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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孩子过坎

2024-04-17张静

瞭望东方周刊 2024年7期
关键词:小南杨阳牛牛

张静

2023 年7 月22 日,兰州市西固区达川镇的一处户外营地,小选手在进行青少年户外越野障碍比赛(范培珅/ 摄)

“我和孩子都病了”“孩子的话我接不住,不知怎么答,重了轻了都不行”“休学在家每天打游戏,可我不敢管啊”“孩子突然暴躁,扔东西,狂吃,我不敢凑上前”……

这是一个家长微信“抱团群”的日常,每天都是“99+”新消息不断滚动。“每当进来一个新成员,就意味着又有一个孩子生病了,我的心情沉重又复杂。”群主阿兰(化名)对《瞭望东方周刊》说。

对个体而言,青春期是一个动荡的时期,身体激素水平急速变化,自我意识飞快觉醒。在许多父母看来,青春期孩子“最难搞”,他们时而悲伤,时而愤怒,却不会轻易让父母知道缘由,或者说,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情绪变化的前因后果。

一个孩子发生心理问题,所有家庭成员都受影响,家庭氛围变得小心翼翼,难以听到欢声笑语。虽然心理学的原生家庭理论往往把心理问题归因到童年和父母影响,但父母心中的委屈并不比孩子少。

“他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本刊记者与单亲妈妈阿兰的两次见面,她都因胃病发作浑身难受,而胃病是由抑郁引起。

確诊心理疾病后,在咨询师的引导下去回溯,阿兰才回想起小时候的牛牛时常和她说的三个字:“不高兴”。

2024年1月初,阿兰的儿子牛牛,抑郁、焦虑、狂躁情绪集中爆发,苦撑两年的阿兰也近乎崩溃。“我再没办法心态平稳地独自面对他了,我深深恐惧。但凡他有一丁点不高兴,我的心脏就会扑通乱跳,头疼、心慌、说话都颤抖。”这是从小乐观开朗、自称“神经大条”的阿兰从未有过的体验。

不久前的一个周六夜晚,阿兰突发胃痉挛,疼到趴床上呻吟,而牛牛在一旁毫不关心。自学了不少心理知识的阿兰明白,自己的情况很糟糕,于是报名参加了一个疗愈营,在课上躲角落里狂哭了三天,自我感觉“走出来了一些”,但依然感到“这种日子不知何时是尽头”。

在阿兰记忆中,牛牛小学时并无异常。确诊心理疾病后,在咨询师的引导下去回溯,阿兰才回想起小时候的牛牛时常和她说的三个字:“不高兴”。“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高兴,我觉得这个孩子太矫情。”阿兰回忆。

初中,牛牛没考上重点班,成绩排名不如小学。这个班上课纪律差,吃零食、睡觉、聊天的比比皆是,“好学生”牛牛看不惯,下决心要改变这个环境。

“他从小就这样,你给他放淤泥里,他看见边上有个清水坑,不会说自己跳到清水坑,而是说要把淤泥改造成清水坑。”阿兰说,“他想的办法是,自己先把成绩提上去,做班里成绩最好的,这样同学们都会听我的,老师也尊重我,甚至校长都能知道我。”

于是,牛牛疯狂学习,连在学校食堂吃饭都看着书排队,一顿饭有时只吃一个馒头。废寝忘食,晚睡早起,一米八的个子,折腾几个月瘦到了120斤。

身体消瘦后,牛牛精神也变得越发烦躁,说话急了会喘,就要把所有窗户打开透气,一个月会突然暴躁两三次。阿兰带他去内分泌科排查,无果。儿科全科门诊直接建议去心理科。心理科诊断后,建议阿兰带牛牛去安定医院青少年精神科就诊。

在安定医院精神科门诊走廊等待叫号的漫长时间里,阿兰观察着一个个候诊的孩子。“在这里可以看到,眼里没光的孩子都是什么样,他们‘能量值很低,仿佛魂魄都没了。一些孩子呆呆靠在墙上,对一切了无生趣。有的家长到了这里还要拖拽、谩骂孩子,而孩子就像没电的机器一样,要么不答,要么浅浅回几个字。”阿兰说,在这条走廊里,能真切感受到这些孩子和家长都充满了“绝望气息”。

2024年3月,牛牛的玻璃铃兰作品

经安定医院会诊,牛牛最终被诊断为抑郁、焦虑、狂躁、强迫症等多种综合情绪病。情况不乐观,阿兰要每天哄着儿子按时吃药,按时安排心理咨询。每次犯病,牛牛的毛孔都不会出汗了,仿佛身体里有一团火,冲凉水、猛喝冷饮、大喊大叫,突然踹门、摔东西甚至要把窗户拆掉,等发泄完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倒在床上。“他就像个不定时炸弹一样,不知下次什么时候会炸。”阿兰说。

虽然病情没有得到完全控制,但牛牛坚持不愿休学,一直挺着上到初三迎接中考。“中考对他来说是一个里程碑,他给自己设定了几个人生节点,说第一个点失败了,就没有信心走下去,所以拼死也要中考,而且志愿是区里最好的高中。”阿兰说。

中考发榜,第一志愿未录,虽然录取的学校也不错,但牛牛接受不了,知道结果的一刹间直接“犯病”,在浴缸里放满冷水把自己泡了半个小时。“初三的暑假,把此前一年多的治疗打回原形。这个病就是一会儿给你希望,一会儿让你绝望,一年两年三年没有尽头,没有规律,也无法预期。”阿兰说。

此后,牛牛就一直休学到现在。阿兰在单位负责组织活动,为了让孩子不丧失社交功能,她带着牛牛参加各种活动,还建立了一个情绪病抱团群,在线下组织过七八个同样有心理病孩子的家庭集体出游。

“我记得第一次组织活动,‘破冰破了两个多小时,只有我一个人一直说,这些孩子都不张口。后来又组织了几场,我感觉他们挺高兴,我认为有效果。”阿兰说。

到了2023年冬天,阿兰组织病友家庭去北京古北水镇玩,白天都好好的,晚上回到酒店牛牛突然犯病,这次他开始攻击阿兰,拿手机砸她,眼神也变得凶狠。阿兰连夜把牛牛姥爷从150多公里外的北京石景山叫来,打了120又打110,乌泱泱一大群人到达现场后,牛牛又突然平静了。

另一次犯病是在家里,牛牛冲到厨房拿刀,阿兰拼死抢下,两个人“搏斗”一番,最后都瘫坐地上。“这事对我打击太大了,以前他怎么闹都行,只要不寻死。别的病都可以靶向治疗,但是这个病,靶子在哪儿啊,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阿兰哭着说。

心理咨询师给阿兰支招,让她和牛牛不要捆绑得这么紧,可以暂时分离。春暖花开时节,姥爷带着牛牛去南方旅游,阿兰有了喘息的机会,在小红书记录下陪伴牛牛治疗的过程。如今,抱团群有了400多名成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作为群主,她看了太多无助的家庭,有的家长求助有没有便宜的药可以替代,有的求助如何识别借专家号招揽生意的骗子。

“这个病治疗周期长,进口药走不了医保,对普通家庭来说经济负担不小,到现在陪伴牛牛治疗,我已经花了二十几万元。”阿兰说,“那些中小城市的家庭,还要辗转到大城市才能看上病,大夫开半个月药,半个月后又要复查调药,需长途奔波,财力和精力都是很大负担。”阿兰说。

牛牛从小爱做手工,cosplay道具、木剑、手枪都做得像模像样,后来因学习压力大就放弃了。这些日子病情还算稳定,阿兰带他重拾兴趣,当作一个舒缓情绪的方法。

日前,阿兰驱车几十公里带牛牛去北京大兴跟随一位清华美院的老师烧玻璃,足足做了五个小时,成品是一个小小的铃兰盆栽。

绿色的枝丫坚硬挺拔又曲曲折折,淡紫色的铃兰花轻轻下垂,在阳光的反射下晶莹剔透,像极了青春期的孩子——玻璃一样脆弱,又有着植物顽强的生命力,尽管扭曲着挣扎着,某个节点断断续续,但还是有拔节生长的趋势。

2023年5月30日,湖北省十堰市郧阳区一中高三学生在学校的宣泄室内释放压力

“我做错了很多事”

刚与本刊记者开始通话,杨阳(化名)就开始自我反省,追溯自己的童年、原生家庭,以及组建小家庭后,夫妻双方的磕绊等诸多细节,不停地追溯有没有哪一项对孩子造成了心理阴影。“我自己最近也正处于心理咨询治疗期。”杨阳说。

杨阳夫妻是新天津人,两个人从河北老家到天津打拼,他们从零开始,努力工作,没有过多的社交娱乐,一门心思挣钱攒钱。虽然日子节俭,但他们对孩子教育的付出不遗余力,花钱找关系把小南(化名)送进了天津南开区最好的私立小学。

小南从小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孩子王,杨阳从没想过这样的孩子也会抑郁。2023年3月,杨阳带爸妈去厦门旅游,晚上回到酒店,十点多收到了小南发来的信息:“妈妈我跟你说个事。”附上了一个心理量表,下面写着测试结果:中度抑郁、重度焦虑。

2023年8月24日,在重庆市九龙坡区新民村村委会的一间活动室内,“阳光护航”九龙巾帼志愿者小分队的心理咨询师志愿者在为孩子们提供“一对一”心理辅导(刘潺 / 摄)

原来,14岁的小南自己去天津的三甲医院挂了青少年精神科的号。因为开处方需要监护人陪伴,小南才告诉了杨阳。

“之前没有任何苗头。看到这个结果,我开始没当回事,以为孩子想标新立异。”杨阳说。回天津后,杨阳与小南一起去了医院,问诊结果是,孩子能上学就暂时不用吃药,家长注意教养方式,可结合心理咨询疏解情绪。

于是,杨阳开始查询心理咨询师信息,小南还继续上学。到2023年6月,初二会考前夕,小南非常紧张,担心自己考不了“双A”。“考不了‘双A,就不能去好高中,考不上好大学,我就完蛋了。”小南焦虑地跟杨阳说。

小南所在的初中是天津南开区管理最严格的头部民办中学,学习抓得很紧。小南成绩此前在实验班能进入前十,一般来说,考上天津前五名的高中没问题,而这些高中的一本升学率都在90%以上。杨阳回忆,这个时期,全家的关注点还在分数和升学上。

2023年7月,初二期末考,小南落到30多名,班里一共才40多个学生。母女面对倒数的成绩单,都发懵了。考试结束后,学校又补了半个月的课。终于等到暑假,小南给杨阳打了一个电话,抱怨说“这什么破学校”,又骂了一句脏话,说自己讨厌补课。

电话那头,本就对小南成绩极度不满的杨阳也火了,以为孩子是在骂她。“我吼了她,挂断电话,马上把这事告诉了她爸爸。”杨阳说。

晚上,小南与同学一起回到家,爸爸当着同学的面打了小南,父女发生了激烈冲突。杨阳拦着,结果自己也被发火的丈夫失手推倒。小南穿着拖鞋跑了,杨阳夫妇找了三个多小时,才在车库找到她。“这件事让小南和爸爸的关系降到了冰点。最后孩子给我解释,当时骂脏话只是发泄对学校补课的厌恶,没有骂我。”杨阳说。

2023年9月开学,学校有摸底考,小南回校后抵触情绪很大,出现了呼吸急促、头疼等症状。学校的心理老师开导了小南几次,小南断断续续上了半个多月课,到国庆节,杨阳又给小南找了一对一家教补课。“回想起來,我做错了很多事,孩子那时已很难受,我还是盯着成绩,孩子都在硬挺着。”杨阳说。

2023年11月,月考前,小南对杨阳说:“这个学我不想上了,我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只看见老师嘴动,根本听不见说什么,脑子一片空白,每天如坐针毡。”

杨阳接受不了休学的想法,甩出一句:“ 有病咱就治,没病就去上学!”小南彻底崩溃了,把自己关房间里,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杨阳接受不了休学的想法,甩出一句:“有病咱就治,没病就去上学!”小南彻底崩溃了,把自己关房间里,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最后还是姥姥过来,暂时缓和了母女对立。一直到现在,小南坚持吃着中药、西药,父母和孩子分别定期做心理咨询。但杨阳至今依然纳闷,到底是什么导火索导致了孩子抑郁?她每天都在自己和原生家庭上寻找原因。

杨阳第一个怀疑是交友不慎,她说小南五六年级时因为喜欢一部科幻小说结识了兩个网友,线下见过面。这两个网友现在一个因抑郁症辍学,一个确诊了精神分裂症,小南和他们交往三四年了,杨阳至今无法切断他们的网络联系。

第二个怀疑是父母关系不算太和谐,杨阳和丈夫吵架并不回避孩子,过去还曾拟定过离婚协议,这些小南也知道。

第三个怀疑是家庭经济情况一般,同班同学有的家境很好,穿用都是名牌,小南可能有自卑感。

“我很自责,好像祥林嫂,控制不住胡思乱想,我也变得焦虑抑郁,甚至出现过自杀倾向,一度严重到上不了班。”杨阳说,“现在我也在努力调整。”

如今,休学在家的小南病情稳定,周末杨阳夫妇会陪她一起爬山。疼爱小南的姥姥给了孩子许多关爱,最近家里还养了一只小猫,照顾小猫的过程让小南得到了心灵滋养。心理咨询师建议小南培养一个爱好,杨阳就给小南预约了美术班试听。

“小时候她很喜欢画画,重拾画画的兴趣,复学后也许能走艺术生路线。”说到这里,杨阳眼中有了希望的神采。

“没能接住孩子的情绪”

小茜(化名)常做噩梦,梦里自己长得丑,所有人都讨厌她。大哭惊醒后,她会跑来问妈妈:“我有多丑?为什么老师说我长得像鬼一样?”

木木(化名)抱着女儿安抚她,但似乎于事无补。从初三休学到今年本该升入高三,三四年一直在治病,但一直没痊愈。

木木向本刊记者回忆女儿的成长历程,提到小学班主任就难掩气愤。这个班主任作风古板,喜欢对学生人格贬损。“班主任给学习不好的孩子起外号,‘大傻子‘老鼠屎,什么难听说什么。她训斥我女儿,说某某女孩学习不好,人家长得好,以后还能抱大腿。你长得跟鬼一样,将来有什么出路?”

作为母亲,木木痛心自己“没能接住孩子的情绪”,成长在教师家庭的她那时不觉得班主任的话有多严重,觉得老教师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告诉女儿:“老师骂你是为了你好,你考100分,老师还会骂你吗?”

实际上,班主任的这句话就像一根刺,深深扎进小茜稚嫩的心田,拔不出来,并且结出恶果。小茜对自己的外貌无比焦虑,小学毕业到了初中,小茜还经常抓着同学问“我是不是长得很丑,像鬼一样?”

初一第一学期,小茜一度从中等排名冲到了全班第二名。小茜发现小学失去的那些老师的赞扬、同学的羡慕都有了,这种美好的感觉让她不能自拔。

初二,小茜在数学学习上越来越吃力,她发现即便24小时学习,似乎也达不到想要的分数,于是白天百爪挠心,夜晚辗转反侧,时常崩溃大哭。

“我是看到她弄伤自己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后来去精神科就诊,医生开了药,但小茜不肯吃,再后面心理疾病的躯体化症状越来越明显,不断做噩梦,半夜惊醒,一步也不愿出家门,躺在地上说浑身疼,走路都走不了。”木木回忆说。

2019年正式休学,小茜才按时吃药。吃药后,躯体化症状有所缓解,但只要一回学校,哪怕只去一天,她又会呼吸困难,恶心头晕。

木木给小茜请了心理咨询师,小茜虽然每次都去,但效果并不好。“她似乎很懂心理咨询师想要什么答案,每次咨询结束后,咨询师都表示聊得很好。但很多回答小茜是在撒谎,她好像在陪我们玩,让我觉得她得到了治疗,让咨询师有成就感,实际上她没打开心门,深处的问题根本没解决。”木木说。

有时候自我感觉稳定了,小茜就擅自停药,结果三天后又头疼得在地上打滚,浑身哆嗦。犯病时,小茜哭着说:“我愿意吃苦,我愿意努力,但我知道自己真的不行。”学校对她就像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

回忆起小茜的患病过程,木木反思说:“作为家长,我们没能给孩子培养起一项运动或艺术类爱好,孩子找不到疏解压力的出口。从家庭到学校,都没能给孩子建立起健康的学习观,但这能怪孩子吗?”

2023年5月14日,浙江省嘉兴市儿童青少年心理健康服务总站,学生在“情绪墙”上表达心声

“后悔买了学区房”

臻臻(化名)本人是一个优秀的职业女性,研究生毕业后结婚,生了女儿小漫(化名),丈夫是名牌大学博士。2024年春节前后,上六年级的小漫确诊中度抑郁。

前几年,培优、择校、学区房是火热话题。臻臻夫妻也在北京某重点小学附近买了学区房。“如今想来,这是我最后悔的一个决定。”臻臻说。

小漫从小学低年级向高年级过渡的时期,正值新冠疫情,等到恢复正常上学规律后,她已经五年级了。

学校给五年级安排了很多作业。语文老师让他们提前背初中古诗词,说“背完了初中就轻松了”。英语老师要求每天默30个单词,每周150个,周一抽查。从“轻松”网课到海量作业,学习压力让小漫喘不过气。课间十分钟,学校不允许跑出去,孩子们被迫“厕所社交”。初中升学的压力,给班级带来了紧张的气氛。

“提前学初中内容,其实是在透支自主学习的兴趣。”臻臻说,“小漫和我说,在学生填心理调查问卷的时候,孩子会被引导填哪些,不填哪些,孩子们对此‘心领神会,其实就是尽量不让班里筛查出有问题的学生。”

2023年底,有一次老师抽查英文默写,小漫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加快,喘不过气,可是越焦虑,就越想不起来。小漫开始偷偷划伤自己,感到无法集中注意力时,她还会猛抽自己耳光。

心理咨询师告诉臻臻,面对孩子的自残自伤,过度反应会适得其反,要尽量平稳地帮她疏解情绪。

元宵节过后,臻臻带小漫去医院检查,抑郁、焦虑、强迫倾向都得到确诊。臻臻和各科老师沟通,不要对孩子有作业要求,不要给孩子任何批评。她努力给小漫建起一道防护墙。

小漫曾对臻臻说:“我长大了不结婚,不生孩子,当小孩太累了。”如今,臻臻每天都在帮小漫减压,停掉所有学科培训,声乐舞蹈这种兴趣班也不参加考级。带孩子旅行、泡温泉,躺平几日,什么都不做。陪孩子一起看仙侠小说,甚至教孩子用AI改作文……

如今,小漫病情有所稳定。面对即将到来的小升初,臻臻不想做太多规划。“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肯定不买名校学区房,就上个普通小学,怎么快乐怎么来。”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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