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粱梦”故事流变看卢生形象发展变化
2024-05-30金鼎力刘春霞
金鼎力,刘春霞
〔1.河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 基础科学部,河南 南阳 473000;2.南阳农业职业技术学院 公共教学部,河南南阳 473000〕
纵观中国文学,一种以“梦”为中心的文学现象在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这种与梦文化息息相关的文学作品往往有着悟道成仙、积极出世的故事模式,而“黄粱梦”正是这种故事类型的集中体现。自南朝宋刘义庆的《幽明录·焦湖庙祝》起,不同时代有不同的故事文本流传,其中流传最广的有唐代沈既济的《枕中记》、李公佐的《南柯太守传》、元代马致远的《邯郸道省悟黄粱梦》、明代汤显祖的《邯郸记》和清代蒲松龄的《续黄粱》等。这些作品并不是单独存在的,是相互影响且在前人作品的基础上不断创新形成的,它们之间有联系,有发展亦有区别。
“黄粱梦”故事从有记载的学史上来看,最早出现在对唐传奇的研究中。北宋李昉编纂的《太平广记》中收录了《枕中记》,他在《文苑英华》和《太平御览》中也曾对“黄粱梦”故事有详细的整理。南宋洪迈曾评价:“唐人小说,不可不熟。小小情事,凄惋欲绝,洵有神遇而不自知者。与诗律可称一代之奇。”[1]洪迈依据唐传奇的特点,主要对“黄粱梦”故事的内容进行分析研究。后来历代学者们也不断地整理研究,既有对人物形象、文化背景进一步探索的,也有对历代中西文学的比较,还有学者着重研究故事中的诗文、传说乃至石刻古迹等。“黄粱梦”故事及卢生形象随之家喻户晓。
在“黄粱梦”故事的发展演变中,主人公形象不断变化。在所有的作品中,卢生这一文学形象最为普遍,他体现了不同时代人们的人生理想和价值追求,折射了不同时代的社会风貌和社会思潮,抒发作者情感,成为中国古代文人士子的代言人。
一、“黄粱梦”故事及主人公形象的流变
1.焦湖庙杨林入梦
“黄粱梦”的故事在中华大地流传已久,甚至成为有记载的中国文学史上梦文化的扛鼎之作。而以“黄粱梦”为代表的梦文化的故事,最早是以神话故事和传说的口头流传形式而存在的。在《庄子》《列子》中已有带宗教色彩的悟道故事,随着时代的发展渐渐形成了中国文化中特有的人生如梦的哲学思想。
焦湖庙杨林入梦的故事,记载于南朝刘义庆的志怪小说集《幽明录》中,即“焦湖庙祝”的故事。《太平广记》引录了故事的全文:“宋世焦湖庙有一柏枕,或云玉枕,枕有小坼。时单父县人杨林为贾客,至庙企求,庙巫谓曰‘君欲好婚否?’林曰:‘幸甚’。巫即遣林近枕边,因入坼中。遂见朱楼琼室,有赵太尉在其中,即嫁女与林,生六子,皆为秘书郎。历数十年,并无思归之志。忽如梦觉,犹在枕旁。林怆然久之。”[2]故事主要讲述的是商人杨林到庙中祈福,被庙巫指引入梦,历经做官、娶妻、生子等人生美事,最终发现乃是幻境的故事。在刘义庆的《幽明录》中,主人公不叫卢生,而是一个叫杨林的贾客。虽然这个故事篇幅短小,也并未出现后世“黄粱梦”故事中卢生和吕翁的形象,但故事的情节实中见幻,平中见奇,是一个近似荒诞而又有着深刻现实基础的故事,与后世的“黄粱梦”极为相似,所以《幽明录·焦湖庙祝》可以看做“黄粱梦”故事的起源。
2.黄粱一梦始卢生
“黄粱梦”第一人卢生,即唐代沈既济《枕中记》黄粱梦中的主人公。故事讲的是开元年间道士吕翁和卢生在邯郸一处邸舍相遇,吕翁理解卢生未获功名的困扰,便赐枕给卢生。卢生入梦,在梦中经历了娶妻生子、建功立业、遭人陷害、沉冤得雪等人生起伏,享尽荣华富贵,最后善终。卢生梦醒,发现邸舍主人所蒸之黍还未熟,于是顿悟“夫宠辱之道,穷达之运,得丧之理,死生之情,尽知之矣”[3]的人生道理。
可以说《枕中记》脱胎于《幽明录·焦湖庙祝》,“其大关节目变化不大,然故事的情节经改造,愈趋复杂,其意义与旨趣亦渐趋深刻。”[4]主要变化有两点:一是将原主人公杨林的商人身份变为卢生的文人身份;二是把引主人公入梦的庙巫改为得道的吕翁。这样作者就巧妙地把场景改为官场,使带有迷信巫术色彩的梦文化蒙上了一层道教的宗教色彩,道家的卢生“士子生世,当建功树名”形象较于贾客杨林为“祈福”而到焦湖,思想性格也更加完善。在蒸一顿黍米饭的时间内,卢生经历了梦里梦外巨大落差,最终顿悟。“黄粱梦”故事的中心思想也由此诞生。《枕中记》以一起一落,奇趣而寓有深意的叙事,成功塑造了一个比杨林更丰满的卢生形象。同时卢生落魄文人的形象也把宗教和文人意识联系在一起,给后世“黄粱梦”故事的发展规划了总体思路。
3.宋元明清时期“黄粱梦”故事及卢生形象的进一步发展
(1)戏剧的变化。以“黄粱梦”为主题的作品在宋元明三个朝代开始大量涌现于戏剧中并不断发展成熟。如元代的《开坛阐教黄粱梦》《吕洞宾黄粱梦》《邯郸道省悟黄粱梦》等。这些剧本的故事内容保留劝主人公出世的主题,但是道教色彩得以加深,时代感更为明显。如马致远的《邯郸道省悟黄粱梦》有如下改动:一是主人公姓名由卢生改为吕岩;二是卢生梦中寿终正寝的结局改为自刎;三是卢生在《枕中记》中是正面角色,而吕岩是一个重利轻义的小人形象。
在明代,“黄粱梦”故事还多依托戏剧这一载体发展变化。主要的戏剧有汤显祖的《邯郸记》、车任元的《邯郸梦》、谷子敬的《邯郸道卢生枕中记》、苏汉英的《吕真人黄粱梦境记》等。而汤显祖的《邯郸记》更为著名,剧中讲述了卢生在邯郸巧遇吕洞宾,入梦娶妻生子、官场争斗、梦醒顿悟的故事。较前人的“黄粱梦”故事,汤显祖着重以卢生的官场沉浮为主,卢生的人物形象更加具体,经历也更加丰富,对官场上权力的争斗也描写得更加直白。卢生也并不同《枕中记》中一样洁身自好最后善终,反而借其妻“崔氏”势力变为一个广施贿赂、徇私枉法、阿谀谄媚之徒,成为封建统治阶级官场上追求功名利欲形象的代言人。袁行霈曾在《中国文学史》中评到:“得志便猖狂,欢乐乃纵欲,这是卢生及官僚社会上行下效腐化堕落的本性……在封建社会的官场黑幕中,卢生是非常典型的艺术形象。”[5]同时,我们也能看出彼时文人仕官之路的身不由己和人心中的贪欲,体会到“黄粱梦”故事并不是在讽刺卢生,而是借助这一人物形象对科举制度进行猛烈地抨击,对黑暗官场进行坚决地否定。
(2)小说的发展。宋元明清时期“黄粱梦”故事的重要载体之一是小说。其中著名的有《太平广记》中的《吕翁》《纯阳帝君神化妙通纪》,宋话本《黄粱梦》,明清时期的《反黄粱》《黄粱梦》等。同时衍生出《黄粱续梦》《续黄粱》等黄粱梦故事的续作。这些作品不仅叙事清晰,情节完整,人物生动,而且在作品的文学性、趣味性和反映社会现实的真实性方面也有很大提升。如蒲松龄的《续黄粱》,较《枕中记》而言不仅重视人物外在形象的描述,同时更加注重人物内在性格的刻画,人物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反映现实社会的载体,这种变化使得文言文短篇小说创作迈向了一个更高的台阶。
二、“黄粱梦”故事和梦文化作品的相互影响
1.梦文化的肇始之作“庄周梦蝶”
讲中国梦文化及“黄粱梦”,就脱不开“庄周梦蝶”。庄子在《庄子·齐物论》中描写了自己在梦中幻化为一只蝴蝶,感受到蝴蝶的自由与美丽,梦醒后又变回为自己的经历,这便是人们所熟知的“庄周梦蝶”的故事。“庄周梦蝶”作为中国梦文化的肇始之作,传达出一种梦与现实互通“物我为一”的思想以及人们可以通过梦境来实现自己的追求和理想的希冀,在梦中超越现实中的限制和束缚,但最终仍然需要面对现实的深意被“黄粱梦”一直引用。
2. “黄粱梦”与“白日梦”
“黄粱梦”故事的本事记载于南朝刘义庆志怪小说集《幽明录》即“焦湖庙祝”的故事,当时小说尚处于“非有意”为之的阶段,小说的故事还有被当做真实的故事记录下来的。但一些法术之士在编纂志怪小说时已开始有意地虚构,“白日梦”创作审美也大量出现,如著名的“白水素女”故事。“焦湖庙祝”就是在以往“白日梦”故事情节基础上加入了主人公走进枕中小坼里的桥段巧妙融合而成,虽然主人公形象还比较单一,但杨林身上仍然富有强烈的时代气息。另一方面,也意味着“梦”故事开始以叙事为主,这对以后文学作品的影响也十分深远。
3.“梦境”叙事小说的代表——《枕中记》与《南柯太守传》
“黄粱梦”故事发展并广为流传主要缘于沈既济的《枕中记》,卢生士子形象也由此奠定了在梦文化中的地位。沈既济同一时代的李公佐受其影响,创作了另一部影响巨大的梦文学作品《南柯太守传》即后来的“南柯一梦”,“其立意与《枕中记》同。”[6]两者都是通过“梦如人生”的总体结构来表达“人生如梦”的主旨,荒诞情节的背后是热切的现实关注及对欲望的深刻思考。
《南柯太守传》虽受《枕中记》的影响,但创作手法上又有新意,其立意深刻,艺术别具一格,“而描摹更为细致……则假实证幻,余韵悠然”[6]55,有着独特的成就。李公佐没有写儒士卢生的宦海风波,而是通过描写游侠淳于棼梦游蚂蚁族“槐安国”,凭借裙带关系平步青云,后因官场失势而被驱逐,梦醒后因虚无和幻灭感而“栖心道门,绝弃酒色”的故事,反映并批判了封建士子热衷功名富贵的思想,暴露了封建社会官场的险恶,揭露了官员们争权夺利、相互倾轧的丑态。“南柯梦”与“黄粱梦”虽然主人公名字不同,故事情节有异,但淳于棼形象所要表达的主题与卢生形象所要表达的主题异曲同工。
4.《邯郸记》是《枕中记》的延续和升华
明代汤显祖的《邯郸记》无疑又脱胎于《枕中记》,虽延续了“黄粱梦”故事书写卢生入梦、宗教教化、社会生活、官场争斗的传统,但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度脱剧,它所表现的社会生活内容更为丰富。作为明代戏剧的旗帜性人物,汤显祖以其过人的创作才华和敏锐的社会洞察力赋予“黄粱梦”故事以史实感,维度不断丰富,卢生形象大变,将“黄粱梦”故事推向高潮。卢生形象从《枕中记》中正直书生及《邯郸道省悟黄粱梦》中吕岩那般重利轻义的势利小人彻底蜕变成为封建统治阶级徇私枉法、利欲熏心集中体现的代表性人物。
正是由于梦文化的不断发展变化,以及梦文学的相互影响,“黄粱梦”故事及卢生形象日益丰富。
三、影响卢生形象发生转变的因素
1.社会影响
文学作品是作家对社会生活的能动反映。作家“不仅有着理解一切变化的天分,还有能承载这一变化的手段。于是既可直抵变化的最深处,亦可超越变化的表层意义”。[7]封建社会全盛时期的盛唐,政治较为清明,社会生活也比较安定,所以《枕中记》中作者虽描写有奸相对卢生的陷害,但批判力度明显不足,卢生也中规中矩朝着建功立业的方向努力着,并没有做出任何贪赃枉法等违规行为。另外,卢生一心想要通过科考、娶高门女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显示出作者一定程度上结合自身遭遇对现实开展的批判,“流露出社会改革的强烈愿望”[8]。
汤显祖所生活的晚明,权贵相互倾轧,群臣趋炎附势,宦官酷吏贪赃枉法,汤显祖本人便是这个时代环境下的牺牲品。《邯郸记》剧本中更多地融入了明代的官场现状,通过卢生的命运,深刻揭露了封建社会官场的丑恶现实。剧本用较多笔墨描写奸臣宇文融与卢生的斗争,将官场的世态炎凉表现得淋漓尽致,卢生形象也由此蜕变为封建官场黑幕中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所以,相较《枕中记》,汤显祖的《邯郸记》描写得更加细致,思想和意识达到了一个新高度,成为“黄粱梦”故事发展历程上的又一丰碑。
与《邯郸记》记实性不同,清代蒲松龄的《续黄粱》更是表达了对社会的不满与抗争。清朝是中国封建王朝的没落时期,直面岌岌可危的封建王朝,蒲松龄描写了以曾孝廉为代表的高官们的罪恶行径,揭露了频频暴露的社会问题,讽刺了封建官吏结党营私、趋炎附势的丑恶嘴脸,借剧中人物之口“觉九幽十八狱,无此黑黯也。”用地狱来形容和批判腐朽的社会。
“黄粱梦”中卢生形象的发展变化承载了时代的色彩,正所谓“历史是一个延伸的文本,文本是一段压缩的历史。历史和文本构成了生活世界的一个隐喻,文本承载了历史的演变与发展,历史真实其实是一种对历史的个人化书写”[9]。文学作品就是将语言文字用于表达社会生活和心理活动的艺术,是社会文化的重要表现形式,是对历史真实的有益补充。
2.作者因素
一般而言,作者在创作文学作品时会将自身的经历赋予主人公,借助作品倾注自己的情感,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弗洛伊德认为艺术想象和虚构的意义就是为了补偿现实生活难以实现、难以满足的欲望和理想。
《枕中记》和《邯郸记》无疑是“黄粱梦”故事中最为耀眼的两个版本,作者沈既济和汤显祖虽然所处朝代不同,但仕途命运相似。沈既济在创作《枕中记》时正处于贬官时期,“黍米饭”的故事是他贬官后泄气心理的真实写照。愤慨使他产生了对功名富贵的幻灭感,写下这篇作品来警示自己和世人。卢生不仅感叹大丈夫生世不谐,也是在为包括作者沈既济在内一批文人代言。他们一面对抗官场的险恶,要在坎坷的仕途上保持清醒认识,一面又要随波逐流难得糊涂地追求功名富贵,这种矛盾心理在现实中难以并存,便只能在人生如梦的思想下得以解脱,把逃避现实当作摆脱烦恼的微光和出口。
另一方面,沈既济一生宦海浮沉都与他作为杨炎党人的身份密不可分,他创作《枕中记》的部分初衷或许是要塑造一个基本正面的卢生形象来表达对杨炎的感恩之心和惋惜之情。
而面对更加腐化的晚明,才情天纵又个性率直的汤显祖在经历了科考受阻风波后仕途仍不顺畅。万历十九年,汤显祖目睹当时官僚腐败,愤而上《论辅臣科臣疏》被贬官至徐闻县为典史,一年后改为浙江遂昌知县。一任五年,政绩斐然,却因为民驱害,压制豪强,触怒权贵而招致上司的非议和地方势力的反对,愤而弃官归乡。汤显祖在政治上一再受到迫害,仕途坎坷的他同样找不到出路,就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戏剧上,借戏喻世,借梦讽今。《邯郸记》就是在《枕中记》题材的基础上,运用戏曲的样式,采用“失实求似”的梦文化创作手段,以他史学家、文学家特有的深邃而敏锐的眼光,重构了“黄粱梦”具有强烈时代感的、更加复杂的思想内涵。汤显祖借主人公卢生梦境的一生,形象刻画了在欲望驱使下盲目追求功名利禄的众生相,揭露了晚明时期物欲横流、动荡腐败的社会现实。
3.文学体裁的发展
在中国文学史中,文学体裁和文学样式以及主人公的形象内涵是在不断创新、发展、变化的,“黄粱梦”故事亦如此。人生如梦的思想最早出现于《庄子》《列子》等先秦散文中,先秦散文文思巧妙,富含哲理,在哲学和文学上都具有较高的研究价值。但较先秦的神话故事、民间传说,这样的哲理性散文不容易被知识层次较低的平民所接受。南朝宋刘义庆的《幽明录·焦湖庙祝》这种文言小说从体裁到故事情节再到杨林的形象无疑更具亲民性,读者更愿意从这些离奇故事中寻找现实的影子,并把一些无法解释的奇人怪事通过小说得以寄托。
唐传奇远继神话传说和史传文学,近承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和杂史杂传,追求逻辑真实。像《枕中记》这种唐传奇的诞生更多的则是现实生活中娱乐的需要。这种有完整情节的故事无疑更容易让人们接受,而完整的人物塑造也常常给人以启迪。《枕中记》的黄粱梦故事中书生卢生的形象较之商贾杨林更加立体和鲜明,更具时代感和代表性,易于人们记忆和反思,成为被后人续写改编的范本。
戏文、说话等通俗文艺的出现改变了中国古代文学长于抒情而短于叙事的局面,并在宋代有了迅速的发展。以话本和诸宫调、杂剧、南戏等戏剧样式为代表的通俗叙事文学样式大大冲击了正统文学,并为后来元明清小说、戏曲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宋代以后,无论是元杂剧《黄粱梦》还是明传奇《邯郸记》都以戏剧这一更贴近现实生活的形式向人们展示人物形象。在《邯郸记》中,汤显祖凭借史学家、文学家特有的敏锐眼光和对官场的亲身感受,以独特的艺术构思和生花的妙笔成功塑造了书生卢生这一得志猖狂,腐化堕落的官场黑幕中极具代表性的人物形象,无情地揭露了明代科举制度的不合理以及官场的腐败丑态。给“黄粱梦”故事续写了精彩的篇章,把“梦”文学发展推向了一个新高度。
四、结语
由于宗教和时代的影响、作者自身的沉浮及文学体裁的发展变化,作者只能依托“卢生”这个士人形象来表达文人的宦海体悟和愤世心理。无论是卢生还是吕洞宾,对功名的渴望是当时所有士人的心理愿望,但他们中进士、娶高门女的美好愿望却无法在现实中实现,只能寄托于一场黄粱美梦。这梦既保全了他们,又成全了士人的理想。而枕里乾坤与现实世界均在不足煮熟一顿黄黍饭的时间中,这种强烈的反差,激起了无数文人对于现实虚幻性、人生荒谬性的无奈感叹或深沉反思。正是这种哲学意义上的思考才使得“黄粱梦”故事超越了政治和宗教的层面,具备了形而上的哲理内涵。
总之,以“黄粱梦”故事为原型题材的作品,具备鲜明的时代特色。通过学习、讨论,不仅可以回望历史,还可以从“黄粱梦”故事的题材、主人公卢生形象的不断嬗变所带来的文学作品中,品赏到反映时代风尚的画卷,给人们以哲理的启迪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