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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绘画的发展前景以及对传统绘画艺术的影响

2024-06-09李智

艺术大观 2024年8期
关键词:影响

李智

摘 要:本文探讨了AI绘画的快速发展和广泛应用,分析其对传统绘画艺术产生的深远影响。通过对AI绘画技术的研究和其在艺术领域的应用,笔者认为AI绘画具有巨大的潜力可以成为独立的艺术门类,同时作为一种计算机技术,也会成为传统绘画艺术创作的辅助性工具。

关键词:AI技术;传统绘画艺术;影响

中图分类号:J2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0905(2024)08-00-03

随着ChatGPT在2022年的问世 ,人工智能生成技术以其强大的主动学习能力颠覆了人们对计算机工具属性的认识并迅速引起全球的关注。AI绘画作为生成式人工智能中图像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在近几年也得到了迅猛发展。在2022年8月,美国游戏设计师贾森·阿勒利用AI绘画技术生成的作品《太空歌剧院》获得了一项绘画比赛的一等奖,这一结果引起了绘画专业从业者和普通绘画爱好者关于AI绘画的发展前景和对传统绘画的影响展开了激烈讨论。在此,我们有必要先了解一下AI绘画的基本原理和发展现状。

一、AI绘画的基本原理和发展现状

AI绘画是通过计算机深度学习海量的绘画作品自动生成数字绘画作品。其主要依靠的是神经网络的深度学习功能和生成对抗网络两大技术。AI的神经网络深度学习技术模拟了人脑的神经网络结构,利用当前计算机的强大算法,通过渐进式深入学习输入数据的特征和规律,处理图像、声音、视频、文字等较为复杂的问题,更快速地处理数据信息。生成对抗网络技术则是AI绘画技术的核心性模型支撑。生成对抗网络由生成器和判别器组成,生成器负责生成图像,判别器则负责判断生成的图像是否真实,通过两者的对抗训练,生成器能够不断提高自己的生成能力,从而生成更加真实的图像。如《爱德蒙·贝拉米肖像》就是法国艺术团体Obvious利用对抗式生成技术的典型案例,生成器生成图像与15000幅古典油畫对抗训练,不断比较缩小二者之间的区别,生成与样本有共同特征的全新图像。

目前,AI绘画软件可以实现图生图、文生图等操作,用户可以输入一段描述性的文字或一幅图片,算法就可以把文字特征和图片特征对齐,对图像做相对应的调整。还可以经过多次调整关键词生成各种类型和风格的图像,包括肖像、风景、静物等类型的作品,也可以创作出油画、水彩、国画等画种的风格面貌。如AI绘画软件Midjourney,通过复杂的神经网络实现了令人惊叹的绘画效果。大家可以选择不同的风格和主题,如写实、印象派、现代艺术等,让软件按照选定的风格进行绘画。此外,这些软件还提供了多种绘画工具和调色板,使大家能够自由发挥创造力,打造独特的艺术作品。同时一些国内公司也推出了许多AI绘画软件,基本可以实现输入关键词或图片进行AI作品的输出。在互联网上已经能看到许多AI绘画作品,其中一些作者通过对AI绘画软件输入某知名画家的大量作品建立起符合自己需求的模型,实现输入文字或图片与该画家作品特征的对齐,并生成风格面貌比较接近的图像。但这样的作品仅仅是对画家表面技法的机械临习,画面缺乏生气。由此可见,AI绘画软件在模仿特征比较明显的画家方面目前不具有可行性,但AI绘画在传统以数位板或手绘为主要创作手段的商业绘画领域得到了非常广泛的应用,如插图、游戏原画等领域。画师把客户要求提炼为关键描述输入AI绘画软件就可以获得多幅作品供客户参考或运用,为商业绘画创作节省大量时间和提供了非常实用的灵感来源。因此,在2022年AI绘画软件爆发之后,其强大的功能给商业绘画的从业者带来了便利,也带来了对未来职业生涯发展的担忧。鉴于AI绘画软件对传统商业绘画行业的冲击,传统绘画艺术的创作者也在积极探讨AI绘画的发展边界,以及对传统绘画发展的影响[1]。

二、AI绘画对传统绘画艺术的影响

回溯人类的绘画史,我们会发现,科技进步与艺术发展一直都是息息相关、相互影响的。作为视觉艺术的绘画,每一次重大变革都和科学技术密不可分。墨子在他的著作《墨经》中阐释了小孔成像的原理,1500年之后,宋代科学家沈括在他的著作《梦溪笔谈》中详细地介绍了“小孔成像匣”的原理和制作方法。虽然通过对现存宋代写实绘画的比对发现其并没有照抄小孔成像看到的类似照片的图像,但是画家看过此类图像一定会对绘画产生影响。当然,“小孔成像匣”对宋代写实绘画的影响只是个人推测,因为在宋代中国绘画达到了一个后人都难以企及的写实高度之后就不再崇尚写实转而倾向写意,这是事实。与此相仿的是,在公元1000年左右,西方中世纪时期的绘画,我们能感受到,其写实能力是非常差的,画面基本是平面的,人物的光影关系不自然,缺乏立体感,画面空间透视不准确,缺乏真实感。但之后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很快就能画得非常真实,其间隔的时间非常短,很有可能沈括的“小孔成像匣”传到了西方。在当代英国画家大卫·霍克尼2001年出版的《隐秘的知识:重新发现西方绘画大师的失传技艺》一书中就详细地介绍了西方绘画大师利用小孔成像技术和透镜制作暗箱绘制油画的方法,并且通过对画面分析来证实该项技术对绘画的影响,比如卡拉瓦乔等画家作品中的人都是左撇子,人物的动作都很别扭,但镜像去看反而更舒服等例证。为此,美国一位富豪蒂姆·詹尼森为了验证霍克尼的发现,制作了维米尔油画《钢琴课》的场景,利用霍克尼介绍的方法让他这个没有绘画基础的人绘制出了和维米尔几乎差不多的作品。在文艺复兴之后,西方绘画的写实能力得到了飞速的发展。一直到照相机发明之后,写实油画的纪实功能被更加快捷的机器取代。科技的进步取代了油画的一部分功能,同时也给画家创作提供了更为准确的参考和素材,如自然主义画家库尔贝创作的《画室》就利用了照片。之后光色原理的发现,又为以外光写生为主要创作手段的印象派的出现提供了科学理论基础[2]。

由此可见,科技的进步一方面取代了绘画艺术的部分功能,逼迫绘画艺术朝着其更本质的功能去发展,同时科技的发展也拓展了绘画的外延,为绘画的深入发展提供更为便利的技术条件。比如,现在画家人手必备的相机、电脑,为画家能更为广泛地收集素材提供了便利条件。高科技的现代画材厂商生产了丰富的绘画材料,为画家的创作提供了多种选择。那么AI绘画也势必会对传统绘画造成不小的影响。

与以往科技进步对绘画的影响只限于技术革新不同,随着AI绘画算法模型的纵深发展,其不仅可以通过文本或图片的理解和归纳实现“文生图”“图生图”,而且初步具备一定的思考能力,其影响将更加深刻。AI绘画对传统绘画领域在创作主体、创作过程、创作成果、作品传播四个方面都将产生深远影响。

对传统绘画创作主体的影响主要体现在,AI绘画降低了艺术领域的从业门槛,提升了创作能力和艺术创作者的数量,使得人人都可以成为艺术家;甚至没有绘画基础的普通民众只要下载一款适合自己的AI绘画软件,通过“文生图”或“图生图”就可以在短短几秒钟之内获得多幅作品,而且绘画水准也远超普通人的水平。对于具有专业绘画素养的包括专业艺术家在内的人群,对AI绘画软件输入精准的描述文本,就能获得富有想象力的作品,把自己的构思形象化,为他们的创作提供便利的参考,能极大地提升创作过程的效率和艺术水平,极大减少了艺术创作的时间成本。天津的一位画了几十年国画的画家李文,在接触AI技术之后,很快就达到入迷的状态,他利用Midjourney绘画软件进行创作,在使用过程中发现“如虎添翼,那种启发超乎想象,出乎意料。使用Midjourney可以打开固化思维,拓宽思路,多维度解决问题”,在他两个月的深入学习和实践中感受到这个过程其乐无穷,使他觉得“AI技术给我一种生命的动力,在创作中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他认为,“新技术已经到来,躲是躲不掉的,不如尽早掌握新技术,主动驾驭新技术,充分发挥人工智能的作用”。诚如他所说,作为艺术家应该勇于拥抱未来,积极接受新技术带来的变革与冲击。在180多年前照相机被发明之后,绘画纪实功能被逐渐替代。随着照相技术的发展,像素越来越清,一些肖像画家原先要一年或几个月才能完成的肖像作品,现在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获得,确实对肖像画家的收入造成一定影响。但更多的画家则积极拥抱新技术创作出具有革新意义的作品,如前文提到的库尔贝利用照片为写实绘画开辟了一片新天地,以及后印象派画家高更虽摆脱了写实画风,但并不影响他利用照片作为素材进行创作。当然,照相机也没有消灭具有人肉相机之称的写实绘画,当代写实绘画反而利用高清照相机发展出“照相写实主义”“超现实主义”等绘画样式,拓展了写实绘画的维度[3]。

传统绘画在创作过程中,主要分为构思、收集素材、绘制小稿、绘制作品几个步骤。构思阶段主要依靠绘制草图外加辅助文字描述,很难做到对画家构思的形象化,在该阶段AI绘画软件强大的“文生图”功能能很好地实现了画家模糊构想到具体图像的转化,使画家在构思阶段能节省大量的时间成本,同时由于AI软件生成图像的精细化和无限制输出,为画家更好地调整草图和构想提供了可操作性极强的技术保证,为下一步收集素材提供了更准确的收集范围,避免在收集素材过程中的盲目与浪费。在绘制过程中,AI绘画软件可以生成各种绘画风格,画面的笔触、色彩、虚实、色调等都可以做反复的修改或多次生成,为画家的进一步绘制提供参考。当然AI绘画软件也会对传统绘画的创作造成负面影响,假如一味模仿AI绘画作品的色彩与造型,形成路径依赖,就会造成审美趋同失去了艺术的独特性和艺术创作的意义。

尽管AI绘画难改变其工具属性,在绘画作品的生成中缺乏人类意志,但这种利用数据相互整理归纳生成的制作方式又拓展了人类的想象力,生发的作品能摆脱人类意志,画面效果天马行空。传统绘画的创作成果也将随着AI绘画技术的不断影响而发生一些变化,如AI绘画作品《太空歌剧院》在经过艺术家反复的修改指令、调整格式,最终呈现出一种融合古典与科幻的宫殿样式,作品展现出AI绘画在细节刻画与光影捕捉方面的卓越表现,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越了人类艺术家。那么,如此强大的绘画能力势必引起传统绘画从业者的大量模仿。从目前的结果来看,在小红书、微博等交互平台上,已经出现许多依靠AI绘画软件创作的作品,不仅限于商业绘画,传统的油画、国画、水彩等画种也有画家在尝试,展现了惊人的绘画效果。但在专业画家眼里,此类作品无论怎样转换绘画媒介,展现的画面太过唯美缺乏应有的独特性,审美趋同缺乏应有的个性。当然,AI绘画软件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步,未来发展路径必然是能生成具有差异性的审美特质的绘画作品,其对传统绘画的绘画面貌的影响也将是不可估量的。

虽然AI绘画对传统绘画在创作中有一些积极的作用,但在艺术品的传播方面存在一些消极影响。首先,互联网的发达改变了传统绘画原来主要依靠美术馆、画廊等实体空间展览为主要传播方式的路径,虽然传统绘画作品具有的材质美感、画幅在空间的展示效果等无法通过数字化传播展示,但传统绘画数字化传播已经成为当代绘画传播的最便捷、最经济的传播方式了。这是所有画家都喜闻乐见的。但是随着AI绘画的出现,由于其作品生成的方式是以深入学习海量艺术家作品为基础的,那么互联网上展示的作品都成为其抓取学习的素材库,因此,很快在互联网上出现了大量AI繪画软件生成的模仿知名艺术家风格的作品。这样的结果必然会侵犯艺术家的权利,但目前著作权法还无法保护艺术家在这方面的权益,有待相关法律的完善。这是AI绘画对传统绘画在传播方面目前还无解的一个矛盾。其次,由于绘画作品本身所具有的商品属性,稀缺性以及传播效果都是其商品价值的体现。然而,AI绘画人类无法比拟的生产效率以及生产者极低的准入门槛都造成了目前在互联网上充斥着大量的AI绘画作品,其作品质量目前虽无法比肩人类优秀艺术家的艺术水准,但许多作品普通人已经无法分辨是否是传统的手绘作品,这极大地稀释了传统绘画在传播领域的稀缺性。但从长远来看,AI绘画本身并不具备进入艺术品市场流通的必要属性,这是艺术品传播的主要目的。喧嚣过后,人们必然会回归理性,认清AI绘画与传统绘画的本质区别,正如艺术史学家蓝庆伟所说,“在当下,很多时候是AI图像这一概念偷换了绘画的概念,如此一来消解了所有绘画的本质,只强调绘画作为信息的特征”。

三、结束语

AI绘画的发展随着技术的进步仍然在日新月异地更新迭代,最终能发展成什么面貌,我们不得而知,但正如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陈岩所说,无论人工智能的算力如何强大,但它依赖的依然是计算机的逻辑,“这个原理由科学家图灵设定,将所有问题化为非黑即白的0和1”,基于此的底层逻辑,无论AI绘画软件如何发展都难以摆脱其计算机的工具属性。同时,AI绘画无论版权如何鉴定都可以为艺术市场提供更多样化的艺术作品,满足不同兴趣偏好的民众的个性需求。以目前发展前景来看,AI绘画可能会成为如摄影艺术一样的新的艺术门类。在科技和艺术的相互协调发展中,AI绘画也将在多个领域发挥其更大的价值。其对传统绘画创作的各方面都将起到辅助性作用,但无法取代传统绘画的地位。无论如何,正如贡布里希所说,“没有艺术,只有艺术家”,绘画创作的主体只能是人而不是机器。

参考文献:

[1]沈嘉炜.AI绘画的著作权法律风险和防范路径研究[J].盐城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36(03):30-34.

[2]郭晓莹.AI绘画与画师 冲击还是促进?[N].天津日报,2023-05-30(010).

[3]赵睿智,李辉.AIGC背景下AI绘画对创意端的价值、困境及对策研究[J].北京文化创意,2023(05):4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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