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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共产党白区历史研究回顾与思考

2024-05-31郭晓平

中国浦东干部学院学报 2024年2期
关键词:白区斗争党史

摘 要:中国共产党的白区工作是中共党史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白区历史研究经历了曲折漫长的发展历程。改革开放以来,学界在白区历史研究方面形成了一定共识,即以城市工作为主要研究对象,以地下斗争为主要考察内容,在学术研究和党史基本著作编写方面取得积极成果。理论层面的成果包括对白区工作方针、白区斗争策略原则、白区工作的历史地位和经验教训的研究,实践层面的成果包括对白区工作方方面面的考察。拓展和深化白区历史研究,还需进一步开拓研究视野、丰富研究方法、发掘整理史料、推进成果转化。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白区;白区工作;白区历史研究;地下斗争

对于中国共产党白区历史的研究,始于延安整风时期。白区工作是中共六届五中全会之前中共中央的重要工作内容,也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共中央的主要工作内容。中国共产党的白区工作,走过了一段曲折艰辛的历程。中共中央在延安总结党的六大以来的经验教训时,白区工作居于首位。自那时起直至今日,对中国共产党白区历史的综合性研究基本都是叙述性呈现,虽然对部分重大问题和节点有一些比较深入的研究,但整体上看仍存在不少薄弱环节。相关的学术史考察,仍局限于对个案研究的回顾,①尚无综合性的学术综述,因此有必要对此作一系统回顾。

白区历史研究的进程回顾

白区原本是指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与苏区相对应的国民党统治区域。而在此区域和其后的抗日战争时期的国统区、沦陷区及解放战争时期的蒋管区,党的工作环境、任务、方针、策略以及斗争形式都是相近的,故此,党的历史文献、相关亲历者和研究者均将党在这些区域的工作统称为白区工作。从1921年成立到1927年大革命失败,中国共产党处于“秘密时代”。为“打击国民党右派和公开结合左派”,中共中央在1925年10月提出在政治上“公开我们的党”,[1]520但并未以党的名义向社会公开党的组织和党员身份。因此,白区历史研究的时限也应当包括这6年,即涵盖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从1921年至1949年的28年。

由于白区斗争的特殊性和党内在历史问题上曾经存在的“左”的认识,白区历史研究经历了曲折的发展历程。

1942年,随着整风运动的开展,回顾与总结党的历史经验和教训,成为党的建设的重要任务。由毛泽东主持编纂、胡乔木等人参与编辑的《六大以来》《六大以前》《两条路线》等党史文献,成为延安整风时期最重要的党史研究成果。党的六大前后,特别是从1928年党的六大至1933年临时中央撤往苏区之前,党的主要工作及党中央所处环境,都与白区密不可分,党的方针路线就是白区工作的方针路线。正如陈云所说,“内战时期白区工作的错误是基本的错误,也是当时整个错误路线的一部分”。[2]233因此,延安时期党对六大前后历史的研究,主要就是总结和反思白区工作。1945年党的六届七中全会通过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指出王明“左”倾路线“在政治上犯了三个主要方面的错误”,在革命任务和阶级关系问题上、在革命战争与革命根据地问题上、在进攻和防御战略指导上,都对白区工作造成了严重危害;决议还对党的白区工作和城市工作的方针、作用与斗争方式进行了阐释。[3]88-97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党史研究的目的在于阐明、贯彻党的方针路线,统一全党思想。同时,党的白区工作尚在进行之中。此后七八年间,并无史学意义上的关于白区工作的学术讨论。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党的历史成为学术研究和理论宣传的重要主题。195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30周年之际,胡乔木署名发表了《中国共产党的三十年》。该文设定了党史通论结构体系,并对若干重大历史问题进行了评价。此文的立意是论述毛泽东领袖地位的历史必然性,对党内历史上的正确路线与错误路线进行了明确界定:“以王明、博古为首的新的‘左倾派别,完全否认由日本侵略所引起的国内政治的重大变化,而认为国民党各派和各中间派别都是一样的反革命,要求党向他们一律进行‘决死斗争。这个‘左倾派别在红军战争的问题上反对毛泽东同志关于游击战运动战的思想,继续要求红军夺取中心城市;又在国民党区秘密工作的问题上,反对刘少奇同志所坚持的关于利用合法形式和积蓄革命力量的思想,继续实行脱离多数群众的冒险政策。在这个错误的领导下,党在国民党统治区的组织虽然在严重环境下作过许多英勇的斗争,最后却差不多全部受到了破坏,而由‘左倾分子所组织的临时中央,在一九三三年也不得不迁入中央红军根据地”。①此后近30年间的党史教科书,基本都以胡乔木的相关论述作为评价白区工作的模板,如胡华撰写的《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史》、何干之主编的《中国现代革命史》、李新等主编的《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通史》等。由于强调以对革命根据地的研究为主流,由于党的六大之后统治中央的“左”倾错误“领导机关仍然设在反革命中心”,由于秘密工作的文献史料难以搜寻,一段时期内的相关党史著作并未给白区工作以充分、客观的记述,以白区工作为主体的相关专题甚至一度成为党史研究禁区。同时,基于地下党“在严重环境下作过许多英勇的斗争”,出现了不少以白区为背景的文艺作品,形成了文艺作品远多于学术成果的状况。

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白区历史研究真正发展起来,这与两个因素有关。一是1981年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了《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新的历史决议对建国以来党在历史问题上的错误认识予以澄清和纠正,成为白区历史研究的基本依据。二是党史资料征集与党史基本著作编写工作普遍开展。自1980年开始,中央与地方相继建立党史工作机构,进行党史资料征集并着手编写党史基本著作。各地在党史资料征集和党史基本著作编写工作中,把恢复历史的本来面目作为重要目的,其中又以在白区工作的人物和白区的历史事件为重点。特别是在一些曾被反动派长期统治的中心城市,党史资料的征集与党史基本著作的编写,对于重新认识党的白区历史、深入开展白区历史研究,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20世纪八九十年代之交,在地方党史工作部门的领导协调和各级工、青、妇组织所属研究机构的协作下,形成了一批反映党的白区斗争历史的概述性成果。基于对地方史料的充分征集,一些地方党史基本著作系统叙述了党在地方活动的历史,实际上填补了白区历史研究中的空白。由于秘密工作的特殊性,口述史料在地方党史资料中占有很大比重。相关白区工作亲历者在贡献史料的同時,表达了自己的亲身体会和对白区工作的深刻认识,对于客观评价党的白区历史,产生了重要的、积极的影响。

结合党史基本著作的编写,中央和地方党史工作部门还对白区历史进行了专题性研究。各级党史工作部门制订的专题史料征集和著作编写计划,均涉及党在白区设立的重要领导机构,如中共中央北方局、南方局(重庆局)、东南(分)局、长江局、上海(分)局、南京局及华北局城工部等。上海、北京、重庆等曾被反动派长期统治的中心城市,在白区史料征集与白区历史研究方面的成果尤为显著。关于中共中央在上海、上海(分)局、北方区委、北方局、华北局城工部、南方局(重庆局)、南京局等的研究,成为深化党的白区历史研究的重要基础。在中央和地方党史工作部门的努力下,在党的白区工作理论与实践方面形成了一批以史料为基础的成果。这些成果推动了党史学科理论的进一步深化和拓展,也解决了一些存在已久的历史遗案,体现了党史工作为现实服务的社会功能。

21世纪以来,随着红色文化的影响力不断增强,白区历史成为党史宣传的重要内容,普及性成果十分丰富,学术性成果的比重相对减少,但在史料、视野和研究方法上有所突破。这一时期的白区历史研究呈现出多样化特征:一是研究领域由政治、军事向社会、文化、经济等扩展,研究视野不断拓宽;二是研究方式由综合叙述向专题研究转化,研究深度不断拓展;三是研究队伍由以党史工作部门为主转为高校、科研院所与党史工作部门多重组合,研究力量不断增强。在党史基本著作的基础上,学者们抓取具有地方特色的重要选题,对相关区域的党史进行深入研究,形成了目前白区历史研究稳步深化发展的状态。

白区历史理论层面的研究

就党的白区工作而言,有两个不同的范畴或定义:一个是大的范畴,即除苏区、根据地、解放区之外,在国民党、日伪及其他反动势力统治下的所有区域,党的活动均可称为白区工作;一个是小的范畴,即以反动政权统治下的城市为中心的斗争。按照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中国革命道路理论,党在敌占乡村以发动群众创建革命武装、开辟根据地为主要任务,这与党在根据地的中心工作是一致的;党在敌占城市以建立统一战线、配合根据地斗争为主要任务,发展武装并不属于常態下的城市工作。现有的白区历史研究,大多是从小的范畴出发来开展的,这方面的学术成果所占比重较大。

早期的讨论党的白区历史的综合性著作,多以1927年至1949年为时限,这主要源自原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对白区工作领导人周恩来、刘少奇等的研究。1996年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由盖军主编的《中国共产党白区斗争史》,系统介绍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28年间的白区斗争史。此后,关于白区工作的阶段性、专题性研究成果相继推出,如李蓉、叶成林、王淇、王志刚撰写的《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沦陷区人民的抗日斗争》(中共党史出版社2001年版),刘贵田、郭化光、王恩宝撰写的《中共满洲省委史研究》(沈阳出版社2001年版),中共重庆市委党史研究室编写的《中共中央南方局史》(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年版),等等。此外,还出现了一批专门介绍当地白区斗争历史的地方党史著作。在云南,自1926年建立中共云南特别支部到1950年全省解放,党的组织无论在城市还是乡村基本都处于秘密状态,地下斗争持续了24年。北平在七七事变之初即遭沦陷,城市地下斗争贯穿了全面抗战的八年时间。中共云南省委党史研究室王元辅等编著的《光辉历程——中国共产党在云南地下斗争二十四年》(云南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中共北京市委党史研究室周进等编著的《地火燃九城:抗战时期中共北平地下斗争》(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5年版),分别叙述了特定时段内的云南、北平的地下斗争史。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之际,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了山东党史工作部门组织编写的城市地下斗争系列图书,包括《青岛城市地下斗争》《济南城市地下斗争》《烟台城市地下斗争》等,记述了解放战争时期山东各城市的地下斗争史。

白区历史理论层面的研究,涵盖白区工作方针的形成与表述、白区斗争策略原则的形成与表述、白区工作的历史地位与经验教训等几个方面,考察的是党对白区工作的历史定位。

(一)白区工作方针的形成与表述

白区工作方针的形成,与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白区工作的重要领导人刘少奇直接相关。因而此项研究与刘少奇生平思想研究同步,体现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党对自身历史的科学审视。1980年2月,党的十一届五中全会为刘少奇平反。《吉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80年第2期即刊登了黄景芳等撰写的《论刘少奇同志在白区的工作方针》。1981年12月《刘少奇选集》上卷出版,《实践(思想理论版)》1982年第3期就刊登了杨祖培的《党在白区工作的正确方针和策略原则——读〈刘少奇选集〉上卷》。由于白区工作方针的形成跨越了不同历史时期,加之史料披露有限,初期的研究多依据毛泽东、刘少奇等领导人的论述,尚未进行系统考察。随着地方党史工作的普遍开展,以及曾经在白区工作过的老同志的加入,对白区历史的讨论逐渐深入。如郑伯克①基于自身领导和从事白区工作的经历与体会,进行了比较系统的思考,在《青运史研究》1983年第2期发表了《白区工作胜利发展的指针——学习毛泽东同志关于白区工作“荫蔽精干”方针的体会》。大量的老干部回忆文章陆续面世,为研究党的白区工作方针提供了史实支撑。作为抗战大后方的西南各省和中共中央曾长期驻扎的上海,在白区工作方针的研究方面较早推出成果。这些成果在党史基本著作中有了比较充分的体现。

1992年前后,学界对白区工作方针的形成和表述进行了比较深入的讨论,基本厘清了其历史脉络。有学者将白区工作方针的形成过程分为三个阶段:实践探索(1927年8月—1935年12月)、总结形成(1935年12月—1945年5月)、成熟发展(1945年5月—1949年10月)。②在总结形成阶段,党的白区工作有很大发展,逐渐形成了“荫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白区工作方针。1945年《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对此作了准确、全面的阐释:“以防御为主(不是以进攻为主),尽量利用合法的机会去工作(而不是拒绝利用合法),以便使党的组织深入群众,长期荫蔽,积蓄力量,并随时输送自己的力量到乡村去发展乡村武装斗争力量,借此以配合乡村斗争,推进革命形势。”[3]92

学界还对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张闻天、任弼时、陈云等党的领导人关于白区工作的理论与实践进行研究,阐述其对白区工作方针之形成所作的贡献。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等编写的党的领导人的年谱、传记,是此项研究的权威性成果。③对于毛泽东和张闻天,相关研究集中于党的思想路线与白区工作的转变、白区工作方针的确立,并从开辟中国革命道路、实行革命策略的角度讨论他们对白区工作的理论贡献。④而周恩来、刘少奇以及任弼时、陈云、彭真,既是中央及其工作机构的领导成员,又是白区斗争的亲历者、负责人。对他们的研究主要包括其关于白区工作的思想与实践,以及历史经验与启示。⑤对白区工作方针的形成和科学表述的研究,明确了党的白区工作在中国革命中的历史定位,为白区历史研究的深入开展和党史基本著作中白区内容的编写确定了基调。

(二)白区斗争策略原则的形成与表述

白区斗争策略与白区工作方针是共生并存的:在工作方针的形成发展过程中,策略原则首先进入实践环节;而方针路线的确立,也为策略原则的制定和完善提供了依据。和对白区工作方针的研究一样,对白区斗争策略原则的研究也与刘少奇的平反和《刘少奇选集》上卷的出版直接相关。1982年前后,郑灿辉和施守全、刘勉玉、张传仁、田克深、彦奇和王德夫、杜文焕等分别撰文,结合20世纪二三十年代刘少奇的白区工作实践和相关论述,对党的白区工作以及职工运动、青年运动等方面的策略思想进行讨论。①这些文章因史料不足在研究深度上受限,但在拓展学术领域和提出思想体系方面造成了影响。随着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对周恩来、刘少奇等白区工作领导人的史料征集工作的开展,以及地方搜集的党史资料和老同志的回忆文章日渐丰富,对党的白区斗争策略原则的研究不断深化。

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关于白区斗争策略原则的研究侧重于两个时段,即土地革命战争后期到全国抗战初期、抗日战争相持阶段到全国解放战争时期。

土地革命战争后期到全国抗战初期,是党的白区工作转变的重要时期,其间的斗争策略成为白区历史研究的重要内容。这一时期,刘少奇作为“党的正确路线在白区工作中的杰出代表”,“成功实现党在白区工作的历史性转变”。[4]对这一时期白区斗争策略的研究,以刘少奇和党的北方工作为主要对象。相关研究成果认为,白区工作转变的任务和目标,是从根本上纠正“左”倾关门主义和冒险主义的错误,使白区工作的指导思想、斗争策略以及组织形式、斗争形式和工作方式等,逐渐转到正确的轨道上来。白区工作的转变是一个适应形势发展而逐步实现的过程,这个过程是以批评“左”的思想为先导的。而在策略方面的转变主要有:肃清长期存在的关门主义和冒险主义错误,恰当地组织革命防御或进攻,保存和巩固已有的工作、组织和力量;改变“打倒一切”的错误策略,加强开展上层统战工作;纠正学生运动中的“左”倾错误,以正确策略指导群众运动继续深入发展;大力整顿、恢复和加强白区党的组织。②

抗日战争相持阶段到全国解放战争时期,或者说从1939年南方局组建到1947年南京局结束的8年间,主持国民党统治区和蒋管区工作的周恩来,对党的白区工作作出了创造性的贡献。周恩来领导的南方局取得了巨大成就,积累了宝贵经验。有学者指出,这些成就的取得,与采取正确的斗争策略紧密相关:维护国共合作抗战大局,坚持抗战到底;团结争取中间力量,发展壮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凝聚爱国知识分子,推动抗战进步文化运动;依靠工人、农民、青年、妇女,发展群众工作;开展对外工作,争取国际反法西斯国家的同情和支持;积极配合党中央开展军事工作,开创南中国地区军事工作的新局面;贯彻“荫蔽精干”方针,建设更加坚强、更能战斗的党组织和党员队伍。③研究者同时认为,周恩来提出的“勤学、勤业、勤交友”和“社会化、职业化、群众化(或合法化)”的“三勤”“三化”要求,是“完全适合于党的地下斗争环境的指导原则”。[5]353-354

(三)白区工作的历史地位与经验教训

对于白区工作的基本定位,《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在确定白区工作方针的同时已经作出了明确表述。而对白区工作作出科学客观的评价,则是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1980年,李坤率先提出“应当充分评价白区工作的地位和作用”,并从分析評价建立特科、瓦解敌军、搜集情报、争取国民党上层、输送人员物资、建立交通线和迎接解放等方面的工作,来阐释城市工作的重要性。④李坤援引了毛泽东在《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中的论述,来强调党的白区工作的历史地位:“着重武装斗争,不是说可以放弃其他形式的斗争;相反,没有武装斗争以外的各种形式的斗争相配合,武装斗争就不能取得胜利。着重农村根据地上的工作,不是说可以放弃城市工作和尚在敌人统治下的其他广大农村中的工作;相反,没有城市工作和其他农村工作,农村根据地就处于孤立,革命就会失败。而且革命的最后目的,是夺取作为敌人主要根据地的城市,没有充分的城市工作,就不能达此目的。”[6]636而这也正是党史研究者的共识。

关于白区工作的经验教训,研究者较多参照使用党史基本著作中的表述。关于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白区工作的经验教训,以总结中央“左”倾错误领导对全党工作产生的影响为基准,其主要依据是刘少奇主持北方工作时的相关阐述,以及他在延安整风时期所作的《六年敌后工作经验的报告》。①对于其后的在正确方针指导下开展的白区工作,则以经验总结为主,教训一般只围绕个案来分析。朱华、王小莉等考察了上海地下党群众工作的历史经验,针对不同时期的具体经验进行了讨论。如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上海地下党总体上处在“左”的错误思想的指导下,但在某些具体时段和具体区域,也取得了一些有益的经验:在群众工作特别是对群众组织的指导方面,把握了正确策略;在日常斗争方面,比较注意群众的切身利益和客观环境状况。②对上海地下党群众工作整体上的基本经验,朱华、李春峰概括为四个方面,即坚持了正确的党的纲领和路线、将政治斗争和经济斗争紧密结合、有效利用群众组织、发挥共产党员的人格力量。③当然,这只是对上海地下斗争历史的考察。对党在各地的地下斗争,都有体现其地方特点的经验总结。

白区历史实践层面的研究

中国共产党白区工作的主要内容包括组织建设、群众工作、统战工作、文化工作、情报工作、军事工作、经济工作、交通通信、保卫锄奸、里应外合、迎接解放以及狱中斗争等。这些方面的成果具有较强的史料性质,以区域或系统为对象的考察居多。

(一)组织建设研究

白区党的组织建设研究,包括对领导机构、各级组织以及党的队伍等的综合性考察。有关中央层面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派出机构,即各中央局、中央分局和直属工作部门,以及撤离白区前的中央机关。中共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编写的《1921—1933:中共中央在上海》(中共党史出版社2006年版),全面考察了从建党到中共中央撤离上海这12年间的中央组织及其主要活动,是研究党的白区历史的重要成果。中共北京市委党史研究室与天津、河北、山西、内蒙古、辽宁、吉林、黑龙江、山东、河南、陕西、甘肃等省市党史工作部门协作编写的《中共北方区委历史》(中共党史出版社2013年版),记述了1921—1927年间秘密状态下的北方党的活动。对于中央特科的考察,较多依据口述史料。薛钰在《关于中共中央特科若干问题的探讨》(《中共党史研究》1999年第3期)中,对中央特科的成立时间、阶段划分、人员分工及结束情况等进行分析,对相关研究中的不同表述加以辨正。由于档案文献不足,要解决一些观点上的分歧还有待新的史料发掘。中共重庆市委党史研究室编写的《中共中央南方局史》(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年版)、中共湖南省委党史研究室编写的《中共中央南方局的党建工作》(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年版)、中共江西省委党史研究室编写的《中共中央东南分局史略》(江西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等著作,记述了南方局、东南分局的工作情况。对于中央其他派出机构以及临时中央撤离上海后成立的上海中央局的情况,主要见于全国与地方的党史基本著作及相关论文。对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央白区工作部门的研究较为薄弱,相关成果多为史实概括或片段叙述,这主要是因为史料不足。

(二)对统战、群众、文化、经济等方面工作的研究

统战、群众、文化、经济等方面工作是党在白区进行的基础性工作,贯穿了白区历史的全过程。对这些方面工作的研究,是党史学科的基础性研究。相关研究多与斗争实践相结合,围绕公开与秘密、合法与非法的策略原则展开讨论,研究成果主要有三种形式。一是党史基本著作。这些基础性工作在全国和地方党史基本著作中得到了充分记载。二是专题史著作。学界对这些白区工作的重要内容进行了系统和深入的考察,形成了一批专题研究成果。其中关于南方局历史的研究著述比较丰富,《中共中央南方局历史研究丛书》涵盖了南方局工作的方方面面。①对上海、北京等被反动派长期统治的中心城市而言,相关专题党史著作都与白区工作直接相关,如朱华、王小莉等撰写的《获得权威:上海地下党群众工作的历史经验与启示》(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张大中、宋柏、马句主编的《解放战争时期北平学生运动史》(北京出版社1995年版),中共北京市委党史研究室编纂的《百花深处——中共北平地下斗争史研究文集》(中央文献出版社2017年版)等。整体考察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统一战线、民主党派、工青妇运动以及文化、经济的专题史著作,一般也会用较大的篇幅来介绍白区的相关情况。三是学术论文。此类成果比较丰富,但大多以区域性、行业性情况为研究对象。此前,学界主要关注白区的文化工作、上层统战工作以及群众运动的高潮。近年来,学界较为关注党在经济方面的活动,形成了一些具有区域特点的研究成果。②

(三)对交通通信、保卫锄奸、瓦解敌军、营救护送、收集运送情报、里应外合等方面工作的研究

交通通信、保卫锄奸、瓦解敌军、营救护送、收集运送情报、里应外合等工作与根据地的军事、政治斗争直接相关,体现了白区工作在革命战争中的辅助地位。搜集这方面的史料需要相应的条件,高校和科研院所在这方面的研究相对较少。地方上有影响的相关斗争史实基本被收入地方党史基本著作,在全国有影响的相关斗争史实则被收入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编写的《中国共产党历史》第1卷(中共党史出版社2011年版)。收集运送情报、保卫锄奸等方面的内容过程曲折、情节复杂,一些图书和报刊文章对此作了过度渲染。除了党史基本著作的综合叙述,在核心期刊上发表的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十分有限。作为国民党统治的中心城市和中共中央长期驻扎地,上海是中国共产党开展情报工作的主要阵地,综合性的党史研究著述对此多有提及。一些专题性研究成果阐述了中央情报系统在上海的发展历程,及其为党的情报工作體制和体系的形成与完善所作的贡献。③由于缺少完备的档案文献,研究者较多使用口述史料。同时,由于地下斗争实行“异地领导”“多头单线”④的“孤军作战”方式,“地下”较之“地上”存在更多的史实分歧和待解之谜。在关于隐蔽战线的研究中,对既往成果中的细节考察和史实论证占有很大比重。研究者在史料运用和研究成果借鉴上,需谨慎分析。尤其是对于个人回忆,要通过多重史料和多种手段进行考辨,避免孤证立论和误读历史。

(四)人物研究

对白区历史人物的研究,反映了白区工作的复杂性、艰巨性,也展现了贯彻、实施党的方针政策的具体进程。除了白区工作的主要领导者周恩来、刘少奇,长期在白区从事秘密工作的重要人物如潘汉年、刘晓、刘仁等,也是学界考察的重要对象,并形成了一批研究成果。关于潘汉年的研究著作,主要有中共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编写的《潘汉年在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张云撰写的《潘汉年传》(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尹骐撰写的《潘汉年的情报生涯》(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等;相关论文则主要探讨潘汉年在统一战线、组织建设和发展情报系统等方面的工作,突出其在白区工作中的重要作用。①关于刘晓、刘仁的研究主要围绕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上海、北平的地下党工作,以及上海局、华北局城工部的秘密组织建设。②一些从事白区工作的地下党员,以其在文化界、经济界的社会身份为掩护,同时在这些领域有所成就,譬如文化界的冯雪峰、周扬等,经济界的卢绪章、胡咏骐等。考察白区历史人物,不应忽视关于他们的跨学科讨论。特别是文化领域的一些研究成果从不同侧面披露了白区工作的历史细节,丰富了白区历史人物研究。中共特别党员、外籍中共党员是白区所特有的现象,但因人物和史料的特殊性,学界目前仅作初步讨论。③日籍中共党员中西功1942年被捕后凭记忆在狱中撰写《中国共产党史》,其中包括“白区的工农斗争与抗日反帝斗争”等内容。这既是具有思想性的研究成果,也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④

(五)党性和气节研究

关于在白区工作的共产党员的党性和气节研究,是近年来学界关注的重要主题。由于隐蔽战线的特殊性,地下工作者必须具备坚定的理想信念和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才能在特殊的斗争环境下承受多重考验,完成艰巨任务。在血与火的洗礼中,形成了以红岩精神和雨花英烈精神为代表的白区斗争精神。关于红岩精神的内涵,江泽民于2002年在重庆考察时指出:“红岩精神充分体现了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共产党人和革命志士的崇高思想境界、坚定理想信念、巨大人格力量和浩然革命正气。”[7]401这四个方面实质上就是共产主义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精神风范最本质的内容。习近平总书记于2014年在南京、2019年在重庆考察时,高度评价了雨花英烈精神和红岩精神,将其内涵概括为“崇高理想信念、高尚道德情操、为民牺牲”[8]和“不折不挠、宁死不屈”。[9]32他强调:“要用好用活这些丰富的党史资源,使之成为激励人民不断开拓前进的强大精神力量。”[8]通过深化精神内涵和凸显精神特色来弘扬这些伟大精神,是今后白区历史研究的重要任务。

白区历史研究的拓展与深化

经过逾40年的史料搜寻与系统考察,白区历史研究在理论与实践层面形成了比较丰富的成果。这些成果可以概括为四个方面:客观评价白区工作的历史地位;大致梳理白区历史的基本脉络;初步整合白区工作的主要方面;对一些专题进行了比较深入的研究,如关于南方局的研究、关于周恩来和刘少奇白区思想与实践的研究。

近年来的白区历史研究,在考察对象、研究视野、治史方法上均有所创新。使用跨学科的研究方法,成为白区历史研究的一个新特色。郭晓平以区位研究方法为抓手,考察近代以来中国社会经济和教育发展不平衡的现象,将中共白区工作方针与城市史相联系,对解放战争时期的三次学生运动高潮进行比较研究,提出西南、华北、东南是1945—1947年学生运动的三大集中区域。⑤该研究有助于深化对中国共产党白区工作方针与策略的认识。以组建家庭的形式掩护秘密工作,是白区斗争的有效办法。李里引入社会学等学科的研究方法,对白区机关家庭化现象进行考察,对白区党员的性别构成、性别分工等进行分析,解读“革命夫妻”模式的作用,提出党员受到党组织角色与社会角色的共同形塑。⑥李里还对白区党员疾患境况及组织影响进行研究,认为党内医疗保健体系的短板限制了白区党组织的组织效力。①王晓岚以新闻史的视角考察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白区新闻宣传上的失误及其纠正,认为失误的主要方面在于在新闻宣传上脱离群众,以及在白色恐怖环境下不切实际地公开发行党报、公开报道一些不该公开的活动内容、公开发表一些不该发表的党内文件和群众团体文件;对新闻宣传上“左”倾错误的纠正始于刘少奇主持北方工作,1937年党的白区代表会议后逐渐形成了正确的白区新闻宣传策略原则。②高金虎以情报理论和口述史料为基础,梳理、分析和总结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情报工作的发展脉络、主要策略和历史贡献。③此外,“动员”一词在近年来的白区历史研究著述中频繁出现。群众路线是中国共产党的根本政治路线和根本组织路线,动员群众是领导革命斗争的主要形式之一。而针对特定时空、特定范围进行的个案研究,丰富了“动员”的具体内涵。学者通过考察白区斗争中的“社会动员”“民众动员”“城市动员”等,对动员的对象、模式、特点、成效以及经验启示进行分析,拓展了白区历史研究的视域。④

同时还要看到,由于白区历史和白区工作的特殊性,已有的研究成果在全面性、系统性和理论深度等方面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形成了白区历史研究的四个不平衡。一是研究方面不平衡,即对内战时期研究较多,对建党早期研究较少;对中心城市研究较多,对其他城市研究较少;对国统区研究较多,对其他区域研究较少;对学生运动研究较多,对基础工作研究较少。二是考察层面不平衡,即对中央指导思想与工作方针考察较多,对省委(区党委)及地方工作考察较少;对中央派出机构及主要领导考察较多,对基层组织及其具体实践考察较少;对斗争酝酿与高潮时期考察较多,对斗争受挫与低潮时期考察较少。三是史料运用不平衡,即对口述史料运用较多,对档案文献运用较少;对中共文献运用较多,对其他文献(如共产国际、国民党、敌伪等方面档案)运用较少。四是史論不平衡,即史料概述较多,研究分析较少;叙述事迹较多,考察策略较少;归纳成败得失较多,总结启示借鉴较少。既有学术成果中,有不少缺乏新意的重复讨论。白区历史研究是党史研究中的一个特殊领域,对于如何在宏大叙事中表现隐蔽战线,如何在碎片化叙事中展现内在规律,如何将社会史、心态史等方面的研究方法引入白区历史研究等问题,学界尚在初步探索。⑤此外,白区历史研究中还有一些尚待开发的领域,如“临近苏区的白色区域”,这是目前白区历史研究中的薄弱环节。1933年7月,闽浙赣苏区领导人方志敏在闽浙赣省委机关刊物《突击》创刊号上发表《加紧白区工作来开展大块的新苏区》,强调白区工作对扩大苏区与发展红军的重要意义。⑥1933年12月,中央白区工作部部长陈云发表《粉碎五次“围剿”面前临近苏区的白区工作》,对白区工作的任务和策略进行了详细阐述,提出了开展白区特定区域工作的具体方针。⑦中国共产党的白区工作“十六字”方针,即“荫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是在白区尤其是中心城市的工作实践中被证实了的正确的指导方针。而在临近苏区的特定环境下,白区工作则以配合苏区中心工作为主旨,其工作方针和策略原则也就有了一定的特殊性。在这一研究领域,学界还有待作进一步的深入考察。

要改变白区历史研究中的不平衡现象,应当从三个方面来考虑。其一,充分认识党的白区历史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实践过程。在中国革命和建设的伟大历程中,形成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理论成果——毛泽东思想;而党的白区工作和地下斗争是新民主主义革命的重要内容和重要形式。毛泽东思想包含了诸多基本理论原则和经验总结,是被实践证明了的关于中国革命与建设的正确的科学理论,具有普遍意义;而党的白区工作和地下斗争为这一理论的形成与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实践依据,并在实践中接受科学理论的指导。在理论形成发展与指导实践的反复过程中,党的白区工作和地下斗争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出了特殊贡献。它证明了中国革命道路理论的科学性和真理性,丰富了中国共产党的策略思想。其二,充分认识党的白区斗争在中国革命历程中作为辅助战线的历史定位。辅助战线的定位是制定白区工作方针的基本依据,明确了白区工作与苏区、根据地、解放区工作在策略手段上的基本异同。考察白区历史,不能局限于思想路线、中心城市、重大事件。白区工作的长期性、基础性、隐秘性、复杂性,决定了它主要以平淡无奇的方式来进行。地下党之所以能够在白色恐怖的环境下立足,就是因为他们一点一滴地积蓄力量,坚持不懈地做群众工作,“把日常的斗争提高到伟大的政治的斗争”[10]143的高度。因此,在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基础上,可以将社会史、城市史的研究方法引入白区历史研究,还可以借鉴微观史学理论,开展个案研究、日常生活史研究等。在对根据地历史的研究中,已经有学者使用了相应的研究方法,围绕“革命日常史”开展研究。对于白区历史研究而言亦当如此。①其三,充分认识加强白区历史文献资料搜寻整理与史料辨析的紧要性。各级档案机构所藏资料浩如烟海,未及整理的历史文献分散于不同卷宗,甚至保留着原始状态。要有效利用档案资料,就不仅要经历繁琐的调档、查阅手续,而且要完成繁重且复杂的文献分析解读和外文翻译任务。这一状况致使研究者较多使用已经刊印的文献,较多参引亲历者的口述史料,由此就形成了主观愿望与客观实践的错位。坦白地说,史料问题是白区历史研究中最需解决的难题。对于研究者来说,除了练好“腿功”“坐功”“脑功”之外,没有捷径可言。20世纪八九十年代,各级党史工作部门为编写地方党史基本著作搜集整理了大量史料,各级工会、共青团、妇联所属研究机构也搜集了不少城市工运、青运、妇运方面的史料。这些史料内容丰富、主题明确、线索清晰,或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白区历史研究中的史料不足问题。

對党的白区工作后续历史的研究,还存在较大的拓展空间。1949年国民党撤离大陆前后,中国共产党将台湾作为进行秘密工作的重要区域。目前对于台湾地下组织——中共台湾省工作委员会的研究中,除了王叶伟等对其革命方案生成背景和在台工作方针的考察,②其他成果基本都是对史料的一般性整理和叙述。此外,地下党干部与解放区干部的会合、城市解放后对地下党的整顿,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研究领域。目前的白区历史研究成果,几乎都以迎接解放作为最后的时间节点。对于“地下”与“地上”、“本地”与“外来”的会合,以及地下党走到“地上”的状况,学界鲜有研究。实际上,中共中央十分重视这一问题,在充分肯定白区工作、要求尊重地下党干部的同时,实行以解放区干部为领导主体的方针。白区斗争是中国革命的辅助战线,所以这一方针和具体的实施原则是明确的。然而由于白区工作及地下党干部队伍成分的复杂性,部分地区在两方面干部的会合过程中以及其后的组织整顿中,产生了一些矛盾,遗留了一些长期难以解决的问题。这是一个需要深入研究和思考的严肃课题。目前已出版的相关史料,仅有曾任中共南京地下市委书记、南京解放后的中共南京市委组织部部长的陈修良的工作笔记,以及分散在城市接管文献汇编中的部分文件。③相关研究著述更是少之又少,除个别学者所作专题考察外,仅在一些党的建设研究著作中有部分概括性叙述,在部分地方党史基本著作中有局部阐述。④此项研究涉及党的地下斗争的历史定位、新中国成立后党的相关政策及其影响,以及改革开放以来对党史特别是地下组织斗争史的科学审视,必须依照党的三个历史决议作全面、深入、细致的考察,形成科学、客观、系统的认识。

参考文献:

[1]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921—1949):第2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

[2]陈云文选: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921—1949):第22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

[4]胡锦涛.在纪念刘少奇同志诞辰11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2008年11月11日)[N].人民日报,2008-11-12.

[5]中共重庆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重庆历史:第1卷[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21.

[6]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7]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江泽民论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专题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

[8]弘扬雨花英烈精神 用好用活党史资源——“雨花英烈精神”研讨会发言摘编[N].光明日报,2015-11-15.

[9]习近平.论中国共产党历史[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21.

[10]张闻天选集编辑组.张闻天文集:第1卷[M].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90.

[责任编辑  黄云龙]

Review and Reflection on the Study of the History of the CPC in KMT-controlled Areas

GUO Xiaoping

(Party History and Local History Research Center of Henan Provincial Committee of CPC, Zhengzhou, Henan 450003)

Abstract: The activities of the CPC in KMT-controlled areas are an important aspect of the study of the Party history. The study of the history of the CPC in KMT-controlled areas has gone through a tortuous and lengthy process.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the academic community has formed a certain consensus in this field, that is, taking urban activities as the main research object and underground struggles as the main investigation content, and has achieved positive results in academic research and compilation of basic works on Party history. Theoretical achievements include research on the guideline, principle and strategy of struggles, and the historical status and lessons of the activities in the KMT-controlled areas. Practical achievements include an investigation of all aspects of these activities. To expand and deepen research on the history of these areas, it is necessary to further broaden research perspectives, enrich research methods, excavate and organize historical materials, and promote the transformation of academic achievements.

Key Words: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KMT-controlled areas; activities in KMT-controlled areas; study of the history of the CPC in KMT-controlled areas; underground strugg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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