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行动向度与优化路径探析

2024-05-06

公共治理研究 2024年1期
关键词:数字

杜 楠

(中国劳动关系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91)

一、问题提出:数字乡村以何应对发展中的不确定性

2018年国家首次提出数字乡村战略,经过四年的发展探索,我国数字乡村建设已经从实验试水逐步走向稳步推进。根据《中国数字乡村发展报告(2022)》显示,“农村网络基础设施实现全覆盖,农村通信难问题得到历史性解决。截至2022年6月,农村互联网普及率达到58.8%,与‘十三五’初期相比,城乡互联网普及率差距缩小15个百分点。”[1]伴随着乡村数字化建设,乡村的时空关系、交互方式、要素组合和治理方式等都发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变革。乡村是社会的组成单元,是多要素互助共存、动态演进的综合地域系统。数字乡村是数字技术与乡村社会的深度融合,在多主体、多要素相互作用下,型塑成乡村公共秩序和乡村发展格局,以区块链、大数据、人工智能为依托的数字技术成为乡村建设发展的核心变量。乡村社会进入数字化发展阶段,面临的新机遇和新挑战及不确定性不断增加。

乡村社会的不确定性指的是由农民主体地位和适应能力、乡村生产生活方式、乡村文化、组织制度、社会关系、政策变化和经济形势变化等因素相互交织,大量的不确定因素在乡村治理中衍生产生了无法预知的后果[2]。这种无法预知的后果具有两面性,既为数字乡村带来机遇,又为数字乡村带来风险。数字技术嵌入乡村社会,使乡村在面对人与自然、人与人关系的不确定性带来的多重内生性风险的同时,也会增加人与技术不确定性引发的技术风险,影响乡村发展和村民生产生活。具体来说,数字乡村的发展依赖于数字平台、数字技术和数字能力,平台的可靠性和稳定性、技术的适用性和主体适应性使乡村在数字化转型中面临着技术不确定性,从而产生了数字风险。数字风险与乡村各种传统风险相互叠加,容易引发乡村环境恶化、生态失衡、经济失调、政治失治、社会失序等复合型危机。我国乡村在稳步推进数字化建设的过程中,乡村居民的生活也面临着各种不确定性带来的风险,比如气候灾害、暴力袭击、病毒传播等。从当前发生的“灰犀牛”“黑天鹅”等突发事件来看,合理有效地运用数字技术推动乡村建设和乡村治理的要求愈发迫切。

伴随着数字化和危机常态化对乡村社会的系统性重塑,乡村既被安置于社会历史进程改变的宏大叙事之中,又承受着由传统风险和数字风险交织叠加带来的诸多维度的现实冲击,成为“风险聚合体”。相对于传统风险而言,由于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技术广泛应用而产生的数字风险表现形式、传播路径发生深刻改变,数字安全等非传统风险日益突出。这些风险具有较强的隐匿性、突发性和破坏力。数字风险主要表现在治理内卷化风险、技术伦理风险、数字安全风险三个方面。首先,数字技术嵌入乡村治理带来了乡村治理手段的数字化,会造成行政权力对乡村社会各个领域的过度覆盖,压缩乡村社会自主成长的空间,带来乡村治理内卷化的风险。其次,数字技术给乡村带来技术伦理风险,比如数据滥用、大数据杀熟和个人隐私泄露等问题。最后,乡村数字安全关系农民切身利益,目前数字信息系统受技术缺陷和网络系统不健全以及人为利益驱动等因素影响,存在信息泄露、信息攻击和信息篡改的风险,错误和虚假信息也会误导村民,使村民遭受损失。除此之外,乡村数字化转型过程中,乡村不同年龄群体固有的信息鸿沟更加凸显,数字分层现象更为严重,特别是农村老人更倾向“习惯性”认知,对智能设备的运用能力较差,对信息的接受度不高,容易成为网络安全隐患的受害者。

综上所述,在乡村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各种不确定性和风险因素交织在一起,数字风险的涌现尤为突出,对风险客体本身采取敏捷感知回应是对数字乡村的基本要求。因此,探索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方向和路径至关重要。它既可以抵御技术不确定性带来的数字风险冲击,又可以及时回应数字乡村发展的现实需求,推动数字乡村走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本文通过全方位、多角度审视风险防控过程的复杂性,探索敏捷治理赋能数字风险防控的转型思路,试图建立健全数字乡村风险防范化解体制机制,拓展数字乡村风险承受力和情景适应力的制度性边界,为实现数字乡村治理效能的提升提供参考。

二、数字乡村敏捷治理:关键场域与主要特征

学术问题研究以思维为基石,以概念为起点。美国学者Nagel在管理领域提出的“敏捷”概念,跨越传统边界引申出治理理念,并延伸至多个领域。追根溯源,敏捷治理最早萌芽于软件开发领域,逐渐被引入企业管理领域和公共管理领域,后来与风险管理和危机管理相结合,逐步成为学术研究的新动向。2018年世界经济论坛发布《敏捷治理:第四次工业革命时代政策制定的重构》白皮书,明确了敏捷治理的概念,提出敏捷治理是以政策制定和执行符合对象特征和需求为目标,运用灵活性、柔韧性、流动性和适应性的手段和方法,实现自适应、以人为本以及可持续性和包容性的决策过程[3]。敏捷治理不仅意味着治理应对的方式更灵活、更快捷,而且还意味着根据治理过程中的变化重新思考和重新设计治理方案[4];同时,敏捷治理将满足公众需求和价值定位为优先事项,对技术和技术带来的风险进行治理。近年来,国内学术界对敏捷治理的研究多集中于智慧社区、智慧城市、数字政府,而对于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研究相对较少。因此,本文尝试将敏捷治理置于乡村治理场域中,解码敏捷治理的内核,探究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特征。

(一)数字乡村是敏捷治理的关键场域

概念跨域使用需要审慎回答三个问题:一是数字乡村为什么强调敏捷治理;二是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根本价值是什么;三是如何实现数字乡村的敏捷治理。

1.动因层面:以建设平安乡村为内在动力。中共中央颁布的《关于做好2022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指出:“切实维护农村社会平安稳定,推进更高水平的平安法治乡村建设”[5]。这表明,平安乡村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内容,也是数字乡村治理的关键主题。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不确定性和风险叠加成为乡村治理的新常态,而传统的“冲击—回应”型的治理模式难以适用于日益复杂的乡村治理情境,治理模式的转型成为数字乡村的题中之义。敏捷治理为数字乡村治理模式的转型提供了新的方向和路径,也为乡村抵御风险冲击塑造出新的实践范式。无论是从应然层面构建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理论模型,还是从实然层面挖掘治理实践的敏捷因素,都能够增强数字乡村的风险防范能力,在数字赋能的基础上,保障乡村社会稳定有序,保障乡村居民安居乐业,为实现平安乡村目标提供内在动力。

2.价值层面:以“人民为中心”为根本价值取向。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一切脱离人民的理论都是苍白无力的,一切不为人民造福的理论都是没有生命力的”[6]。数字乡村敏捷治理在理论和实践中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既是哲学社会科学研究的使命,也是回应乡村社会不确定性的题中之义。德国社会学家贝克提出的风险社会理论,揭示了现代风险来源于现代性发展的某种自我应用、自我消解和自我危害,指出科学技术、工业文明已经埋下了人类文明坍塌的隐患[7]。风险与现代社会如影随形,与城市相比,乡村处于劣势地位使它更容易受到风险冲击。传统风险防治模式坚持维稳原则,这种短期低效做法虽然能够缓解乡村阵痛,但无法发挥长效作用。数字乡村敏捷治理只有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把乡村居民生产、生活的需求和乡村居民的感受作为治理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作为其治理的价值目标,才能通过“人民性”维护和巩固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效果。鉴于此,敏捷治理在乡村治理场域中的应用,要遵循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取向,尊重民权、体现民意、维护民利,实现乡村治理由“被动应对”向“主动满足”的转型。

3.行为层面:以共建共治共享为实现手段。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要完善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制度,实现政府治理同社会调节、居民自治良性互动,建设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8]13-14。数字乡村治理是一项跨区域、跨部门、跨层级的系统工程,单靠政府无法完全发挥作用,需要“众力”和“聚力”,搭建起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四梁八柱,群策群力型塑乡村风险治理的路径和方式方法,实现交互耦合的敏捷运行机制。乡村社会面对各种不确定性交叠的复合风险,在维护乡村公共秩序的基础上凝聚众智众力。单一主体容易引发自利性恶性膨胀,激化乡村社会风险治理的不公平和不公正。敏捷治理在乡村数字化建设的过程中是一种既有核心又有多元主体参与的治理模式,这种治理模式在共治、共享、责任、义务、审慎、优化价值原则引领下,通过创建高效运行的数字治理系统,发挥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组织和多元参与的优势和功能,打造宜居、宜业、敏捷、智慧的数字乡村[7]。

(二)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主要特征

数字乡村实现敏捷治理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要求,学界围绕这一主题展开研究,涉及理论逻辑分析、应用场景分析等多个方面,为数字乡村发展注入了丰富的时代内涵。综观这些研究,可以发现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三个方面特点。

1.觉察度:快速感知能力。快速感知能力是数字乡村敏捷治理中最基础的能力,最直接的表现是能够快速感知乡村内外环境的变化,预测乡村环境变化的发展方向,调整乡村治理方式方法和路径。通常来说,乡村的快速感知能力由对外部环境的感知和内部环境的感知两部分构成。一方面,乡村要关注社会经济环境的变化和国家大政方针的变化;另一方面,乡村也要关注生态环境的变化和乡村社会秩序的变化,这些变化在给乡村带来机遇的同时,也带来了风险和挑战,造成了乡村遭受损失的可能性。数字乡村的快速感知能力与乡村数字技术应用有关,在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和完善的基础上,以全域感知、全局洞察、系统决策、精准调控为目标,依托数字技术搭建农村数字化管理平台,通过数据中心链接农业、农村和农户,实现对乡村环境监测、精准管理和远程监控。针对可能出现的各种风险,数字技术助力构建乡村安全风险全过程管理,以形成乡村安全风险识别、风险管控和综合处置的整套流程,对突发事件进行仿真模拟、实际演练、指挥调度,做到早发现、早预警、早研判、早处置,保障乡村正常运转。

2.回应度:灵活响应能力。灵活响应能力是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具体实施能力。当乡村感知到内外环境变化时,必须对感知到的变化有一个灵活响应的过程,主动处理问题,回应村民需求。乡村需要感知风险的能力,还需要应对风险的能力。数字乡村敏捷治理所体现出的灵活响应并不是被动回应,而是积极主动地满足村民的需求。乡村发展是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在可能面临的突发性、破坏性和不确定性因素的影响下,做出好、快、准的反应,必须要能够灵活调动乡村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资源,并根据乡村实际需求变化制定灵活的应对方案和应对流程,采取优化、高效的应对措施。乡村应用数字技术搭建数字管理平台,能够及时全面地了解乡村运行状况,并在数字终端进行可视化展现,通过对获取的数据信息进行高效处理和精准分析,了解公众需求和行为特征。除此之外,数字技术能够助力乡村离散的信息数据以新的方式连通起来,整合有效的数字资源,实现乡村政务一网通、乡村运行一网通、村民诉求一网通、生活服务一网通和风险防控一网通。

3.连贯度:持续协调能力。持续协调能力是数字乡村敏捷治理最核心的能力。当乡村自身与外界达到良好的协调关系时,能够有效降低环境变化和技术不确定性对乡村造成的影响。乡村治理是多元主体参与的动态演进过程,由于风险事件和危机事件快速治理回应的要求,敏捷治理要解决的不仅是主体之间的协调关系,还要解决协调效率的问题。数字技术助力乡村建立多元治理主体持续协调联系,将乡村运行、多元主体和村民需求组合成一个连贯的数字服务系统,以更高的效率和更大的规模实现乡村内和乡村间的协调,降低了协调成本,形成了整个乡村运行系统的共赢。此外,数字乡村敏捷治理还体现在乡村自身敏捷能力和治理能力的协调。在乡村治理的过程中要关注敏捷动态能力循环效果,乡村运行环环相扣,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不能影响下一个环节的正常运行,乡村以数字技术为支撑,能够更加精准地锁定问题,调配资源解决问题。乡村在快速感知和灵活回应内外环境变化时,也要注重乡村内部环境治理,降低不确定性和风险性,在敏捷治理的同时不造成治理困难。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关键就在于形成敏捷和治理能力的高效协调,以持续且协调的方式应对风险挑战,并根据乡村变化做出比乡村变化更快的反应。

三、透视与拓展: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行动向度

敏捷治理在目标诉求上,推动数字乡村转向全过程治理;在行为逻辑上,推动数字乡村转向适应性治理;在效能强化上,推动数字乡村转向内生性治理。

(一)目标诉求:转向全过程治理

近年来,我国数字乡村建设热衷打造“数字盆景”,呈现重硬件设施轻软件开发的特征,对于乡村不确定性和风险评估识别重视程度不足,导致了我国乡村治理存在“重应急、轻预防”的问题,虽然事前预防是乡村治理的基础理念,但是事前预防能力不足反映了乡村风险治理存在结构性失衡,使得风险危害引发危机事件后,乡村才会发生敏捷改变,导致敏捷端口滞后。而潜在风险会导致危机事件的突然发生,如果不能够迅速判断、控制局面,会给乡村带来严重损失[9]。从当前乡村出现的“黑天鹅”和“灰犀牛”事件来看,乡村事前风险预防能力不足,乡村风险治理的预案流于形式,内容同质化、工作流程不健全、缺乏专业化的风险排查和监测预警。乡村的敏捷治理是一个涉及感知、决策和执行的动态过程,敏捷治理要求整个职能和过程都是敏捷的,对于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危机风险因素要能够敏捷把握。敏捷治理不仅在于积极回应和协调处置环节,迅速控制事态局面,还要把端口前移到预防和准备环节,将敏捷治理的端口配置到风险预防阶段,做好风险应对预案的动态调整,运用数字技术实施事前监测和事前演练,防止乡村风险演化成危机事件[10]。

无论是从乡村数字化建设描绘的美好愿景,还是从风险防控的治理举措来看,数字乡村的建设和治理已经呈现出一定的整体性和系统性,除了数字基础设施、数字网络平台建设等工程敏捷指标以外,包括快速感知能力、灵活响应能力和持续协调能力等非工程敏捷指标也被纳入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规划。实现数字乡村敏捷治理需要调整乡村目标导向,从注重回应和处置的事后处理转向注重预防的事前预警,做好前端环节的敏捷治理工作,在这个过程中提升乡村敏捷治理的能力。

(二)行为逻辑:转向适应性治理

在乡村治理中,敏捷治理强调乡村治理体系的调适有度,即指乡村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体系要素适应风险情境变化而采取的调适动作。乡村社会是由多要素构成的能动的有机体,在自身建设发展的过程中,乡村具有优化调适、吸收学习的能力。敏捷治理的过程并不是闭环式的循环往复,而是在不断调适中迈向新平衡的动态发展过程。乡村敏捷治理正是在变化中寻求稳定,在调适中寻求平衡。因此,敏捷治理的动态调整具有均衡化的特征。数字乡村治理的目标是在乡村稳定的基础上,运用数字技术推进乡村发展。治理体系的建构与治理所要规范的情境之间的适应性塑造了乡村稳定。一旦乡村情境发生变化,治理体系也要进行相应调整和适应。在乡村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敏捷治理体现于治理体系能够适应乡村情境的变动。治理体系调整如果落后于情境变化,就会引发危机或带来风险。当前,乡村普遍存在治理机制不完善、治理能力滞后、治理人才缺乏的问题,这与乡村数字化治理的实际要求相悖,直接影响了乡村治理效果,也无法强有力地抵御风险灾害的侵袭。

乡村在风险应对中的被动角色,与敏捷治理强调的主动调适以达到乡村动态平衡的现实相悖。在乡村敏捷治理的研究中,更多学者将“乡村”作为一个动态发展的有机整体,注重乡村动态过程的观察分析,认为乡村不仅是数字赋能的对象,更是风险应对的关键主体。面对乡村建设和发展中的不确定因素,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前提在于内外环境发生变化,乡村能够进行快速调适,其不仅仅是治理体系灵活完善,还包括治理能力的提升。数字乡村重视行动逻辑的适应性,认同乡村可以在风险应对中发挥作用,因此敏捷治理有助于推动自下而上的治理体制改革,在乡村层面主动培育持续抵御内外干扰的能力。

(三)效能强化:转向内生性治理

在乡村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数字技术渗透到乡村建设的各个层面,对乡村内生性产生重要影响,乡村治理主体的数字化实践也参与到乡村内生性治理的重构之中。从数字乡村实际治理情况来看,首先,压力型体制和目标管理责任制造成了基层政府权小责大的问题,治理任务多元且繁重,加之乡村治理资源不足、治理手段不灵等痼疾的影响,弱化了数字乡村治理的实际效果。其次,乡村治理被裹挟在科层理性的“樊笼”之中,乡村治理的权力掌握在村干部手中,乡村沦为信息传递的单向空间,乡村公共性被侵蚀,村民的利益诉求在压抑的环境下难以表达,村民参与数字乡村治理的主动性、自愿性不高。再次,数字治理能力不足。数字乡村敏捷治理主张村民掌握、理解和应用数字技术,但是从《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中国乡村数字素养调查分析报告》反映的实际情况来看,城市居民和乡村居民的数字素养差异明显,乡村缺乏内生力量,治理型农民在数字乡村敏捷治理中作用乏力。最后,数字意识淡薄,进一步干扰农民和农户的敏捷治理意识和敏捷治理能力。具体体现在村民无法准确及时地甄别数据信息,做出风险预判,无法准确地感知风险、及时回应风险、做到持续地调整适应,依然停留在被动地等靠要的阶段。

提升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内生力,关键在于要以村民的需求利益为中心,积极回应村民利益诉求,实现多元主体之间的信息共享,依托数字平台实现多元联动。乡村敏捷关键的前提是及时回应乡村问题的能力,既需要个人应对,又需要多元协同。基层政府总体规划协同推进数字乡村基础设施建设、数字平台搭建和数字政务处理;市场和社会组织在数字平台的运行维护、数字技术创新和应用等方面发挥作用;村民增强参与数字治理的意愿和参与数字治理的能力,提升内生能力。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内生发展动力不只是强调主体的能动协同,更注重要素整合,包括劳动力、劳动产品、土地、资金等形成一个富有活力、循环流动的有机体。因此,数字乡村敏捷治理致力于自下而上的建设,注重培育乡村敏捷能力的主动性和持续性。

四、践行路径:基于敏捷治理的数字乡村的发展动向

数字乡村敏捷治理有赖于对村民需求的即时识别和精准回应,是应对不确定性和数字风险治理挑战的治理升级,需要从多个维度协同发力,需要创新工作思路。有鉴于此,数字乡村敏捷治理应在以行政力量为主导的技术治理和以社会力量为主导的自主治理之间寻求平衡点,针对现有实践中已经出现的问题,结合治理理念、运行机制和制度设计来深入探讨敏捷思维嵌入数字乡村的实践进路,推动数字乡村高质量发展。

(一)价值敏捷:推动治理思维方式转变

思想指挥行动,思维理念是行动的先导。敏捷治理并非简单意义上的治理工具,而是在传统治理理念的基础上更加突出“以人为本”,是一种治理价值观和治理思维方式的转变。乡村本身是涉及多要素的复杂的地域系统,需要根据村民的诉求、感知、尺度以及乡村社会关系进行建设、组织和治理。简而言之,数字乡村的建设就是要最大限度地集合乡村发展的有利因素,在彰显公共价值的基础上,践行“以人为本”的价值理念。首先,要树立乡村敏捷治理的意识。传统治理理念遵循“出现风险—应对风险”被动的惯性思维逻辑,而敏捷治理强调责任和使命,更加凸出“感知风险—出现风险—应对风险”主动的思维逻辑。乡村要主动预防、灵活响应和持续协调,建立乡村敏捷治理文化,营造乡村敏捷治理的整体氛围。其次,要强化敏捷治理理念对乡村治理制度的融入。治理理念是治理制度的内核。乡村治理制度由乡村公共服务、乡村公共参与和乡村风险治理等不同领域的具体制度安排构成,其宗旨是将乡村治理理念通过具体制度安排加以落实。为了实现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目标,敏捷治理理念要与乡村治理制度有机融合,内化为一系列具体的行为准则和行为规范。最后,要促进敏捷治理理念对乡村治理工具的渗透。治理理念是治理工具的灵魂。敏捷治理理念只有融入治理工具,才能防范治理工具数字化带来的偏误,使治理工具成为落实乡村敏捷治理的支撑;否则,有可能出现工具理性挤占理念理性的问题。

(二)机制敏捷:推进治理过程协同有序

治理机制是保障数字乡村敏捷治理实施的关键。数字技术为乡村敏捷治理提供了动态捕捉村民需求变化的工具,但是数字平台和数字技术的应用带有机械化的特点,在日常乡村治理过程中难免存在识别失准的问题,数字测算偏差会导致村民需求的误判。针对乡村实际情况,首先,构建数字技术与预警研判互配的治理机制。通过数字技术和数字平台搭建乡村风险预警研判和短时信息交互系统,助力乡村信息筛选和决策制定。乡村数字平台应以乡村人口信息和条线信息为基础,整合人、地、事、物、单位组织等要素资源,通过数据联通实现数据实时更新,通过乡村基础设施实现资源调配,通过智能终端实现乡村服务应用场景,在此基础上形成农村、农民、农业数据链路的无缝闭环衔接,打通乡村生活、乡村政务和乡村经济的主场景,整合梳理乡村居民行为数据,挖掘场景背后的村民需求,实时监测乡村动态,通过乡村数字服务中心的铁塔高空瞭望技术,实现“高空看、智能判、地上查、网上管”,较为准确地实时监测乡村动态,获取村民需求和风险识别结果。其次,构建乡村信息筛选和决策制定机制。以数字技术和数字平台实现数据驱动的“快速响应”需要,根据真实情境进行识别结果校准。在数字监控中发现乡村出现突发状况时,基层政府应派遣村干部进行实地核查,并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精准处理和精准反馈,实现行政推动和社会参与力量的联动,实现数字技术与乡村组织的联动决策,提升基层政府对村民需求的识别能力和回应能力,使乡村政策调试在数字技术和数字平台助力下实现因境施策的治理艺术,破解数字乡村建设过程中的安全风险和治理挑战。最后,构建敏捷治理的损量催化机制。通过数字技术联通乡村治理主体之间的信息传递,保证治理目标在信息传递中能够有效兼容和衔接,并给政策执行预留必要空间,推动数字乡村敏捷治理的目标实现[7]。

(三)制度敏捷:给予治理情境安全保障

在乡村数字化建设和治理的过程中,乡村越来越多地承载了来自不同领域的风险挑战。如何在应对风险过程中进行快速感知、灵活响应和持续协调,最大限度地实现规模、质量和速度的动态均衡,是敏捷治理的核心问题。因此,数字乡村敏捷治理要在一定的原则框架内,保留政策的适度弹性,因境因地因时制宜,必要时能够对现行政策制度进行修订调整,保障数字乡村战略的实施。数字乡村制度敏捷通过提供规范化正式准则以提升基层政府稳定秩序、创新驱动、治理效能等多元目标的统筹平衡能力。数字乡村敏捷治理遵循互动内生的政策制定方式。一方面,在政策制定过程中需要结合多方利益。需要乡村治理主体和乡村法规研究者共同参与,治理与被治理的双向动态互动是保障治理思路和治理创新相匹配的重要方式。另一方面,在政策制定过程中需要运用科学的大数据分析。传统的政策科学原理、政治学或经济学原理只能给政策制定提供理论支撑,缺乏实证数据支撑,采用大数据手段进行政策模拟和政策分析,能够更精准地从大数据中掌握事物发展的内在规律。除了政策制定以外,还要建立数字安全保障制度,完善数据信息采集和使用制度,建立乡村首席信息官制度。一方面,要保障信息安全;另一方面,要对数据信息进行严格监督、管理和筛选,防范数字技术给乡村带来数字风险。敏捷治理还需要促进“虚拟乡村”属地化,通过虚拟乡村让实体乡村能够及时进行风险预警、风险通报、风险响应和风险处置;同时,还需要基层政府对实体乡村进行即时反馈,并反向推动基层政府进行自身治理结构扁平化改革,促进实体乡村和虚拟乡村交互影响。

猜你喜欢

数字
数字
创意数字“6”
数字等
是什么被挡住的数字
数字
答数字
数字看G20
数字看G20
数字
成双成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