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番号

乔克也看到了危险，它那最大能承载120磅的钓竿此刻已经被拉弯，在半空中呈现不可思议的弧度。

“怎么办？这些家伙准备侵略这块土地了！这可是目前人类唯一的聚居区，赶紧给警备局发信号！”

“来不及了！”索亚说道，“年轻人都随着最后一批移民登上火星了，最快的救援也只能等空间站。”

“天呐，乘坐飞船来一趟也要四五个小时，到时候，这里早就被它们给占领了！这后面还有十几万人……”

索亚看着远方不断上涌的黑潮，在海的尽头，似乎有一层曙光正在逼近。

“还记得我们被造出来的时候吗？我们全身都涂了一层纳米尺度的黑金，它可以吸收任何可见光并转化成电能，我们建造之初被称为是太阳黑体。我们这些曾经的金子，虽然已经蒙尘，却是不折不扣的黑金。乔克，是时候拿起武器了！”

乔克知道索亚所说的武器是什么意思。

机器监护人的程序规定，当被监护人遇到危险或人身伤害时，监护人可以启动防御模式。

但这种模式只能启动一次，它伴随着一套不可逆的程序，一旦启动，就不可能再变回去。

“可是……”乔克张了张嘴，看着眼前的海面，它开启了防御模式，钢筋铁骨做的手掌迅速回缩，露出直径为3毫米的射击枪口，对准了第一批快要到达海岸的硅基生物。

可它们是单细胞生物，能不断的复制自己，就算把它们打烂，也会立刻散碎成小的硅基颗粒，并且它们靠吸食同伴来让自己变大。

索亚最后看了一眼美珠离开的方向，她已经跑到了院子里，不会再听到这里的声音。院子门口有一道电子屏障，那是最后一层防线。

他瞳孔里的视觉接收器反应了几秒，画面开始变得模糊，他知道这是内部组件重组带来的副作用，某些基础构件产生了性变，所有的能量正在往攻击性武器上聚集。

“用激光束！”索亚喊了一声，左臂已经聚起了小臂粗的激光束，朝着不断上涌的硅基生物扫射而去。

“来的真不是时候！”乔克骂道，“现在是晚上，没有光，我们的能量有限……”事实上他已经不能再发动下一次攻击了。

索亚想靠近他，把他从礁石边上带回来，可是这些大块头的单细胞生物阻挡了它的去路，等他开出一条道路的时候，乔克被蚕食的身体只剩上半身了，而两只硅基生物还在啃噬它的双腿。

索亚用右手抓住乔克的身体，“其实，你不用管我的。”

喬克说这话的意思是，只要保护好它的机芯，机器人工厂不到三分钟就会复制出另一个乔克。

可索亚并不这样理解，乔克认为自己的存在没有意义。

任何生命形式都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这是无法篡改的底层逻辑，就像美珠一次次去救助濒临灭绝的生物。

索亚一边向海岸边扫射，一边扛着乔克往后撤退，但愿院子里的警戒线还完好无损，但是这一点愿望在他看到那个破洞的时候破灭了。

这些曾经的战略设施已经年久失修，发生什么突发情况都不足为奇，电子屏障上出现了一个不大的豁口，索亚把乔克放了进去，而他则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豁口，把自己变成了封锁线的一部分，任凭电流不断穿过他的身体。

还有一个小时天就亮了。

索亚希望今天的日出和他第一次看到的一样，会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能量。

云海之外，天之尽头冒出一束金光，太阳突兀的跳了两下。

不过须臾，它就会露出真容。

云开雾散，阳光给树叶渡上了一层金色，让每一颗原本平凡的大树，瞬间披金嵌银，绽放出比花还艳丽的金色。

这是无比鲜艳的颜色，那些涌动上岸的硅基生物，好像感受到了这道曙光的力量，通通潜回了海里。

天亮了，有人看到了失去半个身体已经耗电过度的乔克。

稍微晚一些的时候，有人在地上捡起了一块开头为4***的纳米黑金名牌，像很久以前战场上留下来的番号，经过无数次的摩擦和血洗，已经辨认不清原本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