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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我的父亲:“红军裁缝”葛接调

2024-06-11葛江洋罗元生

百年潮 2024年4期
关键词:军装缝纫机红军

葛江洋 罗元生

葛接调(音“条”),1913年6月出生在江西于都县葛坳乡牛颈村,1928年在家乡担任游击队长,同年参加“桥头暴动”并加入红军。1934年10月随中央红军参加二万五千里长征到达陕北。抗战时期在太行山任八路军总后勤部被装科科长。解放战争时期第一批挺进东北。新中国成立后任东北人民政府财政部被服局局长、东北军区后勤部军需生产部部长,沈阳军区后勤部军需部第一副部长,沈阳军区后勤部油料部部长。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1964年11月离职休养。行政九级。1982年享受正军职待遇。1996年7月5日在沈阳病逝。

少年学徒走上革命道路

父亲7岁的时候,我爷爷就去世了,是我奶奶带着他沿街乞讨。后来,要强的奶奶在他9岁的时候就将他送到城里学徒,开始就是给人家当小工,后来学刺绣。于都自古就是裁缝之乡,在奶奶的教育下,父亲特别能吃苦,学技术非常认真,后来终于学成了裁缝手艺,并小有名气。经过几年的拼搏,父亲已经有了一些积蓄,他要回报母亲,并且买了房子,准备娶妻生子。可就在这个时候,父亲却参加了当地的进步组织反帝大同盟,接着又带领着同村青壮年组织了赤卫队,后来同村63个人参加了红军。

我曾经问父亲,为什么要参加革命?父亲告诉我,是为了抗租子!当时中国遭受帝国主义列强的侵略,政府要割地赔银。国内大小军阀连年征战,税赋多如牛毛,老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有的卖儿卖女,四处逃荒。因此,最早的穷人造反,不是为了江山,而是为了抗租抗息,父亲就是这样走上革命道路的。

2005年夏,口述者葛江洋第一次到于都,在中央红军长征出发纪念馆前留影

父亲没有给我讲过他刚参加红军时的战斗生活,只是讲了他自己印象深刻的随中央红军长征前的情景。

中央红军出发的时间是在1934年10月17日至19日,分别从八个渡口渡过于都河。从于都河渡口出发的有中央两个纵队和四个军团,而红九军团没有走这里,但是他们也经过了于都境内。

紅军出发是秘密行动,为防止暴露目标,夜晚5点钟开始搭设浮桥,天亮时拆除,结果红军主力走了三个夜晚,敌人天天有飞机来侦察,地面还有奸细来打探,却没有发现红军的转移。

中央红军出发时只有4万支枪,平均每两人一支枪,子弹约80万发,平均每支枪只有十几发子弹,机枪也只有百余发子弹。

红军当时的政治动员令是战略转移,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要走多远,去哪里,走多久。因为当时行动是保密的,大家的心情都无比复杂。我曾经问过父亲,你出发时为什么没有回家说一声?父亲说,行军打仗是常有的事,谁能知道这一走就是那么长时间?更没有想到,他们中间有些人从此再也没有回来!与父亲同一村子参加红军的63个弟兄,到革命胜利后只剩下3人。

参加我军第一套军装的制作

1929年3月,毛泽东、朱德率领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主力离开井冈山首次进入福建,一举消灭了国民党部队2000多人,占领了长汀县城。这是红四军入闽的第一次大胜仗,揭开了创建闽西革命根据地的序幕。

我听父亲说过,他率领的赤卫队参加了打汀州的战斗,就是在这次战斗中,他多处负伤,其中一颗子弹擦着下巴打进左臂,左臂无法抬起,后来评为二等乙级伤残。去世火化时,身上还找到了一块弹片。战斗细节无从知晓,只知道档案上记载着他是“汀州五勇士”之一。

在这次战斗之后,父亲有幸参加了我军第一套军装的制作。

我军初始时没有统一的军装。八七会议前后,共产党在全国发动了近百次武装起义,各地成立的革命武装也有几十支,不仅番号没有统一,军装也没有统一。八一南昌起义的部队,仍然叫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大都穿着国民党军队的军装,系红领巾以示区别。后来的秋收起义部队,穿的军装也是五花八门。1928年4月,朱德和毛泽东在井冈山会师。会师后,部队合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后改称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由于经济困难和作战动荡,一直无法大批生产军装。参加起义的原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警卫团,仍然穿着原来的军装。其他由工人农民组成的部队主要靠自带、自制以及从战场上缴获敌人军服等方式解决着装问题。他们除了穿缴获的国民党士兵的军装和沿途打土豪得到的衣服,还有的穿工人、农民衣服的,穿土豪的长袍马褂的,五花八门,相当混乱。只是每人的胳膊上有一块红袖章,或帽子上有一颗红五星。

红军打下汀州有两个较大的收获:一是夺取了两座日本式的小型兵工厂,里面有2000支崭新的步枪和几十挺机关枪。二是夺取了一个被服厂。被服厂有12台新式的缝纫机和一批布匹,全部被红军接收了过来。后来在延安,朱德回忆说:“这批机器对红军非常重要,因为在那以前,红军身上的全部衣服都是用手缝的……”美国记者史沫特莱说,当朱德提到这批缝纫机时,“连声音都亲切了许多”。

红四军打下汀州后,没收了10余家反动豪绅财产计3万余元,又向商人筹借了军饷2万余元,共计有了5万余元大洋,这对红军来讲是一笔巨款。这笔巨款怎么使用?红四军前委考虑到当时部队服装各式各样,大部分战士的服装相当破旧,急需更换补充,同时为了便于行军作战和内部管理,就决定除了给官兵发些薪饷外,再拿出一部分费用制作军装。

当时在红四军军部任副官长的杨至成四处招收缝纫工人和个体裁缝,还建立了一个临时红军被服厂(即后来的中华苏维埃被服厂),为部队赶制统一的军装。我父亲因为负了伤,正在休养,知道这个情况后就主动要求参加。从此,我父亲就从战场回到他的老本行,做裁缝,管军需,与军装结下了一生的情缘。

红军军装做成什么样呢?当时杨至成他们参照苏联红军军服和列宁戴过的八角帽式样,初步设计出具有红军特色的军服,再送给红四军政治委员毛泽东、军长朱德和政治部主任陈毅共同审定。红军第一套正规军装的样式最终确定,军装、帽子、绑腿都选用灰粗布,以适合隐蔽和自我保护,上衣为中山装,下衣为西装裤,衣领上缀一对红布制成的平行四边形领章,象征红旗普照全国。八角帽据说是受到了井冈山水井八角形状的影响,用八片布缝出褶缝,帽顶为半圆半方、角与角之间凹下去,缝成一顶式样新颖的军帽。与列宁戴过的帽子有所不同,这种军帽更加适合中国人的脸型。前面缝上红布红星,象征工、农、商、学、兵团结一心干革命。

毛泽东曾解释:“红军军装领口上的两个红领章,代表两面红旗。”陈毅对军装的颜色作了说明:“灰蓝色,代表天空、海洋、青黛的群山,还有辽阔的大地。”这套由灰布上衣、灰布裤子、红领章、五角星帽、灰布绑腿组成的列宁装,就是我军历史上首次在一个军的范围内统一、自制的军装。

样式确定之后,他们就派人向布店购置布匹,但是市场上并没有那么多现成的灰色布料,又买来各色各样的布料,请人染成灰色,然后交被服厂赶制军装。忙活了好几天,4000套崭新的军装发到了全军。从军长到士兵每人领到一套带红领章的灰蓝色军装、一顶带红五角星的军帽、一个挎包、一副绑腿以及两双胶鞋。

当时恰逢列宁逝世5周年,为缅怀列宁,红四军前委决定将首次制作的4000套灰色军衣的红领章上都镶上黑边。这是红军乃至我军历史上唯一一批红领章上镶有黑边的军装。

第一次拥有崭新、统一的军装,给红军指战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朱德在回想这段往事时也不禁感慨:“我们现在终于有了第一批正规的红军军装,它们虽然没有外国军装那么漂亮,但对于我们来说,可真是奇好无比了。”换上新军裝后,红军指战员们在长汀县城南寨广场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典礼,接受了毛泽东、朱德、陈毅等领导的检阅。

红军第一套军装(领章上镶了黑边)

父亲有幸参与了这项工作。我曾经问过他,你做过多少件衣服呀?父亲说,我们是分工作业,他们大多只会缝,不会裁,我们几个有手艺的负责裁样子,更难的是上袖子、上领子。好裁缝看手艺怎么样,关键要看上领子、上袖子的手艺怎样。父亲最拿手的就是上袖子。记得多年以后,我母亲也学着做衣服,但是到了上袖子时,母亲却一定要父亲帮忙。

挑着缝纫机长征

父亲在长征前就已经五处负伤,按照当时的情况,像他这样的伤兵肯定要留在根据地。大概是因为他有手艺,领导考虑部队在行军路上,也需要有人来缝补衣服,制作新衣,于是就把他带上了。父亲说,我的手艺救了我。

我曾经这样问过父亲,你那时候就知道实现共产主义吗?父亲说,那时候根本不懂,但是有一条,我特别相信共产党,因为带我参加革命的人是共产党员,我特别相信他。我们革命是要让穷人都过上好日子,让我们下一代过好日子。因此,我们觉得吃苦牺牲都是值得的。

转移出发时,他领到的不是大刀长枪,而是一台德国“飞人”牌手摇缝纫机。从此,他便和缝纫机成了生死朋友。他紧紧抱着这台重达40多斤的铁疙瘩,跟着大部队冲过了敌人的铁桶阵。

根据多年的裁缝经验,缝纫机哪个地方爱出毛病、出毛病怎么解决他都知道。他非常注意缝纫机日常维护,针杆轴、梭芯和曲轴等部位,该上油的地方从不忘上油。行军的时候,他用防雨布将缝纫机包好,以防缝纫机遇水生锈。

过湘江的时候,他亲眼看见本班红军战士被敌军轰炸牺牲,一台缝纫机掉入江中,他十分心疼。过湘江后,红军中央纵队强行军,有人就问他:“印刷厂的机器设备都扔了,你这个缝纫机还要它干什么?”他没有回答,可他心想,这台缝纫机曾经给无数的红军缝制军装,八角帽上的红五星也都是用它砸出来的,怎么能说扔就扔呢!再说裁缝没有缝纫机,还叫什么裁缝?!

过雪山时,挑子没有了,父亲是抱着缝纫机走的。我问过他,还得带着线吗?父亲说,当然得带着,还得带着缝纫机油呢!父亲说,缝纫机就是我的武器,丢了它就是丢了命!

葛接调在长征路上挑着的就是这个型号的缝纫机

有一次,部队从一座山的陡坡下来,父亲发现担子里面的油壶不见了,他冒着危险原路返回。有的同志说,算了吧,现在回去太危险了,敌人正在后面追赶我们呢!父亲坚持不肯,没有了油壶,缝纫机转不了,怎么完成任务呀?于是他坚持返回去,终于在草丛里发现了这个小油壶。他把油壶重新固定,又挑上缝纫机的担子继续赶路。左肩担累了换成右肩,右肩担累了再换成左肩,两肩被压得又红又肿。就这样,他把缝纫机从江西、湖南挑进了贵州。红军在赤水河一带打了胜仗,部队得到暂时休整,父亲的缝纫机又开始飞快地转动,为红军战士缝补军装。

半年后,红军长征到了川西终年积雪的夹金山和一望无际的草地。挑着扁担的父亲在沼泽中艰难前行,他又累又饿又困发生了晕厥。最后,他终于挑着那副装着缝纫机的担子走出了草地。

到陕北后为毛主席做棉衣

父亲到了陕北,上级指示他去为中央首长做棉衣,他接到任务之后才知道是为毛主席做棉衣。当时,中央机关刚刚到达吴起镇,已经是10月份了,天气变凉,毛主席还穿着单衣。父亲回忆说,他接到命令后到了中央机关所在地,毛泽东等领导人正在开会,后来才知道那是部署直罗镇战役的会议。会议休息时父亲进去为毛泽东量体,他看到墙上挂着地图,桌子上有许多烟灰,也铺着地图,他非常紧张地量尺寸。毛泽东看着他的样子,微笑地问他是哪里人,他说是江西人,毛泽东说是老表啊,江西是我们长征的老家呀!你是跟着我们从头走过来的。然后又告诉他,你莫慌,这一仗我们打得赢。我父亲说,我相信,咱们打得赢。然后父亲又问毛主席,首长对布料有什么要求?毛泽东说,有么子布做么子布,不要特殊。

几天之后,战斗结束了,父亲把做好的棉衣给毛主席送去,他听到周围的同志说,这场战斗打得真解渴,毛主席指挥得非常神奇,我们的机关枪一响,敌人的骑兵纷纷倒下,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父亲把棉衣送进去的时候,周围的同志告诉他,毛主席的时间非常紧张,你不要多说话。父亲把棉衣送上,请毛主席试穿,毛主席穿上以后,连连夸赞说,蛮好蛮好,不愧是裁缝之乡的人呀!

父亲的这段经历,在20世纪60年代组织上征集《星火燎原》大型史料时,就委托人整理了出来,后来收入一本叫《在井冈山上》的书里。这是父亲一生的荣耀。

《在井冈山上》一书封面和目录

毛泽东在延安为干部作报告

20世纪80年代,有人根据这段史实,对照了毛泽东当时有一张穿着棉衣为干部作报告的照片,认为这张照片上毛泽东穿的棉衣已经打了补丁,从时间上算应该已经穿了三四年,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我父亲做的。于是他们专门找到我父亲,让我父亲认定这套棉衣是他做的。可我父亲回答他们:我到陕北之后确实为毛主席做了棉衣,但照片上的这一套是不是我做的,我不能确定。他们再三启发我父亲说,当时毛泽东不可能做好几套棉衣,而你又是中央机关的缝纫班长。除了你还能有谁呢?再说时间过了这么久,你首先认定了,这就是历史事实了,没有人能够推翻。可父亲说:“历史就是历史,怎么能够瞎编呢?我记不住就是记不住,你们不要乱弹琴!”

遭彭老总批评

父亲在延安时参加了红军大学的学习,但是刚刚入学,因八路军太行山总部需要人,他又调到太行山八路军总部担任被装科副科长。在一次日军“扫荡”中,他所负责的八路军被服仓库被敌人捣毁,他因为外出参加坚壁清野的任务,回来时只是在远远的山上看到了敌人烧毁物资的浓烟,他心里万分沉痛,因为被烧毁的是八路军过冬的棉衣。

这次损失引起了彭德怀的震怒,他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时大发雷霆,大骂被服厂的负责人,并点名让我父亲站起来。我父亲觉得很委屈,站起来很不情愿,态度上也有抵触,彭老总气得大喊。

父亲受了委屈,满脸泪水,他大声喊道:我不是孬种,我也不想干后勤,我也想上前线呀!现在你就让我上前线,上前线……

不久以后,八路军得到了一批好布料,供给部长周玉成让父亲为彭老总做衣服,父亲坚决不肯上门去量,还是彭老总自己找来,点名要我父亲给他做。他们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父亲赌着气为彭老总量完衣服,做好了又让别人送去。据说,彭老总穿了以后说了声“这个老表手艺不错”。

多年以后,在20世纪50年代,庐山会议之后,有人知道父亲的这段经历,就派专案组来找父亲,让他揭发彭德怀的所谓“反党罪行”。可父亲说,那时是那时,我们的损失那么大,彭总发火也是正常的,跟反党不沾边,我什么也不能写!来人启发他,现在你揭发了彭德怀,说明你原则性强,立场坚定,上级会重用你的。父亲说,重用不重用由组织决定,但违心的话我不会讲!

保持自律,严格教育子女

父亲首次授衔就是大校,以后的职务一直没有动,军衔也就一直没动。经历过战争硝烟的他,把这些看得很淡很轻,工作永远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对党对军队永远是赤胆忠心无怨无悔。

1964年底,父亲因患严重的肾结石病,加上部隊精简整编,他被列入编外,后来提前离休。离休后的父亲一直保持着严格的生活规律,每天按时起床,按时吃饭。

1961年,葛接调被任命为沈阳军区后勤部油料部部长

父亲在对子女的教育上出乎意料地严格,总想着让我们多受锻炼尽快成长。我当兵的部队是后勤仓库。新训时有许多部队子女都调走了,有的学开车,有的学卫生员,有的学报务。108个新兵,只有我和另外一个战友留在了一线连队,每天站岗执勤、施工训练。我特别羡慕那些靠着关系调走的人,每有一个伙伴调走,我就会很失落。我也给父亲写信、打电话,请求父亲为我想想办法。可父亲说,你在那里生活有什么困难,可以跟你母亲说,但工作上的事只能靠你自己,你要下决心好好在那里锻炼,这对你是有好处的。我知道父亲从不愿意开口求人。于是,我就沉下心来,好好干。结果,我在入伍第二年就入了党,是所有同年入伍战士中的第一个。

父亲1996年7月离开了我们。他去世时甚至找不到一件新的内衣,他的内衣都是补了又补。母亲曾经给他准备了新衣服,他都不要,吵着要穿自己原来的。医院的护士在给父亲打针时,看到父亲的内衣那么破,还说过母亲的风凉话:“阿姨,你别太抠门了,给首长换几件新衣服呗!”自尊心极强的母亲听到这话,泪水直流,有一次她把家里的新衣服摆了一床,让护士们来打针时看,可是父亲就是不穿,只好给了我们。

父亲去世后,母亲伤心地说:你父亲这一生,名山大川没有去过,山珍海味没有吃过。他经手过无数绫罗绸缎,却没有一件自己的新衣;他保管过无数金银财宝,家里没有一件金银玉器。母亲总结说,你父亲一生就是“一根蜡线(缝纫机的专用线叫蜡线)一根针,一个心眼一根筋。不过,你父亲是最靠得住的人!”

2024年1月6日,口述者葛江洋(右)与整理者罗元生在于都县葛接调的铜像前

回想起我的父亲,他没有出神入化的故事,也没有惊天动地的传奇,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红军战士,一个普通的共产党员。如果没有共产党,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尽管没有很高的文化水平,但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忠义、善良、正直、自律、坚强、执着,这些优秀的品质,都深深印刻在他的血脉中,也深深地影响着我们后辈的人生。

(责任编辑 黄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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