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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藏青铜器上的巴蜀符号研究与鉴赏

2024-05-28庞佳

文物鉴定与鉴赏 2024年8期
关键词:青铜器博物馆

庞佳

摘 要:巴蜀符号主要发现在东周时期巴蜀青铜兵器、青铜工具和青铜印章上。文章依据不同载体,分析了巴蜀符号的特征与演变。不同功能的器物上的巴蜀符号类型差异明显,当时人们使用这些符号时有明确的区分,说明它们的性质、功能应该有所区别。通过对馆藏巴蜀符号青铜器的年代、符号类型、组合规律等进行梳理,以求进一步丰富长江文明、巴蜀文化内容。在战国巴蜀地区,无论巴人还是蜀人都采用一种较原始的符号记事方法,史学界称其为巴蜀符号。虽然,关于其性质还有着较多争议,但这些神秘的符号对认知中华文化的区域类型特点及巴蜀文化交流与融合情况无疑具有重要的作用。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近年来系统整理了馆藏文物上的巴蜀符号,现将部分成果公布,在供大家鉴赏同时,希望增强学界对巴蜀符号的关注与理解。

关键词:博物馆;青铜器;巴蜀符号;研究与鉴赏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08.001

0 引言

巴蜀符号主要发现在东周时期巴蜀青铜兵器、青铜工具和青铜印章上,其他器物上出现较少。过去已有学者对其象征意义、性质与功能做过研究,有学者认为是当时人们表达语意的特殊符号图像的语言,因此称为“巴蜀图语”①。也有学者认为巴蜀符号既不是纹饰也不是文字,而是一种带有原始巫术色彩的吉祥符号,还有一小部分是族徽,在玺印中表现比较突出,在兵器、乐器和其他器物上也有②,应该说有些认识还是颇有道理的。

仔細梳理已有材料,不难发现巴蜀符号的使用具有规律性,不同功能性质的器物,其符号的使用类别与形式明显不同,表明其性质与功能应当有所差异。本文在全国第一次文物普查工作的基础上,对馆藏带有巴蜀符号青铜文物进行整理,主要有兵器铜剑、铜矛、铜戈,工具铜钺、铜斤,乐器于,印章等。馆藏巴蜀符号青铜器主要为战国-西汉时期,以战国时期多见。主要来源于冬笋坝、成都白马寺、宝轮昭化院、三峡库区考古发掘(云阳李家坝、开州区余家坝、涪陵小田溪等)和卫聚贤等社会捐赠。

1 巴蜀符号的分类

本次整理的巴蜀符号青铜器数量为147件,主要有铜剑55件、铜矛38件、铜戈18件、铜钺13件、铜印14件、于3件等,依据符号形式分为四类。

A类为动物形符号类。这类是描绘物像整体造型,一看便能识别所属,出现频率较高的有蝉纹、虎纹、鸟纹、鱼纹和鹿纹。

B类为人形符号类,可分为人首、人形两类。其中,人首出现2次,见于矛的骹部;人形出现6次,分别见于矛的骹部、剑的基部、戈的胡部。

C类为其他符号类。手心纹、等。其中,山形、“王”字形、勾连云纹、帚形、星形、如意云头、对曲尺形等主要出现在印章上。

D类为文字符号类,主要出现在青铜戈的援脊上方。

以上四类使用的一般规律有独立使用、二者组合使用、多者组合使用。

2 载体、特征

2.1 虎纹

共计49件,是出现次数最多的巴蜀符号,据虎纹特征可分为整体虎纹、虎头和虎面纹。整体虎纹分别见于戈的援部、矛的骹部、剑身基部,均为侧身③。

战国虎纹铜戈(图1),锋残,直援,方内,内有一穿,长胡三穿。两面各有浮雕状的虎纹侧身,虎头部在上,虎身在下,虎耳向后伸至内上,张口瞠目,状极狰狞。虎身延至胡部,尾上翘,呈奔跑状。

战国虎纹铜矛(图2),短骹,圆銎,骹两侧有上小下大的弓形系。骹部一面饰虎纹,虎嘴大张,虎尾整体向下,末端向上弯曲,呈匍匐状。另一面饰手心纹和人形象。

战国残虎纹铜剑(图3),残剑。剑身基部两面饰侧身虎纹,虎嘴张,吐带齿舌,虎尾向下,尾部末端向上弯曲,身体上有方形纹,背部有两片相反方向的叶片状翅膀,虎呈奔跑状。

战国虎纹铜矛(图4),短骹,圆銎,骹两侧双耳弓形系。骹部饰侧身虎纹、手纹,虎头在下仰首,虎身在上,虎嘴大张可见虎牙,背部有翅膀。目前此类虎纹仅见一件。

战国虎纹铜戈(图5),虎头侧视,虎口大张,可见嘴部上下各一牙。虎头纹仅在铜戈上见到④。

战国虎纹铜矛(图6),虎面正视,脸型上宽下窄,圆眼鼻大,有四颗向下的獠牙,似有舌头,舌尖分开呈两尖。虎面纹仅出现在铜矛上⑤。

2.2 蝉纹

共计3件,均见于矛的骹部,多表现为俯身,描绘背部特征。根据姿态特征不同,可分为两类:第一类,前肢上举位于头部两侧、翅膀紧贴身体向两侧微分,尾部分开呈鱼尾形(图7);第二类,未见前肢,翅膀向两侧微分,尾巴呈圆形(图8)。

2.3 鸟纹

共计8件,见于矛骹端部、剑身基部。出现于矛上的鸟纹多单独使用,出现于剑上的鸟纹除单独使用外,还有与其他巴蜀符号组合使用的情况。

战国改装巴式铜剑(图9),鸟形呈正面,鸟头部向上,圆眼,双翼张开,下有尾部向两边分开。

战国柳叶形铜剑(图10),鸟形侧视呈站立姿势,形似鸡,头有冠羽,尖喙,一足,尾拱起朝下。

战国鸟纹柳叶形铜剑(图11),整体呈侧视,夸张长喙长且尖,有一足,翅膀弯曲反向延伸,刚劲有力,超过头部。出现于铜剑上。

战国水鸟纹铜矛(图12),长骹,骹为直筒状,骹后部刻有一长喙水鸟纹,整体呈侧身,长喙向上,圆眼,身躯呈蜷缩状,尾端饰一周云雷纹,圆銎。

2.4 鱼纹

共计8件,分别见于铜钺、铜斧、铜矛和于盘面。依据鱼纹线条刻画不同,分为以下五类:第一类,鱼纹线条刻画形象生动,有鱼头、鱼尾、鱼鳍,身躯饰有骨骼线条,现于铜钺(图13);第二类,侧视,有鱼头、鱼眼,鱼尾分开,四鱼鳍,身躯饰有回形纹状装饰鱼鳞,均现于于盘面上(图14);第三类,与第二类基本相似,仅鱼头前出现上下两条鱼须,现于铜斧;第四类,鱼的头、身、尾刻画得更加写实,鱼嘴微张,前端上下两条弯长的鱼须,圆眼,背鳍、身躯饰鱼鳞,鱼尾或分开或为几条长线表示,现于于盘面和铜钺上(图15);第五类,整体呈鱼形,有鱼头、鱼身、鱼尾、鱼鳍。

2.5 鹿纹

共计7件,其中出现在剑上的次数最多,矛、戈各仅出现一件,分别见于剑的基部、矛的骹部、戈的内上,鹿纹均为侧身,铜矛、剑上的鹿纹多与巴蜀符号组合使用。

战国巴蜀符号柳叶形铜剑(图16),鹿纹饰于铜剑基部,整体呈站立状,侧视,鹿角、鹿头、鹿身、两肢、尾部刻画清晰。

战国鹿纹铜戈(图17),鹿纹饰于戈内部,鹿呈奔跑状,有鹿角、鹿耳,鹿的前后肢舒展,满身遍布小黑点。

2.6 人形类

共计5件,其中出现在矛上的次数最多,在剑、戈中各仅出现过1件,分别见于矛的骹部、剑的基部、戈的胡上。

根据人形形态特征不同,可分为三类:第一类,如战国铜矛(图18)上的人形呈站立状,头戴帽子,双脚站立,脚尖朝左,右手持一不明器物,左手弯放于腰部⑥;第二类,人形呈站立状,头梳双髻,右手持腰,腰间挎一物,左手高举;第三类,如战国虎纹铜矛(图19)上的人形呈下跪姿势,头梳单髻,腰间有一剑横穿整个腰部,右腿侧跪。

2.7 人首类

共计3件,分别见于矛的骹部、于盘面。

战国人首纹铜矛,人首纹饰于矛骹部,人首部上方中心有单髻,“C”形双耳,双眼为一直线,颈部用四条直线勾画。与于盘面人首部纹整体相似,人首部上方中心有单髻,弓系双耳,双圆眼,三角形鼻(图20)。

战国手心纹双耳铜矛(图21),人首纹饰于矛骹部,无发,有双眼,水滴鼻,嘴微张,双耳,有颈。

2.8 其他符号类。

“王”字形符号,共计5件,分别见于印章印面、青铜戈内尾上。

目前所见出土最早的巴蜀印章出土于战国早期偏晚的成都商业街船棺中,共4枚,其中1号棺出土3枚,12号棺出土1枚,印章上有对称性构图的几何纹、折线纹、网格纹等图案⑦。巴蜀符号印章最早出现在战国中期墓葬中。馆藏印章“王”字形符号共4件,均见符号组合形式。其中冬笋坝墓葬M1∶6出土的铜印为符号组合,与其相同的见于蜀人区的四川省什邡市城关战国墓的铜印M54∶18⑧。另外,类似组合还有征集和接受捐赠的藏品3件,其符号分别为、、。重庆市九龙坡区冬笋坝战国墓地出土的1件铜戈,内尾饰有、、三个巴蜀符号。

符号仅见于重庆市九龙坡区冬笋坝墓地M4∶5出土的1件青铜矛的骹部上⑨。

勾连云纹符号共计3件,分别见于青铜鍪盖面和盖边沿处、于盘面。

战国单耳带盖铜鍪(图22),重庆市涪陵小田溪战国墓地出土,带盖,一侧有辫索状环耳。盖上有一链与鍪耳相连,盖上饰有卷云纹、连珠纹等纹饰一圈,盖中心饰有“巴蜀图语”符号一组,另在盖边沿处饰有“巴蜀图语”符号三组。鍪耳肩部饰有凸弦纹一道,沿下刻有图语符号一组⑩。

重庆万州甘宁乡红旗水库泄洪道巨石缝中出土的战国虎纽于,于盘面分布着五组“巴蜀图语”,分别为椎髻人面、羽人击鼓与独木舟、鱼与勾连云纹、手心纹、神鸟与四蒂纹(图20)。与此组合类似的还有重庆市涪陵小田溪战国墓(M12∶36)出土的1件战国铜虎纽于,于盘面分布着六组“巴蜀图语”,分别为椎髻人面、羽人击鼓与独木舟、鱼与勾连云纹、手心纹、神鸟、(图14)。

本文对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馆藏文物上的巴蜀符号进行统计,除上述能明确归类为巴蜀符号外,还有20余种其他符号类巴蜀符号,多见于矛的骹部、剑身基部、于盘面、印章印面,多为组合使用。其中有手心纹共计34件,出现频率仅次于虎纹。依据出现在不同载体上的规律,手纹、心纹和手心纹出现在多种载体上。、、、、、这一类符号主要出现在兵器上。“王”字形、勾连云纹、帚形、星形、等这一类符号主要出现在印章印面上k。

2.9 文字符号类

1974年,重庆万州新田公社战国墓地出土1件战国文字虎纹铜戈(图23)l,援部两面均铸浮雕虎纹,虎身续刻于内上。在戈的两面援脊下方有三个水滴状纹,其中一面援脊上方有10余个符号。这10余个符号形式抽象、结构复杂,没有重复者,与其他巴蜀符号完全不相类。结合该戈胡上已有兵器中常见的抽象符号分析,这十余个符号性质当与其他巴蜀符号不同。从其结构复杂、抽象的形式看,是文字的可能性极大。与此铜戈巴蜀符号相似的還有重庆市云阳李家坝战国墓地(M25∶9)出土的1件战国虎纹铜戈(图1),援本部两面各有浮雕状的虎头,其中一面援脊上方有一行巴蜀符号m。重庆市涪陵小田溪战国墓(M12∶37)出土的1件战国文字铜戈(图24),残胡上有一行巴蜀符号n。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馆藏带巴蜀符号青铜器共计147件,对青铜器上巴蜀符号的类型、载体、特征等进行梳理与初探,共可分出33种不同图案的符号,为进一步研究工作提供丰富的内容和图像。

注释

①李复华,王家祐.关于“巴蜀图语”的几点看法[M]//徐中舒.巴蜀考古论文集.北京:文物出版社,1987:101-102.

②孙华.巴蜀符号初论[J].四川文物,1984(1):13-22.

③刘瑛.巴蜀兵器及其纹饰符号[M]//文物编辑委员会.文物资料丛刊(第7辑).北京:文物出版社,1983:13-23.

④山东大学考古学系,重庆市文物局,重庆市水利局.开州余家坝(上)[M].北京:科学出版社,2022:119-484.

⑤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考古学系.重庆云阳县李家坝东周墓地1997年发掘报告[J].考古学报,2022(1):59-94,125-130.

⑥四川博物馆.四川船棺葬发掘报告[M].北京:文物出版社,1960:44-53.

⑦成都文物考古研究所.成都市商业街船棺、独木棺墓葬发掘报告[J].成都考古发现,2000(00):78-131,133,132,134-136,362-365,376-389.

⑧⑨严志斌.冬笋坝墓地出土巴蜀符号探析[J].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刊,2021(9):37-46;严志斌,洪梅.巴蜀符号集成[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9.

⑩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所,重庆市文物局.涪陵小田溪墓群发掘简报[M]//重庆市文物局,重庆市移民局.重庆库区考古报告集:2002卷.北京:科学出版社,2010:1350.

k刘豫川.巴蜀符号印章的初步研究[J].文物,1987(10):86-93.

l童恩正,龚廷万.从四川两件铜戈上的铭文看秦灭巴蜀后统一文字的进步措施[J].文物,1976(7):82-85,102.

m重庆市文物局,重庆市移民局.云阳李家坝巴人墓地发掘报告[M]//王川平,重庆市文物局,重庆市移民局.重庆库区考古报告集:1998卷.北京:科学出版社,2003:352-357.

n重庆市文化遗产研究院,重庆市涪陵区博物馆,重庆市文物局.重庆涪陵小田溪墓群M12发掘简报[J].文物,2016(9):4-2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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