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园中的老虎（外二首）

于国民

逡巡在自己的王国，黄黑相间的

纹身，草丛中时隐时现

走得很慢，如饭后散步

累了，回到栖身的洞口

趴下，晒晒太阳

偶尔仰起头，张了张嘴

露出锋利的牙齿

可那神态，只是打了个哈欠

没有威震山林的长啸

没有威猛下山的矫健一跃

现在，他的王国

方圆不足一里

要是过去那样奋不顾身

怕是一头撞了围墙

温顺如宠物

可是，我们只能远远地围观

有谁胆敢拆了围墙

谁敢，打开那上了锁的门

沙子

那些沙子，藏着童年的欢喜

光着脚丫，我们在沙地里

奔跑、跳跃、追逐，挖沟渠，垒城堡

当作武器，打雪仗那样投掷

那沙子也一定喜欢我们

它躲进鞋袜，回家路上

一再硌脚。躲进衣袋、头发

我们洗不掉它的顽皮

感冒时打个喷啑，我发现

它还躲进我的身体

甚至，长大后有一次

肚子疼得床上打滚

拿着光片，对着白炽灯看了又看

医生说，你的胆里

有很多结石，沙子一样

野花

战战兢兢地长在低处

卑微的身躯，和大地

贴得很近。那么单薄

早春的寒風里瑟瑟发抖

它们举着黄色小花

对春天说出内心的欢喜

梨花桃花们在高处为春天代言

吸引无数的掌声和赞美

我在这些小花前驻足

不忍打扰它们的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