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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第一代女飞行员的爱情奇缘

2024-04-29苗晓红

婚姻与家庭·婚姻情感版 2024年2期
关键词:刘锐银海碧云

今年是新中国成立75周年,让人不由得想起新中国的首批女飞行员。当年,她们创造了多个中国之最和世界第一,为中国妇女开辟了一条广阔的飞天大道。但鲜为人知的是,在地面的“爱情空域”里,她们同样很“耀眼”,今天我们就给大家讲述她们的爱情故事。

沈从文先生曾在《湘行散记》中写道:“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身为新中国首批女飞行员的她们,与自己相濡以沫走过几十年的伴侣,也曾有过那么多正当年的美好……

千里来相会,“吵”来的好姻缘

施丽霞是中国唯一由中苏日三国教官带飞过的女飞行员,飞行技术精湛,但她性格外向,脾气火爆,是有名的干仗大王。

1954年春天,施丽霞驾驶里-2型飞机从北京飞青岛,落地滑行时,机头顶部的电台天线被电话线剐断了。下了飞机后,她气鼓鼓地跑到调度室去找指挥员算账。她一进调度室就嚷嚷起来:“你们谁是指挥员?”“我是指挥员,你有什么事?”“你会不会指挥?你知不知道滑行道上空有电话线?你知不知道里-2飞机的最高高度?”

施丽霞一进门就把整个调度室的人弄蒙了。调度长赶忙来劝她:“飞行员同志,有话好好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天大的事,你们的电话线把我飞机上的天线剐断了,你们得赔!”

一听说是这回事,当天的指挥员贾银海也火了,反问施丽霞:“你长那么大一对眼睛是干吗吃的,那么长的电话线你看不见呀?!”

施丽霞见对方不但不认错,反而推卸责任,火气更大了:“你明知滑行道上有电话线,为什么让我从那里滑行?赶紧赔我的天线,要是耽误了我的任务,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这件事惊动了师长,他一进门便对施丽霞说:“你别急,我已经叫人去给你修天线了,保证不影响你的任务。”施丽霞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离开了调度室。临走时,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贾银海。

时间转眼到了1955年年底,有一天,施丽霞从男飞行员宿舍旁经过,看到窗台上摆着几架小飞机模型,心里很喜欢,特别想要一架,就扯着大嗓门冲屋里喊道:“这小飞机是谁的?给我一架行吗?”

这时屋里有人打开窗户向外看,对方和施丽霞都愣住了,随后他们又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怎么是你?!”原来,屋里不是别人,正是在青岛那次与施丽霞吵架的贾银海。施丽霞一见是他,不仅没有记仇,还觉得两人挺有缘分,高兴地和他聊起来。原来,贾银海已经从青岛调到北京南苑机场工作了。

贾银海1951年3月从航校毕业,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多次升空作战,正是这些经历深深吸引了施丽霞。当年吵架时,贾银海对施丽霞的印象不好,但不知为什么,后来想起她那气呼呼的小模样,他由反感变成了欣赏。两人竟然慢慢好上了。

1956年3月,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施丽霞径直来到贾银海的宿舍,一进门便直奔主题:“银海,你说咱俩是不是特有缘?”

“我们不是一般有缘,是奇缘。天下这么大,不是奇缘我俩哪能这么巧碰到一起,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相会能不能相爱?”

“有缘有情就有爱。”

“这么说,我两人的婚事就这么定了?”

贾银海笑着点了点头。

“你别光笑着点头,你得有所表示。”于是,一对恋人拥在了一起。

施丽霞谈恋爱急,结婚也急。当年6月20日,两人就领了结婚证。3天后,是个周六,施丽霞当时还执行飞行任务,下飞机之后,她穿着飞行服、拎着飞行帽和航行包,就进飞行教室做了新娘。当时,桌子上摆着水果、喜糖、喜烟,领导讲了一番祝福的话,两个人就算结婚了。

1978年1月,施丽霞停飞后离休,之后夫妇俩住进了徐州空军干休所。2006年12月10日,78岁的施丽霞因脑血栓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贾银海难以承受失去老伴的打击,不久也过世了,相爱了一辈子的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了。

他们效仿鲁迅和许广平,写起了“两地书”

有着中国“女飞行员一号”之称的秦桂芳,不仅飞行技术过硬、文采好,而且面容姣好,曾上过《人民画报》的封面;飞行大队长王效英,不仅飞行技术拔尖,还是个满腹经纶的大才子。

1957年的夏天,有一次,王效英拿出他手抄的李清照《醉花阴》给秦桂芳看:“李清照的诗词我很喜欢,特别欣赏她这首《醉花阴》。‘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这最后三句实在太妙了,堪称神来之笔”。

秦桂芳接过信纸一看,心里全明白了,她没有想到,一向心高气傲的飞行大队长居然会主动向自己示爱。她被他的真情感动了,但仍然假装糊涂地问道:“这是女人写的词,你为何喜欢?”

“相思是不分男女的。”

“这么说你也害相思了,那你是为谁?”

王效英意识到秦桂芳并不拒绝,便大胆表白道:“自然是为你”。于是,李清照的一首《醉花阴》,将一对有情人牵在了一起。

1958年6月7日,秦桂芳与王效英买了两条烟、一包糖,在大队会议室举行了一场简朴的婚礼。

秦桂芳与王效英结婚后,虽有了自己的家,却只有周六晚上和周日才能在一起,其他时间都生活在各自的飞行大队;如有一方或双方外出执行任务,经常半个多月见不到面。

聚少离多的日子里,为了表达思念之情,两人效仿鲁迅和许广平,写起了“两地书”,不同的是,他们不是写在信纸上,而是写在笔记本上,每人一本,两人把这种感情交流的方式叫作“同一屋檐下的‘两地书’”。

每到相见时,两人交换笔记本,读着对方写给自己的信,感受着彼此的深情。虽然平日里有空间相隔,却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爱和牵挂。

秦桂芳在笔记本中写道:

我真骄傲,他是多么地爱我呀!我的丈夫,他有刚毅的性格,无比的魄力。但更有着一颗善良而温柔的心。和他在一起,我就像小妹妹靠着大哥哥一样。我愿意依偎在他的怀抱里,沉醉在爱情的幸福中。只要跟着他,我到哪里都不怕;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干什么都能承担得起。

我们的爱情,长久可以比日月;我们对爱情的忠贞,可以赛过“梁祝”。

1958年9月5日,星期五于北京

王效英在笔记本中写道:

小牛(秦桂芳的小名)在兴城,不知想没想过今天是什么日子。小牛,还记得我们共同生活的启程日子吗?一定会记得的,她想我的心情一定和我想她的心情是一样的。亲爱的妻子,让我用充满爱情之笔,祝福你,吻你!向我的贤妻、孩子的良母致敬!

1961年6月7日,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于青岛

这么多年,秦桂芳与王效英相亲相爱走过了几十年。1998年2月,他们离休后定居广州,90多岁的二老,现在军休所安度晚年。对于他们来说,青春虽然已经走远了,但那份爱情一直还在。

这哪里是一篇墙报稿,分明是一封求爱信

阮荷珍是新中国首位单独驾机飞上天空的女性,是一位上海姑娘,她人如其名一样美丽。在众多追求者当中,阮荷珍最终情定陆琦,不仅因为他帅气的外表,更是看中了他的才气。陆琦喜爱古诗词和书法,后来成了小有名气的书法家;他的飞行技术更是飞行员中的“天花板”,1955年4月执行过周总理的专机任务。

两人交往的过程中,为了增添浪漫的气氛,陆琦用诗向阮荷珍求爱。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阮荷珍正在出黑板报,陆琦来到了黑板前问:“阮荷珍,我这里有篇稿子,你看能不能用?”

阮荷珍赶忙放下粉笔,接过稿子看了起来。一看标题,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这根本不是一篇墙报稿,而是一封“别样”的求爱信:

《爱荷》:院内有一处荷塘,我喜欢荷塘中的荷。荷全身是宝,极为珍贵。荷叶给人带来绿色、清香与凉爽;荷花是画家画中的诗,是诗人诗中的画;莲子有清心明目之功能,解毒去火之疗效;荷枝撑起一片绿荫,一朵奇葩,供游人观赏;莲藕出污泥而不染,白净无瑕,其品格,被历代文人所赞颂。我爱院内荷塘中的荷,爱荷的珍贵。

阮荷珍看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半天没说话。陆琦看她的羞涩之态,知道她读懂了自己的信,又进一步问道:“写得咋样?”阮荷珍只能装糊涂:“没看明白!”“那你仔细看看最后一句。”

原来,陆琦在最后一句“我爱院荷珍”5个字下面打有着重号,院是阮的谐音,他想表达的就是“我爱阮荷珍”,可惜她当时太紧张了,没有看破他的小心机。阮荷珍把信纸塞到陆琦手里,娇羞地说:“我眼神不好使,你念给我听。”陆琦接过信纸正准备大声念那5个字时,阮荷珍却一转身跑了,留下他一人站在原地傻傻地乐。

1958年6月13日,是阮荷珍的大喜之日,她与陆琦登记结婚,两个人的爱情终于有了结果。后来,他们有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一家人过着幸福的日子。这份爱情持续了64年。

2022年6月13日,阮荷珍因病在上海去世,这一天正是她和陆琦的结婚纪念日。

电影院里,两颗越靠越近的心

上海姑娘黄碧云温柔娴静,圆圆的脸上总挂着甜美的笑容。她的飞行业绩很突出,1955年7月,执行过出国专机任务,越南胡志明主席接见过她。有一个默默喜欢她的小伙子是飞行员刘锐,他浓眉大眼,四方脸,白白净净,斯斯文文,还是个大学生。

刘锐对黄碧云心里有爱,却不知道怎么表达,这份爱在内心藏了好久也没有向她袒露。好姐妹伍竹迪十分关心黄碧云的婚事。她心细地发现,那段时间刘锐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往很少接触女孩的他,只要有黄碧云在场,他的视线就全在她身上,而且还有事没事找她套近乎。伍竹迪明白了,刘锐是爱上黄碧云了。于是她导演了一幕好戏。她首先摸了摸黄碧云的底:“碧云,你心里有没有喜欢的对象?”一听好姐妹问自己的婚事,黄碧云的脸顿时红了,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你看刘锐咋样?”伍竹迪单刀直入。黄碧云用既羞怯又迷惑的目光打量着小姐妹。

“别不好意思,直说。”

“他是大学生,飞行技术又好,人也英俊。他眼光高,我配不上他。”

“你先别说这些,你到底喜欢不喜欢他?”

“我喜欢也只能是空喜欢。”

“你没发现最近一段时间,他跟你走得很近?”

“他最近倒是常找我讨论飞行上的事。”

“飞行员那么多,他不找旁人,干吗单找你?这就是喜欢你的信号。”

经伍竹迪这么一点拨,黄碧云心里豁亮了。其实她早就钟情刘锐,但因为他太优秀了,不敢多想。可如今听伍竹迪这么一说,黄碧云知道自己离爱情更近了,一向少言寡语、沉稳端庄的她竟然忘情地拉着伍竹迪的手,像小姑娘似的蹦了几蹦:“你说的是真的?”伍竹迪笑着点了点头。

与黄碧云聊过后,伍竹迪心里有了底,决定找刘锐谈谈。她担心他放不下大学生的架子,两人约会时冷了黄碧云的心。

一个周六的晚上,伍竹迪把刘锐叫到操场上,开门见山地问道:“刘锐,你是不是看上黄碧云啦?”“没有,哪有这事?”

伍竹迪一看他还端着架子,不肯承认,生气地说:“我可是一番好意,你要是对碧云没那意思就算了。”说完转身就要走。刘锐急了,忙支吾道:“不过,黄碧云这个女同志还是蛮不错的,我,我……”他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我很看重她!”

伍竹迪一听,扑哧一声笑了:“你就别装了,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痛快点儿,别磨叽!”自己再不表态,她真要撒手不管,到哪儿去找这现成的媒人?刘锐终于放下架子,使劲儿点了点头。

“既然喜欢,你为啥不向她表白?”

“万一她不同意,多没面子!”

“你呀,大学算是白念了,终身大事都不会处理,还是让我这个中学生教你吧!”于是,伍竹迪将第二天的安排告诉刘锐。刘锐一面听,一面乐得直点头。

那时,北京西郊机场周边没有电影院,要看电影只能去新街口的一家电影院。第二天8点多钟,伍竹迪邀黄碧云一起进城看电影。到电影院门口时,刘锐拿着三张电影票已经早早在那里等她们了。三个人也没有多说话,直接找好座位坐下。电影开演不久,伍竹迪找了个借口溜了。刚开始,黄碧云与刘锐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慢地两人都不自觉地往一起靠,也不知啥时候,一向清高的刘锐竟主动牵住了黄碧云的手。就这样,一对有情人在电影院里走进了爱情。

1957年5月,27岁的黄碧云与刘锐结婚。近70年弹指一挥间,昔日英姿勃发的少女,现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黄碧云在老伴刘锐过世后,跟随儿子出国安度晚年,现定居澳大利亚。

遇见的方式不同,相爱的方式不同,但这几位第一代女飞行员的爱情,却都一样携手到老。蓦然回首的刹那,岁月里永远是正当最好年龄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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