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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能源局中人:身在内卷,心向繁荣

2024-04-17曹宾玲付晓玲

商界 2024年4期
关键词:胡志强储能工厂

曹宾玲 付晓玲

5个月前刚升职加薪,过完年就喜提“毕业证”,这样离谱的事情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李鑫(化名)肯定不会相信。

年底绩效评优,他被打入D级,无缘年终奖。而一年前,他才被这家锂电公司以涨价30%的条件挖过来,并在不久前荣升经理一职。

顶着巨大的问号,李鑫直接怼到了主管面前,却被告知:部门被硬性指派了20%的裁员指标,而他就在名单上。

李鑫的遭遇,是新能源行业回归理性的一个缩影。

早在2022年,“行业竞争加剧”“应对不确定性变化”就已经成了各大光伏公司年报里绕不开的关键词。

储能公司也告别大修大建的跑马圈地,开始捂紧荷包过日子。

有悲观者认为,新能源就是一个低门槛行业,很容易陷入“一没共识就内耗,一有共识就内卷”的惨烈状态。

但与几位从业者聊过后发现,事情没有想象中那样糟糕。

光伏博主胡志强就提到,光伏行业本身具有周期性,这种从狂热到一夜入冬的情况,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上演一次,他从业8年来,已经历了2轮。

更何况,在双碳战略下,新能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疾驰的新能源快车,热得发烫

游晋宇(化名)很怀念自己刚刚兼职做短视频的时候。

那是2020年,他随便科普一家光伏企业,浏览量都非常高,“粉丝量好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能涨一两千”。

当然,除了涨粉的轻松,他更怀念的是新能源行业那时的风光无限。

彼时,在技术进步以及多项扶持政策推动下,我国光伏发电并网装机容量一路向3亿千瓦大关冲刺,在各路媒体的摇旗呐喊中,“光伏热”蔚然成风。

光伏的火热帮了博主们一把,也带动了储能需求的升温,尤其是新能源汽车爆发后,电池储能更是走上了风口浪尖。

这一时期,离开能源央企,加入产业投资平台的游晋宇,一进来就热浪扑面。“有的公司还没成立,大家就都排着队送钱,投资项目基本要靠抢”。

没有所谓的新手缓冲期,他一入职就被派去全国各地调研,接触储能产业链上的各种企业,寻找合适标的。

统计显示,2021年披露的储能融资额接近200亿元,比2020年增长近20倍。到2022年,又有114家企业融资了近千亿元,124家储能公司冲击IPO。

也是这一年,中国99位电力储能板块的创业家跻身胡润百富榜,人均身家255.8亿元。

行业跑步前进下,激烈的招兵买马随之而来。丰厚的条件吸引了房地产、互联网等行业人才的涌入。

兰希(化名)当时就是被高薪诱惑进来的,“我一开始只是想聊聊看的,但公司给待遇非常痛快,且一天一个电话的催,我很快就入职了”。

不过,在他幻想着苦读三年,搏一个更好的“钱”途时,变化正在业内悄然发生。

入职后观察到的一切,让兰希感到一丝不安。

以数字化来说,很多公司都有供应链管理、制造执行等办公系统,部门与部门之间可以线上完成数据对接。但他们公司还是文字或口头传达,甚至是人工复制粘贴,不仅机械低效,也容易错漏。

组织架构、策略管理上更是今天模仿华为,明天学特斯拉。“感觉领导层也不太清楚接下来3—5年要怎么走”。

兰希的直觉没有错,新能源这列疾驰的快车,火热的表象下也存在周期性波动。

与时间赛跑

“工程隊跟项目组只要能早一天完工投产,企业就给他们多发200万元奖金。”听到这条消息时,刘军君心中一凛。

新能源行业的变脸,来得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快。

游晋宇对行业变化也早有见闻,但亲身到了光伏展现场,还是大受震撼。

宽敞的光伏展馆里,海尔、创维等大众耳熟能详的家电品牌随处可见,甚至连东方雨虹这种做屋顶防水的,都在卖力吆喝自家产品。专业的光伏展竟然变成了大杂烩,胡志强感到一丝无奈。

但他也对此表示理解,这几年越来越多跨界公司涌入光伏赛道,企图分一杯羹。

业内公司则展开了激烈的产能竞赛,工厂在2年内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产线基本都干到冒烟儿了。

而赛道变得拥挤,难免会发生踩踏。一方面是上游硅料成本陡然拉升——硅料工厂的建设周期比组件厂等更长,短时间内难以满足下游爆发的需求。

另一方面,产品也无法再待价而沽,这让光伏公司的日子变得难过起来。雪上加霜的是,随着P型技术触达效率天花板,行业逐渐向转化效率更高的N型电池升级,很多工厂“刚投产就要过气儿了”。

然而,规划好的产能还在源源不断地落地,供需失衡的火焰开始熊熊燃烧。

工信部最新数据显示,2023年我国多晶硅、组件产品价格降幅均超过50%,相比2022年降幅进一步增大。

业内甚至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价格倒挂,胡志强推测旧产能已经不挣钱了,拥抱新技术或许才是出路。

“现在大家都处在囚徒困境里,不扩张就意味着淘汰”。胡志强说,并且速度要快,要与时间赛跑。

市场比工厂更热,“不怕价格拿不到,只怕产能达不到”。公司的电池要排好长的队才能买到,不少客户空手而归。

为了吃下更多蛋糕,公司连预估的订单都会生产。

刘军君(化名)的工作变得非常忙碌,虽然疲惫,但也感受到了踩在风口上的兴奋。

阵痛来了

游晋宇点开群里的视频,画面显示拍摄地点是工厂,镜头扫过一片设备,同事的声音传了出来:“看看这边,全都没有运行,一个人都没有”。

不止工厂“吃灰”,游晋宇自己也闲了下来,“冷清”是他对市场的直观感受:“正在研发的新产品,明明开发得好好的,突然就通知不需要采购了”。

现在,他的主要工作已经从采购变成了处理厂里面的闲置物料,以及找供应商退订单。

在光伏公司干销售的兰希也感受到了寒意,年前公司突然大张旗鼓地办了一场“省思会”,每个员工轮流检讨自己的铺张浪费行为,并且要保证以后不再犯。

自那之后,兰希出门拜访客户要好几个领导签字,出差的住宿费、餐标也缩水了不少,隔三差五出去吃饭、团建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而近几年,新能源行业风口大开,工厂和办公室可谓遍地是新人。比如,宁德时代、亿纬锂能等巨头,2022年员工人数已增长至2019年的3-5倍。这意味着很多人或许正在为悬在头顶的大刀而担惊受怕。

“当下的裁员,应该说是产业升级换代的阵痛。”兰希说。以光伏行业为例,向TOPCon技术路线转变,必然会淘汰旧产能,人员调整无可避免;此外隆基绿能等押注BC路线的企业,难以抗拒市场大势,也会纠偏。

然而饥饿游戏一旦开始,往往伴随着腥风血雨。

长安汽车董事长朱华荣曾指出,按照目前的市场规划,到2025年国内动力电池产能将达到行业需求的4倍。

“价格战肯定还要继续打,接下来是大鱼吃小鱼的环节。”兰希说。

宁德时代等龙头企业已把电池成本做到岳亮他们公司的一半,中小企业在融资收紧的情况下,没有与之一战的实力。

“公司的8条产线,现在只剩2条在交替开工。”他无奈道,“我们只能猥琐发育,尽快研发新产品,打差异化”。

而那些规模更小的企业,没有过冬的资本,只能够放手一搏。

兰希最近就感觉很心累,因为她发现小公司为了活下去,已经到了只要能把货卖出去,多少价格都可以的地步。

“很多没有受过市场教育的新客户,都被低价洗脑了。”兰希说,这让她的工作更加艰难。

不过,她并不气馁,而是留意起龙头公司的机会:“危中有机,当下或许正是押注下一轮周期的机会”。

本文来源:洞见数据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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