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兽医的“牛事”

文/曾祥伍

白婳给牛输液

你听说过“追牛”吗？95 后白婳是一名专门为牛看病的乡村兽医，她每年接生的小牛犊超过200 头，养殖户要请她出诊得预约排队，她的出诊日常分享到社交平台后，在近一年的时间里，粉丝增加到300 多万，被人们称为“网红兽医”“互联网医生”。

返乡当兽医

1996 年出生的白婳是宁夏固原人，长相白净乖巧。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静的女孩竟然是一名兽医，体重不到90斤的她，可以一个人抱起八九十斤重的小牛犊，在出诊时跟上千斤重的牛周旋……

小时候，白婳家里养了十几头牛，每天放学后，她的任务除了做作业，就是跟着爸爸妈妈一起照料它们。时间长了，白婳对憨态可掬、性格温顺的牛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

2012 年，白婳正在读初三。一天夜里，家里的牛突然发病，因为当时缺乏兽医，牛没能得到及时救治，一家人眼睁睁看着七头牛先后死去。这对于普通农村家庭来说打击是巨大的。那段时间，性格开朗的父亲话少了许多，每天忙完农活回到家，就默默地抽烟。看着父母近乎一年的心血付之东流，懂事的白婳在心里暗自决定要做一名兽医。

初中毕业后，父母把白婳送进职高读高考班。可是，进入学校不久，白婳却瞒着父母，自作主张偷偷地转到了畜牧兽医班。她的理由很简单，掌握一门实用技术，减轻父母的负担。没过多久，她偷改专业的事被父母知道了，但一向开明的父母并没有过多反对。

班里学兽医的女孩少，但白婳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学校组织职业技能比赛，白婳每次都积极报名参与，识别动物内脏、解剖等技能，她都是第一名。

2015 年，白婳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在大多数人看来，兽医工作并不适合女性，与牛这种体型较大的动物打交道是一项体力活，脏累不说，还有被踢伤的风险，所以同届兽医班的女生都选择去牛场做化验员、资料员等工作，或者到小型宠物店做兽医。白婳却更想到现场一线直接跟牛打交道，认为那样才有“挑战性”。为此，她前往哈尔滨、兰州、山东等地学习给牛做手术等知识和技能。学成之后的白婳回到家乡，开办了一家兽医服务站，如愿成为乡村兽医。

“望闻问切”救母牛

在宁夏固原的乡村，养殖牛羊是村民们的重要经济来源。在他们眼中，牛羊就是宝贝疙瘩。要想给牛羊看病，获得养殖户的信任至关重要，白婳以此作为出诊的第一个目标。可是，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白婳刚出诊时，曾遭到不少质疑，农户总是说“你家里人呢？把你爸爸叫来”，当她回答“我就是兽医，专门给牛看病”时，对方仍然不相信：“一个年轻的女娃还能看牛？”甚至有人把她当成江湖骗子，认为她另有所图。

白婳感到十分焦虑，每当这时，父亲总是开导她：“要有耐心，要把别人家的牛当作自家的牛，慢慢地就会有人信任你了。”此后每到一户人家，她一边给牛看病，一边跟农户拉家常。“当兽医要三分看牛、七分看人，农户愿意把牛交给你，就是信任你，所以沟通很重要。”

固原农村有不少留守的老人，有的老人经济条件有限。一次为牛看完病，牛的主人从荷包里掏出钱来，打算付给白婳诊治费用。当看到老人打开一层又一层的手绢，里面全是零钱时，白婳心里十分难受，她当即表示不用付钱了。过了几天，这位老人为了感谢她，专门从家里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找到她的兽医服务站，放下一捆柴火和一把自家种的菠菜。

白婳为牛看病的过程被村民们看在眼里，慢慢积累起了良好的口碑。然而彻底改变人们对白婳看法的，是2021 年给母牛施行的一场剖宫产手术。那天，白婳赶到现场时，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大家围着难产的母牛直发愁。白婳仔细观察后，提出做剖宫产。人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把质疑的目光投向她：“你一个女娃还想给牛做剖宫产？”“大牛死了，小牛也活不成怎么办？”

牛主人一时间没了主意，甚至动了把牛宰杀卖掉的念头。“现在做剖宫产，母子都能保住。如果卖掉，得赔很多钱。”看到白婳的态度非常坚决，养殖户最终被说服，同意给牛做剖宫产。

白婳麻利地完成术前准备，给牛剃毛、打麻药、寻找下刀的位置。在村民的注视下，白婳有些紧张，担心这场手术没做好，影响大家对自己的印象。她极力平复情绪，拿起手术刀。下刀的那一刻，吵闹的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静得只能听见手术刀的声音。白婳划开母牛子宫，将小牛犊接生出来，又给母牛缝合好伤口，打了促醒药。最终，母牛站了起来，开始舔舐小牛犊。

从那以后，“这个医生真厉害”“这个女娃年龄不大，手艺高得很”等夸赞传遍整个村子，不仅本村的养殖户是她的客户，连附近乡村的养殖户都放心地把生病的牛羊交给她医治。

白婳（右）给牛看病

不负热爱，情系乡村

在出诊过程中，白婳多次被牛踢伤，脚上青一块紫一块是常事，最严重的一次，腿还瘸了很长时间。不仅如此，她还得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2022 年7 月的一天凌晨，熟睡中的白婳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原来又是一头母牛难产。白婳毫不犹豫地穿好防护服，开车出了门。经过诊断，小牛已经胎死腹中，但为了防止死胎腐败，必须将小牛拽出来以保住母牛。白婳不顾牛圈里的牛粪，整个人趴在地上，四个人拉着绳子拽到精疲力尽，还是没能成功。不得已，白婳从兽药店取来助产器械，最终将小牛尸体一点一点拉了出来，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她的卫衣都被汗水浸透了。

尽管做着辛苦的工作，白婳却坚持每天化妆出门，精心搭配服装，粉色小汽车也总擦得干干净净，以崭新的形象出现在乡亲面前。“我想打破这种偏见，当兽医也可以很光鲜体面。”

2022 年8 月，白婳开始在网上分享自己的出诊日常。视频里，她给牛打针接产、火疗放水、修蹄取铁等“牛场面”吸引了很多人观看。给牛接胃管放水的一条视频，点赞超过120 万次。

白婳的初衷是希望借助平台的力量，打破人们对兽医的刻板印象，没想到一下子“火”出了圈。看到自己的视频如此受欢迎，白婳每天坚持发，一年多的时间里，她的视频吸引了近300 万粉丝关注，一跃成为“网红兽医”。

在白婳的影响下，先后有十四名年轻人加入她的团队，都是90 后和00 后。还有许多年轻人在网上留言，表示自己也想学兽医，这让她十分开心。白婳说，她喜欢跟动物打交道，也喜欢兽医这个行业，她会一直做下去，为乡村贡献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