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党的自我革命的可能与现实

摘要：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跳出治乱兴衰的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要想准确认知和把握党的自我革命，既要有一般性的抽象分析，还要有具体性的现实验证。遵循从马克思主义政党一般性解读到中国共产党现实性的阐释的逻辑脉络，深刻阐释党的自我革命内在可能性和现实性。人民性、革命性、批判性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属性，先进性、纯洁性、创新性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内在要求，党的自我革命贯穿其中。从可能性出发，中国共产党的性质和宗旨、目标和追求是自我革命可能性的内在根据，而中国共产党的历史经验则是从实践的视角证明了自我革命的可能性；从现实性出发，中国共产党自身具备的基本条件给自我革命提供了毋庸置疑的现实性，完善的制度体系、积极健康的党内政治文化、严密的组织体系、坚强的领导核心等，是党的自我革命变为现实的必要条件。

关键词：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思想；中国共产党；党的自我革命；历史周期率；第二个答案

中图分类号：D262.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8-5831（2024）02-0272-11如何走出治乱兴衰的历史周期率，是关系党的千秋伟业、关系我国社会主义事业兴衰成败的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带领全党推进全面从严治党的实践进程中，创造性地提出一系列具有原创性、标志性的新理念、新思路、新战略，形成了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思想。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经过不懈努力，党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确保党永远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1］12。党的自我革命就是不断提高党的自身免疫力，增强党的健康肌体，在党的百年探索奋斗中得出的防腐拒变的历史答案，也是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显著标志。

一、问题提出和文献综述

党的自我革命是习近平总书记自党的十八大以来提出的事关党的事业长远发展的重大政治命题和全新概念，是党的建设思想的重大创新，具有重要的现实价值和深远的历史意义。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审议通过的《决议》明确将党的自我革命作为党百年奋斗的基本经验之一。在全面迈向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历史新征程的关键时期，自我革命对于我们党能够带领中国人民取得民族复兴伟大胜利具有至关重要的决定性作用。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明确将党的自我革命看作是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习近平总书记关于“第二个答案”的论断无疑将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性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由此引发了学界研究“自我革命”的学术热潮。

目前，主要成果体现在四个方面：（1）关于党的自我革命的价值意蕴。关于党的自我革命价值的研究是学者普遍关注的内容，几乎所有成果对此都有涉猎，比较典型的观点如：陈家喜认为，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开展政党治理的模式选择［2］；王建国、田娜认为，以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核心逻辑［3］；杨金海、张倩认为，自我革命是党在各个历史时期应对风险考验、走在时代前列、完成历史使命的根本方法［4］；韩萌、陈永强认为，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实现长期执政的源泉与动力［5］；田旭明认为，自我革命的引领包含政治、思想、精神、目标、组织和力量等样态 ［6］；严书翰认为，坚持自我革命对解决思想行动统一、党风廉政建设、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独有难题具有决定性的作用［7］；郑士鹏认为，依靠自我革命时刻保持解决大党独有难题的清醒和坚定［8］。（2）关于党的自我革命的来源和依据。沈鋆星、李成恩认为，自我革命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共同的特质［9］；辛向阳认为，自我革命这一答案的形成是对现实提出的问题进行不断解答的结晶［10］；金民卿认为，把中华文明的突出创新性同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批判性有机结合起来，铸就了勇于自我革命的鲜明品质［11］；姜南认为，自我革命理论来源包括马克思主义批判性哲学思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以及中国化马克思主义［12］；兰卓、张国祚认为，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性决定了自我革命的评判标准［13］；房广顺提出，马克思主义哲学思维的批判性是自我革命精神的重要来源［14］。（3）关于自我革命制度体系的构建。制度体系构建是学者研究如何推进自我革命的重要切入点，如：陈朋认为，健全完善责任制度、构建“三不机制”、健全监督体系、强化制度执行落实是自我革命制度体系的具体表现［15］；张杨乐认为，自我革命制度规范体系包含制定、执行、遵守、评估、监督和保障等环节的整体运行过程［16］；赵付科认为，自我革命内在结构包括自我革命的根本制度、主体制度、派生制度以及反馈制度［17］。（4）关于自我革命的实践路径。学者对自我革命实践路径给予了较多的关注，如：闫长丽认为，通过发扬历史主动精神深入探寻推进党自我革命的实践路径［18］；王建国、唐辉认为，自我革命具有超越性引领、适应性变革和革命性锻造三种面向［19］；段妍提出教育实践活动、反腐败斗争、党内政治生活、制度体系等四个方面是自我革命的实践路径［20］；阚和庆认为，重视党员干部的思想淬炼、政治历练和实践锻炼，增强斗争精神和斗争本领［21］；王毅认为，批评和自我批评为自我革命提供基本的实践方法［22］。

可以认为，学界对于党的自我革命研究主要围绕历史条件和时代背景、自我革命的重要地位和重大意义，以及自我革命的基本内涵、发展历程、内在逻辑、实践经验、实践路径、根本要求等问题展开探讨，多层次多方面地深化了自我革命研究。应当说，澄清一些基本理论认识固然是重要的，但党的自我革命关键是重在落实，变为行动，切实起到增强党的肌体的重要作用。習近平总书记在二十届中央纪委三次全会上发表的重要讲话中，在深刻阐述关于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思想的基础上，发出了要深入推进党的自我革命实践的伟大号召。因此，要加强党的建设，必须高度关注党的自我革命的可能和现实问题，力求使可能性变为现实性，这也正是本文所要研究的出发点和基本意图。

二、党的自我革命：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属性和内在要求

（一）自我革命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属性

勇于自我革命是马克思主义政党最鲜明的政治品格和最大的政治优势，也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属性。

1.人民性

马克思主义政党是适应人类解放事业而形成和发展起来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与历史上的任何政党最根本的区别，就在于代表的利益群体不同。它是一个真正代表人民利益的政党，而不是代表特殊利益集团的政党。马克思主义政党没有自己的特殊利益，更不是狭隘的利益集团。它不像以前的统治集团那样，摧毁了一种狭隘的统治利益，又形成一种新的狭隘的统治利益，而是要从根本上铲除这种不合理的利益关系，真正实现全人类的利益。诚如《共产党宣言》所讲，“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23］42。正是因其代表的是全人类的利益，因而马克思主义政党充分体现了人民性。人民性决定了马克思主义政党必然具有敢于自我革命的强大力量，也决定了自我革命产生的内在驱动力。因为要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必须要有这样的勇气和力量。人民性决定了马克思主义政党不仅需要自我革命，而且一定要使自我革命获得成功。

2.革命性

马克思主义政党因革命而生，同样也在革命中不断成长壮大。不断进行伟大革命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重要任务，也是马克思主义政党本质属性的重要体现。马克思主义政党推进的革命不仅包括社会革命，而且包括自我革命。这两种革命相互影响，彼此促进。一方面，只有自我革命，才能使党真正强大起来，有效地进行社会革命。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就是这个道理。另一方面，只有社会革命，才能使自我革命富有内在动力和现实要求，促进自我革命。正是自我革命与社会革命的互动，推动马克思主义政党的事业不断蓬勃发展。革命性是马克思主义政党宝贵精神品质的红色传承。一个具有革命性的党绝不会容忍和允许阻碍党的伟大事业前进的障碍存在，必然会发扬革命精神，以大无畏的勇气和决心清除各种障碍，使党的事业蓬勃发展。马克思主义政党的革命性是其坚定自信、凝聚共识、昂扬奋进的动力之源，为勇于推进自我革命提供了不竭的精神动力。

3.批判性

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主义，而马克思主义的一大基本属性，就是其批判性。批判既是自我革命的内在品质，同时也是自我革命的必要准备。我们常讲，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是批判的理论，其批判既包括对象性批判，即资本批判、社会批判、意识形态批判、多种思潮批判等，又包括自我批判，是这两种批判的统一。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从一定意义上讲也是自我批判的历史。如《共产党宣言》1872年德文版序言指出，“这个《宣言》中所阐述的一般基本原理整个说来直到现在还是完全正确的”，但是，“这些原理的实际运用，正如《宣言》中所说的，随时随地都要以当时的历史条件为转移”［23］5。又如1895年恩格斯在谈19世纪中叶革命时讲，“历史表明我们也曾经错了，暴露出我们当时的看法只是一个幻想”［24］。诸如此类的看法很多。正是这样的自我批判，保证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科学性、真理性。马克思主义政党的自我革命充分彰显了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本身就是批判的重要体现。批判性和自我革命互为因果关系。自我革命必然高扬批判性，批判性必然会带来自我革命。

在这些基本属性中，人民性是最根本的属性，革命性和批判性是从人民性中引申和产生出来的。正是为了维护和实现人民的根本利益，马克思主义政党才需要不断革命，敢于同一切违背人民利益的思想、行为开战，这样的革命既是对象性的革命，又是自我革命；正是为了维护和实现人民的根本利益，马克思主义政党才需要批判的精神，敢于对影响社会全面进步、人的全面发展的各种矛盾、问题加以揭露和批判，以求问题更好解决。

（二）自我革命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内在要求

自我革命不仅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属性，而且是其发展壮大的内在要求。

1.永葆先进性

马克思主义政党是人类历史上最先进的政党，永葆先进性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内在要求，是马克思主义政党永葆青春活力的根本原因，也是推动历史发展的根本原因。正是先进性要求，使得马克思主义政党在理论和实践方面始终保持与时代同步伐，与人民同命运。列宁高度肯定了马克思主义政党先进性的重要意义，“只有以先进理论为指南的党，才能实现先进战士的作用”［25］。历史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时代的发展不断对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先进性提出新的要求。据此说来，先进性并不是一个恒定的模式。先进，就意味着与时俱进。一时的先进并不意味着永远先进，先进永远在路上。历史表明，无论一个政党的执政时间多长、党员规模多大，若是不能保持先进性，就会被历史淘汰。这也是被世界社会主义发展史所证明了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必须通过一定的方式使自己能够保持先进性，这就是自我革命。只有通过自我革命，不断使自己的观念和行为符合历史发展的方向，适应时代发展的要求，才能真正保持其先进性。

2.保持纯洁性

健康的肌体与其纯洁的程度密切相关。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纯洁性不是天然的，而是在不断清除侵蚀健康肌体的病毒过程中形成和保持下来的。列宁非常重视无产阶级政党纯洁性的问题，认为工人阶级的政党，并不是仅仅追求党员数量的增加，而是更要“注意党员质量的提高和清洗‘混进党里来的人”［26］。毛泽东同志也高度重视党的纯洁性，认为我们党取得革命胜利目标离不开党的纯洁性作为根本保障，这“就要有一个有纪律的、思想上纯洁的、组织上纯洁的党，合乎统一的标准的党”［27］。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纯洁性如何保持？需要多方面的努力，但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经常进行自我革命。加强自我革命，这是保持党的纯洁性的必然要求，是保持黨的生机活力、健康正气的必然要求。各种制约和妨碍马克思主义政党纯洁性的因素，都是自我革命的对象。腐化堕落的行为、扭曲变质的价值观以及不良的工作风气，不仅会严重污染党的纯洁性，而且严重败坏马克思主义政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使党的肌体和生机活力遭受严重损害。马克思主义政党必然要求开展自我革命，坚决同污染马克思主义政党纯洁性的各种丑恶现象作斗争，坚决清除不利于党的纯洁性的污泥浊水。

3.坚守创新性

马克思主义政党要发展进步，要不断保持生机活力，持续的创新是必然的内在要求。创新就客观上要求自我革命。从发展角度来看，自我革命就是创新，就是以新的理念、思路、办法、手段解决存在的各种矛盾和问题。自我革命是创新的题中应有之义。对于马克思主义政党而言，没有创新意识就不会想到自我革命；没有创新能力，也完不成自我革命。同样，自我革命会极大地提升马克思主义政党的自我创新能力，一次伟大的自我革命往往意味着一次伟大的创新。这一点也是被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历史所证明了的。创新性要求马克思主义政党紧跟新时代步伐，回应时代诉求，与时代发展同频共振又与时俱进，自觉适应客观实际的新变化要求，不断为马克思主义政党注入新的因素和活力，使其永远走在时代前列。

需要指出的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先进性、纯洁性、创新性并不是彼此分离的，而是内在结合在一起的。先进性要通过纯洁性、创新性来体现和保证，纯洁性的目的是更好保持先进性和创新性，而创新性只有在先进性、纯洁性的前提下才能实现。在无产阶级政党发展壮大过程中，先进性、纯洁性、创新性既是其内在要求，也是成长壮大的客观标志。先进性反映的是党的成长壮大的进步状态，纯洁性反映的是党的肌体的存在状态，创新性反映的是党的精神状态。这些状态融为一体，无疑会推动无产阶级政党不断发展壮大。

三、党的自我革命的可能性

党的自我革命能否实现，重要的是看其自我革命有无可能。一般说来，可能是指包含在事物中、预示着事物发展前途的种种趋势，是潜在的尚未实现的东西。可能又有抽象的可能与现实的可能之分：抽象的可能只是想象中的可能，没有实现的依據；现实的可能则是指在现实中有充分的根据，并且具备必要条件，因而有实现的可能。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可能性，从根本上说就源于内在的根据，其根据就是党自身的性质以及由此决定的目标追求。

（一）党的性质宗旨是自我革命的力量源泉

党的性质是自我革命的底气、勇气所在。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这就是我们党的基本性质和宗旨。这样的性质和宗旨，决定了它与其他政党在本质上的不同，也决定了我们党敢于和勇于进行自我革命。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共产党从来不代表任何利益集团、任何权势团体、任何特权阶层的利益”［28］541。正因为无私，才能无畏，才敢于自我革命、善于自我革命。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我们党所面对的环境和条件变了，但党的性质和宗旨没有变。正是为了适应新的环境条件、完成新的伟大任务，必须自觉进行自我革命。在党的发展史上，我们也曾犯过错误，但我们党犯错之后没有沉沦，也没有衰退，而是涅槃重生、化茧成蝶，其根源就在于我们党能够自觉地以革命式的勇气和决心来修正错误。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只要我们始终坚持党的性质和宗旨，不变色，不变质，就一定能够跳出这个历史周期率”［29］。党内的一些突出问题，人民群众往往看得很清楚。我们不是关起门来搞自我革命，而是要多听人民群众意见。解决问题的目的，就是要使党自身的性质和宗旨不出问题。

（二）党的目标追求是自我革命的永恒动力

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中国共产党的最高理想和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阶段目标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简要说来，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就是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使命。这样的初心使命，自然与自我革命密切相关。习近平总书记在谈到党的奋斗目标与自我革命的关系时指出，“做到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须有强烈的自我革命精神”［30］。如果不进行自我革命，不能始终如一地牢记初心使命，就不能攻坚克难，就会缺乏使命感责任感，就会无所作为。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一再证明，勇于自我革命是我们党在挫折和失误面前能够转危为安、浴火重生的奥秘所在。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够取得百年征程的伟大胜利，关键在于以“初心使命”为指向不断推进自我革命。党的自我革命涉及方方面面，如政治建设、组织建设、思想建设、作风建设、纪律建设等，但自我革命是其中联通所有方面的主线，渗透于各种建设之中。只有抓好自我革命，把准初心使命的方向，才能使这些建设富有成效。自我革命需要强大的决心和勇气，也需要强大的初心使命力量作为支撑，正是党的初心使命使中国共产党可以始终保持自我革命的自觉性和主动性。

（三）中国共产党历史经验证明了自我革命的可能性

一个政党能否进行自我革命，不仅要看其理论主张的提出，更要看实际工作的践行。在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发展过程中，党以自己的各种实践，切实践行了自我革命的理论，同时以丰富而深刻的历史经验证明了自我革命的可能性。党的历史经验充分表明，自我革命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必然的，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保持生机活力的必由之路。

1.通过自我革命破解大党独有难题

敢于直面难题、勇于破解难题一直是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显著特点和重要表现。回顾我们党走过的百年历程，总能够在生死关头转危为安，在筚路蓝缕中不断向胜利迈进，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中国共产党始终通过自我革命破解大党独有难题。1945年，黄炎培到访参观延安时，提出了“人类历史上兴衰治乱、往复循环”的周期性难题。针对这一难题，毛泽东同志给出了中国共产党跳出历史周期率的对策，即“民主新路”。“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31］，这是我们党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第一个答案。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历史周期率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曾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中国共产党人能不能在日益复杂的国际国内环境下坚持住党的领导、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个还需要我们一代一代共产党人继续作出回答”［32］。习近平总书记经常借用“霸王别姬”“人亡政息”等典故或话语警示全党，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对历史周期率的成功破解，第一个答案是人民监督，第二个答案就是自我革命。中国共产党跳出历史周期率的法宝和钥匙，就是全面从严治党、进行自我革命。

2.以自我批判精神解决自身问题

我们党所从事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崇高事业，是前无古人的伟大壮举，前进道路上出现失误、遭遇坎坷，甚至发生错误是难免的。我们党能够坚持马克思主义的自我批判精神，以自我革命的超绝勇气，敢于正视和改正错误、勇于发现和解决自身问题，并在这一过程中吸取教训，不断成长壮大。勇于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显著标志。自我革命源于方法论上的自我批判，没有认识和改正错误的批判意识，就没有自我革命的可能性。我们党之所以区别于其他政党，就在于它富有自我批判精神。自我批判精神是党永葆生机活力的内在动因。没有不犯错误的政党，也没有完美无缺的政党，我们党在前进道路上，难以避免会出现一些问题和弊病，只有自我革命才能彻底清除，只有自我革命才能真正预防。党的伟大不在于不犯错误，而在于从不讳疾忌医，敢于直面问题，勇于自我革命。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全党要以自我革命的政治勇气，着力解决党自身存在的突出问题”［33］43。我们要始终坚持以自我批判的精神推进自我革命，不断应对好自身在各个历史时期面临的风险考验，在应对国内外各种风险挑战的历史进程中始终成为全国人民的主心骨。

3.以自我革命推进社会革命的伟大进程

如上所述，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先进性不是天赋的，而是在不断自我革命中淬炼而成的。我们党的百年历史，就是一部不断革命的历史，伟大的革命锻造了伟大的党，党在革命中不断成长壮大。中国共产党是马克思主义政党，是一个因革命而生的党，“党的根本政治目的是实行社会革命”，实现人类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相较社会革命而言，自我革命更具有决定性意义。我们党的百年历史充分表明，正是党的自我革命引领和推动了社会革命的一次次胜利。一个能够肩负革命重任的党，首先是一个能够自我革命的党。我们党能夠从一个弱小的不成熟的党成长为一个强大的朝气蓬勃的世界第一大党，根本在于始终探索自我革命道路，以自我革命剔除身上的沉疴，为实现社会革命的胜利提供坚强保障。如在思想路线方面，包括大革命失败后纠正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纠正“左”倾盲动错误和“左”倾冒险错误，延安时期纠正王明“左”倾教条主义错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彻底否定“文化大革命”等。又如，我们党勇于解决自身在思想、政治、组织、作风方面各种不纯洁问题，包括延安整风、建国初期的整风整党和“三反”运动，改革开放后的全面整党和开展的一系列集中性教育活动等。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实践证明，我们党始终保持生机活力，创造了举世瞩目的辉煌业绩，根本在于我们党能够始终推进彻底的自我革命，并以自我革命引领和保障社会革命的伟大进程。

四、党的自我革命由可能变为现实的条件

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中国共产党存在自我革命的巨大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就来自党自身的性质和内在要求。但是，这种可能性并不会自然而然变为现实，要使这种可能性成为现实，还需要一定的条件，需要作出巨大的努力。

（一）制度条件：完善的制度体系

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日起就十分重视制度建设，制度建设不仅贯穿于党的建设的全过程，也贯穿于自我革命的全过程。中国共产党推进自我革命的基本经验之一，就是坚持自我革命与制度建设相结合，坚持以制度建设促进自我革命的高效有序开展。制度建设具有根本性、全局性，可以保证自我革命的稳定性和长期性。能否成功构建起自我革命的制度体系，既是衡量自我革命的科学化程度的重要标准，也是考察我们党是否成熟的显著标志。各级党组织都要强化制度意识，发挥好党的组织制度规范指引自我革命的重要作用，推动并不断强化自我革命的制度建设。

党内法规制度体系是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制度前提。完善党内法规制度体系在制度建设中意义非常重要，为党的自我革命提供重要制度保障。党内法规制度体系承担着保障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使命任务，以制度化、规范化促进党的自我革命的长期性与稳定性。通过制度有效推进自我革命精神转化为自我革命行动，持续增强自我革命的自觉和效能，确保党永葆自我革命精神开展切实有效的自我革命。党内法规制度体系为推进党的自我革命提供制度保障。完善党内法规制度体系和增强党内法规权威性和执行力是党内法规制度体系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

监督制度是完善党的自我革命制度规范体系的制度环境条件。监督是外在和内在的督促机制，可以主动发现问题，会产生强烈的问题导向，极大地促进自我革命的生成和推进。没有监督就不会发现问题，党的组织体系运行也会失去约束，不仅谈不上自我革命的可能性，党的组织体系运行甚至有可能出现走向的偏差，与自我革命的初衷背道而驰。从这个意义说，监督本身就是自我革命。健全党和国家的监督体系，本身就意味着我们党推进自我革命的决心和态度。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讲，“健全党统一领导、全面覆盖、权威高效的监督体系，完善权力监督制约机制，以党内监督为主导，促进各类监督贯通协调，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1］54。党和国家监督制度是以内外监督的方式促进自我革命的推进，监督制度越健全越有效，自我革命才能真正出现并且发挥应有作用。

（二）思想条件：积极健康的党内政治文化

一个政党、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坚守自己的理想信念。丧失了理想信念，迟早会走向衰败与瓦解。苏共有20万党员时夺取了全国政权，有200万党员时打败了法西斯侵略者，而在有近2 000万党员时却丢失了政权。原因是复杂的，但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一些党员干部的理想信念动摇了。因此，坚定理想信念，坚守共产党人的精神追求，始终是共产党人安身立命之本。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理想信念就是共产党人精神上的‘钙，没有理想信念，理想信念不坚定，精神上就会‘缺钙，就会得‘软骨病”［34］。增强理想信念，重要的是发展积极健康的党内政治文化。

党内政治文化是指党的全部思想和实践在文化形态上的体现，它以马克思主义为核心，融合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是党的制度、思想、行动在文化形态上的高度凝练和集合。形成积极健康科学的党内政治文化，对于自我革命具有根本意义，这是自我革命由可能变为现实应具备的思想条件。关于党内政治文化的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党内政治生活、政治生态、政治文化是相辅相成的，政治文化是政治生活的灵魂，对政治生态具有潜移默化的影响”［33］181。新时代持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就是要发展积极健康的党内政治文化。

自觉性是党内政治文化的优秀品质。自我革命不是一时的事，也不是个别的事，而是中国共产党覆盖所有阶段所有领域的持之以恒的伟大事业。自我革命永远在路上，自我革命就是要不断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从思想观念上说，就是要形成一种普遍的自我革命共识，这就是要形成高度的理论自觉。唯有理论自觉，才有行动自觉。因此，形成符合自我革命需要的党内政治文化是自我革命的思想条件。

坚持马克思主义是党内政治文化的本质特征。我们党是保障工人阶级和人民群众利益的政党，政治文化首要的要求和基本的特征是坚持马克思主义。党的人民立场使我们党最有底气和勇气进行自我革命，党的崇高追求、党和人民事业发展需要我们党坚持不懈将自我革命進行到底。党内政治文化以马克思主义为内核的，具有浓厚马克思主义色彩的文化形态，马克思主义奠定了党内政治文化的科学性与真理性，特别是作为马克思主义最新发展理论的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新时代党内政治文化建设的根本指针。只有坚持马克思主义，特别是坚持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才能真正坚持自我革命的正确方向。

（三）组织条件：严密的组织体系

党的自我革命离不开严密的组织体系作为支撑。自我革命的力量来自我们党的组织体系，自我革命的优势源于我们党的组织体系。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严密的组织体系，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优势所在、力量所在”［28］503。正是有了党的强有力的组织体系的保障，我们党才能不断取得革命、建设和改革的胜利，也正是有了健全高效的组织体系，党的自我革命才能得以顺利推进。

严密的组织体系可以形成强大的纪律约束。自我革命有赖于纪律约束，没有纪律约束，自我革命很难正常进行，也很难持久进行。为此，需要坚持和完善党的纪律体系，强化对权力运行的制约和监督，推动党的组织建设和纪律建设的有机结合。要将其纳入中国共产党管党治党的体系中进行全面部署，全面坚持制度治党、依规治党。构建严密的纪律体系，从自我革命角度来说不仅需要纪律的系统性和完整性，还需要纪律体系的高效运行，从而推动党的自我革命运行更加科学、严谨、高效。中国共产党力量的强大，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严密的纪律体系。严密的纪律体系是中国共产党实现自我革命最为基础的条件。

严密的组织体系是一个系统的组织集合。党的自我革命不是个人行为，而是全党共同的行动，是协同一致严密配合的共同行动。这就有赖于系统的组织体系作为保障。要保证党的自我革命能够在组织体系中的上下贯通协调一致，必须抓好中央党组织、地方党委和基层党组织建设，形成上下贯通的系统完整体系。自我革命是一场“大会战”，需要全党庞大的有组织的人员参与，党的组织体系就是执行战略任务的“战斗队”，能否做到令行禁止、进退有度，直接关系到自我革命能否胜利。严密系统的组织体系，就是我们党敢于持续推进自我革命的底气所在。

要从政治高度保证组织体系的高效运行。党的组织体系是一个庞大的政治组织系统，必须要从政治高度保证这个组织的高效运行。党的自我革命要按照预期的路线高效进行，必须保证组织体系同步高效运行。这就必须强调从政治高度上，充分认识加强党的组织体系运行的政治方向，保证与自我革命同向同行。自我革命的一切主张的实现，都要靠坚强的组织体系去完成。构建严密的组织体系，核心要素是从讲政治的角度去认识和把握组织体系的运行，准确定位政治建设在党的组织体系构建中具有统领地位。从政治建设角度出发，自我革命就是贯彻和落实党的政治建设要求。从政治高度构建严密的组织体系，不仅可以建设一个方向正确、行为高效的组织架构，而且可以使这个组织体系具备自觉推进自我革命的意识和觉悟。

（四）政治条件：坚强的领导核心

党的自我革命需要有一个坚强的领导核心。革命，从本质上说，就是新事物对旧事物的否定。革命过程中难以避免地会损害到一些人的利益，这就会对革命产生一定阻力。这种阻力往往来自于党的内部，自我革命就是革命主体和革命客体同一的特殊革命，也是难度系数最高风险程度最大的革命，一旦失误，不仅革命会失败，政党自身也会分崩离析。在这种情况下，特别强调坚强的领导，尤其是坚强的领导核心的重要作用。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历史经验充分证明，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是自我革命能够进行并且能够成功的关键要素。我们党不断增强“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做到“两个维护”，这是中国共产党成熟的标志，也是自我革命能够顺利推进的先决条件。

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是自我革命推进的基础和保障。坚持集中统一领导是自我革命的内在根据。党性是一个政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本质属性，是政党阶级性最高和最集中的表现。只有坚持和加强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才能严明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提高各级党组织和党员干部政治判断力、政治领悟力、政治执行力；只有坚持和加强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才能增强党内政治生活政治性、时代性、原则性、战斗性，用好批评和自我批评武器，持续净化党内政治生态。

领导核心的确立是自我革命成功的关键。确立和维护马克思主义政党的领导核心，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兴衰成败的基本经验，也成为无产阶级政党建党学说的一个基本观点。中国共产党历史上，自我革命和领导核心的确立互为因果关系。正是不断的自我革命促使了党的领导核心的确立，而恰恰是党的领导核心的确立，自我革命得以向纵深发展，取得一个个重要成果。“两个确立”和“两个维护”是全党全国各族人民的共同愿望，是推进自我革命正确方向的根本保证。在自我革命实践中必须准确把握自我革命与党的领导核心的内在联系。

上述这些制度条件、思想条件、组织条件和政治条件实际上构成了一个体系。在这一体系中，各种条件相互支撑、相互促进，共同作用的结果便是自我革命由可能到现实的转化。应当注意到，在这一体系中，制度条件是最为重要的。邓小平同志说：“制度好可以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无法充分做好事，甚至会走向反面。”［35］制度优势是一个政党、一个国家的最大优势。只有构建系统完备、科学规范、运行有效的制度体系，坚持制度治党、依规治党，才能把党的自我革命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

总之，从理论层面分析，中国共产党作为一个马克思主义政党，具备自我革命的可能性和实现条件，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思想就是在不断深化认识的过程中形成的一系列重要理论成果。因此，在具体实践中，要深入学习并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思想，要准确把握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九个以”的实践要求，纵深推进党的自我革命，为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提供坚强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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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feasibility and reality of self-reform of the CPC： Study and implement General Secretary Xi Jinpingsimportant thoughts on the Partys self-reform

YU Bing

（School of Marxism， Northeast Forestry University， Harbin 150036， P. R. China）

Abstract：To avoid the historical cycle of rise and fall of ruling orders apparent through the centuries of imperial dynasties， self-reform is a second answer. It is necessary to have both general abstract analysis and concrete practical verification in order to accurately understand and grasp the Partys self-reform. Following the logical coherence between the general indication of Marxist party and the realistic interpretation of the CPC， it deeply explains the internal feasibility and reality of self-reform. The essential attributes of Marxist party are people oriented， revolutionary and critical. The internal requirements of Marxist party are advanced nature， purity and innovation. Self-reform adheres to the attributes and the requirements among the abov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easibility， the nature， purpose， goal and pursuit of the CPC are the internal basis of self-reform. The historical experience of the CPC proves the feasibility of self-reform from the practical perspectiv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ality， the basic conditions of the CPC itself have provided unquestionable reality for self-reform. To make self-reform become a reality， there are several necessary conditions which contains an entire system， positive and healthy political culture within the Party， strict organizational system， and a robust leadership core， etc.

Key words：General Secretary Xi Jinpings important thoughts on the Partys self-reform;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the self-reform of the CPC; historical cycle; the second answer

（責任编辑 彭建国）

作者简介：于冰，东北林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Email：pkuyubi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