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式生物斑马鱼在化妆品功效评价中的应用进展及发展趋势分析

夏青 臧晓涵 王勇澄 张云 李培海 张轩铭 刘可春

摘要：斑马鱼模型在药物筛选、药理和毒理等研究领域已得到广泛应用。近年来，随着《化妆品功效宣称评价规范》等文件的实施，化妆品功效宣称进入强监管时代，对功效评价模型和方法的科学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斑马鱼皮肤结构与人类高度相似，胚胎透明，易观察，且斑马鱼功效评价实验具有样品用量少、周期短、高通量的优势，目前已成为化妆品功效评价领域的研究热点。本文基于文献计量学方法，统计了近十年斑马鱼用于化妆品功效评价的相关文献，综述了斑马鱼在化妆品功效评价中的应用进展，并分析了其发展动态和趋势，为促进斑马鱼模型在化妆品领域中的应用提供参考。

关键词：斑马鱼；化妆品；功效评价

中图分类号：R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4026（2024）02-0036-11

Progress and development trends in the use of zebrafish as a model

organism for evaluating cosmetic efficacy

Abstract∶Zebrafish models have been widely used in various fields such as drug screening， pharmacology， and toxicology research. In recent years， with the implementation of regulations such as the standard for the Evaluation of Cosmetic Efficacy Claims， cosmetic efficacy claims have entered into an era of strict supervision， which has led to higher standards for the scientific nature of the efficacy evaluation models and methods. The skin structure of zebrafish is highly similar to that of humans， with zebrafish also having transparent embryos that are easy to observe. Moreover， efficacy evaluation experiments using zebrafish offer advantages such as minimal sample dosage， shortened experimental cycles， and high-throughput capacity. Consequently， zebrafish have become a popular research topic in the field of cosmetic efficacy evaluation. Based on bibliometric methods， this study analyzes the relevant literature on the use of zebrafish to evaluate cosmetic efficacy over the past decade. The study provides an overview of the progress of the application of zebrafish in cosmetic efficacy evaluation， and examines the development dynamics and trends through comprehensive analysis. This is so as to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the application of zebrafish models in the cosmetics industry.

Key words∶zebrafish; cosmetics; efficacy evaluation

隨着人们生活质量不断提高及对于美的追求日益提升，化妆品已经成为日常生活的必需品。我国是全球最大的化妆品市场之一，2020年护肤品市场规模达到2 630亿元。功效宣称是化妆品功效的描述性说明，也是消费者选择化妆品的重要依据。《化妆品监督管理条例》［1］《化妆品功效宣称评价规范》等文件指出，化妆品的功效宣称应当有充分的科学证据，注册人或者备案人应当在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指定的网站上公布证据摘要，并接受社会监督。

斑马鱼是化妆品功效评价的新兴模型。斑马鱼与人类基因同源性高达87%，胚胎透明，易观察[3]。利用斑马鱼开展功效评价具有样品用量少、实验周期短、高通量等优势。更重要的是，斑马鱼皮肤结构和功能与人类高度相似，由表皮、真皮和皮下组织构成，包含基底层、棘层、颗粒层、透明层等（见图1、表1）[4]。斑马鱼与人类具有类似的创伤愈合和疤痕增生过程[5]，参与皮肤发育和胶原蛋白合成的相关基因与人类具有高度的同源性[4，6]。近年来，随着化妆品功效宣称监管体系的不断完善，斑马鱼广泛应用于化妆品功效评价，认可度与接受度不断提高，截至目前已有32项现行的相关团体标准，相关功效评价方法已应用于化妆品配方筛选、工艺优化、功效验证、机制研究等各个方面。

本文查阅了近十年斑马鱼用于化妆品功效评价的相关文献，利用文献计量学方法对文献发表时间分布、研究主体、研究内容及热点等进行分析，并对斑马鱼模型在化妆品功效评价中的应用进展进行综述，梳理该领域的发展脉络和研究趋势，为斑马鱼模型在化妆品功效评价领域更科学、合理的应用和发展提供参考。

1 斑马鱼模型应用于化妆品功效评价的发展趋势分析

1.1 数据来源与分析方法

以中国知网（CNKI）、万方数据知识服务平台为中文来源数据库，中国知网检索式为“主题：（斑马鱼 化妆品）”，检索时间设定为2013—2023；万方数据知识服务平台检索式为“全部：（斑马鱼 化妆品）”，检索时间设定为2013—2023。以Web of Science核心集数据库为英文文献检索平台，检索式为“Topic： （zebrafish cosmetics）”，检索时间设定为2013-01-01至2024-01-01。

利用GraphPad Prism （v8.0.2.263）和VOSviewer （Version 1.6.20）软件对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其中，文献产出时间分布图由GraphPad Prism （v8.0.2.263）软件绘制，关键词共现图谱和国家合作网络关系图谱由VOSviewer （Version 1.6.20）软件获得。

1.2 结果与分析

1.2.1 发文量分析

从中国知网中共获得中文文献44篇，万方数据知识服务平台共获得中文文献151篇，Web of Science核心集数据库共获得英文文献214篇，排除非斑马鱼模型研究的文献、与化妆品功效评价无关的文献、重复文献以及无法进行评估的文献，最终计入分析统计的文献中，共计中文文献163篇，英文文献190篇，所有计入分析统计的文献全文可查。

如图2所示，近十年来基于斑马鱼模型的化妆品研究发文量逐年上升，2013—2017年间，中英文文献产出总量较少，均少于20篇，说明以斑马鱼为模型的化妆品功效研究处于初期探索阶段，关注度较低。自2018年起，每年发文总量均不低于30篇，整体呈现快速上升趋势，斑马鱼在化妆品功效研究方面的研究价值已引起重视，在2022年研究热度达到顶峰，中英文发文量达到79篇。虽然2023年研究热度稍有降低，但中英文发文总数也达到65篇。随着2021年5月1日《化妆品功效宣称评价规范》［2］的正式实施，预计以斑马鱼为模型进行化妆品的功效评价在未来几年将继续保持高水平研究。

1.2.2 国家合作分析

对所获得的英文文献进行国家合作分析，将发文量在4篇以上的国家计入统计分析，共纳入15个国家，在计入统计的全部的文献中，我国英文文献发文量共计79篇，占比高达34.0%，与其他国家对比占据显著优势。排在第二位的是韩国，发文量共计40篇，占比17.2%。印度、美国、土耳其、意大利和沙特阿拉伯，发文量均多于10篇，英文发文量占比分别为7.8%、6.9%、5.6%、5.6%和4.3%。此外，英国、巴西等国家英文发文量均不足10篇。如图3所示，利用VOSviewer绘制国家合作分析图，展示各国家之间的合作关系，每个节点代表1个国家，节点大小代表出现的相对频率高低，节点间的连线粗细对应国家之间合作关系的强弱，节点颜色对应发文时间。从图中可以看出，近几年我国化妆品领域英文文献发文量在几个国家中居于首位，与印度、美国和巴基斯坦等多个国家都建立了合作关系，但各国之间联系不够密切，说明国家间需要加强合作交流，为化妆品原料发掘与功效评价提供新动力。

1.2.3 关键词共现分析

关键词是一篇文章核心和主题的集中体现。以共现频次表示关键词之间的关联性，统计该领域的高频关键词，揭示当前的热点研究方向。在本文中，以关键词出现3次为统计分析标准，每个节点代表一个关键词，节点间连线代表关键词之间的共现关系，连线越粗，代表关键词共同出现的频率越高。中文文献共纳入14个关键词，英文文献纳入42个关键词，中文文献分析结果（图4（a））显示主要热点方向为美白、保湿、抗氧化，热点活性物质为大麻叶提取物和库拉索芦荟花。由中文关键词共现网络图可知，目前的化妆品市场中，人们更愿意相信植物提取物的护肤美妆功能，对美白和保湿等功效的化妆品需求量正在提高。英文文献中主要发文方向为抗氧化、抗炎与抑制黑色素生成。由英文关键词共现网络图（图4（b））可知，氧化应激相关研究是斑马鱼模型在化妆品功效评价中的研究热点之一，与氧化应激相关的高频关键词有抗氧化剂、抗氧化活性、抗凋亡等。關键词节点最多的为化妆品美白功效评价，可以发现该部分的高频关键词为黑色素生成、黑色素瘤和抑制酪氨酸酶活性等。

2 斑马鱼模型在化妆品功效评价中的发展动态

2.1 斑马鱼模型在美白功效评价中的应用

当皮肤受到过度的紫外线照射等外源刺激时，黑色素生成稳态遭到破坏，导致黑色素积累，肤色变黑[7]。斑马鱼皮肤真皮层含有与人类相似的黑色素细胞，黑色素形成机理与人类高度一致，主要由苯丙氨基酸和酪氨酸在酪氨酸酶（TYR）的催化作用下氧化生成多巴醌，并在二羟基吲哚羧酸氧化酶（TRP-1）、多巴色素异构酶（TRP-2）等作用下形成黑色素[8-9]（图5（a））。基于斑马鱼模型的美白功效评价方法已得到广泛应用，主要检测指标包括黑色素生成面积、黑色素含量、酪氨酸酶活力、黑色素合成相关基因表达水平等（图5（b））。

由广州开发区黄埔化妆品产业协会起草的T/HPCIA 005—2022团体标准[10]，提到了一种以黑色素生成和酪氨酸酶活性评价受试物美白功效的方法，实验方法是破碎鱼胚，提取黑色素沉淀，通过黑色素含量和酪氨酸酶在745 nm处的吸光度变化来评价化妆品美白功效。Ha等[11]以受精后35 h的黑色素生成水平为指标，评价了多种1，3-噻嗪衍生物的抗黑色素生成作用，同时通过光谱法测定受精后48 h斑马鱼匀浆蛋白提取物的酪氨酸酶活性和黑色素含量，发现化合物TZ-6（4-羟基-2，6-二甲基-5，6-二氢-4H-1，3-噻嗪）能够显著降低斑马鱼胚胎眼睛和背部的黑色素生成，以剂量依赖性的方式降低总黑色素含量和酪氨酸酶活性，当TZ-6浓度达到600 μmol/L时，对黑色素的抑制作用甚至高于0.2 mmol/L的苯硫脲（目前实验室公认的斑马鱼黑色素抑制剂）。金蒙等[12]通过拍摄斑马鱼侧视图，检测斑马鱼体内黑色素颗粒的分布与含量，采用斑马鱼胚胎NaOH裂解法测定黑色素相对含量，多巴氧化法测定酪氨酸酶活性，在油茶花、油茶叶、油茶蒲和油茶粕四种油茶副产品提取物中，筛选到最具美白潜力的油茶花提取物。此外，基于此方法还评价了库拉索芦荟花[13]、芦笋[14]、马齿苋多糖[15]和超分子壬二酸[16]等的美白功效。

Mahendra等[17]发现大叶桃花心木种子的乙醇粗提物（SMCE）和己烷馏分（SMHF）能够影响组织蛋白酶表达，进而影响斑马鱼的色素系统，研究发现SMHF会抑制肌动蛋白表达，SMCE会降低角蛋白4和延伸因子EF-1α的含量，表明SMHF和SMCE通过干扰正常的视网膜发育影响眼部色素沉积。短期的紫外线暴露会引起皮肤角质层中黑色素的氧化与重新分布。Hu等[18]用紫外线照射处理斑马鱼幼鱼引起黑色素沉积，结果证实灵芝多糖可以通过抑制cAMP/PKA和ROS/MAPK信号通路来拮抗紫外线照射诱导的黑色素积累。Jeon等[19]以斑马鱼为模型，结合细胞实验，发现姜黄素能够下调黑色素生成相关基因tyr、mitf、trp-1和trp-2的表达，通过MC1R信号通路调节黑色素生成。

2.2 斑马鱼模型在保湿功效评价中的应用

真皮在表皮下面，主要由纤维组织、基质和细胞组成。若真皮含水量下降，皮肤会出现干燥、弹性下降、皱纹增多等现象。补水保湿，不仅是为了补充皮肤表层的水分，更为重要的是调节渗透压平衡，维持表皮细胞内环境的稳定状态，使皮肤保持水润光泽[20]。目前常用于研究化妆品保湿功效的斑马鱼模型为2% NaCl诱导的斑马鱼尾部渗透压失衡模型（图6）。

何林燕等[21]用2%的NaCl诱导72 h的斑马鱼尾部脱水皱缩，侧体位拍照后用Image J统计，以尾部长度收缩率为评价指标，发现25%、50%、75%和100%的库拉索芦荟叶样品能够显著缓解高渗环境下斑马鱼尾部皱缩，具有良好的保湿作用。陈丹丹等[22]发现山茶花提取物能够改善斑马鱼脱水后尾部长度的收缩率，说明0.005%山茶花提取物对NaCl诱导的脱水反应有一定的抑制作用。目前关于斑马鱼在化妆品保湿功效评价中应用的文献较少，但目前已有相关的团体标准发布。由山东省科学院生物研究所牵头起草的《基于斑马鱼模型的化妆品保湿功效评价方法》团体标准[23]中，提出检测样品处理后斑马鱼尾鳍面积变化，以及水通道蛋白相关基因aqp1a和aqp3a的表达量变化，可以作为评价样品保湿功效的方法。

2.3 斑马鱼模型在抗氧化活性评价中的应用

皮肤的紫外线损伤以及氧化代谢失衡，会导致皮肤组织和细胞产生氧化损伤，细胞内活性氧（ROS）含量超过基础水平时，细胞对氧化应激的防御能力减弱，造成细胞结构破坏，DNA损伤，增加基质金属蛋白酶（MMP）降解真皮层中的胶原蛋白和弹性蛋白[24]，具体表现为皮肤出现皱纹、干燥角质化、衰老等症状。目前化妆品抗氧化功效评价的常用模型有紫外光照射模型、O3氧化损伤模型、柴油颗粒物模拟的污染损伤模型[25]。但目前评价模型多为细胞模型或人体模型，细胞模型结构简单造成假阳性多，人体试验成本高、志愿者少。斑马鱼具有完善的ROS稳态调控系统，是适用于抗氧化研究的生物模型[26]，常用的检测指标如图7所示。现行的10项化妆品抗皱、紧致团体标准中指出，以斑马鱼为模型评价化妆品的抗氧化功效，主要检测方法包括SA-β-半乳糖苷酶活性检测、I型胶原蛋白基因与弹性蛋白基因表达量检测、总自由基清除能力检测等。

孙晨等[27]利用0.5 mmol/L H2O2溶液诱导受精后8 h的 Tg（krt4：NTR-h KikGR）皮肤荧光斑马鱼氧化损伤模型，结果发现H2O2溶液作用于斑马鱼后，鱼体抗氧化能力减弱，角质细胞凋亡，表现为皮肤表面绿色荧光点数量减少，紫河车冻干粉（PHFAE）能够缓解角质细胞的凋亡，ROS探针检测发现PHFAE会降低活性氧（ROS）含量，提高斑马鱼抗氧化能力。张淼等[28]采用H2O2诱导建立斑马鱼衰老模型，发现岩藻黄素能抑制H2O2诱导的斑马鱼胚胎SA-β-半乳糖苷酶活性的增高，降低丙二醛（MDA）含量，提高超氧化歧化酶（SOD）活性，抑制ROS过量增多。多次传代或诱导衰老的细胞中SA-β-半乳糖苷酶活性很高，可作为衰老的一种标志物[29]，MDA是一种被广泛接受的氧化应激生物标志物[30]，SOD具有抗氧化功效，能够清除ROS和氧阴离子自由基（O2-），减少体内氧化组织损伤[31]。Wang等[32]利用5天、1个月、4个月、19个月的斑马鱼研究白藜芦醇的抗衰老作用，发现白藜芦醇能够增加衰老斑马鱼的线粒体自噬，上调衰老斑马鱼中[STBX]mfn2和fis1以及pink1的表达，下调Akt/mTOR通路，上调ampk、sirt1 和 pgc1α 的表达，[STBZ]激活Ampk/Sirt1/Pgc1α通路。

2.4 斑马鱼模型在抗炎活性评价中的应用

皮肤敏感可由外部刺激以及内在因素诱发，是一種涉及皮肤屏障、皮肤神经系统、皮肤免疫细胞的复杂过程[33]。皮肤在抵御内外刺激时，免疫细胞释放炎症因子，可能导致色素沉着、衰老、敏感、痤疮等皮肤问题[34]。具有舒缓、祛痘等功效的化妆品可通过缓解皮肤炎症发挥作用。斑马鱼的免疫系统与人类高度相似，对感染和组织损伤的天然免疫反应迅速，且容易诱发炎症，是评价化妆品原料、配方或产品舒缓和祛痘功效的一种有效手段。常用的斑马鱼炎症模型的诱导方法包括CuSO4诱导、脂多糖（LPS）诱导以及断尾（机械损伤）诱导等[35]（图8）。CuSO4诱导模型是通过铜离子诱导免疫细胞迁移到神经丘，引起神经炎症；LPS诱导模型主要是通过促进巨噬细胞过度分泌促炎因子，引起全身炎症；断尾炎症模型是通过物理方式造成局部损伤，引发免疫细胞的免疫应答，促使炎症细胞聚集。

Sun等[36]利用斑马鱼CuSO4诱导模型和断尾模型研究了枯芩和子芩的抗炎活性，利用Tg（Lyz：EGFP）斑马鱼转基因系可视化中性粒细胞聚集情况，以斑马鱼体内炎症细胞迁移数来量化中性粒细胞的迁移程度，结果表明40 μmol/L的CuSO4会诱导炎症细胞向侧线迁移，尾部横切会使中性粒细胞和巨噬细胞向损伤区迁移，枯芩和子芩样品能够明显改善CuSO4诱导的炎症迁移以及创伤引起的伤口剖面炎症，具有良好的抗炎活性。Zheng等[37]利用三种斑马鱼炎症模型研究了中药组方生脉饮的体内抗炎作用及潜在机制，利用Tg（MPO：GFP）斑马鱼可视化中性粒细胞聚集情况，结果显示生脉饮醇提物能够显著调节CuSO4和LPS引起的炎症反应，改善创伤引起的伤口剖面炎症，通过q-PCR分析NF-κB和STAT3信号传导通路的[STBX]p65、IκBα和stat3[STBZ]等相关基因，表明生脉饮是通过抑制NF-κB和STAT3信号通路的激活发挥抗炎作用。基于斑马鱼炎症模型已发现了如青蒿黄酮类化合物[38]、米糠油提取物[39]、南极地衣甲醇提取物[40]、穿心莲二萜内酯[41]和佛手柑素[42]等许多具备抗炎潜在开发利用价值的活性物质。已发表的文献中，斑马鱼炎症模型主要用于抗炎活性筛选与机制研究，用于化妆品功效评价的研究较少。但目前基于斑马鱼模型抗炎机理评价化妆品舒缓、祛痘、温和（无刺激）功效的团体标准已有13项，标准中应用的模型除了常用的三种抗炎模型外，还有痤疮丙酸杆菌诱导斑马鱼炎症模型、十二烷基磺酸钠（SDS）诱发表皮炎症细胞浸润模型等。

2.5 斑马鱼模型在其他化妆品功效评价中的应用

胶原蛋白作为皮肤内的一种组织结构蛋白，含有大量亲水性保湿因子，能够保持皮肤紧致与弹性，促进皮肤的重建与修复，但胶原蛋白往往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过度的紫外线暴露而流失，从而产生皱纹[43]。叶琳琳等[44]制备了一款含三叶鬼针草提取物的眼膜，用0.5%的三叶鬼针草提取物处理斑马鱼胚胎24 h，发现斑马鱼中与胶原蛋白和弹性蛋白合成相关的基因[STBX]col1a1a和eln1[STBZ]相对表达量均显著上调，说明含三叶鬼针草提取物的眼膜具备抗皱、紧致功效。斑马鱼再生能力极强，伤口愈合机制与人类相似[45]，是研究化妆品修护功效的潜力模型，辛建雄等[46]利用斑马鱼断尾模型以再生尾鳍长度计算修复促进率，发现1 mg/mL纤连蛋白冻干粉具有促进斑马鱼尾鳍修复的功效。何健华等[47]基于斑马鱼行为学研究方法以500 μmol/L十二烷基硫酸钠作用15 min诱导建立斑马鱼刺激模型，以30 s内斑马鱼胚胎的自旋运动频率量化刺激强度，评价化妆品原料甘草酸二钾和黄芩素的舒缓功效，结果表明两种物质均能有效缓解斑马鱼胚胎刺激，具有良好的舒缓功效，同时利用该模型发现α-红没药醇、丹皮酚、积雪草苷和原花青素均具有缓解斑马鱼胚胎刺激的作用。此外，基于斑马鱼模型的化妆品控油功效评价已有相关的团体标准发布，T/QLMZ 7—2023团体标准[48]中提到，皮脂腺控制人体皮肤油脂分泌主要与5α-还原酶相关，检测受精后6 d的斑马鱼5α-还原酶合成的关键基因[STBX]srd5a1、srd5a2[STBZ]表达量可对化妆品的控油功效进行评价。

3 讨论

功效是消费者选择化妆品的主要依据，也是化妆品最主要的生命力。目前，化妆品功效宣称已进入强监管时代，但是化妆品功效评价技术体系仍不完善，严重阻碍化妆品行业的高质量发展，亟需加强基础研究，形成科學、合理、可重现的功效评价技术体系。

斑马鱼的疾病特征、病因以及分子机制等与临床相关且高度保守，使其在发育生物学和药物临床前研究中被广泛应用。其中，抑制黑色素生成、抗炎、抗氧化、抗衰老、修复等与化妆品功效密切相关的药理模型，在药物筛选、中药功效评价等领域已得到较为充分的验证。自2018年起，以斑马鱼为模型的化妆品功效评价相关文献、标准等发表量呈快速上升趋势，成为化妆品功效评价领域的新兴和热点模型。斑马鱼用于评价美白、保湿、抗皱、紧致、祛痘、舒缓、温和（无刺激）等化妆品功效的350余篇文献相继发表。以斑马鱼为模型，评价化妆品美白、抗皱、控油、修护等功效的32项团体标准陆续发布。我国在该研究领域处于核心地位，但国家间联系不够紧密。随着《化妆品功效宣称评价规范》［2］的正式实施以及功效评价技术服务市场需求的不断攀升，斑马鱼在化妆品功效评价领域的应用会继续保持高水平发展。

本文通过分析斑马鱼模型在化妆品功效评价中的发展动态和趋势，建议将来加强以下几方面的研究：（1）加强斑马鱼模型与化妆品功效的相关性研究。目前，基于斑马鱼模型的化妆品功效评价方法多数由药理活性评价方法转化而来，例如选用CuSO4、断尾机械损伤或LPS诱导的炎症模型，以抗炎活性相关指标评价化妆品祛痘、舒缓、去屑、修护等功效[49-50]。虽然化妆品可能通过抗炎活性发挥上述功效，但以抗炎为指标评价化妆品是否具有上述功效具有一定的片面性。建议根据每个功效的特点，开发专属性和特异性更强的评价方法。例如，以痤疮丙酸杆菌诱导建立斑马鱼炎症模型，通过检测抗炎活性及抑菌率等指标评价化妆品祛痘功效；以抑制炎症和缓解刺痛等复合指标评价化妆品舒缓功效等。（2）完善斑马鱼功效评价体系和技术标准。斑马鱼模型在化妆品功效评价领域中的应用尚处于起步和快速发展阶段，国内外学者基于功效评价原理及斑马鱼的特点，开发了一系列方法但目前仍不完善。斑马鱼美白功效评价是目前较为成熟的方法之一，相关文献及标准较多。较为常用的评价指标包括黑色素生成面积、黑色素含量、酪氨酸酶活力、黑色素合成相关基因表达水平等。在开展美白功效评价时，有学者分别选用受精后9、22 h或6 d等不同鱼龄的斑马鱼，化妆品处理45、48、72 h，从头部图像、鱼体侧视图或顶视图等不同角度和区域统计黑色素面积[51-53]。由此可见，斑马鱼功效评价方法亟待开展规范化和标准化研究，以提升化妆品功效评价的准确性和科学性。（3）加强斑马鱼模型在化妆品研发和生产全过程中的应用研究。功效评价贯穿于原料开发、配方设计与生产工艺优化等化妆品研发的各个环节。由于化妆品种类较多，包括水、乳、霜、粉、膜等不同剂型[54]，斑马鱼模型在各类化妆品功效评价中的适用性以及操作规范等均需进一步研究。（4）加强功效机制研究、技术推广和科普等。阐明功效机制，是明确化妆品功效的重要前提。目前，斑马鱼模型在功效表型评价方面的应用较多，但研究化妆品功效机制的报道很少，有必要进一步结合现代技术加强机制研究。虽然斑马鱼模型在化妆品功效评价领域知名度和认可度不断提高，但相比体外细胞和人体试验，斑马鱼在化妆品功效评价中的应用仍需进一步推广。尤其应该加强科普工作，使广大科研工作者和消费者进一步了解斑马鱼模型在化妆品功效评价中的适用性和科学性，促进斑马鱼模型在该领域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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