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立医院管理人员科研现状调查分析

王志丽

（国家卫生健康委职业安全卫生研究中心，北京 102308）

公立医院在我国医疗资源中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占有绝对优势。随着医疗体制改革的深入，公立医院高速发展，管理人员作为医疗队伍中的重要支撑力量，应对其给予更多的关注与支持。目前，国内对公立医院管理人员的相关研究大部分停留在行政管理人员管理水平等方面，如冯海[1]从新形势下公立医院人才管理体系建设实践方面进行了探讨，陈庆刚[2]从公立医院如何加强行政管理队伍建设方面进行了探析，周洋等[3-4]对医院管理人员职业化相关问题进行了研究。然而关于公立医院管理人员科研现状的研究甚少。另外，现有研究大多采用问卷调查[5-6]、文献研究[7-8]等方法。公立医院科研成果主要包括发表论文、课题研究、知识产权、专业著作、荣获奖项等几个方面。公立医院管理人员科研成果主要为发表论文，课题研究多为挂名，无实际意义，其他几方面涉及更少。本文通过对公立医院管理人员科研现状进行调查分析，探讨相关影响因素，并提出解决对策，以期提升我国公立医院管理人员整体的科研水平，为我国公立医院的长期高效发展提供一定的借鉴。

1 研究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根据课题设计方案，对公立医院行政部门管理人员科研现状进行调查研究，主要研究对象包括公立医院行政部门管理人员；公立医院正在进行或已经完成的科研项目及成果；与公立医院科研相关的管理制度、政策支持、激励机制；图书馆资源、学术交流机会等工作环境与条件以及管理人员的学术能力与素养等。通过对这些研究对象的深入调查和分析，可以全面了解公立医院管理人员的科研现状，为提高公立医院管理人员科研水平提供参考和建议。

1.2 研究方法

（1）文献检索。检索数据来源于中国知网。检索范围：总库；检索时间：建库至2023 年9 月21 日；检索条件：（主题%=‘公立医院管理人员’or 题名%=‘公立医院管理人员’or title=xls（‘公立医院管理人员’）or v_subject=xls（‘公立医院管理人员’））；中文文献总数：186 篇。（2）统计分析。通过对上述检索数据进行整理对比和统计分析，找出数据背后的因果联系。（3）半结构化访谈。为解决检索样本的有限性、片面性等问题，同时还对北京市5 家公立医院行政部门的管理人员进行了深入访谈作为佐证，以提高研究结果的信度与效度。访谈内容主要包括：贵单位公立医院管理人员科研现状、管理人员进行科研的现实意义、影响管理人员科研成果产出的主要因素、对管理人员科研工作的意见或建议等。本次访谈对象以5 家医院人力资源部门工作人员为主，同时还涉及行政办公室、党群工作部门、资产财务管理部门、后勤基建部门、纪检监察部门等。职务情况包括正/副司局级、正/副处级、正/副科级、科级以下；职称情况包括正/副高级职称、中级职称、初级职称、无职称。

2 结果

2.1 公立医院管理人员论文发表数量年度变化趋势

2009 年前公立医院管理人员发表的论文只有零星几篇，2010 年以后发表数量逐渐增加。这既因为近些年我国公立医院高速发展中问题的不断暴露与解决促进了科研成果的增加，也因为高校扩招后，高学历人员不断增多，还包括越来越多新期刊的创办，本次检索的186 篇文献就来自82 种不同的期刊。总之，多种原因交织下共同促进公立医院管理人员发表的论文不断增多。论文发表数量年度变化趋势见图1。

图1 公立医院管理人员论文发表数量年度变化趋势Figure 1 Annual trend in quantity of papers published by managers of public hospitals

2.2 公立医院管理人员论文发表的期刊分布情况

公立医院管理人员论文发表的核心期刊包括《中国医院》《中国医院管理》《医学与社会》《卫生经济研究》《现代预防医学》《中国卫生经济》等医学专业期刊（见图2），尚无论文发表在人力资源专业核心期刊。本研究中在中文核心期刊发表论文37篇，占发表期刊总数的19.89%，高水准论文数量总体偏少。

图2 公立医院管理人员论文发表的主要期刊情况Figure 2 Main journals of papers published by managers of public hospitals

2.3 公立医院管理人员发表论文的作者单位情况

通过统计分析，公立医院管理人员发表论文的作者单位主要包括：医院122 篇，占比65.59%，其中医院作者多来源于大型医院人力资源管理部门，基层医院作者较少；高等院校47 篇，占比25.27%，其中高等院校作者多来源于医科大学或综合性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卫生医疗类相关的科研院所9 篇，占比4.84%，其中科研院所作者多来源于国家卫生健康委直属事业单位人力资源管理部门；其他类型单位8 篇，占比4.3%。论文作者的主要单位情况见图3。总体而言，发表论文的作者单位层次较高，自身工作与人力资源和医院相关，医院人力资源管理部门作者占绝对多数，专业领域属性较强。

图3 公立医院管理人员发表论文的作者主要单位情况Figure 3 The main affiliations of authors of papers published by managers of public hospitals

2.4 公立医院管理人员科研的资金支持情况

资金资助是基础研究人才培养的重要手段，可以指引和鼓励科研人员瞄准科学前沿，提升科研能力。本研究检索文献的主要资金支持情况见图4。本研究中有资金支持的论文46 篇，占文献总数的24.73%，但明确列出项目课题名称且与医院管理相关的只有13 篇，占文献总数的6.99% 。笔者访谈的医院管理人员中，近3 年只有2 项管理类相关研究课题。加强管理人才队伍科研建设对保障公立医院科学化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资金资助是管理人才进行科研能力培养的重要路径和方式。

图4 检索文献资金支持情况Figure 4 Financial support for literature search

2.5 公立医院管理人员发表论文的研究主题情况

科研主题是工作动态的体现，也是社会需求的方向标。本研究检索文献的主要研究主题情况见表1。综观2020 年至2023 年众学者的研究主题，公立医院管理人员职业化探讨是一直以来的研究重点。随着医疗体制改革的深入，2019 年后绩效考核、薪酬满意度逐渐成为集中研究方向，偶有涉及管理人员轮岗、培训、离职倾向、职业倦怠等。另外，检索文献中还有零星一两篇文章的主题是信息化在档案管理中的应用研究。在科学技术高速发展的今天，社会已经进入数字化时代，公立医院管理工作也应有更丰富的内涵和更广泛的意义。

表1 检索文献的主要研究主题Table 1 Main research topics of literature search

3 讨论

本研究统计分析发现，2009 年后公立医院管理人员发表的论文数量逐渐增加，但论文质量总体还是偏低，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公立医院管理人员科研取得一定进展，但也存在一定问题。结合访谈结果分析，影响公立医院管理人员科研成果产出的具体因素如下。

3.1 政策激励机制不足导致管理人员各自为政，难以形成有效合作

为适应现代医院医疗、教学、科研各方面均衡发展的需要，医院行政管理的功能日益细化，各行政职能科室的重要性也日益凸显[9]，但公立医院中一直存在“重临床、轻管理”的思想[10]，管理人员工作多以事务性工作为主。无论是单位的科研培训、科研管理还是科研激励机制，均向临床倾斜，以临床科研发展为主要政策导向，行政管理科研项目申报途径较窄，科研经费不足，缺乏有效的政策支持[11]，激励乏力，难以形成浓厚的科研学术氛围。管理人员课题研究、发表论文多是单打独斗，缺乏团队合作，难以形成集体合力，无法承担高端、重要的项目课题。

3.2 精细化发展要求下管理人员工作压力显著增加，难以兼顾科研

随着医疗卫生机构改革，公立医院要求精细化发展，高速发展下的管理部门工作量和工作压力日益增大[12]。2009 年公共卫生与基层医疗卫生事业单位和其他事业单位实施绩效工资后，绩效工资与单位效益直接挂钩，创收经济效益和控制总体成本成为公立医院的重要任务。但公立医院中管理人员无法直接产生经济效益，医院只能通过控制管理人员数量来降低单位总体成本。管理人员数量的控制直接导致现有工作人员工作量增加，使其精力只够应付现有工作，根本无暇顾及科研。多名被访谈者对此表示感同身受，“没时间”“顾不上”是访谈中被提及最多的词。

3.3 学术背景与实际工作存在差距，跨专业晋升难度增加，进而出现“躺平”现象

被访谈者一致认为：职称晋升目前是公立医院管理人员科研成果产出的最主要动力。我国公立医院管理人员的职业发展通常包括职务晋升和职称晋升两条路径，定岗定编下的职务数通常远远少于职称数，大部分工作人员晋升最终只能通过职称评审实现。众所周知，职称晋升中，科研成果必不可少，尤其是高级职称的晋升。然而，公立医院中除资产财务部门工作人员原始专业多是财会专业，职称晋升选择会计系列外，其他部门管理人员的原始专业五花八门，职称晋升系列也是多种多样。5家访谈医院的管理人员职称就包括医学系列、经济系列、社科系列、工程系列、政工系列等。公立医院这些“半路出家”的管理人员无论是跨专业晋升职称，还是对新专业进行深入研究，现实中都存在不小的难度。实际工作中，中级“躺平”现象较为常见。

3.4 人员结构复杂，缺乏专业系统培训，科研水平较低

我国公立医院行政管理人员构成较为复杂，有转岗的卫生技术人员，有引进高层次人才的随调家属，还有军转干部安置人员等。这些人员普遍不是管理专业出身，未接受过全面系统的管理理论基础知识学习[13]。他们专业知识的积累主要来自工作经历，日常工作中运用和培训内容一般以相关国家政策、法律法规为主，专业学术论著、期刊论文则鲜有涉及。部分被访谈者也曾提到，对于学术研究需要的一些专业的统计分析工具和方法未曾使用或接触过。公立医院管理人员学科理论知识薄弱也是影响其科研成果产出的重要因素。

3.5 学术资源获取及有效利用不足，科研成果质量欠佳

学术资源对于科研成果的产出至关重要，其获取渠道一般包括学术期刊、学术会议、相关科研机构等。学术期刊和学术会议是了解最新研究成果和学术动态的重要途径；与相关科研机构建立学术联系，既可以获得专业领域的支持和帮助，又能了解学术界的最新研究进展和趋势。然而，公立医院管理人员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对学术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缺乏了解等，都导致其无法有效获取和利用学术资源，科研内容没有跟上时代步伐，缺乏创新性，科研成果质量欠佳。

4 对策

4.1 单位维度

4.1.1 优化资源配置，激发管理人员进行科研的内在动力 首先，医院高层应加强对医院管理人员科研的重视，改变以往“重临床、轻管理”的观念，构建以医院的未来发展规划及现有实际工作环境为依托，统筹考量科研管理、科研激励和科研评价的综合平衡运行机制，以激发管理人员进行科研的内驱力，调动其进行科研的主动性、积极性。其次，良好的科研环境可以促进高质量科研成果的产出，科研交流、“头脑风暴”能够激发更多的科研想法和科研思路，集体合力、团队合作能够完成更前沿、难度更大的项目课题。单位可以从人员引荐、平台搭建、经费投入等角度给予管理人员科研支持。

4.1.2 寻求合作机会，促进对管理人员管理专业知识水平的全方位提升 医院管理工作既有专业性，也有复杂性，但公立医院现行培训多为党内培训、廉政培训或业务实操培训，管理类专业知识系统培训较少。国家卫生健康委经常与国内知名高校合作，直属单位通过选拔、选送员工等方式参加知名高校在职硕士、博士研究生教育。员工参训结束后综合能力均有大幅度提升，既实现了管理能力的提升、工作效率的提高，又实现了管理理念的更新、知识范围的拓展。公立医院可以借鉴国家卫生健康委的合作培养经验，根据单位实际情况，和上级医疗机构或高校等建立合作关系[14]，通过在职继续教育培训等来提升管理人员的综合素质。对于参加资格考试等方式的教育培训，单位也应当给予政策和时间上的支持。另外，单位可以与本单位行政管理内容相关的学术科研机构积极建立联系，为职能部门行政管理人员有效利用学术资源提供必要的支持和帮助，鼓励其将科研作为工作的一部分，从而为单位发展注入全新的动力和活力。

4.2 管理人员维度

4.2.1 转变科研理念，通过各种途径不断提升自身综合能力管理人员在认真完成本职工作以外，应利用碎片化时间研读学术论著、期刊论文等，积少成多。首先，了解专业学科最新研究成果和进展，同时学习更多研究方法和理论，以促进自身学术能力和水平持续提升。其次，注重提高解决工作中实际问题的能力，对在工作中遇到的问题进行深入研究、透彻分析，并提出对策及建议。最后，善于发现新的问题与研究方向，对工作中的问题进行探索和研究，以获得更多的新发现和新突破。

4.2.2 强化责任担当，努力实现个人与医院的双向提升 社会责任担当意识是指社会公民对自己应当承担的社会职责、义务的一种自觉自愿的意识行为[15]。作为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应认真履职尽责，提升能力，做好表率，始终保持积极热情的心态，消除得过且过的“躺平”心态；要不断加强主动学习的意识，深刻认识到科研工作与业务工作相互促进、相得益彰的关系。通过日常工作经验的积累及全面提升自我，逐渐实现工作的精准化、精细化，体现自我价值，从而实现医院与个人的双向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