脉资源,能提供高质量的专业服务,并通过组织各类社区服务活动,增进居民间的交流和信任,构建严密的横向关系网络。专业的社会工作者可依靠自身专业的知识技能,通过参与各类社区服务活动,开展社区问题排查、培育社会资本、培训参与能力等工作,为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提供主要助力。此外,要重视对社区工作者、社会组织及居民自治组织工作人员的教育工作,宣传社区工作的相关政策文件、法律法规,定期组织参与专业知识技能培训,帮助提升专业素养和参与能力。

五、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实现路径:资源整合、结构再造与价值共创

社区治理共同体是一个具有复杂关系网络且持续开放发展的有机整体。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就是通过运用信任、规范、关系网络等社区资本将社区居民联结成一个集体,形成生活共同体、利益共同体、价值共同体,最大限度地凝聚社区治理力量,推动社区治理效能提升。而我国的社会资本仍处于“异型发展”的状态,无论是存量和结构上都存在弊端,严重制约着其作用发挥。因此,要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必须对中国社会资本进行重新整合,改造传统社会资本,培育发展现代资本。

(一)资源整合:推动传统社会资本改造,构建社区生活共同体

我国的社会资本具有很强的历史性,存在大量的传统社会资本。这些传统的社会资本曾对我国的社会经济发展产生重要作用。但传统社会资本封闭性强、范围较窄、规模较小,难以满足现代社区治理发展需求,导致社区治理共同体建设所需的现代资本短缺。对于传统社会资本,我们需要辩证对待:一方面,淘汰消极的传统社会资本。传统社会资本依附于家庭、血缘等产生,过分注重个人所在的社会网络,具有区域性强、条块明显、缺乏整体性等特征。由于受到传统政治文化的影响,传统社会资本存在非民主化、非制度化、政治色彩浓重等问题。而社区治理共同体则要求各治理主体具有民主意识和公民意识,在平等信任的基础上开展合作。因此可见,传统社会资本与社区治理共同体两者在内涵上是相背离的。只有淘汰具有消极作用的传统社会资本,才能更好的推动社区治理共同体建设。另一方面,发展积极的传统社会资本,加速传统社会资本转型。中国的传统社会资本具有明显的血缘和地域特色,强调人与人、家庭、邻里的和谐相处与,构建了一个熟人社会。这些对于当前的社区治理共同体建设具有重要现实意义。增加社区居民之间的互动、培育邻里关系来提升社区居民的归属感和获得感,是社区治理共同体建设的重要举措。但由于转型中的中国面临着西方文化冲击,社会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盛行,积极的传统社会资本如集体意识、互助精神、社会道德等遭到巨损耗,存量急剧减少。因此,要积极培育发展积极的传统社会资本,为构建社区生活共同体奠定基础。社区要在居民之间建立起更为频繁的社会交往、更为紧密的社会联结,以及通过活动类、公益慈善类、居民自治类等社区社会组织将志趣相投、守望相助、需求相通的社区居民进行有机联结,成为一个个正式或者非正式的社会组织[7]。在构建社区生活共同体的过程中,要注重对传统社会资本的改造。针对传统社会资本存在的弊端,通过市场、民主、法治等一些现代要素的培育将其转化成现代社会资本。如社区对于基于兴趣爱好所成立的社区自治组织进行适当的引导和管理,进行登记备案,使其获得“合法地位”,并通过公益创投的方式培育和支持,最终变成服务社区、有序管理的社区熟人自治组织。

(二)结构再造:增加现代社会资本存量,构建社区利益共同体

现代社会资本是与传统社会资本相对应的概念,是指能满足社区治理需求,为社区治理共同体建设提供信任、规范、网络、公民参与支持的社会资本。构建社区利益共同体以提升社区居民参与公共事务的积极性是社区治理共同体建设的关键步骤,而这些现代社会资本则是构建社区利益共同体的核心要素。因此,要大力培育发展现代社会资本,增加现代社会资本存量。首先,提升社区治理能力,培养利益共同体信任意识。在计划经济时期,居民的生活空间与生产空间高度重合,易于形成利益共同体。而现代社区居民空间与生产空间相分离,构建社区利益共同体就需要寻找利益结合点。这些利益主要来自场地、设施在内的公共生活福利及由国家委托社区承担的社会公共服务。社区必须提高治理能力,让居民共享社区治理成果,让居民感受到“治理就是为了他们”,让居民体会到社区治理就是为了解决和满足他们的生活需求,从而在他们心中形成利益共同体。加强对社会组织的引导,提高社会组织的自主性,建立专业的社区工作队伍,实施政府公共服务项目化运作,实现社区居民需求精准对接,提高社区公共服务的供给质量。其次,创新社区治理模式,完善利益共同体规范供给。实现多元主体的利益联结主要依靠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提升[8]。满足各治理主体的需求是创新社区治理模式的主要目标。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能结束各治理主体各自为政、相互割裂的状态,凝聚不同主体力量,推动建立公共事务协商平台,完善需求与供给的有效联结机制。政府要健全相关制度体系建设,通过正式性和非正式性规范,保障各治理主体参与社区治理的权力。社区可制定完善社区行动公约,逐渐形成有效的激励措施,并辅之相关政策规范等进行完善,及时掌握社区治理状况,构建稳固的社区利益共同体。最后,发展专业社会组织,搭建利益共同体关系网络。纽顿认为,社会组织是社会资本生长的温床,社会资本的产生和更新都与社会组织有着密切的联系。社会组织的发展状况关系着各治理主体之间的信任、互惠及合作。社会组织需充分意识到自身在社区治理共同体中的作用,增强独立自主意识,摆脱对政府的依赖,建立系统的内部管理机制,强化社会工作者素质能力建设,提升组织专业化水平。在政府支持之下,社区应不断创新社区公共服务供给方式,通过购买服务等形式引入社会组织参与社区治理共同体建设,增进治理主体的信任了解,建立紧密的社区关系网络,增加社区社会资本存量。此外,社会组织参与社区治理过程中,要注重与社区原有自治型社会组织的融合发展,帮助社区社会组织建立起与外部资源的联系,增加社区网络的异质性。同时,专业社会组织和社区自治社会组织的融合发展能更有效的推动社区公共服务项目的落地实施,吸引更多的居民参与社区治理共同体建设,搭建起更多横向的关系网络。

(三)价值共创:培育社区公民公共精神,构建社区价值共同体

价值认同感与情感归属感在社区发展中起着重要作用[9]。高度融合的社区治理共同体不能仅仅通过构建利益共同体和生活共同体来实现,更重要的是形成价值共同体。当前,社区治理危机很大部分来自于价值文化的缺失和错位。而公共精神是当代社会政治文明的核心要素,表现为社会公民的认同程度、团结程度、信任程度及合作水平,是衡量社会资本水平的重要指标。公共精神是社区价值共同体的重要构成,也是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关键步骤。因此,在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的过程中,要大力培育社区居民公共精神,构建社区价值共同体,夯实社区治理共同体基础。一方面,完善社区民主协商机制。坚持共享理念,运用民主协商方式搭建协商交流平台,邀请各治理主体围绕社区治理问题开展理性平等的协商,努力达成意见共识,形成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参与规范和参与机制。经过反复的协商沟通,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逐渐增加,信任度不断上升,社区关系网络得以修复。同时,社区治理的民主协商机制培育了社区居民的公共意识和社会责任感,有助于构建社区价值共同体。另一方面,重视社区公共文化建设。社区文化是社区价值共同体的重要部分,也是社区公共精神的核心要素。开展社区居民喜闻乐见的社区文化活动,依托公共空间,将优质文化资源输送给社区居民,满足社区居民多元化的文化需求。鼓励专业文化工作者参与社区文化建设,培育基于居民兴趣爱好所形成的文化类社会组织,调动社区居民参与社区文化活动的积极性。充分挖掘社区文化资源,打造社区特色文化品牌,唤起社区居民的共同情感回忆,实现居民之间的持续互动和情感融合,推动社区公共精神的形成。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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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邓田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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