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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榭坊巡逻队 Shaughnessy Patrol Team

2024-04-29陈河

小说月报·大字版 2024年2期
关键词:贼人城堡

盗窃案子一下子猛增。由于李来仁揍了一顿贼人,贼人们开始报复,集中在这个区内作案。案件越来越多,现在华人开始流行一种消极防范方式,家里有名贵包包的女主人传授经验,把名贵包包用黑色垃圾袋包好,扔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以躲过贼人的搜刮。结果有一家粗心的男主人第二天把这些价值上万美金的“垃圾袋子”真的扔到了垃圾车里,被粉碎机打成了碎片。巡逻队没有了,各家各户只能自顾自。一部分家庭开始考虑拥有枪支。事实上一部分人家里已经有枪支,还常去打靶。但加拿大的枪支管理有非常严格的规定,如果你对人使用枪支,到头来一定会吃上官司。尽管这样,买一支枪还是成了香榭坊人们谈论最多的话题。

随着秋风吹起,加拿大的枫叶开始红了,风景显得那么优美,感恩节即将来临,收音机里开始出现有圣诞元素的歌曲。生活还要继续,区内西人住户的社交派对频繁举行,每个周末从下午到深夜,音乐声震耳欲聋,马路两旁停满车子。那段时间,庄德礼常和香榭坊巡逻队几个骨干成员私底下讨论未来的计划。由于目前任何实际行动都受到限制,迫使他们的计划充满幻想性甚至科幻性。那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网剧《使女的故事》正在播放中,他们从剧中反人类的力量联想到未来入室盗窃联盟会不会成为有军队有警察的政权?近年流行的电影和电视连续剧《饥饿游戏》《分歧者:异类觉醒》《鱿鱼游戏》等,都倾向于未来的世界会越来越军事化,由极端组织控制着社会,这使得庄德礼思考华人社区未来的发展方向。冯建德还在卖力推行他的那套高家庄地道战理想国。巡逻队解散之后,冯建德经常会用《地道战》里的一句台词鼓舞士气:“各小组注意,各小组注意。你们各自为战,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有时候,他会放电影里的片段,各家各户地道连成一片,武工队员通过地道从村里人家炕头钻出来,又从灶眼口转移到高粱地。冯建德最近又有了新的话题,他刚刚承包了一项为贝尔公司埋设地下光纤的工程。他说贝尔公司新建的地下光纤系统具有物理可能性,成为一种现代的量子地道,人的意志可以在地道里穿梭,甚至可以战斗。他说贝尔公司埋设地下光纤采用了一种智能机器,这机器就像一条蚯蚓,能在地下三米处自行挖掘前行,精确到达每个转换站。他说自己还看见了关键的一步,贝尔工程师会鬼鬼祟祟地在每个基站盒子上布上一种图形多维码。他还不知道这种码的作用,正在企图解开这种密码,也许邻里群成员未来就可以在地下光纤网络里穿梭呢。

在香榭坊华人最为情绪低落的时刻,南懿主动提出在她家开一场音乐会派对,这个提议让心灰意冷的邻里再次兴奋起来。“城堡”的塔楼上挂起彩色灯饰,请来的专业乐队除了标配的摇滚乐器,还有一架大型的竖琴和一部手风琴。一部大卡车提前一天就过来,把大功率高保真的音响设备安置在“城堡”每一个角落。在主舞台的一边有个大型投影屏幕供冯建德独家使用,他把《地道战》里的插曲都选出来播放,背景配上了原版影片的片段。毫无疑问,香榭坊区内的屋主人大部分生于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他们熟悉的还是那个年代的歌。在这个冲破沉闷的音乐会上,他们一直唱着旧歌,边唱边舞,最高潮的时候,一个歌手用摇滚乐的尖叫方式唱起了《国际歌》,这首歌马上把气氛点燃了,借着酒精的力量,几乎所有的人都挤到台下随着歌声跳舞。他们之前在国内庄严的场合中无数次唱过这首歌,可是从来没有想到伴着这个歌还可以跳摇滚舞,而且跳得嗨翻了天。这个时候,庄德礼一直在距离南懿不远的地方,人那么多,无法和她有亲密的表示。但是,莊德礼知道南懿虽然没和他说话,肢体语言却显出她在关切他,他们心有灵犀。当人们都被摇滚《国际歌》吸引过去跳舞的时候,庄德礼看到南懿进了屋子。他从另一个门也进了屋子,南懿站在那里看着他。他略有点慌乱,问洗手间在哪里,南懿转身朝左进入带几级台阶的通道,按了一个开关,那扇墙壁立时分开来。她和庄德礼进去之后,墙壁又合上了。一切都已水到渠成,他们开始接吻、拥抱,在一张大沙发上除去衣物。不只是性爱,庄德礼内心有一种强烈的情爱在汹涌。在他们做爱的时候,楼上舞台上的摇滚乐轰轰隆隆地响着。乐曲终了,他们也已经穿戴完毕,南懿对着镜子理理头发,示意庄德礼先出去,之后她笑容满面出现在会场的人群中。

音乐会不久后的一个晚上,庄德礼有点神不守舍,想着南懿。在和她有过那一次之后,他总有点心神不宁。现在他不能出来巡逻,找不到理由外出去见她,他不能有不正常行为,怕引起妻子的怀疑。就在这时,他听到窗外天空上有一阵巨大轰鸣传来,是直升机。直升机平时只有白天会出现,而且飞行高度很高,快速穿过而已。可今天的声音却特别响,桌上的水杯都被震动了。好不容易巨大的声音过去了,可不到五分钟,又响起来,而且这一回声音更响。庄德礼突然看见外面的路面亮如白昼,是直升机打开了探照灯在地面搜寻目标。紧接着他听到了皮尔森街和埃德加街有警车不停鸣起警笛,打着圈子,还有警犬在凶猛地吼叫。他打开窗,看到高处有一架直升机悬在空中,更高处还有另一架直升机在警戒,明摆着是在追踪搜捕目标。他打开了邻里守望群。很多人在发言,及时报告直升机搜捕现场情况。孔蒙申说看到十几个警察拿着长枪在地面追捕,还有警犬沿着路边搜寻。刘滢说已经发信给警察询问情况,是给那个帅哥侦探麦克,还没得到回复。很快孔蒙申说自己看到警察进入了他家隔壁的后院,有逃犯越过了栅栏,警察正在追,上面直升机的探照灯一直在照射着。刘滢发布了最新消息,说是西林街150号那座大宅主人的儿子是国会议员,窃贼进入他的房子,触动了特别警报,所以会有大批警察出动追捕。庄德礼立即就相信了这个说法,因为从孔蒙申说的被追捕者越过他家邻居栅栏的位置来看,非常接近那个犹太老人的房子。他没有想到老人的儿子是国会议员,只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不一般。这时群里有人说可以看电视新闻,有现场直播。庄德礼打开了电视,CP13频道正在直播。他之前住的地方和电视台不远,有一条路的名字就叫“13频道”路,里面有一个建筑群,有巨大的卫星天线。这个台最厉害的本事就是做现场直播,频道的记者就是一群秃鹫,哪里有血腥气就会飞到附近布下转播设备。记者已经连上了直升机空中镜头,频道有自己的直升机。画面上能看到两个盗贼对地形很熟,在西林街房子的后院之间躲藏逃跑,翻过一座座不高的木栅栏或者铁栅栏。有的后院之间没有隔栅连在一起,像足球场那么大,画面上一个窃贼直奔向前,像在重演马拉多纳当年那记单刀球。警察在外面的马路上追,利用自动追踪摄影机锁定目标,没有让盗贼脱离监视范围。庄德礼看见一个盗贼越过了带雕塑的房子,越过了带铜马、喷泉的房子,又越过了带保龄球馆的房子,一路狂奔。警车在集聚,不停地鸣笛,大批警员下了车,手里拿的全是长枪而不是手枪,把马路都封住了。警察守在路口,判断盗贼到了西林街和丹霍姆街交叉口最后一座房子,就要跳出住家后院过马路,正好可以逮住。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窃贼越过了高墙,转身跳入了“城堡”的院子。庄德礼看着贼人进入“城堡”的铁墙内部,心头一紧,南懿今天只有一个人在家里,儿子到几百里外的滑铁卢大学读书去了。

警察一看贼人进了“城堡”院子,马上将其包围了。“城堡”屋子外面有好几个门洞,没有门,里面有石头的回廊连接,只有石洞里面才有门,因此盗贼很容易在石墙内躲藏,警察无法射击到他。警察一步步包围过来了,到接近贼人藏身的死角时,发现他已经用锤子敲破了门玻璃,伸手把门打开,进到屋里,把门反锁上了。直播记者报道:窃贼进入屋子劫持了屋主人,要求警察让他安全离开加拿大回到哥伦比亚。庄德礼一听这消息心如刀绞,这下可如何是好?就这个时刻,电视直播居然插入了广告,在南懿被劫持之际电视台居然插播这广告,气得他想把电视机砸了。他坐不住了,他有南懿手机号码,说好平时不用,紧急时刻用。现在正是紧急时刻,他拨通了号码,马上有人接。不是南懿,是警察介入她的电话。庄德礼的电话被警察拦截,询问他是什么人。他说了自己是她的邻居和好朋友,问警察现在她情况怎么样。警察说没有消息可以告诉他,请他不要再打这个电话号码,以免影响营救人质行动。

庄德礼知道情况严重,南懿一定出事了,否则她的手机通信不会被警察拦截。她就在距他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在“城堡”里,在贼人的刀枪之下。潜意识中萨尔斯堡的铁制酷刑刑具占据他心间。他现在最希望和南懿取得联系,得接近她,而不是被动地从冷酷插播广告的CP13频道现场直播中看到她受难。他启动了自己那台处理功能强大的电脑,他要找到警察在现场的指挥系统的路径,他知道警察有专门设备监控现场情况,那样就可以看到南懿目前的实况。他曾经多次侵入警察局网络,解开那些系统防护体系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是这一回他想进入解救人质现场指挥系统,却遇到完全不一样的路径。这是一种仿生的三维数据通道,他戴上了AR全息头盔式眼镜。在眼睛适应了焦距之后,他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地下迷宫一样的环境,路径狭窄,很多出口入口。这是一个光纤的通道,之前他从没接触过。他想起冯建德说的贝尔公司在香榭区埋设光纤电缆的事,看来警察正是利用了这套光纤系统,警方是贝尔公司的合作者。庄德礼原来无所不能的解锁工具这回到处碰壁,找不到入口路径。

在邻里群里,冯建德还在喊话:各小组注意,各小组注意,烟是有毒的,不能放进一丝一缕,水是宝贵的,要让它流回原处。庄德礼骂了一句:Fuck you(去你的)。但是立即和他微信私聊。

“哥们儿,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已经进入警察解救人质的监控系统,想到达‘城堡现场,但是发现警察已经用了贝尔的地下光纤电缆系统。那个通道极像你描述的数据量子地道。我无法解开那一组密码。我记得你说起过埋电缆时贝尔的工程师在基站盒子上布上一种图形多维码,你知道里面的关系吗?”

“你是不是想去解救南懿?”冯建德说。看来他早就看出他和南懿的关系。

“我必须尽快到她身边。”庄德礼说,就算他八卦出去也不顾了。

“兄弟,只有掌握线路上每个基站的图形多维码,你才可以进入到光纤系统里。”

“你有没有这套图形多维码?你一定有的,上回你提到过。”

“我后来是收齐了这套密码。但我要是把这套多维码透露出去,就严重违反了我和贝尔公司的工程合同,会被撤销资格、付出巨额赔偿,最后还得吃官司。”

“你还他妈高传宝武工队呢,这么自私,见死不救。你不知道南懿正被劫持,随时都可能丧命吗?”庄德礼突然失去控制,破口大骂起来。

冯建德没有回复庄德礼的臭骂。静默三十几秒钟后,一幅幅图形多维码从微信里陆续送来,一共有八幅。庄德礼对着屏幕作了几个揖,冯建德这家伙是好人。他再次戴上全息头盔式眼镜,把八幅图形码贴到对应的位置上。蜂鸣声响起,他开始向前移动,短暂时间内完全失去意识,就像几个月之前做的一次全麻手术一样。等到恢复意识之后,他觉得刚才自己在飞速移动,穿梭在星球之间、时间之外。现在他完全清醒了,发现自己真在一个地道一样的环境里,狭窄而平滑。这个通道和《地道战》里的地道不同,有点像亳州城里的曹操地下运兵道。那年他在亳州旅游,导游说有幽闭恐惧症的人别下去,狭窄的通道会让人产生窒息的幻觉。接下来他像是在一个巨兽的肠道里前行,有一种绿色的光在指引着他,更像是肠道蠕动推着他向前。突然间,肠壁变得薄了,挤压他向前的力没了。肠壁像气球皮一样越来越薄,直至能清晰看见肠壁外的情景。原来他已经到了‘城堡里面,透明肠壁外正是窃贼劫持南懿的现场。他一时间忘了自己的所在,怕贼人看到自己。但他触摸不到肠壁,也发不出声音,显然屋里的人根本没有感知他,他只是一种电子微粒,一种暗物质,一种磁场。

现在他清晰地看到了南懿白皙的脸。那年初见她时,他并没有觉得她很漂亮。对她的美的认识好像是暗室显影液中的照片,渐渐显现出来的。这个显现过程持续了好几年,而现在,显现停止,另一种状态开始。她被劫匪的手臂卡住脖子,惊吓中显出镇定,在和贼人说着什么话。贼人手里有一把手枪,像中国的五四式手枪,正顶着她脑门儿。劫匪嘴角冒着白沫,对着外面包围的警察说话,声音高亢,是西班牙语。人质被劫持已经有段时间了,劫匪嘴唇干裂,显出倦态。庄德礼看着南懿,还能随着意念调整放大焦距。系统采用夜视镜像,画面基本是黑白的,这让他看着南懿的时候有不真实感,像是在看一场久远的电影。她像《卡萨布兰卡》里的英格丽·褒曼,面对着德国军官,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恐惧;她也有点像《宁死不屈》里的女游击队员米拉,神情坚毅。在这之前的现实生活里,他其实还没有真正仔细看过她的脸。此刻他凝视着她,发现自己内心对她的爱意是那么深。他爱她,愿意为她献身,愿意扑过去夺过贼人手里的枪,却隔着无法逾越的维度。且慢!他有新的发现,他觉得南懿眼神变得奇怪,好像是发觉到了他的存在。她的视线转向他,紧紧盯住他所处的位置,寻找着。一刹那间,庄德礼发现南懿的眼睛在和自己对视!就在这时,他看见南懿猛地摇动一下,控制她的贼人脑门儿中心突然出现一个小洞,紧接着才是一声枪响。贼人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大,脑门儿上的洞里流出了血,手臂从南懿脖子上垂了下来,手枪掉落在地上。然后就见好几个警察出现,把南懿从贼人的手中救下,很快满屋子都是警察。他明白警察已经用狙击枪打死了贼人,南懿安全了。现在他得从地道里退回去,就像钻洞的小鼹鼠,得把每个地方的数据痕迹抹掉,不让对方的服务器追踪到他。当他终于退出程序,摘下AR全息头盔时,觉得刚才经历的一幕是那么逼真,完全像真的一样。

从警察包围“城堡”宣布人质被劫持开始,CP13现场转播的画面一直固定在“城堡”的铁门上,偶尔看到画面有点抖动,是风吹过来摇动了摄像头。警察没有更新解救人质的信息。到半夜三点钟,直播画面突然热闹起来,有枪声响起,之后有大批的人员冲进“城堡”,有救护车过来,屋内有担架抬出。看直播的邻居们知道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警察在采取行动。那担架抬出的是什么人?是劫匪吗?会不会是南懿?邻居们急得想跑出家门到“城堡”去看个究竟,可街上都是警察,示意居民马上回到屋内。终于到了天亮,约克区警察总长开直播新闻发布会,宣布劫匪在劫持中一直用手枪顶着被劫持的屋内女主人,警察在和劫匪谈判了三个小时之后,借助送水的机会,狙击手将劫匪当场击毙。女主人身体没有受到伤害,但精神受到严重创伤,被转移到另一个城市的医院疗伤。

警方击毙入室盗窃劫持罪犯之后,顺藤摸瓜抓获了一百多个职业窃贼,彻底瓦解了盗窃集团,并一改之前的宽容,把这批人永久驱除出境。这一次行动非常有效,从那之后,入室盗窃案销声匿迹。香榭坊的华人们松了一口气,开始了正常的生活。一年之后,屋门口那些邻里守望的牌子都拆了,后来几次活动都是野外登山郊游联谊。香榭坊回到了岁月静好的状态,房价又一次开始飙升。只有庄德礼感觉一切都改变了。“城堡”的女主人从那一次被解救出来后就没有再回来。几个月之后,有几部搬家公司的大货车来搬家,腾空了房子。之后便有地产经纪人插起了房产出售的牌子。整整一年过去,这个房子也没有人买,因为买家都知道这个屋子里击毙过一个人,发生过一起劫持事件。这种凶宅,多伦多有好多处,几十年卖不出去是正常的事,除非某一天出现一个外星人一样的买家。

庄德礼再也没有联系到南懿。听刘滢说,出事之后,她老公就带南懿回国了,没让她再回多伦多,她儿子也去了美国读书。关于南懿的最后消息,他是在《多伦多星报》上看到的。一位白人女记者独家采访了刚被解救出来的南懿,她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一直在哭泣。她说到在被解救之前的一分钟,看到了一个头戴中世纪骑士头盔的人出现在屋内,她相信他是来救她的,之后劫匪就中枪死去了,她也得救了。报纸的女记者引用了她这段话,指出这是心理创伤造成的谵妄。在所有看过这段专访的读者中,只有庄德礼知道南懿说的是什么,证实他在贝尔光纤通道内和南懿的对视真的发生过,他戴的AR全息头盔是青铜时代风格的。当他看到这段话时,浑身战栗,之后,又掩面而泣。

几年过去,庄德礼每回经过“城堡”,看到“城堡”铁墙内疯长的草木和夜间点着一盏孤灯,心里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难过。他内心废墟的暗火被南懿点燃之后,还在燃烧,无法熄灭。

原刊责编 吴 越

【作者简介】陈河,生于浙江温州,年少时当过兵,曾担任温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1994年出国,在阿尔巴尼亚经营药品生意。1999年移民加拿大,定居多伦多。主要作品有中短篇小说《西尼罗症》《夜巡》《我是一只小小鸟》《黑白电影里的城市》《南方兵营》等,长篇小说《沙捞越战事》《布偶》《红白黑》《米罗山营地》《在暗夜中欢笑》《甲骨时光》,曾获首届咖啡馆短篇小说奖、第一届郁达夫小说奖、《小说月报》第十四届百花奖、第二届华侨文学最佳主体作品奖、《人民文学》中篇小说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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