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自我报告视力和听力功能障碍及其交互作用与衰弱的相关性研究
2024-04-22李霜袁晓丽江智霞杨晓玲赵小玲梁鹤婷王朝平
李霜 袁晓丽 江智霞 杨晓玲 赵小玲 梁鹤婷 王朝平
衰弱是一种老年临床综合征,主要特征是由于生理储备降低、多器官系统功能和维持体内平衡的能力下降导致对压力源的脆弱性增加[1],其与跌倒、骨折、死亡、住院和失能的风险增加相关[2]。衰弱严重损害老年人健康状况、降低老年人生活质量、增加家庭和社会的照护负担。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加速,与年龄相关的视力障碍和听力障碍的发生率逐渐增加。既往有研究表明,视力障碍和听力障碍均与老年人衰弱的发生存在关联[3-4]。但尚未有研究报道当视力障碍与听力障碍同时存在时对老年人衰弱的交互影响。故本研究旨在系统分析基于老年人群自我报告的视力与听力功能障碍与老年人衰弱的关联,并深入探究两者对衰弱的影响是否存在交互作用,以期为今后老年人衰弱防控和积极老龄化建设提供科学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于2022年10月至2023年3月,采用便利抽样的方法,选取贵州省遵义市6家综合医院5925例60岁及以上老年人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1)年龄≥60岁;(2)能够正常沟通交流;(3)知情同意,自愿参与本研究。排除标准:(1)既往有精神疾病史或有严重认知功能障碍无法交流者;(2)患有危重症疾病(包括急性心力衰竭、卒中、急性心肌梗死、重症感染等)无法配合完成调查者;(3)慢性病急性发作期或疾病终末期者(预计生存期<3个月)。本研究所有研究对象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研究内容 (1)一般资料调查表:包括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居住地类别、居住方式、社交活动、体育锻炼。(2)衰弱筛查量表(FRAIL):FRAIL对衰弱风险的预测效能高且使用简便,适用于老年病人的衰弱风险筛查[5]。该量表由国际营养健康和老龄化协会于2008年提出[6],量表由5个简单的自我报告问题组成,包括疲乏、阻力增加、自由活动下降、疾病情况和体质量下降,回答“是”计1分,“否”计0分,总分为5分,评分≥3分表示衰弱,1~2分为衰弱前期,0分为无衰弱。FRAIL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85,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本研究将FRAIL得分≥3分者纳入衰弱组,<3分者为非衰弱组。(3)感官功能自评表:用于评价视力与听力功能,即询问病人“您从事看书、看电视等日常活动时,是否因视力不佳而受到影响?”,病人回答“否”则为视力正常,病人回答“是”则为视力障碍。询问病人“房间内有人用正常声音说活,您是否能听清?”,病人回答“是”则为听力正常,病人回答“否”则为听力障碍。
1.3 资料收集方法 评估员在评估前向调查对象说明研究目的和注意事项,征得受访者同意后,采用统一指导语以面对面的方式进行资料收集。所有数据经双人核对,剔除逻辑不符的问卷,共发放问卷6324份,回收有效问卷5925份,有效回收率为93.7%。
2 结果
2.1 老年人衰弱的发生情况 本研究共纳入5925例老年人,其中视力障碍者1952例(32.9%),听力障碍者1132例(19.1%),衰弱者901例(15.2%)。同时存在视力障碍和听力障碍的老年人共423例,衰弱发生率为43.0%(182/423);存在视力障碍但无听力障碍的老年人共1529例,衰弱发生率为20.7%(318/1529);不存在视力障碍但存在听力障碍的老年人共709例,衰弱发生率为15.6%(111/709);不存在视力障碍也不存在听力障碍的老年人共5502例,衰弱发生率为13.0%(719/5502)。
2.2 衰弱组和非衰弱组一般资料比较 衰弱组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居住方式、社交情况、体育锻炼、视力状况、听力状况与非衰弱组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2组一般资料比较(n,%)
2.3 视力障碍、听力障碍与老年人衰弱的相关性分析 以是否发生衰弱为因变量,视力障碍、听力障碍为自变量,以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居住方式、社交活动、体育锻炼作为控制变量,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视力障碍(OR=2.814, 95%CI:2.422~3.270)、听力障碍(OR=1.899,95%CI:1.603~2.249)是老年人发生衰弱的影响因素(P<0.05),见表2。
表2 老年人衰弱影响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2.4 视力障碍与听力障碍对老年人发生衰弱的交互作用分析
2.4.1 视力与听力障碍对老年人发生衰弱的相乘交互作用:以视力障碍与听力障碍的乘积项为自变量,控制混杂因素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居住方式、社交活动、体育锻炼,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视力与听力障碍的乘积项对老年人衰弱的影响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视力与听力障碍对老年人发生衰弱的乘积交互作用
2.4.2 视力与听力障碍对老年人发生衰弱的相加交互作用:以不存在视力障碍与不存在听力障碍的老年人为参照组,控制混杂变量后,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同时存在视力与听力障碍的老年人发生衰弱的风险是不存在视力障碍且不存在听力障碍老年人的5.709倍(表4)。RERI=2.515(95%CI:1.241~3.790),AP=0.441(95%CI:0.298~0.583),S=2.147(95%CI:1.532~3.008),即视力障碍与听力障碍对老年人发生衰弱的风险具有相加交互作用。
表4 视力与听力障碍对老年人发生衰弱的相加交互作用
3 讨论
本研究结果显示,老年人衰弱检出率为15.2%,与李晓飞等[9]对中国西南地区1400例老年病人的调查结果(18.0%)相近,但高于余静雅等[10]对社区老年人的调查结果(9.3%),分析原因可能与研究对象的来源以及衰弱评估工具的不同有关,本研究中的老年人主要来自医疗机构,与余静雅等研究中所纳入的社区老年人相比较,身体健康状况更差,因而衰弱发病率更高。
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年龄是衰弱的独立危险因素,与既往研究结果一致[11]。随着年龄的增长,机体逐渐出现与年龄相关的退行性改变,个体的储备能力不断被透支,机体无法与外界负面刺激相抗衡,从而引发衰弱。不参加社交活动的老年人衰弱风险更大,与Ye等[12]研究结果一致,可能是在缺少社交活动的情况下,老年人更容易产生孤独及抑郁等负面情绪,引起不良的心理状态,从而增加衰弱的发生风险[13]。未规律运动的老年人发生衰弱的风险增加了1.566倍,与既往研究结果一致[14],分析原因可能是体育锻炼能有效改善个体的肌肉力量,提高老年人的平衡能力,达到延缓或逆转老年人发生衰弱的进程[15]。医护人员应多鼓励老年人积极参与体育锻炼和社会活动,以获得最佳的健康状态和生理功能。
本研究结果显示,控制混杂因素后,视力障碍与衰弱之间存在关联,与既往研究结果相一致[3]。可能与视力障碍和衰弱具有相似的病理生理机制有关,两者都存在炎性细胞因子水平的升高、氧化应激和线粒体功能障碍[16-17]。此外,存在视力障碍的老年人身体活动受到更多限制,生活方式更趋于久坐不动,导致行动迟缓和体力活动不足,从而加速衰弱的发展[18]。此外,听力障碍的老年人发生衰弱的风险是听力正常老年人的1.899倍,与既往研究结果一致[4]。可能是听力受损会限制老年人接收和处理信息以及沟通的能力,易造成老年人孤独和社交隔离,还会引发老年人精神、情感和认知等方面的损害,从而导致老年人身体活动能力下降,进一步加快衰弱的进程[19]。
交互作用分析结果显示,视力障碍和听力障碍对老年人衰弱的发生不存在相乘交互作用。既往研究指出,乘积项在统计学上没有显著性,并不表示两因素对某疾病的发生不具有相加交互作用或生物学交互作用[20]。Rothman认为在评价生物学交互作用时,应基于相加模型而非相乘模型[7]。本研究分析结果显示,视力和听力障碍对老年人衰弱的发生有相加交互作用,存在视力障碍的老年人如果同时存在听力障碍,其发生衰弱的风险是二者单独作用之和的2.147倍,其中44.1%的老年人衰弱的发生风险可归因于视力障碍与听力障碍的交互作用。有研究显示,当个体在只有听力障碍的情况下,会对其他视觉信号(比如嘴唇、面部表情、姿态)的依赖性明显增加[21],在仅有视力障碍的情况下,听觉功能同样也会在感知代偿方面起到重要作用[22]。而当个体同时存在视力障碍和听力障碍时,则会很大程度上影响老年人获取信息、躯体活动、社会交往的能力,导致机体健康状况进一步恶化,从而加快衰弱的进程。这就提示我们,在今后老年人的衰弱防控和积极老龄化建设过程中,应注重老年人视力和听力状况的筛查和管理,一旦发现老年人有视力下降的情况,应推荐其前往眼科就诊,通过佩戴眼镜或手术治疗的方式进行针对性的干预;针对听力不佳的老年人则应建议其尽早使用助听器,并鼓励多与朋友和家庭成员进行沟通交流,从而预防或逆转老年人衰弱的发生发展。
综上所述,视力障碍与听力障碍是老年人发生衰弱的影响因素,且二者对老年人发生衰弱具有相加交互作用,注重老年人视力和听力状况的筛查和管理,尽早改善高危老年人群的视听感官功能对预防衰弱的发生有重要意义。但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本研究是一项横断面研究,无法推断三者之间的因果关系。其次,本研究采用的衰弱筛查量表和感官功能自我评估表的自我报告特征可能会导致研究存在一定的信息偏倚,在今后的研究中建议开展纵向跟踪研究并使用更客观的测评工具进行测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