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决胜千里之外

邹艳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在长期的革命实践中，毛泽东不仅注重加强隐蔽工作，培养“千里眼顺风耳”，而且善于在战场上运用情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创造了多个奇迹，展现了军事指挥艺术，为隐蔽战线上的伟大斗争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

巧用情报促成通道转兵扭转乾坤

遵义会议作为长征和中国革命的伟大转折而被载入史册，而通道转兵就是实现遵义会议伟大转折的开端。毛泽东促使通道转兵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科学地运用了情报。

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中央红军被迫进行战略大转移。由于行动严格保密，开始时敌军的围堵力量并不强大，直至在湘南越过第三道封锁线，进入潇水、湘水地区，蒋介石判明了红军的西进意图，立刻重兵“追剿”和堵截。血战湘江后，中央红军虽突破了封锁线，却付出了惨重代价，兵力从8.6万人锐减为3万多人。这时的蒋介石已经察觉到中央红军要和红二、六军团会合，便集结了近20万军队，构筑了四道严密的碉堡防线，在前往湘西北必经之路的靖州、会同、洪江和绥宁等地布置了一个“大口袋”，阻止中央红军从湘黔边境北上。

危急时刻，毛泽东向中央政治局提出，部队要改变战略方向，转向西进到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去，这一正确决策得到了周恩来的支持。1934年12月12日，周恩来在通道恭城书院召集中央负责人召开紧急会议，史称“通道会议”。但是以博古、李德为代表的负责同志坚持执行原计划，强调要坚定地做一个纯粹的布尔什维克，不折不扣地执行共产国际的决议。

双方都认为自己手握真理，争论之激烈可想而知，无异于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双方辩论的紧要关头，中央红军获得了一份情报，情报中附上敌形势图。从11日深夜至12日凌晨我方破译的敌“追剿”军第一兵团司令刘建绪企图截击红军的部署密电得知，薛岳兵团和何键湘军已经抄近路超过中央红军，在中央红军北上湘西北的必经之路上布下“口袋”，企图将中央红军包围聚歼。国民党军队以五六倍于中央红军的兵力设置了四道严密的碉堡防线，正张网以待。除此之外，南面，有广西军阀李宗仁和白崇禧的两个追击队，分别由广西尾追，并经龙胜、古宜抄袭红军侧面，防护柳江上游，以断中央红军南下之路。西面，也有贵州军阀王家烈的5个团。从国民党的兵力部署来看，中央红军北上湘西的道路完全被重兵封死，要想实现原定计划已经没有了可能。毛泽东坚定地说：“我们何不来个避实就虚，甩掉眼前的强敌，到贵州去。为什么一定要去钻口袋呢？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嘛！”

在事实面前，博古不得不放弃对李德的支持，同意毛泽东的转兵西进贵州的意见。就是在这次通道会议上，中国共产党选择从实际出发，独立自主通过转兵解决了“出路”问题，在危难关头挽救了红军，挽救了党，挽救了革命。

指挥3万多红军从数十万敌军包围中从容脱困

四渡赤水是闻名中外的经典战役，是毛泽东军事指挥中的“得意之笔”。在这次战役中，情报战发挥了关键作用。

1935年1月召开的遵义会议，纠正了博古、李德在军事战略上的错误，毛泽东实际上开始领导和指挥中央红军。这时的中央红军，兵力只剩下3万余人，士气严重低落，而敌情却远比此前的长征初期严重得多：蒋介石坐镇重庆和贵阳督战，调动中央军和湖南、四川、贵州、云南地方军，组成40万重兵，企图将中央红军聚歼于贵州境内。中央红军在这种危如累卵的严峻形势下，踏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如何突围？

此时，毛泽东得到情报，各路国民党军队正奔集而来，加强对中央红军的围堵，由此他判定从赤水城北渡长江的计划已经不能实现，于是采取避实就虚的战略，决定迅速撤出战斗，渡赤水河西进。1月29日，毛泽东指挥中央红军摆脱了川军一渡赤水河，进入川南古蔺、叙永地区，寻机北渡长江。

2月9日，毛泽东进驻扎西镇，在老街江西会馆出席中央负责人会议，在会上他提出回师东进、再渡赤水，重占遵义。好不容易跳出了包围圈又跑回去，这是唱的什么戏？

面对指战员们的疑惑，毛泽东根据情报得到的信息，向大家解释。国民党军获取情报的手段，主要为空中侦察和地方政府的报告。空中侦察是比较先进的，但当时也只能通过飞行员目视，遇到视线不好时，形同虚设。而来自地方政府的报告，主观性比较强，有时误把小部队当成大部队，有时把佯动误判为主攻，有时得知的信息是过时的，而实际情况早就发生了变化。因此，国民党军队并不能依靠情报作出精準判断，结果是蒋介石和他的前线指挥员疲于应对，看似强大实则无用，看似主动其实被动。中央红军的情报工作，则由二局的曾希圣、曹祥仁、邹毕兆等破译高手坐镇，他们早就对蒋介石中央军的密码烂熟于心，为中央红军提供了精准的情报。简单地说，国民党的情报是杂乱无章的，多而无用，红军的情报是准确的，对敌情了如指掌。所以，毛泽东给出了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利用敌军的错觉，寻找有利战机，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主动消灭敌人。

根据这个战略，当川军和滇军从南北两个方向逼近扎西时，中央红军却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掉头东进，再渡赤水河，回师黔北，集中主力进攻桐梓和娄山关以南的黔军，再夺遵义城。这次战役，先后击溃和歼灭了国民党军队2个师又8个团，俘虏敌人约3000人，是长征以来取得的最大的一次胜利，红军士气大振。此时，毛泽东登上娄山关，看着进城的红军，感慨万千诗兴大发，写下《忆秦娥·娄山关》：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当蒋介石重新调整部署，指挥部队向遵义合围时，中央红军已经西进。为了进一步迷惑敌军，中央红军三渡赤水河，向西进入川南古蔺地区，并派一个团伪装成主力向西北挺进，主力却隐蔽集结在附近。蒋介石的飞机侦察果然上当，误以为中央红军又要渡过长江，部队集结于古蔺地区，声称“剿匪成功，在此一举”，妄图将中央红军全部歼灭。然而，当国民党各路大军气势汹汹大举向西时，中央红军轻轻“拐弯”，东渡赤水河，返回贵州。3月21日晚至22日晨，中央红军神不知鬼不觉地第四次渡过赤水河，跳出了敌军包围。

蒋介石不甘心“围剿”失败，当中央红军四渡赤水南下时，国民党中央军周浑元、吴奇伟两纵队主力穷追不舍。如果不能引开这两部敌军，中央红军将被迫在乌江北岸背水与敌决战，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石达开”。千钧一发之际，情报二局假借在贵阳督战蒋介石之名，电令周浑元、吴奇伟，改变南下追击路线。此计果然奏效。中央红军争取到一天渡江时间，不仅顺利南渡乌江，而且把周浑元、吴奇伟纵队主力甩在乌江北岸。中央红军避过乌江北岸与敌进行不利的决战后，情报二局又发现在贵阳的蒋介石身边只有4个团。随即，毛泽东决定威逼贵阳，吓得蒋介石连忙将滇军孙渡纵队调到贵阳救驾，使孙渡纵队让开了中央红军进入滇东南的通道。接下来，毛泽东率部挺进云南，北渡金沙江，甩掉了国民党的“追剿”军。

徐向前元帅曾就四渡赤水战役谈过一次话，他说：“毛主席用兵确有过人之处，但他也是以情报做基础的。”

借助情报指挥解放战争取得胜利

对于情报工作和隐蔽战线的工作，毛泽东最满意的、运用情报最有成效的，当属解放战争时期。他曾经指出，我党的情报工作在解放战争时期是最成功的。

1946年6月，蒋介石以围攻中原解放区为起点，发动了全面内战，解放战争也由此开始。当时，蒋介石的兵力约430万，而中国共产党的兵力只有约127万，国共双方兵力对比悬殊。然而，1949年4月23日，南京总统府被人民解放军占领，蒋介石最终黯然逃往台北，国民党在大陆的统治彻底结束。

为什么毛泽东预计利用5年时间打倒蒋介石的统治，结果却只用了不到3年时间？解放战争最重要的“三大战役”取得重大胜利，有一个重要的关键性因素就是共产党的情报网络，他们提供的准确情报发挥了巨大威力，立下不朽功勋。

辽沈战役前夕，毛泽东就通过隐蔽战线掌握了敌军的作战部署。1947年3月，国民党东北保安司令长官杜聿明制订了一个第四次进攻辽东的计划，以实现其“北守南攻，先南后北”的战略。在这次进攻计划中，担任主力的部队是第十三军的八十九师与五十四师。这个计划的起草者、东北保安司令部参谋赵炜，是我党的秘密党员，计划得到批准后，他及时将这个至关重要的情报送到了我党中央指挥部。1947年9月，杜聿明下令向东北民主联军发起进攻，国民党第十三军军长石觉率部从沈阳出发，前往指定地点——三源浦一带排兵布阵。而在此之前，我辽东军区司令员萧劲光、政委陈云等人，已经根据情报作了集中主力歼灭敌人的部署。为了进一步减轻辽东军区的战斗压力，赵炜还起草了一个命令，让第十三军所部运抵清原之后，不作停歇，火速赶往三源浦一带并立即发起进攻，抢占制高点。这个命令违背了杜聿明12万大军齐头并进的进攻计划，意在敦促主力第八十九师与五十四师提前行动，孤军深入萧劲光、陈云早已布置的包围圈。这份命令经过层层同意后，传到了石觉手中。石觉不疑有假立即执行，结果被辽东军区部队歼灭了第八十九师以及第五十四师一个团。就这样，杜聿明谋划的“北守南攻，先南后北”战略计划宣告破产，赵炜由此获得了中央情报部门嘉奖。

淮海战役还没开始，国民党完整的作战方案已经摆上了毛泽东的案头。1948年6月，长期潜伏在国民党的我军情报员吴仲禧主动要求到徐州前线服务，得到批准后改任国防部中将部员，在“徐州剿匪总指挥部”工作。有一次，他想方设法进入了机要室，发现了国民党发动徐蚌会战的作战计划，当时就将国民党的兵力部署、作战方案，甚至具体日期都记录下来。之后，他以年纪大水土不服为由，请假前往南京治病，秘密将自己写的《徐州剿总情况》情报交给了在上海的地下党李白，再由李白通过秘密电台上报中央。毛泽东得到了作战计划，制定了科学的应对之策，处处压制国民党军队，仅用了两个多月，就消灭和改編了55.5万国民党军队。

在解放战争中，蒋介石各种阴谋损招都起不了作用，我党隐蔽战线功不可没。1948年10月，蒋介石与傅作义在北平密谋，打算偷袭西柏坡，同时占领石家庄，摧毁我军最高指挥机关。当时，各大战场的战斗都十分激烈，毛泽东和党中央所在的西柏坡地区也没有留下多少警备部队。我党潜伏在傅作义军司令部的核心情报人员刘光国截取了这份情报，并通过秘密途径上报了周恩来，周恩来连夜给毛泽东汇报了情况。大敌当前，西柏坡却无兵可用，我军主力在外线作战，西柏坡唯一的中央警卫团已经调到太原前线参战，这个时候从几百里外调部队十分困难。毛泽东巧用情报，将敌人的部署通过新华社电台反复广播公之于众：“蒋傅军首决定集中九十四军三个师及新二军二个师经保定向石家庄进袭，其中九十四军已在涿县、定兴间地区开始出动。”正在前往偷袭路上的国民党第九十四军军长郑霆锋，听到广播后惊慌不已，怀疑解放军已经获悉了他的偷袭计划，一定会设下圈套围攻他。周恩来则组织民兵和群众，用土枪土炮埋伏在国民党军必经之路实施堵击，郑霆锋犹如惊弓之鸟，一听到枪炮声就吓破了胆，率领数万人马狂退数十里。最后，国民党偷袭行动成为笑柄，而毛泽东妙用情报巧设空城计，再次创造了战争史上的奇迹。

（作者单位：中共湖南省委党史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