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明月

王舒雅

“中秋快乐！”今天是农历八月十五，是万家团圆的日子。我们一家人正坐在餐桌前举杯祝福，然后将杯子里的酒或饮料一饮而尽。在这场聚会中，有很多话题，唯有关于爷爷的，能令我沉浸其中。

“那时候，你们几个孃孃经常和老爷子一起推着她去逛超市。”爸爸回忆起来。

“爷爷，我要这个糖糖！”熟悉的声音毫无防备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刹那间，我仿佛看见一个头上绑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女孩出现在我面前。她坐在超市的小推车里，指着一罐五颜六色的糖果朝爷爷撒娇。爷爷在后面推着载着小女孩的小推车，一脸宠溺：“她要吃那就买了嘛，哈哈哈……”小孃走向前拿起那罐糖果放进了小推车里，说道：“您就惯着她吧，都惯成千金小姐啰！”“小姐也是我家的嘛！”爷爷反驳道。小女孩伸手将糖果抱进怀里“咯咯咯”地笑，心里好似想着“爷爷最好了！”

“但是后来老爷子身体大不如从前，也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挺过去，唉……”爸爸的话打破了如童话般美好的氛围，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重，小女孩的思绪也随着爸爸的叹息飘回那段悲伤的日子。

犹记那时，小女孩被妈妈牵着手走到一张病床前，床上的老人用深褐色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小女孩，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想要说什么。那是小女孩的爷爷。病房里静得可怕，床头柜上仪器“嘀答、嘀答”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哇——”响亮的哭声打破了异样的安静，病房内所有人、十几双眼睛纷纷看了过来，原来是小女孩尿裤子了。妈妈赶快带着小女孩回家换裤子，正当小女孩换裤子时，妈妈接到一个电话：“老人家……走了……”

那时，小女孩并不知道“走了”是什么意思，依旧快乐地守着爷爷买的那罐糖。要么取一颗放进嘴里，“吧嗒吧嗒”咂着嘴，要么抱着糖罐子满屋子跑来跑去。

后来，小女孩渐渐长大了。某年中秋节的前一天，爸爸对她说，带她去看爷爷。女孩特别高兴，拿出平时舍不得花的零用钱到超市买了很多爷爷爱吃的糖果。但到达目的地时，却只见到一块冷冰冰的墓碑，女孩儿明白了什么，眼里涌出泪花。爸爸连忙安慰她：“爷爷是去月亮上了！”

今天是中秋节，皓月当空。女孩来到阳台上，她仿佛看见爷爷站在这轮明月上静静地、慈祥地注视着大家。“爷爷，我给你拿了月饼。中秋节快乐！”女孩仰着头，满脸虔诚。

那个女孩，就是我。

（责任编辑/袁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