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物化”的精神到精神的“物化”
2024-06-11程婧
[摘 要]马克思的“物化”概念有两个不同的含义:作为“对象化”的物化与作为“异化”的物化。面对资本逻辑下人的精神被“物化”(异化)、美好精神生活被遮蔽的现实,参照马克思“自我异化的扬弃同自我异化是同一条道路”,精神的“物化”(异化)也要用“物化”(对象化)的精神去扬弃。在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美好精神生活构建的过程中,将其精神的内涵注入物,涵养物形而上的精神品质,再使物达成对精神的濡养,最终使精神内在否定和突破物的界限,在更高水平上建构美好精神生活,以此实现“物化”(异化)的精神到精神的“物化”(对象化)的自我扬弃。
[关键词]物化;精神;美好精神生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中图分类号]B1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5-0292(2024)02-0012-05
[收稿日期]2023-12-26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新时代青年美好生活观及其价值引导研究”(21YJC710015)
[作者简介]程婧,天津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思想政治教育。
自人类从自然界分化出来并产生人类意识以来,世界上就出现了物质与精神的永恒互动与交织。当物质的富足并未相应带来精神生活的美好,而反被其所“物化”,对精神的救赎就迫在眉睫。问题本身总是孕育着解决问题的指向,“物化”的精神也试图以精神的“物化”去超越,在由物到精神、再由精神到物的循环往复中,完成精神由实然到应然的转向。
一、“物化”的双重含义:作为异化的“物化”与作为对象化的“物化”
在马克思的思想理论体系中,“物化”是颇受关注的一个概念。马克思关于“物化”的思想形成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下文简称《手稿》)。在《手稿》中,除了“物化”这一概念外,还出现了一些与其相近的概念,如“异化”“对象化”等。对于“物化”“对象化”“异化”等诸概念的异同,学界有诸多解读,在此不再赘述。对此,孙伯鍨先生曾指出:在马克思的观点中,“物化有两种:一种是对象化的物化,一种是异化的物化。作为对象化的物化,不仅不是对人的否定,反而是对人的肯定,只有异化的物化,才在某种意义上是对人的否定。”[1](P7)亦即,马克思的“物化”概念有两个不同的层面:作为对象化的“物化”与作为异化的“物化”。作为对象化的“物化”是对人本质的积极确证,而作为异化的“物化”是对人本质的否定与消解。
(一)作为对象化的“物化”
《手稿》中,马克思在对黑格尔和费尔巴哈的对象化思想进行了扬弃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认为对象化是人的本質存在的表现方式及其自我确证。与黑格尔相反,马克思认为世界的本源是物质,人首先是自然存在物。人与动物都“依赖无机自然界生活”,从这个意义上讲两者并没有根本的区别。然而,人又是“类的存在物”,“一个种的全部特性,种的类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人的类特性就是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2](P46)人的自由性与自觉性使其从自然界脱颖而出:利用自然、改造自然,将自然打上人的烙印,使自然更符合人的本质。在这一过程中,自然是作为人活动的对象而存在的,而这一活动便是人的对象化活动。在《手稿》中,马克思写道:“劳动产品是固定在对象中的、物化为对象的劳动,这就是劳动的对象化。劳动的现实化就是劳动的对象化。”[3](P19)所谓对象化,就是人的本质的物化与外在化。人在对象化的活动中自身的本质得到不断的反映和确证。
在人的对象化活动中,劳动是最重要的形式。通过劳动,人将自身的本质力量对象化,创造出符合自身需要的劳动产品。由于人的本质丰富性和人的需要的多样性,人的对象化活动也是形式多样的,不仅生产维持其生命存在的物质生活资料,也生产超出其基本生存范畴的更加高级的精神文化产品。正如马克思所述,“正像人的本质规定和活动是多种多样的一样,人的现实也是多种多样的。”[3] (P19)人的丰富多彩的对象化活动造就了异彩纷呈的现实社会。正是因为人类的对象化活动,人类社会才得到进一步的存在和发展。人类社会发展的成果便是对象化的成果,对象化的“物化”是人类社会进步的内在动力。
(二)作为异化的“物化”
物化的第二层含义是马克思在揭露资本主义社会劳动异化的本质中提出的,这一思想在之后被卢卡奇进一步阐发。作为异化的“物化”思想在马克思唯物史观乃至整个思想历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劳动的这种现实化表现为工人的非现实化,对象化表现为对象的丧失和被对象奴役,占有表现为异化、外化。”[3](P52)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工人除了拥有自身劳动力外,别无所有,不具备任何进行对象化劳动所需的生产资料,工人除了将自身的劳动力出卖给资本家之外别无选择。马克思在《手稿》中对异化思想进行了详细的阐述:第一,工人生产出的劳动产品不属于劳动者所有,而是与劳动者相分离,成为操纵和控制其命运的力量,劳动者同自己的劳动产品相异化。第二,在劳动过程中,工人不能根据自身的好恶,自由的发挥智力和体力,劳动不再是劳动者自由、自觉的活动,而仅仅是谋生的手段。“他在自己的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不是自由地发挥自己的体力和智力,而是使自己的肉体受折磨、精神遭摧残。”[4](P159)劳动者不仅不能控制劳动过程,反而被劳动过程所左右,因此出现了劳动过程与劳动者相异化的现象。第三,劳动既然不再是劳动者自由自觉的活动,只不过是满足他“本质”以外需要的一种手段,那么,劳动者便失去了自己的类本质。因此出现了人同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的现象。第四,前三个异化层次逐级递增,最终得出人与人相异化的结论。由此可见,只有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人与劳动产品、自身的对象性活动、人的本质以及他人的关系相背离的时候,对象化的“物化”才成为异化的“物化”。在《资本论》中,马克思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中“拜物教”现象的批判考察,进一步揭示了资本是人与人、人与物以及物与物之间异化存在关系的基础。
二、“物化”的精神:资本逻辑下美好精神生活的遮蔽
物质世界对精神世界具有决定性与根源性,它存在于人的精神世界之外,却是精神世界产生的前提和基础,物质世界的层次决定着精神世界的内容状况。资本逻辑的存在反映到精神领域,便是精神被“物化”。这一“物化”取自其第二层含义:作为异化的“物化”。
马克思对异化的批判是与对资本逻辑的批判密切联系的。马克思认为,资本作为一定历史发展阶段产生的“物”性的存在,是隐藏在诸种作为异化的“物化”表象背后的罪魁祸首。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资本在推进生产力革命、社会变革,以及创造高一级的道德形态与新型文明方面起到了积极的作用。我国在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过程中,也大力发挥资本对发展生产力的积极作用。但资本的本性并未因其处在社会主义条件下而发生改变,隐含在各种具体资本形态中的实现其收益最大化的内在逻辑具有相对的稳定性。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虽并非由资本逻辑主导,但这种逻辑潜移默化的侵蚀着人的精神世界,导致精神生活的诸种异化现象。
(一)精神生活的“物欲化”
在社会再生产过程中,消费是生产的最终环节。资本要快速获取剩余价值,实现增殖,就必须千方百计地促成商品的消费。于是,在资本逻辑的主导下,消费主义应运而生。消费主义引发了民众对商品毫无节制的物欲需求。这使得一些人被物彻底裹挟和奴役,感性欲望的刺激与满足成为精神生活的主要实现方式。马克思在《手稿》中曾形象地描绘了异化劳动条件下人的精神所面临的现实境遇:“一切肉体的和精神的感觉都被这一切感觉的单纯异化即拥有的感觉所替代。”[3](P85)在“虚假需求”(马尔库塞语)的支配下,人们丧失了自主意识和对自主需求选择的能力,沦为只知道追求物质生活享受,而丧失对自由、价值和尊严追求的单向度的人。光鲜奢华的物欲享受使人与客体精神渐行渐远,本能冲动完成了对逻各斯的造反,“一切既定的片面目的的废弃,则表现为为了某种纯粹外在的目的而牺牲自己的目的本身。”[5](P480)
(二)精神生活的“虚无化”
在资本逻辑下,“人的内在本质的这种充分发挥,表现为完全的空虚化。”[5] (P479)一方面,人与其他事物一同被纳入资本市场的衡量体系,人只能作为一种资本增殖的手段而存在于物质资料的生产过程中,“人的尊严变成了交换价值”,人的世界被量化为可计算的物的世界。正常的人性被压抑、扭曲、否定,人失去了自由、自我乃至自身价值,成为服从资本意志的工具。如此一来,人的内在本质的发展表现为完全的空虚和全面的异化,丧失了美好精神生活所具有的超越性和崇高性。另一方面,在人们无止境地将精力投入到物质的洪流后,灵魂中再也无法找到形而上的绝对依靠,功利、物欲等世俗的有限之物并不足以承载和负担人生的全部意义,超验力量缺位,伦理困惑、本体焦虑、精神枯萎随之而来,人们越来越惊骇地发现内心深处的虚无和终极价值的失落。
(三)精神生活的“私利化”
资本逻辑下,资本成为现实世界的真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通过货币和资本而建立起来,成为纯粹的货币和物质关系。人的感性生命的丰富性、人与人之间立体的社会关系简单的被货币和资本所平面化了。人们为了立足于市场世界,拼命的追逐货币和资本,生命的意义和人生的价值系于资本的数量,人们根据彼此占有的资本数量来相互估价,并排列人的地位和尊严。为了获得更多的资本和货币,每个人都把他人作为手段。马克思曾对资本主义社会中赤裸裸的金钱关系进行描述:“我们彼此进行交谈时所用的唯一可以了解的语言,是我们彼此发生关系的物品。我们不懂得人的语言了,而且它已经无效了;……相反,物的价值的异化语言倒成了完全符合于理所当然的、自信的和自我认可的人类尊严的东西。”[3](P183)传统的道德秩序让位于资本的逐利本性,社会公共利益被抛诸脑后,社会伦理秩序受到冲击,甚至进入人人自危的互害模式。
(四)精神生活的“病理化”
在商品社会中,一切都被强大的资本力量所淹没,人们在尽情地享受着富足和舒适的物质生活的同时,却日渐感到内心的慌乱和不安。弗洛姆曾说,“一个被异化的人是不会健康的。……他没有自我意识,这导致了深深的焦虑感。”[6](P172)蒂利希、萨特、海德格尔也曾用“焦虑于意义之丧失与价值之颠覆”“恶心感”“烦畏”“焦虑”等描述现代社会的病理性心态。马克斯·舍勒则将“怨恨”看作资本主义精神的主旨。怨恨肇始于不公正处境,在对所怨恨事物的长期忍耐下,仇恨、嫉妒、报复等持久的负性情感又逐渐形成。这些负性情感并不会随某一特定诱因的消失而消失,反而会在传播和累积中愈演愈烈。因此,焦虑、烦躁、怨恨、绝望、仇恨、嫉妒等社会心理成为了资本逻辑下精神世界的病态表征。
三、精神的“物化”:构建美好精神生活的实践路径
(一)路径参照:异化与扬弃异化的同一条道路
一个时代的物质实践是其思想观念的根源。“物化”的精神不過是人的存在的总体性“物化”在精神生活领域中的具体表现而已。资本作为一定历史发展阶段而产生的“物”性的存在,是隐藏在诸种作为异化的“物化”表象背后的罪魁祸首。对于如何解决商品经济中人的异化与扬弃异化的矛盾,马克思这样认为:“作为财产之排除的劳动,即私有财产的主体本质,和作为劳动之排除的资本,即客体化的劳动——这就是作为上述对立发展到矛盾关系的、因而促使矛盾得到积极的能动关系的私有财产。”[3](P78)“作为财产之排除的劳动”即人自由自觉的对象化劳动,“作为劳动之排除的资本”即私有财产,对象化劳动与私有财产的矛盾能够为其自身的积极解决提供出路,也即马克思所说:“自我异化的扬弃同自我异化走的是一条道路。”[3](P78)私有财产是异化产生的直接根源,而社会生产力水平的落后是异化产生的深层根源。因此,扬弃异化、恢复劳动的本性,根本途径在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商品经济条件下,社会生产力水平和财富积累程度还不足以消除有产与无产的对立,异化还是一种有效的积累社会财富的形式。但这样的积累,为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私有财产的扬弃和人的自身解放奠定了物质基础。
因此,马克思认为,资本对人的统治“这种颠倒的过程”是“暂时的必然性”。他说:“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的占有。”[3](P81)要真正超越资本逻辑,要靠生产主体的实践,在“联合起来的个人共同占有生产资料”的生产实践中,用新的生产关系取代资本主义既有的体系,才能从根本上消灭奴役人的生产关系和社会制度,对资本逻辑进行解构,把异化的资本权力归还给人本身,恢复人的独立性和个性,实现人精神的提升。因此,人从事异化劳动的过程也是人积极扬弃异化的过程。
(二)路径选择:用精神的“物化”(对象化)扬弃“物化”(异化)的精神
如上文所述,对象化活动是人自由、自觉的类的本质的自我确证。人本质的多样性决定了人对象化活动的多样性,不仅生产物质产品,也生产精神产品;不仅改造客观世界,也改造精神世界。可见,人的对象化活动具有广阔的场域与内涵,可以囊括人在自然界与人类社会中所从事的种种实践活动。在人的对象化活动中,人通过实践改造物质的具体形态,将人之精神、思想外化于具体、客观、有形的物质,赋予物以新的内涵和规定,创造出新的物质与精神产品。从一定程度上讲,这一过程也是人的精神“物化”过程。精神的“物化”体现了精神对物质的能动性与派生性。此“物化”取自其第一层含义,即“对象化。”
马克思通过对资本的辩证分析和批判,为我们从根本上分析和解决异化的精神现象提供了基本的理论视角。精神是“与物质前提相联系的物质生活过程的必然升华物”[4](P525)。虽然精神本身具有极强的独立性与超越性,但物对于精神具有根源性与基础性,精神要做到普遍意义上的提升也应构筑其物质根基,在物的基础上进行孕育。更进一步讲,应将精神的内涵注入物,并涵养物形而上的精神品质,亦即实现精神的“物化”(对象化)。虽然精神的对象化使其形而上的超越性依附于形而下的物质旨趣,似乎对精神的“品味”有所贬低,但这种“贬低”是暂时的必然。只有通过精神对象化的过渡环节,使物达成对精神的濡养,精神才能内在否定和突破物的界限,并引导和提升物向着符合精神本质的方向演进,使精神最终扬弃异化,在更高水平上建构自己的真实存在。精神在自我“物化”(对象化)的过程中孕育着扬弃“物化”(异化)的条件,这一过程包含着自我消灭的因素,最终达至内在的理性化。尽管超越性的精神意蕴与其对象化产物的品性之间不可能在短期内达至统一,二者之间的矛盾将长期存在,但也会在不断的互动与碰撞中逐渐趋向一致。人的精神也在由依赖物性、到依靠物性、再到扬弃物性的过程中实现实然向应然的转向。
(三)路径实施: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构筑美好精神生活
价值观是精神世界的主体部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凸显了当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本质,以现实的人的本质为逻辑起点,以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旨归,从三个维度指出了人之个体生活、共同体生活与社会生活的价值目标,将人的本质从物的遮蔽中释放,重塑人对自身与生命的感性情感,从而在思想层面上穿透与控制资本逻辑,使人的意义世界重新发扬光大。如此,便弥合了现实世界与精神家园的断裂,实现了精神祛魅资本,使主体在资本面前重新获得自我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培育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习近平文化思想的中轴[7](P1-7+43)。目前,我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建设取得了很大进展,但其主要途径在于,借助于思想教育和文化宣传阵地的培育渠道,将价值观认同简单归为精神领域。在马克思的观点中,精神与物从来都是相互贯通、内在统一的,没有“现实的、感性的”物的参与,不与物进行实践性的沟通和接洽,精神便无法彰显其现实性,只能陷于空洞抽象的自我反省、自我提升、自我超越。这种中国传统文化中所倡导的“自省”、“慎独”等自我修身之道,虽在一定范围内有其效用,但在世俗生活中,精神的超越力量弱化,自我觉醒难免乏力,无法实现对异化的精神进行真正救赎的普遍有效性。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并不是纯粹意识领域的内容,它根植于基本的物质生活实践,映射于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中。由于‘映射性价值本身不具有表达的直接性……观念的物质化应超越理论的局限,化抽象为具体,将价值观赋值到特定的物质中,由表达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理念具体化为表达物对人的关系的‘事实性价值。”[8](P43-46)价值生成的过程是人作为感性主体的实践对客体赋值的过程,价值表达也应不仅限于言语、理论和文本,要致力于将观念形态的价值目标转化为物化形态的价值现实。通过物质载体的介入,精神空间得以延续,价值观的理论内涵通过物而变得更加具体化、形象化、直接化,成为可以流通和消费的物态化的意识形态话语系统,这是价值内涵最有效的实现方式。各种具有精神符号的物与物之间形成生态场,有助于价值观的生动表达和有效传播。
擅用各種精神“物化”的符号进行文化与价值观的输出,一直是西方资本主义文化传播的重要战略。建筑雕塑、影视作品、体育运动、饮食服饰等各种具有文化和价值观指向的精神“物化”符号避开抽象、空洞的理论说教,规避了民众政治冷漠、拒斥意识形态灌输的普遍心态,以生动、具体的物化形态直接作用于人,使主导价值观得到有效传播。中国传统文化中也有着源远流长的精神“物化”传统。如中国古典园林的设计与建造,借助建筑小品、山水、绿植等形成一种生态环境,通过有形的景观载体用象征的表现手法呈现精神内容的具有物,又通过物与景将其所蕴含的精神文化符号传递给受众。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物化”虽然是“天人合一”哲学基本精神化育下的古典美学观,但“就哲学基础来说,中国的物化论,正是符合马克思主义哲学中的‘自然的人化和‘人的对象化思想的。”[9]
物作为承载价值观的符号,它的建立不是任意的、随机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物化”要在体现民族性与时代性的统一、一般性与特殊性的统一、实用性与审美性的统一的基础上,对物品符号进行设计和传播。
首先,民族性与时代性的统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继承与创新的产物,既有民族性也有时代性。习近平同志曾强调,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根植于中华民族深厚的道德土壤,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必须立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从中汲取丰富营养,否则就不会有生命力和影响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物化”符号的建立,也首先要注重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开发与利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可挖掘优秀的传统文化资源,将书法、曲艺、服饰、民俗、中医、传统技艺等作为物质载体,赋予其时代内涵和现代意义,使之在民族性的基础上得到创新和发展,更好发挥其精神引领和道德教化功能,服务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大局。
其次,一般性与特殊性的统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中国人多元价值观的“最大公约数”,交汇和凝聚了不同行业、不同阶层、不同群体的意见和共识,这也决定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理论性与抽象性。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和践行的过程中,应紧密联系各行业、各阶层、各群体实际,“物化”为不同行业、不同阶层、不同群体的切实可行的理念、规章、制度、经营行为和各类实物所构成的综合体,并通过积极开展規范守则教育实践活动,彰显社会主流价值,形成各领域与核心价值观建设同频共振、同向同行的强大正效应,实现治理效能与服务能力提升相互促进,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本行业、本领域深深扎根。
最后,实用性与审美性的统一。人的需要是人的一切活动的“内在必然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物化”产品要专注于对人的现实关怀,把人的需要作为考察对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大众化能否实现及其实现的程度,往往与人民群众的需要满足直接相关。从人的需要内容来看,可以区分为物质需要与精神需要。一方面,要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物质实体满足人的物质需要,服务于人的物质生活;另一方面又应使其给人带来一定的精神享受,在艺术熏陶中提高审美情趣,增进友情、亲情和爱情等。物化产品的设计者要致力于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满足人民需要的基础上,生动活泼地体现在物品开发和设计中,使承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物品符号走入百姓生活,使其真正成为人民群众日用而不觉的共同价值观念。
[参 考 文 献]
[1]孙伯鍨.卢卡奇与马克思[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9.
[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6]埃利希·弗洛姆.健全的社会[M].上大林,等,译.北京:国际文化出版社,2007.
[7]宋友文.习近平文化思想的科学体系和理论创新[J].南京社会科学,2023(12).
[8]王珊,鲁品越.马克思主义价值哲学与价值关系的物化[J].甘肃社会科学,2015(5).
[9]刘伟林.物化论[J].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0(1).
From the Spirit of “Materialization” to the“Materialization” of Spirit
——The Covering and Disenchanting of Good Spiritual Life
CHENG Jing
(School of Marxism,Tianji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Tianjin 300384,China)
Abstract:Marxs concept of “materialization” has two different meanings: materialization as “objectification” and materialization as “alienation”. Faced with the reality that human spirit is “ materialization ” (alienation) and good spiritual life is coverd under the logic of capital, referring to Marxs “the abandonment of self alienation and self alienation are the same path”, the “materialization”(alienation) of spirit should also be carried out with the spirit of “materialization”(objectification). In the process of leading the construction of good spiritual life with the core values of Chinese socialism, the spiritual connotation is injected into things, the metaphysical spiritual quality of things is cultivated, and then things achieve the nourishment of the spirit, ultimately leading to the internal negation and breakthrough of the spiritual boundary, and constructing a beautiful spiritual life at a higher level, in order to achieve the self development from the “materialization” (alienation) of the spirit to the “materialization” (objectification) of the spirit.
Key words:materialization; spirit; good spiritual life; the core values of Chinese socialism
[责任编辑 薄 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