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契合关系探究
2024-04-13张丽伟
张丽伟
(同济大学 上海 200092)
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为民思想相契合
(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中的人民主体思想
马克思正确概述了人民的社会地位和历史作用,马克思主义群众史观正确论述了人民与历史的主客体关系,只有人民是推动历史发展的根本主体力量,决定着社会变革。“人民性是马克思主义的本质属性”[1],无产阶级政党产生、发展、壮大的支撑力量是人民,其执政的本质要求也是人民。无产阶级政党和社会主义国家兴衰成败的历史表明,社会主义事业的前途和命运由人民所掌控,必须从人民的需求和利益出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
马克思十分关注人民的生存与发展境遇,他通过《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详细分析人的四重异化,揭示揭露了资本主义私有制下异化劳动的真面目,劳苦大众在从事异化劳动的过程中产生了主体性丧失危机。他还指出,只有消灭私有制,人才能自由自主地劳动,成为真正的社会性的人,获得真正的解放。
马克思拥有为人类事业而奋斗的初心,在《共产党宣言》强调“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2]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导下,无产阶级领导人民大众,通过无产阶级革命,消除阶级压迫与剥削,实现共产主义,实现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民本思想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着丰富的民本思想。从《尚书》的“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到孟子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荀子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再到贾谊的“民为万世之本”、董仲舒的“天之立王,以为民也”,无不体现着人民之于江山社稷的重大价值。
《左传·宣公十二年》有“于民生之不易,祸至之无日,戒惧之不可以怠”,墨子提出“民有三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再到张载的“为生民立命”,无不体现着仁人志士对百姓生存状况的关注与为民谋生存的主张。
创造安定盛世的帝王无不遵循以民为本的原则,将“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作为治国理政的国之大策,怀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君舟民水身份认同与危机感,用“民贵君轻”的姿态尊民、重民、敬民、利民,得民心,造伟业。
(三)新时代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
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民本精神和道德价值,继承并拓展了马克思主义人民主体思想的理论性与实践性,创造性地提出并运用了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为中国式现代化注入强大底气和动力。
人民是国家的主人,“人民立场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根本政治立场,人民是历史进步的真正动力,群众是真正的英雄,人民利益是我们党一切工作的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3]是党领导人民创造了四个伟大成就,实现了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的伟大飞跃。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必须坚持在发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鼓励共同奋斗创造美好生活,不断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4]新时代继续推进社会主义强国建设,要充分尊重人民主体地位,以人民的需要为需要,关心人民的关心,将人民日常生活的小事作为工作中的大事,坚定保障人民的幸福感、安全感、获得感。同时要认识到人民是历史与社会改革发展中的主体力量,应真正听懂群众声音,充分激发和调动各方面积极性,凝聚团结力量,释放创造活力。“人民是我们党的工作的最高裁决者和最终评判者”[5],发展成果由人民检验与评价,让人民全方位地参与到社会治理工作中,发挥主体效能。
二、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唯物思想相契合
(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中的唯物论思想
马克思主义唯物论包括物质与意识的辩证关系原理、意识的能动作用原理等相关理论。作为马克思新唯物主义的开山之作,《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指出其“一直是无产阶级及其政党认识、改造世界和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重要思想武器。”[6]
具体来讲,马克思首先划明了新旧唯物主义的区别。“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7]世界是可知的,“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维的现实性和力量,自己思维的此岸性。”[8]而后,通过“旧唯物主义的立脚点是市民社会,新唯物主义的立脚点则是人类社会或社会的人类”,[9]指出新唯物主义的现实基础是人类社会,并要通过革命的实践突破市民社会,改变人类社会,造就共产主义社会。最后,“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10]这短小精悍的一句话概括了实践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要坚持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在实践中认识和改变世界。
(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唯物思想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蕴含着博大精深的唯物思想,贯穿人民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维系着社会发展的精神纽带,推动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向前发展。文人志士用生活所见和日常所思创造流传千古的生活与发展法则,成为百姓日用而不觉的理论观念。
《中庸》中“博学之、审问之、明辨之、慎思之、笃行之”的“笃行”二字强调要躬身实践,将所学知识转化为自身行动。荀子在《天伦》中提出“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认为万事万物的运行都有自己的规律,不会因为个人的意愿而变更。《管子·牧民》中有“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强调物质生产水平是礼制道德的基础,只有物质生活丰富,吃穿不愁,人们才会追求更高层次的礼义廉耻。这些思想也与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论具有跨越时空的相通性。
(三)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中的唯物观
以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为理论起点、逻辑起点和价值起点,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传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思想精华,立足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发展的现实基础和实践需要,在坚守实践原则中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新发展。同时,继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务实、求是精神,坚守中华文化立场,坚定文化自信,在守正基础上创新,坚持以现代视野创新中华文脉,使其获得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要在理论和实践上学习和落实唯物论的世界观与方法论,在知行合一、学以致用中推动其融入中国特色的思想体系、话语体系和学术体系。同时,立足实际,挖掘并激发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求真创造思想、求实创新等思想资源,更好地塑造独特且具有创新性的中国式现代化思想与道路。
三、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辩证思想相契合
(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中的辩证法观点
马克思主义蕴含着完整、丰富、准确的辩证法思想,万事万物是联系、发展、矛盾的,与唯物论结合而形成的唯物辩证法是人们认识和改造世界的根本方法。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用“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时包含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对现存事物的必然灭亡的理解;辩证法对每一种既成的形式都是从不断的运动中,因而也是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11],讲述了要用对立统一的观点看待事物本质的正确方法,明晰了辩证法的批判和革命的实践指向。
作为批判和消灭资本主义、实现共产主义和全人类解放的思想武器,马克思主义辩证法并不安于其自身所产生的资本主义社会现状,而是对一切历史存在的形态和“合法”理论进行质疑和否定,并基于人和人类社会的存在方式和发展需要,在否定之否定中不断拓展创新现实社会。
(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辩证思维
辩证思维是几千年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融入中国人民思想血脉的重要特质之一,对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社会与国家的关系的提升以及个人美好修养的形成发挥了巨大的积极作用,“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的思维方式也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长时间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周易》中的“否极泰来”不仅体现了矛盾的变通性,还引导人们积极乐观看待事物的发展。荀子有“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讲述了这一矛盾的特殊形式对促进矛盾双方转化发展的重要性,也蕴含着人们顺应自然、保护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先进理念。老子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论证了祸福这一对矛盾的辩证关系,警示人们正确、完整地看待事物的两面性。这些辩证思维,为解决现实矛盾提供智慧法宝,为提升个人品德修养提供智慧密钥,经久不衰,广为流传。
(三)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中的辩证思想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辩证思维上的不谋而合,促使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既继承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辩证精神实质,又在奋斗中彰显着深刻的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意蕴,成为对二者辩证思想的最新发展。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既有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己国情的中国特色。”[12]这一句话简明概括了中国式现代化思想的辩证精华:不仅蕴含着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普遍性与一般性,而且具有基于中国国情的中国式的特殊性与独特性。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赋予了中国式现代化的“一般规律”与“中国特色”,使中国式现代化成为坚持独立自主与胸怀天下相统一的印证。
“第二个结合”是在理论与实践统一中用联系、发展、矛盾等的观点看待和解决问题,由此实现探索、创新与突破。因此,应明辨二者发展道路上的精华与糟粕,科学选取其中适应新时代发展与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的时代精华,并进行创新创造,使二者在新的时代条件下,鼓舞人民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持续奋斗。
四、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社会理想相契合
(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中的共产主义社会思想
共产主义社会是马克思剖析以往社会制度的弊病与缺陷,正确认识人类社会发展阶段及规律的基础上提出的最崇高的社会理想,也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最高形态。
就像《共产党宣言》中“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13]提到的那样,在共产主义社会,生产力高度发达、物质财富极大丰富、社会关系高度和谐、每个人实现了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实现人类真正的解放,人类社会由必然王国迈向了自由王国。不同于以往的空想主义社会,马克思提出的共产主义社会深深植根于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伟大实践之中,否定了空想的部分,具有极强的现实性,是历史必然性、理想崇高性与现实操作性的有机统一。
(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大同社会观点
大同社会古老思想作为儒家政治大一统的理想社会形态的论述,贯穿于中华民族千年来的奋斗梦想中,蕴含着中华民族对天下为公、天下为家、天下大同的理想社会的希冀。
儒家经典《礼记》中“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提出大同社会,并对大同社会的和谐、公平、美好的社会氛围进行了详细的描述,体现了人们对摆脱阶层剥削和压迫的现实诉求。但在当时的阶级社会,大同社会过于美好和理想化,于是孔子进一步阐述了相较于“大同社会”较低层次的“小康”社会,“小康”社会是更易实现的现实目标。近代,孙中山提出通过民有、民治、民享,实现真正的民生主义,成就大同之志。康有为撰写《大同书》,在揭示社会上存在的种种苦难的同时,描绘出天下为公的大同社会愿景。“天下大同”作为中国式的人文社会乌托邦,流传数千年,展现了中华民族崇高的社会理想。
(三)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中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
马克思主义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所处时代和经济制度虽有鲜明差别,但二者所追求的共产主义社会和大同社会有许多异曲同工之处,在社会理想层面皆反映了人们对美好社会、崇高理想的追求。
中国共产党始终不忘建党初衷,牢记复兴使命,不懈奋斗百年有余,致力于人类和平和发展事业。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继承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共产主义社会与世界历史理论,传承了中华民族千年来的大同社会理想,将二者的结合提升到中国为人类谋进步、为世界谋大同的高度,对世界和平与发展产生深远影响。
如今,我们已经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了“遥不可及”的小康梦,并将踔厉奋发、矢志不移、无比坚定地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为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而奋斗。
五、小结
“第二个结合”是党中央从历史中汲取出的走向未来的重要智慧,是统筹历史、现实与未来的理想与精神。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除了在唯物思想、辩证思想和社会理想等方面具有高度的契合性,又有开放包容的理论品格和理论上的差异互补性。二者在融会贯通、相互交织的过程中,各自实现了中国化与现代化,也促进中国不断谱写新篇章,二者的结合是相互成就、双赢的过程。
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把马克思主义思想精髓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华贯通起来、同人民群众日用而不觉的共同价值观念融通起来,不断赋予科学理论鲜明的中国特色,不断夯实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历史基础和群众基础,让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牢牢扎根”[14]为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为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提供了方向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