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文学作品中女性形象的影像化建构 ——以“正午阳光”作品为例

侯烨晖

近年来，女性形象的塑造在网络文学领域愈受关注，如何将优秀网络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影视化再现，如何使女性角色满足当代女性文化消费诉求，展现当代女性新形象成为当下影像化创作需要注重的问题。

网络文学自20世纪末发展至今，以包罗万象之势在当今文学世界占据一席之地，以其创作成本低、创作环境灵活、创作风格多样、创作题材丰富等优势源源不断地接纳创作者与受众。随着女性文化水平与知识能力的不断提高，女性作为独立个体的自主意识增强。为了满足当代女性文化消费诉求，展现当代新女性形象，网络文学作者基于现实生活创作了一系列性格独立理性，拥有明确价值观的经典女性形象，对传统伦理审美发起挑战。影视创作者也看准了网络文学自由化、通俗性等优势，陆续将其中的优秀作品进行影像化的再创作，然而如何丰富角色形象，展现当代女性新形象，使影像化后的女性角色契合社会意识成为创作者需要关注的重点。

正午阳光现象级书写

近年来，东阳正午阳光影视有限公司（下面简称“正午阳光”）在影视领域创下了独树一帜的良好成绩，其公司出品的《琅琊榜》《都挺好》《伪装者》《大江大河》等作品凭借高质量、高水准，每每拿下收视冠军。放眼该公司出品的众多优秀作品，大多由文学作品改编而成，其中有许多以网络文学作品为创作蓝本，经编剧与导演的二次创作制作而成，在此基础上，更是塑造了众多多元而生动的经典女性形象。

由海宴同名网络小说改编而成的电视剧《琅琊榜》通过海宴本人编剧操刀，将血战楚骑于青冥关的巾帼女将霓凰郡主展现在观众面前；改编自米兰lady网络小说《孤城闭》的电视剧《清平乐》一经播出便引起了广泛的讨论话题，德行完美的曹皇后一角也同样引起热议；改编自关心则乱同名网络小说的电视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拿下了同时段票房冠军，剧中聪慧隐忍、自立自强的六姑娘盛明兰颠覆传统女性形象，高级处事智慧更是令人赞叹。

如今，正午阳光在电视剧创作行业占据了领军地位，为网络文学影视化创作提供了榜样力量，众多风格各异、独具特色的女性形象更是展现了女性的独特魅力，与此同时，也为影视创作带来新的视角与探索方向，如何把握好从文本到影像的创作过渡，如何将女性形象塑造得更准确合理成为影视创作者需要思考的问题。

从文本到影像

在文学作品中，不同读者对文本塑造的情节人物具有不同的幻想塑造，这也使观众对视听艺术的直观再现要求更高，影视创作者在改编过程中对故事情节、人物特征、观念传递等方面的重塑也更需谨慎。

从女性书写到女性体验。网络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各色各异、各具特色，作者通过不同的笔触塑造出不同的角色与形象，进而为角色刻画了不同的角色特点。然而，文字中的女性角色始终与影视化有所不同，如关心则乱的网络文学作品《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本书迎合了读者的喜好，使用文字迎合读者的乐趣，如为角色盛明兰增加了穿越的元素，仿佛提前给小说的“虚幻”板上钉钉，但女性读者偏偏爱好于此，并喜爱从已知的虚幻场景中获取现实生活中所无法得到的快感。

如今，越來越多的经典或好评网络文学被改编成电影、电视剧，在影视化的过程中，影片中的女性书写转化为女性体验，一个个女性角色由书面上的生动文字变化为电影电视剧作品中一个个由导演精挑细选的女演员，从此女性角色有了相貌，有了身材，有了真实性格，成了真正的女性体验。

在影像化的同时，角色成了编剧和导演的个人意愿，角色的塑造由编剧和导演的单一意愿决定，于是总能听到种种不同的观众反馈，这也体现了从女性书写到女性体验过程中，由人为意愿导致的受众对角色的认识和想象空间狭窄化。如何调整叙事节奏、丰富女性形象，赋予其更多情感与内涵等，影视创作者还需更重视，以此迎合大众的口味。

可视化建构与形象审美差异。由于创作目的与创作主体的不同，往往导致网络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与影视化后有所差距。网络文学作者为了塑造读者喜爱的形象，以此提高自己作品的关注度，扩展自身作品的网络市场，而将女性角色塑造得更符合读者的要求，而在影视化过程中，作品须通过屏幕将其可视化展现，更快速地向观众展现人物的性格特征，更直观地传达导演想要向观众传达的想法，原本为网络文学作品的影视蓝本经过编剧处理、导演处理，以及由于受众更广泛而做出改变。

“审美兴趣不是单个人的审美需求，而是整个社会群体的审美观念发生了改变，没有审美兴趣的高涨，就不可能达成主客体之间的审美交流。”如电视剧《如果蜗牛有爱情》中，许诩这一形象冷静且睿智，为将许诩这一角色切合原著的可视化，创作者对角色的发型、服装风格、语气形态等可视元素实体化展现，使人物形象更切合角色特点。但审美的差异化也为许诩的女性形象塑造带来了不同的声音，创作者在设计形象时融入自身的审美喜好，不同审美喜好的观众带来不同声音。

影视化下的气质重构。父权社会留下的对女性气质的关注也于潜移默化之中在作品中展现，由于创作主体的不同往往展现不同的创作倾向，不同的创作目的也给予受众不一样的视觉体验。

随着现代女性思想的崛起，网络小说塑造了大量不同于传统女性、敢于表达自我的女性形象，以此应对当今文化潮流、传播女性意识，作品的影像化改编在继承故事的同时，更是对这一特点的延续，并且给予了文学作品中女性形象更多更丰富的内外在气质。

文学作品的影像化，为女性形象赋予了更多层次的变化，通过影像化的创作过程，将原作品圆润化处理，使角色更符合当下社会需求。如电视剧《欢乐颂》，在小说的基础上美化与精进了许多。原著中许多不为主流价值所认可的性格特点统统给予了剔除处理。如安迪这一角色，在原著中自私自利，敏感多疑，而在剧中，安迪用尽各种方式寻找自己的亲弟弟，带给弟弟家人的温暖，在自信、独立的角色特点之余，增添了母性的温柔气质。

电视剧为了适应市场的需求，以及普遍的价值观念，也将小说中普通人与上层社会人士两个阵营做了淡化处理，安迪性格孤僻，却有柔弱的一面，曲筱绡虽然性格刁蛮八卦，但也会有挺身而出的善良一面，人物气质的多重建构，也使角色更丰富饱满。

情节设置灵活变奏。在网络文学的影像化创作中，编剧对情节的设定和人物的设计掌握主动权，同时也保留了对文学原本改动幅度大小的权力。通过分析正午阳光的作品，网络文学作品影视化创作的剧情设置大概可以分为以下几类。

尊重原著型。一些由文学作品改编的影视作品出于对原著的尊重，或是认为文学作品足以支撑影视化创作，从而根据文学作品几乎原封不动的进行改编，“再现式”展现人物形象，如电视剧《他来了，请闭眼》几乎按原版小说进行了再现。

部分改动型改编方式往往源自原著中有不适合影视化表现的内容，从而只保留部分原著中的情节与人物特性，将另外一部分内容进行改写化处理。如《欢乐颂》原著中安迪、曲筱绡与关关男友之间的勾心斗角与心机较量被删减，并为每个人塑造善良与关照的一面，使剧情更圆满。

重新创作型是指，在影视化创作的过程中仅遵守原著的中心内涵，以及主人公的整体形象，在此基础上进行改写和扩充。如电视剧《大江大河》，将原作中宋运萍的形象进行了大量补充，使人物形象更加饱满与圆润。

影视化创作不论改编幅度大小，对主旨的解读是否合理，以及价值观是否准确才是关键。

女性角色影像化的发展与启示

跨媒介的改编创作或多或少会对原本的女性角色形象有所改动，这类改动迎合了社会发展与社会需要，由于影视作品的影响范围更广阔，故而在影视创作方面，角色的塑造也更慎重，更能体现当下社会对女性的态度，以及女性观念的变化。

女性形象审美趋势。自网络文学影视化改编以来的近20年里，女性角色随着社会女性观念的变化，以及女性自我意识的增强而不断发生改变，影视作品中女性角色的性格特点、人物特色、穿着打扮、语言谈吐等多方面都有变化，这些变化进而对当时的女性观者群体产生影响。

2011年，电视剧《千山暮雪》的出现掀起了“霸道总裁”剧的高潮，霸道总裁文也是红极一时，其中女主角童雪作为男主角的情人，对男主角始终处于一种臣服状态，两者一直处于一种交易关系中。消费文化的观点认为，“身体和物质同质，进入指导性消费的深层机制”“身体、美丽、色情被出售”。在这里，女主角已经变成一样物件被出售，从而失去了个人的主体地位，被男性掌控且毫无反抗之力。

近年来的电视作品中逐渐出现了众多独立女性角色，甚至以女性角色为主体的“大女主”剧，更多的职场女性和知识女性形象被塑造出来，也出现了一系列讲述女性成长奋斗的故事，这类作品的提出展现了当下两性平等观念和女性价值观的日渐普及。

如今影视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审美正朝着“独立女性”的方向发展，也说明越来越多的影视创作者对两性平等观念的认识和呼吁，同时，改编而来的女性角色越来越丰富立体，也体现了新时期女性的新风貌。

女性意识日益觉醒。由于女性角色的丰富化、独立化及当代社会对女性的重视度不断提高，创造了多元女性形象網络文学作品越来越成为影视作品的“宠儿”，影视作品中女性形象朝着独立化、思想化的趋势发展，也在一定意义上展现了女性意识的觉醒。学者徐艳蓉在《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二十年》中说道：“女性意识有两方面的诉求，一是对女性艺术的经验性内涵的强调，二是指女性要求平等自由的政治诉求。”如今，现代女性对性别平等有了更高的政治诉求，对于影视剧中女性角色的女性意识也格外关注。

影视作品的创作主题往往反映着一定的社会发展与思想进步，在网络文学的影视化改编方面，女性意识的加强也是当下影视作品的一大趋势。影视作品更多树立新女性形象，并着力于反应当代女性的心理诉求，加强了女性对“自我”的主体认识，使越来越多的女性认识自我价值，并勇于实现自我价值。

在网络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影视化创作过程中，势必会对女性角色赋予新的审美意味，无论角色本身还是通过角色展现的新思想，都会进行再创作处理，影视镜头通过具化女性外在形象和重构女性内在气质，将编剧与导演眼中的角色镜像式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然而，如今不论是网络文学作品还是影视作品，在女性角色塑造方面都还留有不足之处，女主角无法做到“绝不迎合男子的趣味打扮自己，不借助任何外在的女性自身价值的东西依附世俗人的标准”，女性意识的诉说仍在男权社会的包裹之下，因而想要男权社会与女性意识合理交融，创作者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作者单位：东北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