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调查

肖剑刚出审讯室的门，二龙就从后边窜出来，“师傅，周富贵真有罪吗？”

肖剑没好气地把文件袋砸到他胸口，二龙慌张地用双手抱住，“有個屁的罪，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脑袋一根筋，轴的！”

“啊？”

“啊什么啊？我要去找个人，你帮我去查点东西。”肖剑将刚才记录的那页纸递给二龙。

二龙歪着头辨认那些歪扭的字体：“徐萍，检查报告，梦，行车记录仪，家庭状况。”其中“行车记录仪”和“徐萍”被几个重复的圆圈圈住。

二龙有点懵，“师傅，这……能具体点吗？”

肖剑恨铁不成钢啊，“你脑子怎么就不能开窍呢？我要你去查：1，周富贵在徐萍那里的检查报告，越详细越好。2，去医院和交通管理局看看有没有关于周富贵的梦的内容。3，25路公交的行车记录仪，我要那天从他上车到车祸发生的全部视频记录。4，查查周富贵的家庭背景，有没有关于妻女的信息。5，去找一个……算了我去。就这些。”

“哦。”二龙伸着脖子往审讯室里瞅了瞅，周富贵还在费力挣扎，“那他呢？”他用食指指着还在里面挣扎的周富贵。

肖剑眼睛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这几天先让他留在局里，但人得控制好，别刺激到他，找个医护准备点镇静剂，别让他做什么傻事。”肖剑从警服口袋里摸出一副银手镯，“这副手铐暂时给他拷上吧，他应该会好受些。”

“是！”

二龙打开门，几下就将周富贵拷上。周富贵在看见自己手上的镣铐后，整个人如释重负地倒在座椅上，不再挣扎。

肖剑看着里面的情况，终于松了口气。

晚上时肖剑开车到华鑫大厦，刚打算下车，就看见自己要找的人正火急火燎地从自动门窜出来。肖剑摇下车窗，“呦，怎么大晚上的还在往外跑，平时没见你这么忙啊！”

“肖哥！嗨—顾客就是上帝，上门是服侍上帝的基本礼仪。”

“少和我扯那一套，要去哪？正好没什么事，我送你过去。”

“那好啊！去耳海公寓。”外面穿着晚礼服的男子麻溜上车，坐在副驾位置，一边整理领结一边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肖哥，你又遇到什么棘手的案……事情了？”男子扣上安全带，扭头看着肖剑。

肖剑盯着前面的夜色，引擎轰鸣声在后面响起。“军儿，你能再帮我催眠一个人吗？手续那边我会和上头报告。”

军儿眯起眼，“是你最新的罪犯？”

肖剑摇头，“目前来说还不能算是罪犯，就是行为有点奇怪。”

“能和我说说详情吗？催眠前我需要这些信息。”

“嗯。”在前往耳海公寓的路上，肖剑把从昨天收到通知到今天的审讯做了简单的回忆。

“就是这些了。”

“真有趣。”

肖剑皱着头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吓得军儿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指这个事故，而是指这个周富贵。”

“哦？”

“确切来说，应该是周富贵的梦。”

“呲——”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响起。

“到地儿了呀。”

“可是……”军儿犹豫着。

“没事，我一会再回来接你，待会慢慢说就行。”

军儿露出微笑，“成！”

军儿打开车门，对着后视镜整理好着装，挥手后走进耳海公寓，肖剑停好车，下车后点起一支烟。他看着往来的车辆，心情颇为复杂。

他最近总是在重复一个梦，在梦里他变得像年轻时一样，身份却和过去的现实中不同，但具体是做什么，他又不清楚。他在梦里穿着十分奇怪的制服，在一个更加奇怪的基地里工作。为什么说诡异呢，因为在梦里的一个片段中，在他透过类似舷窗的结构观察外面时，他看见了地球。有几次他就是在梦到这里时被吓醒，但梦见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起初他以为自己可能是做梦成了航天员。但后面的内容却警告他那绝不属于航天员的范畴，他在另一个同样是类似舷窗的结构再一次观察外面时，他看见了一只眼睛，准确来说是一只直径4万千米的眼睛，在经历过几次惊吓后他才反应过来那是木星上的大红斑。可这就更奇怪了，什么地方能同时看看见地球和木星？梦醒后的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一切归咎于儿时梦想之一的航天梦，可梦境的后续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个答案。

在最后的梦境里，他终于离开了那个基地，在打开舱门——如果真的可以被称作的舱门的话——的瞬间，他看见了无论是现实幻想还是未来科幻里都不曾描述过的诡异画面，那个东西简直是抽象艺术和超现代主义的荒诞组合，给他以震撼与恐惧的双重体验。那是一个不可名状的星空造物，在它的前面生出一条古怪的桥引领着他进入其中，而梦也总是在他进入其中一个不透明的白色球体后戛然而止。

这种荒诞梦境的不断重复让他感到害怕，怀疑是自己在精神上出了问题。但他身上的职位不允许他去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终其量不过是压力和经历带来的幻想，重复再多次也没有意义，但现在它们好像被赋予了另一层隐晦的意义。

外面飘起雨，肖剑抽完烟又坐回车里，在等待中窗外的雨逐渐下大。一小时后，军儿顶着大雨回来。“又下雨了。”军儿一边抱怨一边坐进副驾。

“去哪？”

“嗯…回家吧。”

“不回办公室了？”

“我这一趟已经是在加班了。”

两人对视而笑，“行，那回家。”

肖剑和刘军是邻居，隔一面墙那种。

刘军脱下淋湿的西装，扔在后座，问他：“你相信预知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