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疗法在阿尔茨海默病病人中的应用研究进展

徐佳慧,李 琳

阿尔茨海默病(Alzheimer′s disease,AD)又称老年性痴呆,是一种起病隐匿、进展缓慢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临床上主要以进行性记忆力减退为主要表现,占所有痴呆病例的60%～70%[1]。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加剧,AD患病率也逐年增高,目前我国约有1 507万例痴呆病人,占世界痴呆总人口的25.5%,是全球AD患病人数最多的国家[2]。2021年世界AD报告数据显示,目前全球痴呆病人超过5 000万例,到2050年受影响的人数将增加至1.39亿例[3]。目前,尚无治疗AD的特效药,且不当的药物会有不良反应的风险,因此非药物干预疗法逐渐成为该领域的热点。幽默疗法作为一种有效的非药物干预方法,对病人生理、心理具有积极影响,对改善病人睡眠质量、认知功能,降低负性情绪、提高生活满意度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综述幽默疗法对AD病人影响的研究进展,为相关研究及临床实践提供参考。

1 幽默疗法在AD病人中的应用

1.1 相关概念

幽默疗法是指通过语言或非语言的干预方式,促使个体产生积极情绪和笑声的一种心理疗法[4]。幽默疗法有助于AD病人积极情绪出现的频次增加,从而改善其生理健康和心理健康。目前,幽默疗法的定义尚不统一。王国祥[5]指出,幽默疗法是指干预对象在医护人员有针对性地设计指导下参与幽默活动,通过奇特、含蓄、双关、诙谐、巧合的良性刺激,有利于活跃气氛、缓解紧张及尴尬局面的作用。幽默疗法的干预形式和内容比较丰富,例如阅读有趣的图书、漫画,欣赏幽默的视频、戏剧,分享趣事,笑声冥想,参与角色扮演、观看小丑表演等,为AD病人提供非药物的情感支持[6]。相关研究表明,AD病人的行为并不总是疾病本身的症状,可能与自身内在需求驱动有关[7]。幽默(包括笑声)已被证明在生理、心理及社会学方面有积极的影响[8]。由此对AD病人进行幽默疗法的干预对其身心健康及生活质量的改善具有积极意义。

1.2 相关理论

随着病情进展,AD病人认知功能逐渐下降,出现认知功能障碍,这种现象主要与大脑结构改变及功能衰退有关,对受损的大脑区域进行合理的刺激干预,认知功能可以得到有效的改善[9]。根据Wilkins等[10]的研究,幽默疗法主要包括优势理论、释放理论和失谐理论3种心理学理论。其中,优势理论倾向于强调优越感在幽默中的作用,该理论认为人们常处于相互竞争中,当发现其他人的缺点时,笑是认为自己比别人有优势的一种体现[11]。这就可以理解人们看到一些夸张、搞笑及诙谐的言语或行为而感到心情舒畅。在观赏幽默事件的过程中个体只是充当旁观者的角色,当意识到他人的愚昧无知时内心不由得产生优越感及成就感,这对提高AD病人的自我价值及自我效能具有积极作用。释放理论认为“笑”是因社会约束产生紧张和压抑情绪的释放。该理论认为人们因为幽默事件发笑,进而产生轻松愉悦的感受,在此过程中内心的焦虑、抑郁等负性情绪得以释放,有益于AD病人生理及心理健康。失谐理论主要强调幽默是在认知的基础上,即个体对幽默进行消解的过程。失谐理论解释了失谐性的认知有利于促使AD病人进一步思考、沟通及解决一些具有挑战性的问题,强化AD病人的辨识能力。

2 幽默疗法在AD病人中的应用效果

2.1 改善认知功能,延缓记忆衰退

目前普遍认为轻度认知障碍(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MCI)即AD病人痴呆的前期阶段,该阶段病人可能有或无认知功能减退的主诉,但客观检查结果显示认知功能下降。在此阶段对AD病人进行及时合理的干预效果最佳[12]。病人认知功能减退不仅对自身和家属的生活带来不良影响,给临床护理工作也带来了很大挑战。有研究显示,认知功能减退是决定AD病人疾病确诊后生存时长的重要因素[13]。认知衰退会影响病人的行为及沟通能力,削弱病人的主观幸福感,所以及时的幽默干预对改善病人基本社交、日常生活及生活质量具有重要作用。目前,AD并无特效药且药物治疗很难达到理想的治疗效果,通常选择结合非药物疗法干预,来提高病人的认知功能和生活能力[14]。幽默疗法作为非药物疗法,对AD有着优势性和适应性。幽默疗法在国外起步较早且发展较为成熟。医疗小丑干预应用广泛,不仅在文化活动范畴被研究,在幽默疗法的角度也被有关人员探析。由于文化差异,西方使用的幽默方式主要是小丑表演和微笑瑜伽,而中国大多倾向于相声小品等娱乐节目[15]。相关研究发现,小丑疗法减少了AD病人中度至重度痴呆行为以及负性心理[16]。Rämgård等[17]采用民族志的方法,基于幽默疗法的理念对瑞典2所疗养院中的痴呆病人进行时长为10周的医疗小丑干预,医疗小丑通过在社交互动中关注痴呆病人的个性及生活史,通过日常生活物品及场所对痴呆病人进行感官刺激及个性化干预,帮助病人进一步确认自己的身份,从而促进社交互动、改善认知功能。Bains等[18]对10名健康老年人及10例糖尿病病人进行幽默疗法的干预,以观看20 min幽默视频为主,另以10名健康老年人以静坐20 min且不进行其他活动作为对照,结果发现仅健康的老年人唾液皮质醇水平下降,认知功能有所改善,但糖尿病病人无明显变化。这表明短时间幽默疗法的干预可有效改善健康老年人的认知水平,对于高血糖病人的认知障碍改善效果不明显。基于幽默疗法的小丑照护,可能有助于痴呆病人主观上产生自主的感觉,对其认知、记忆功能有促进的作用[19]。

2.2 减轻负性情绪,提高生活质量

AD病人因自身疾病因素可能会有抑郁和社会疏离现象的出现。笑声疗法可有效改善老年人的负性情、提高其生活质量[20]。此外,该疗法在替代和补充医学中具有特殊地位,有利于人体血液循环及激素调节。相较于药物疗法带来的不良反应,幽默疗法作为非药物干预方式因具有低成本、简单方便、非侵入性、对专业人员及器材要求较低、无时间地域限制等优点,更被大众所认可。因其独特的幽默优势,老年人表现积极,参与性较高。Kontos等[21]在加拿大长期护理机构对23例痴呆病人进行12周基于幽默理论的小丑照护,每周2次,每次约12 min,活动期间小丑根据病人的情绪、互动方式及个人状况进行最佳的艺术方式(舞蹈或道具)干预,结果发现原本参与度较低的病人想象力变丰富,幽默疗法调动了AD病人参加活动的积极性。国内有研究者通过前期调研了解,结合已有研究成果,对某社区8名老年人进行为期3个月的幽默疗法干预,例如幽默小游戏、幽默短视频等,结果证明采用幽默疗法的干预可有效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22]。熊丹玲等[23]在探讨幽默疗法对恶性肿瘤病人化疗生活质量的影响中,对化疗期间的恶性肿瘤病人采用个性化幽默干预,前期对病人进行幽默类型及兴趣爱好的了解,为其制订个性化幽默方案,进行6个疗程的干预,每次干预时长1 h,包括前期幽默视频观看40 min以及视频观看完毕后帮助病人回忆曾经开心时刻、进行感兴趣热门话题谈论、幽默的鼓励性语言,这种倾诉交流和提供社会支持的方式可以积极引导病人认知行为,减轻负性情绪。幽默疗法之所以能减轻负性情绪,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与生理层面和心理层面产生的作用有关。在生理层面上,幽默的肢体锻炼会促进血液循环,提高四肢的灵活程度,与此同时转移个体对疼痛的注意力;在心理层面上,幽默的小游戏给老年人提供了放松的环境,游戏过程中通过笑声使长期抑郁的情绪得到释放,同时还会发现自身的优势、自信心得到满足。活动中适当的交流也有利于负性情绪的疏导。通过幽默短视频进行慢性病的科普,缓解病人对疾病的恐惧,改善老年人生理健康和心理健康状况,提高生活质量。

2.3 促进互动能力,给予照护者支持

AD病人因大脑的退行性改变,表现淡漠,沟通能力下降,社交及互动能力减退,这不仅降低了病人主观幸福感,也给照护者增添了精神及经济负担。长期与外界疏离,互动减少,不利于病人病情的缓解,也会进一步使照护者的疲倦加重、希望水平降低。Liptak等[24]对10例AD病人及其照护者进行了质性研究,照护者反馈适当的幽默干预可使病人感受到善意,增强病人对照护者的信任,促进了护理工作的落实。相关研究显示,虚拟现实技术通过视觉、听觉和触觉等多重感官刺激,延缓病人记忆衰退,这种方式可以有效地改善病人生活质量,促进社交互动[25]。与虚拟现实技术应用原理相似,幽默疗法也是对AD病人通过多种多样的幽默干预,对其产生一定的良性刺激,促进互动能力。赵金萍[26]在探讨幽默疗法对养老机构老年人干预效果的研究中,对幽默组与对照组各37名老年人进行为期8周的干预,显著降低了老年人抑郁、焦虑水平,改善了老年人身心健康。该幽默干预方案包括5个环节,其中室内幽默互动30 min,每周1次,挑选1个或2个游戏进行互动,例如击鼓传花、唱歌、词语接龙等,在活动过程中播放轻松系列音乐;活动结束后进行幽默分享与总结,分享自己最感兴趣的部分及感受,希望老年人学会在生活中应用幽默。AD病人常被忽视思考、沟通能力与互动能力,开展幽默活动利于老年人积极参与并有所互动,促进其言语回应,减轻照护者心理压力,从而改善病人与照护者的关系。幽默疗法为AD病人与长期照护者提供了一个重要的视角,当照护者看到AD病人与外界互动,会认为幽默疗法有改善病情的可能性,让照护者看到希望,提高了照护者工作的积极性,这是一个良性的相互促进关系。

3 幽默疗法在AD病人中应用的局限性

3.1 文化差异

中国人对幽默的形式接受度不同。幽默风格可分为适应型幽默和攻击型幽默,其中,适应型幽默通过笑话和适宜的玩笑促进人际关系、缓解社会紧张趋势;攻击型幽默则以牺牲人际关系为代价,通过讽刺、戏弄和嘲笑或自我贬低的方式增强人际关系,避免压力[27]。幽默的理解与应用具有文化差异,由于传统文化的影响,中国人对攻击型幽默接受及运用较少对适应型幽默接受度较多,在干预时应适当选择适应型幽默。

3.2 接受程度

幽默疗法的干预方式种类多,内容丰富,但并不是所有的干预方式都适用于国内AD病人。中国老年人对西方的小丑经典形象比较陌生,内心会有抵触,盲目的小丑干预反而对病情不利。因此,幽默干预若选择医疗小丑进行需要充分本土化,将传统文化与幽默疗法充分融合,可塑造“齐天大圣”“猪八戒”等中国式的小丑形象。微笑瑜伽可以锻炼呼吸功能,放松身心,减轻焦虑和抑郁,吸引不耐受或拒绝药物治疗病人的参与性、提高依从性[28-29]。因生理条件因素,微笑瑜伽在成年人应用较多,在AD病人应用较少,所以选择幽默疗法进行干预时应为AD病人提供本土化、个性化的幽默干预方法。

3.3 规章体系

我国幽默疗法对疾病的干预相较于西方国家起步晚且应用范围不广,我国现有研究幽默疗法主要应用在血液透析病人[30]、肺癌病人[31]、冠心病病人[32]、胃炎病人[33]及精神障碍病人[34]。此外,该疗法的干预方式多以病例对照研究为主,通常以拍手笑、搞笑视频、角色扮演等形式进行,干预时间长短不一,对干预的现况调查不足,可能与幽默疗法干预方式在老年人中尚未有规范化体系相关[35]。国内幽默疗法在实施人员、干预形式、效果评价等方面缺乏统一的标准。

4 小结

目前,AD并无特效药且药物治疗很难达到理想的治疗效果,结合非药物治疗成为主要治疗手段。幽默疗法经济有效,且无时间地点限制。对AD病人进行幽默疗法干预改善病人认知功能、减轻负性情绪、提高其生活质量将是一种趋势。我国幽默疗法研究起步较晚,尚缺乏规范化实施流程与统一的标准。现有大样本的随机对照试验不足,未来需要更多高质量研究为实践与应用提供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