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精的那盘黄花菜

邱俊霖

滋补佳品

黄花菜原产于我国。从古至今，黄花菜都被视为滋补养生的珍贵食材。

在《西游记》里，唐僧师徒可没少吃黄花菜，咱们来看看，他们都在哪儿吃过黄花菜吧。

首先在女儿国，女王招赘唐僧，唐僧采用了孙悟空的计谋，假意答应。八戒吵嚷着要喝喜酒，女王于是摆下盛宴，各式素菜佳肴应有尽有，徒弟们尽情吃起，其中就有黄花菜。

其次是在陷空山和隐雾山。其中，在隐雾山除去豹子精“南山大王”后，被救的樵夫邀请唐僧师徒一行来到家中，并以野菜招待，其中也有黄花菜。樵夫加工黄花菜的方式比较简单——嫩焯。

我们所吃的黄花菜既有新鲜的，也有经过蒸、晒流程后，加工成的干菜。

新鲜的黄花菜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微量元素等，可以补充身体所需的营养。女儿国的黄花菜是新鲜的还是干菜，不得而知。樵夫所准备的满桌野菜，则是赶新鲜吃，因此，咱们可以理解这种“嫩焯”的吃法，就是将新鲜的黄花菜放在开水里煮熟后捞出，再加入各种调料搅拌均匀后食用。

这种方法无疑是正确的。因为新鲜黄花菜营养价值高，但是含有有毒的秋水仙碱，食用前必须加以处理，比如用60℃以上的开水烫焯，再用清水浸泡2小时左右。此外，加工后的干黄花菜对秋水仙碱有很好的缓解作用。

相对来说，陷空山无底洞里的老鼠精在吃的方面更为挑剔。你瞧，她给唐僧准备的素菜宴席上摆列着“黑油垒钿（diàn）桌，朱漆篾（miè）丝盘。垒钿桌上，有异样珍羞；篾丝盘中，盛稀奇素物”。垒钿，是镶嵌有繁多饰物的桌子，篾丝盘是细竹丝编织的盘子，餐具非常精致，烹制的食物也精细，黄花菜的吃法颇为讲究：“石花菜、黄花菜，青油煎炒；扁豆角、豇（jiāng）豆角，熟酱调成。”

陷空山是我们已经了解的“农业产品基地”，“果子随山有，蔬菜更时新”，我们猜想，这黄花菜是新鲜的概率显然大一些。

在中式烹飪中，用油将食物加热叫“煎”，加入调味料把食物反复翻动至熟，叫“炒”。煎适用于肉类和豆腐，而炒更适用于蔬菜。老鼠精的煎炒黄花菜，或许是将两种烹饪技艺结合。

在作者吴承恩生活的明代，“炒黄花菜”并不稀奇，可在《西游记》故事发生的唐朝太宗年间，想吃上“炒黄花菜”可没那么容易。历史学家认为，炒菜出现的时间大概在南北朝。炒菜诞生时间迟，“锅”要背上一些责任。早期的炊具多以陶或青铜制作，导热性达不到炒菜所需的标准。此外，早期的食用油多来自动物脂肪，而古代肉类非常金贵，这些因素无疑成为炒菜诞生的拦路虎。

南北朝时，铜铁材质的锅与植物油的普及，才为炒菜出现提供了条件。南北朝的农学家贾思想在《齐民要术》里便记载有“炒鸡子法”：将鸡蛋打破搅拌后加佐料与麻油炒熟，与今天的炒鸡蛋类似。一般认为，到宋代时炒菜才日益常见，所以说，一心想嫁给唐僧的老鼠精，在这道黄花菜上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黄花菜与忘忧草

黄花菜属于阿福花科营草属下的一种植物，因此黄花菜也被称为“营草”。

营草原产于我国，是传统意义的母亲花。它花姿优美，具有极高的观赏作用。

《西游记》中，天竺国御花园里便有“紫蕙金营争烂熳”的景致，此处的金萱便是萱草。

萱草在古代又被称为“忘忧草”。《诗经·卫风·伯兮》提到的“焉得谖（xuān）草，言树之背”。这其中的“谖草”就是萱草，“谖”有忘却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到哪里弄一支萱草，种在北堂前，好让我忘却忧愁呢？这首诗写的是一位妻子思念远行出征的丈夫。

后来，西晋博物学家张华曾在《博物志》一书中解释：“萱草，食之令人好欢乐，忘忧思，故曰忘忧草。”意思是，吃了黄花菜能使人开心，进而忘记忧愁和思虑，所以叫忘忧草。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给了另一个解释：“忧思不能自遣，故树此草玩味，以忘忧也，吴人谓之疗愁。”原来，吃萱草可以让人忘忧，观赏它绚烂美观的花容心情舒畅。这是一种疗治忧愁的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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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再回到老鼠精炒的那盘“青油煎炒黄花菜”。

如今，青油是梓油的别称，也叫桕（jiù）籽油，是用乌柏籽仁制作的干性油。梓油是中国特产，放在《西游记》的世界里，青油便是东土大唐的特产。不过，梓油含有毒素，不宜食用，一般用以制油漆、油墨等。

当然，这里不排除老鼠精的饮食习惯异于常人，但更有可能，吴承恩想说的是清油，也就是菜籽油，或是加热后还没加入任何食材的植物油。清油鲜炒黄花菜，是不是从字里行间都能闻到阵阵清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