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契合

张建军

凤凰古城记

月光或者水声是古城里燃起的焰火

苗寨里新酿的米酒

在土家族汉子臂膀的纹饰里流淌

沱江是一把忧伤的小提琴

在时光的流年里

凤凰古城，仿佛一沓沓梅雨里寄来的私信

山谷里的鸟鸣唤来一朵朵花香

红叶李的呓语解读沱江的流转轮回

比大海更远的地方，是一条山脉的成长史

水草葳蕤如地底涌出的岩浆

武陵源群山蜿蜒曲折

松鼠从一根松枝跳跃到另一根松枝

树丛里的密钥，藏着一座座山的亘古

青碧的江水挽留我们

谛听或者遥想是最好的回答

春光的花篮有一种明媚的抵达。雨声落进烟霞里

白鹿的身影送走匆忙的夕陽

木槿花开。荒芜的草木发出人世间的微光

风吹碎花影，受伤的树木才能留下

松脂和沉香。沱江的卷轴里

一条鱼视我为静物

青绿的莲荷长在青花瓷的陶坛，像是翠翠的身影

细窄低矮的吊脚楼是一只只觅食的鹭鸶

纤长伶仃的双腿斜斜地插在水中

栾树花开，并且向上生长

鸟翼的力量是飞行的动力

虹桥下遗失的月亮

仿佛凤凰古城口袋里的一块干盐巴

乌篷船是渡口的一粒苦药

划船的艄公不说自己的孤独

雪花是落进山里的眼睛

远去的马群带走白玉兰的芬芳

张家界天子山御笔峰

大海又呼啸着去了遥远的地方

我们互听过潮汐的幻影

未曾摘下满天星辰

重新拾起人间烟火

没有鸟能够飞尽汹涌的山脉

这武陵仙境宛如皇家的翰林院

峰峰秀笔，记载山海交错的简史

三千支彩铅描绘三万朵朝霞

八百秀水诞生八万朵白云。山和水契合

透明的星辰在黎明里熠熠闪烁

一根根石笋是河流写给天空的秘籍

湘西人的背篓里装满了绘就的山水画卷

如果说金鞭溪的黄昏是一溪黏浓的朱墨

那么宝峰湖则是一块上古遗留的端砚

御笔峰突兀的一支神笔，仙风道骨

饱蘸了金鞭溪的山泉

浓浓的绿，涂抹在武陵源俊秀的画轴上

峰尖处残留有几点深赭色的墨迹

岩浆的烈焰刚刚熄灭

三叶虫的腰肢还在石头里扭动

烟岚也是霞羽，是一颗湘西少女的心

触动了另一颗湘西少女的心

宝峰湖一船的云雾，一船的山歌，载不动丛丛峰峦

逶迤的武陵长卷是湘西的强大气场。恣肆挥毫

山麓之上，烈日成为最深情的一只画桶

苍茫的鹤群栖落在张家界的峰峰石笋之上

桃花又在下一个春天生根发芽

本栏责任编辑 苏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