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煎饼香
2024-05-09商长江
商长江
煎饼是北方人爱吃的食物,也是我小时候的主食。吃着煎饼长大的我,对童年时母亲摊煎饼的情景记忆犹新。煎饼是在一种叫鏊子的炊具上摊出来的。鏊子是一种直径约五十厘米的平底无沿铁锅,像一个圆形大铁盘,表面黝黑光亮。摊煎饼常常在农闲时节,尤其是在冬日里进行。在冬日阳光里或者昏黄的油灯下,一群农村妇女开始为家庭生活储备过冬食物“战斗”。
我家灶房西边有一片空地,摊煎饼的地点就选在那里。借来邻居家的鏊子,搬来一些砖头,用水、麦秸和泥巴,砌成一个三四十厘米高的灶,灶的大小根據鏊子的大小来决定。把鏊子安放在支好的灶上,抱来一些柴火。备好摊煎饼的料,刚打下的玉米面添水弄成玉米面糊或玉米面团,如此就可以摊煎饼了。
把鏊子烧热后,母亲用一种蘸有食用油的油布,又称“油擦子”,在鏊子上抹一遍,等于涂上一层油,防止玉米糊粘在鏊子上。然后,她托起哈密瓜般大小的玉米面团,左右手互相抛接几下后,就开始沿着鏊子的边缘快速转圈滚动,玉米面团就均匀地摊在鏊子上面,形成薄薄一层。原本金黄色的玉米面,逐渐在鏊子上变干变白,煎饼的香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母亲利落地把剩余的面团放回面盆里,随手拿起耙子(一种专用的木制刮子,大约二十厘米长)轻轻把鏊子上的煎饼刮薄刮匀。这时,再看鏊子上的煎饼,已经薄如纸,白如玉,芳香诱人。
到煎饼半熟,母亲麻利地用戗刀(铁制小铲刀)绕鏊子一圈,戗起煎饼的边缘部分。接着她不经意地一个外翻,把煎饼翻了个面儿。母亲那娴熟的技法,让围在一边的我们兄弟几个一阵喝彩。煎饼稍微一煎,或者反过来腾一腾,熟了就放在一边的锅蓜(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芭茅做的厨房用具)上。
第一个煎饼往往被母亲卷好切成几段,让我们兄弟几个分享。刚摊好的煎饼热乎乎的,我们忙不迭送入口,那一份酥脆和软糯让有些饥肠辘辘的我大快朵颐。哥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那有些掩饰不住的笑意里,寻找着散落在鏊子旁边的酥脆煎饼花子。
摊好的煎饼一张张摞在锅蓜上,不觉间已摞得如茶杯高。母亲摊完煎饼,再把一张张煎饼铺在鏊子上,折叠成长十五厘米、宽七八厘米的书本样儿,再用木板压一压就算大功告成。
煎饼可以只用玉米面做,也可以用玉米面、地瓜面掺和白面做。母亲为了让煎饼更加可口,有时会在尚未起锅的煎饼上撒上一些紫苏、芝麻或炒熟压碎的花生米,这样吃起来更香。
煎饼最简单的吃法,是直接干吃,又酥又脆。也可以泡着吃:倒上一碗开水,用筷子抹上一些猪油,当碗里慢慢浮起油花,把煎饼往碗里一按,过一会儿,把浸泡过的煎饼放嘴里,软糯香甜。往煎饼里夹些菜也是一种风味独特的吃法。刚摊好的煎饼还未干透时,上面洒些凉开水,做成软煎饼,咬上一口特别筋道,让人回味无穷!摊好晾干的煎饼,母亲一般是用簸篮(也叫笸箩,是用竹篾、藤条、柳条或篾条编织的长方形盛放食物或家中杂物的筐)盛放起来。
伴着煎饼的香气,我的童年就慢慢地成为一段抹不去的记忆。后来,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煎饼也渐渐淡出饮食生活,但那一段光阴岁月和母亲摊煎饼的影子,还不时涌向心头。那耐人寻味的煎饼香,不会因岁月和容颜的变化而淡去!
编辑|郭绪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