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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传记中的四个名称考释
——文学与历史的“相遇”与“歧路”

2024-04-13

黑龙江社会科学 2024年1期
关键词:东兴儿童医院哈尔滨市

高 龙 彬

(黑龙江大学 历史文化旅游学院,哈尔滨 150080)

传记更多地被看作是一种文学形式,而不是历史研究和哲学思考。不同学术背景的撰写者所写的传记,在行文特色、框架建构、可信程度等方面亦表现不同。在同类作家中,萧红的各种传记琳琅满目,大传全传,再版修订。但是,多数关于她的传记鲜有新意,尤其是文本分析与语境阐释难惬人意,运用一手资料并有开拓性和创新性的萧红传记寥寥可数。在相关传记中,关于萧红在哈尔滨的落难地、第一个孩子出生地、在北京入学的学校名称等长期以来人云亦云,含糊不清。本文从学术史与文学史“交织”的角度出发,就上述问题提出见解,以完善萧红传记书写。

一、旅馆:地图、商号名簿与“东兴栈”

相关的萧红传记中,关于萧红在哈尔滨落难的场所,有的使用“东兴顺旅馆”,有的使用“东兴旅馆”。例如,1931年10月,“到哈后,先在一个同学家暂避几天,生活无着,去找未婚夫汪恩甲。虽因逃婚并出走北平汪家已解除婚约,但汪本人对其尚有好感,所以带她一起住进道外十六道街东兴旅馆”[1]278-279。《萧红大传》记叙,“1932年7月13日,快近黄昏的时候,他到了道外正阳街东兴顺旅馆”[2]175。2023年6月1日,在黑龙江省京剧院中山剧场(哈尔滨市南岗区红军街2号)演出的龙江剧《萧红》中的舞台背景亦是“东兴顺旅馆”。这是一个需要澄清的问题。

笔者查阅1933年《最新哈尔滨市街地图·傅家甸之部》,十六道街并没有“东兴顺旅馆”或“东兴旅馆”。正阳大街(今靖宇街)与十六道街交叉口西北侧,自南向北分别是东兴长铁工厂、德顺饭馆、海峰永成衣铺、达兴号杂货、永茂酒店、天增祥煤厂[3]。1934年,《哈尔滨特别市道外商号名簿》中有对“德顺园”的介绍,“十等二级,王金祥,北十六道街门派一百七十三号,八人,饭店业”;亦有“东兴栈”,“十等三级,温守田,滨江驿门牌六号,三人,旅店业”[4]109,177。该商号名簿中没有“东兴厂”,但提及“东兴昌,十等三级,盛雨亭,永安街门牌号三十一号,三人,锡铁业”[4]137。

关于“东兴旅馆”需要说明两个问题,一是萧红落难的场所应该称为“东兴栈”;二是“东兴栈”的位置并不是目前学者认为的今靖宇街与南十六道街交叉口东南侧的玛克威商厦(该处还建有萧红纪念陈列室),而是现哈尔滨市第四医院门诊部与外科楼。据《哈尔滨指南》记载,“滨江县知事公署在道外新市街路北”[5]7。据《滨江尘嚣录》介绍,滨江新市街“是区紧连于傅家甸,民国五年,方始开辟。东西约二里,南北约四里,新世界、大舞台,及秦楼楚馆均在焉,为哈埠最大之销金窟”;滨江县政府位于“道外十五十六道街之间”[6]890,1067。《哈尔滨指南》与《滨江尘嚣录》中的相关资料可以表明,东兴栈位置在今北十六道街路西,而不是路东。“东兴栈”与“东兴旅馆”的区别是中日文名称表达的差异。

这涉及传记与年谱的可信度问题。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专家谢泳指出,传记不如年谱,年谱不如日记,日记又不如第一手的档案。他亦曾经写过《回忆录是靠不住的》。已故著名历史学家齐世荣总结了回忆录的缺陷和局限性:一是“事后追忆以前的事情,特别是年代久远之后,不可避免地会有错误”;二是“回忆录总是经过筛选的、残缺不全的”;三是“回忆录不单是对过去的追忆,也掺杂了现在(即写回忆录时)的看法、思想和感情,既有过去的成分,也有现在的成分,不可认为作者回忆的纯粹是过去发生的事情”;第四,“回忆录有相当强的主观性”;第五,“一些回忆录有扬己贬人的缺点”[7]146-152。

二、医院:建筑图纸、电话号码簿与“东省特别区市政管理局第一医院”

萧红被救后所生的第一个孩子,是在哪个医院,有两种说法。一种认为是在哈尔滨市立医院,即现在的哈尔滨市第一医院。此说可能来自骆宾基的《萧红小传》,萧红“一九三二年秋进入哈尔滨市立第一医院的产科”[8]自序第7页。第二种说法认为在哈尔滨市公立第一医院(现哈尔滨市儿童医院)。黑龙江大学出版社的《萧红全集》第4卷附录一《萧红年谱》中写道, 1932年(二十二岁)8月底,“在哈尔滨市公立第一医院(现哈尔滨市儿童医院)产下一名女婴,旋即送人”[9]470。所谓“哈尔滨市公立第一医院”的称谓是没有根据的。王亚平主编的《萧红画传》对此的介绍是,“临产的萧红被送进位于江边的市立医院(今儿童医院院址)”[10]52。郭玉斌编著的《萧红》对此的介绍为,“今天的哈尔滨红十字儿童医院(原哈尔滨市立第一医院)”[11]47。

这些描述涉及哈尔滨市第一医院与哈尔滨市儿童医院的关系,从区位上来讲,哈尔滨市儿童医院是原来的哈尔滨市第一医院。

据《黑龙江省志》记载,“哈尔滨市第一医院,其沿革是1913年由哈尔滨市董事会改组东清铁路妓女疗养院而建成的哈尔滨特别市立医院”[12]218;《哈尔滨市志》记载,哈尔滨市第一医院“创建于1913年,是哈尔滨最早建立的医院”,位于“南岗区邮政街与一曼街间”[13]33。具体而言,1913年1月(应为9月9日[14]112),“由哈尔滨市董事会接管改组,改称哈尔滨市董事会第一医院”[13]33,“门牌14号,即现哈医大附属第一医院地址”[15]33。另有记载,“哈尔滨董事会接收中东铁路俄国妓女疗养院,成立市立第一医院,设置65张病床”[16]92。1927 年被“东省特别区市政局接收”;1932年“哈尔滨沦陷后,由日本人接管”;1946年市立医院被“人民政府接收”;1949年8月,“与东北军区卫戍医院互换院址,哈尔滨市第一医院迁至道里区地段街169号”[13]153-154。

据《哈尔滨市第一医院志(1913—2000)》介绍,1926年4月1日,“哈市临时委员会成立,将哈尔滨市董事会第一医院改名为哈尔滨市公立医院。同年11月1日,哈尔滨市政管理局成立,将哈尔滨市公立医院改名为哈尔滨特别市第一医院”[15]33。但是,这些资料都没有提及医院位置的改变。

后来哈尔滨市第一医院的院址有所变化,据《哈尔滨市第一医院志(1913—2000)》记载,1949年8月,“根据东北人民政府卫生部长贺诚、副部长王斌的建议,市政府决定将我院院址与东北军区卫戍医院(原满赤医院)互相调换,将我院原址改变为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我院迁至哈尔滨市道里区地段街169号,并改为哈尔滨市第一医院”[15]1。这表明,从历史上来看,1949年8月以前,哈尔滨市第一医院院址或主要院址不在道里区。东北军区卫戍医院(原满赤医院),原来的具体名称应为“日本赤十字社哈尔滨病院”,1949年院址调换后名称应该为“哈尔滨市市立医院”,位于道里区地段街169号。

据《哈尔滨市红十字儿童医院院志》介绍,哈尔滨市红十字儿童医院是“黑龙江省唯一的一所大型儿童综合性医院。医院名称几经更改,1955年12月建院时称哈尔滨市儿童医院,1956年4月与哈尔滨市红十字医院(苏联侨民协会办的东北红十字半月协会医院)、哈尔滨市第一医院儿科合并改称哈尔滨市红十字儿童医院;1961年改称哈尔滨市儿童医院。1981年1月8日医院加入国际红十字会又更名为哈尔滨市红十字儿童医院”[17]53。1994年3月经市卫生局批准,医院又恢复为哈尔滨市儿童医院。据《哈尔滨市志》记载,“在哈尔滨市结核病院旧址上建立的儿童医院,位于南岗区河渠街17号”,合并后,“迁至道里区地文街1号”[13]156,即“哈尔滨市红十字医院旧址”[17]3。这些资料显示,现哈尔滨市儿童医院是在原哈尔滨市红十字医院的基础上建设而来的。同时,哈尔滨市第一医院儿科并入哈尔滨市儿童医院。

关于“苏联侨民协会办的东北红十字半月协会医院”,据《哈尔滨俄侨史》介绍,“1946年9月,中长铁路医院院长苏侨别特洛夫斯基重新倡议,在哈尔滨市政府、苏联驻哈热斌总领事馆的支持下,成立了‘东北红十字及半月协会’。该会成立后与国际红十字会、东北红十字会、苏联红十字会及半月协会均未建立联系,完全为一地域性的医学学术团体”。1950年,“哈尔滨市政府接收了‘东北红十字及半月协会’,并将其改组为‘中国红十字会哈尔滨分会’”[18]188。

据1922年俄文版《哈尔滨市道里区及近郊居民区规划图》显示,当时的红十字医院是在地文街的北侧。但是,1927年版的《东省特别区哈尔滨街市全图暨街道新旧名称对照表》与1932年版的《东省特别区哈尔滨街市全图》中该区域都没有标识。1929年左右,哈尔滨道里新城大街商务印书局出版的《哈尔滨街市全图》中,该区域部分标为“特别市第一医院”。哈尔滨历史上曾出现四次“特别市”的称谓:1926年11月第一次称“哈尔滨特别市”,此前,一直由沙俄建立的“哈尔滨自治公议会”控制哈尔滨市政;第二次是1933年6月,1932年2月5日,日军进入哈尔滨,哈尔滨沦陷;第三次在1945年8月;第四次在1946年11月,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东北民主联军解放哈尔滨后。故萧红生产的医院名称应为“特别市第一医院”。

笔者查阅1928年10月哈尔滨东省铁路印刷所印制的《东省铁路哈尔滨自动电话簿》时发现,哈尔滨特别市第一医院位于“秦家岗邮政街与铁岭街拐角”,电话四○三二。哈尔滨特别市第一医院产科和传染科亦位于“秦家岗邮政街与铁岭街拐角”,电话分别为三○三二、四七三二。而与《哈尔滨街市全图》中的位置相对照,该位置当时的具体名称也就是萧红生产时的名称为“东省特别区市政管理局第(该电话簿,局与第两字颠倒)一医院”,地址为“道里东警察街”,电话二五三二。从名称规范性来讲,“东省特别区市政管理局第一医院”的全称应为“东省特别区哈尔滨特别市市政管理局第一医院”。

袁培力在《萧红年谱长编》中关于此事的记叙也值得商榷:“1.在道里警察街(今友谊街,应为友谊路,笔者注)东省特别区市政管理局市立医院(原址在现哈尔滨市儿童医院处)产下一名女婴,六天后送人。刘俊民说孩子送给了道里公园的看门人。2.‘萧军把她送到道里地段街尽北头的日本赤十字会医院妇科(应为产科,笔者注),生了孩子后又把她送到旅馆。’按:地段街尽北头的医院是东省特别区市政管理局市立医院。本年(1932年,笔者注)7月,日本赤十字社在地段街(今地段街151号哈尔滨市第一医院院址)设立哈尔滨赤十字医院,后来改称满洲赤十字医院,东省特别区市政管理局市立医院与满洲赤十字医院合并,亦为‘满赤医院’,民间也称其为日本赤十字会医院。考虑到哈尔滨赤十字医院7月才成立,当萧红生产时,东省特别市政管理局区(应为东省特别区市政管理局,笔者注)市立医院应该还没有改名。”[19]58-59又,在该书《萧红一生足迹》中却称“警察街东省特别区区立医院(今友谊路儿童医院址,产女)”[19]480。

三、学校:校史、“国立北平大学女子师范学院附属中学校”与“北平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北校”

2014年2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林贤治的《漂泊者萧红》的“修订版”。在《再版后记》中,林贤治指出,“趁拙著在此间重版的机会,在史实上做了若干修订”[20]307。但是,笔者阅读该书相关图片时发现个别图片说明值得商榷。

萧红在北京就读的学校“北平女师大”与“北平师大”需要明确具体名称。该书第27页图片介绍为“20岁,在北平女师大附中读书时的萧红”;第30页照片说明为“萧红就读的北平师大女附中。位于今北京西城区辟才胡同内”[20]27,30。月下《此生注定爱就是痛:萧红别传》亦称,“萧红进入北师大附属女一中高中”[21]16。萧红在北京就读的学校应是北平女子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北平女子师范大学是今北京师范大学前身之一。北京师范大学校史记载,始建于1908年的北京女高师于1925年改为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在国内其他高等师范学校都相继并入或改为普通大学的时候,北京高师和女高师先后改为师范大学,对我国高等师范教育体系的独立存在具有深远影响。1931年7月,北平师范大学与北平女子师范大学合并,定名国立北平师范大学,下设教育学院、文学院、理学院及研究院。1930年9月至1931年1月与1931年2月末至1931年3月,萧红先后两次到北京就读的学校,应是北平师范大学附属女子中学,即今北京师范大学附属实验中学的前身。该校是在二龙路上,原来称“二龙坑”,不是在辟才胡同。辟才胡同是现在北京师范大学附属实验中学分校所在地,两校区相距很近。

黑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萧红全集》(第1卷)插图介绍有“青年读书时的北平师范大学附属女子中学”的字样,林贤治可能参考了这个版本。黑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萧红全集》(第4卷)所附的《萧红年谱》中,1930年(二十岁)初秋,“假意同意与汪恩甲结婚,从家里骗出一笔钱,出走北平,入北平大学女子师范学院附属女子中学读高中一年级”[9]469。

据《民国北京大中学校沿革》一书介绍,“清光绪二十八年十一月十八日(即1902年12月17日),京师大学堂附设师范馆在地安门内马神庙街(今沙滩后街55号高等教育出版社址)成立”[22]29。1904年,师范馆改为优级师范科;1908年,优级师范科独立为京师优级师范学堂;1912年5月15日,京师优级师范学堂改称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学校“附属中小学各一所,原五城中学堂随即改为附属中学校,与附属小学校均位于高等师范学校东面的原琉璃窑东部,即今南新华街东18号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和15号北京第一实验小学。”[22]29-301923年7月1日,国立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正式改名为国立北京师范大学。1927年8月,北京政府撤销北京师范大学,并入新组建的国立京师大学校,成为该校的师范部。1928年6月,“国民政府军占领北京后,北京改为北平,京师大学校解散,师范部恢复为国立北平师范大学。是年11月,国立北平大学组建,师范大学又撤销并入为北平大学第一师范学院”[22]31。1929年8月,第一师范学院脱离北平大学独立,恢复建立国立师范大学。1931年2月,北平大学所属女子师范学院(前身是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并入北平师范大学。新的北平师范大学“设有附属中学南、北校,南校即设在南新华街的原师大附中,北校即设在西单辟才胡同的原女师大附中(今北京师范大学附属实验中学前身)”[22]31。

“清光绪三十四年三月初十(1908年4月10日)京师女子师范学堂建立”;1912年5月29日,学堂更名为北京女子师范学校;1917年添设附属女子中学校(今北京实验中学前身);1919年4月23日,学校“升格改名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1924年5月,学校“改组为北京女子师范大学”;1927年8月,“学校撤销,并入京师大学校”[22]44。

北京(北平)师范大学附属中学1921年“始招女生,开办女子部”;1923年8月,学校改名为“国立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校”;1927年8月,又改名为“国立京师大学校师范部附属中学校”;1929年9月,再改名为“国立北平师范大学附属中学校”[22]111。

1917年3月,北京女子师范学校附属中学在“宣武门内东铁匠胡同设立”;1918年,校址迁到“西单北辟才胡同南57号原教育用品制造所旧址”;1919年7月,学校改名为“国立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附属中学校”;1929年11月,改为“国立北平大学女子师范学院附属中学校”;1931年春,“学校终为女师院附中”[22]113。

1928年的国立北平大学设有附属中学和女子中学;1929年后,“划出成为国立北平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和女子中学”;1931年4月20日,国立北平大学“另设附属高级中学成立”[22]114。

为了让萧红就读学校这一问题更加清晰,笔者还查阅了《北京师范大学校史(1902—1982)》一书。据记载,京师女子师范学堂“设立于一九○八年(光绪三十四年)”,并“借八角琉璃井医学馆做校舍”。1909年(宣统元年),“始建筑校舍于宣武门内石驸马大街(就是后来的北京女师大的校址,也就是后来的北京师大文学院、北京师大第二院的校址)”。1914年,“设蒙养院和校园于东铁匠胡同教育部京师学务局马号旧址”。1919年,“改为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添设附属中学(即后来的北师大女附中),它在一九一六年已开始筹建”[23]51。1928年,“奉系军阀退回关外,国民党势力到达直隶京津一带。国民党政府把教育上的大学区制推行到北方。北平九所国立高等学校合并为北平大学”[23]79-80,原“北京师大改为北平大学第一师范学院,原女师大改为北平大学第二师范学院,专收女生”[23]79-80。1929年6月,“国民党政府宣布大学区制停止试行”,“北平大学的第一师范学院恢复为北平师范大学”。1930年3月,北平大学女子师范学院“院务会议决定,设立研究所”[23]83。1931年2月,教育部决定“北平师范大学与北平大学第二师范学院合组为国立北平师范大学”[23]79-80。7月,两校正式合并。“原第一院附属中学,改称北平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南校;原第二院附属中学,改称附属中学北校。”[23]79-84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萧红在1930年9月至1931年1月期间就读的学校是“国立北平大学女子师范学院附属中学校”;1931年2月末至1931年3月期间读书的学校是北平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北校,即设在西单辟才胡同的原女师大附中(今北京师范大学附属实验中学前身)。

四、公园:“道里公园”未称过“中央公园”

2014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漂泊者萧红》(修订版),第83页图片介绍中有“1933年,初入文坛的萧红与友人们在哈尔滨中央公园。左起萧红、萧军、金人、舒群、黄田、裴馨园、樵夫”[20]83的字样。《漂泊者萧红》初版本第71页则称为“兆麟公园”。《萧红大传》扉页照片说明则言,“1932年秋,生产后的萧红与萧军摄于中央公园”[2]扉页。文中说:“吃过晚饭之后,他们立即就到萧红久已向往的公园中,那是离裴家不远的中央公园(后改为道里公园,今兆麟公园)”[2]194;“大水还在涨,入秋后,中央公园也被淹了”[2]196;“他的心思一透露,立即就有人帮助她联系了一家人,男人是中央公园的临时看门人”[2]199;“和这些老朋友在一起,她可以坦率地倾诉,告诉她们自己生过一个孩子,送给中央公园看门的老头了”[2]217。

特别市公园即今天的兆麟公园。该公园始建于1906年,初建时被命名为“董事会公园”,后改为“特别市公园”,新中国成立后更名为“道里公园”。1946年3月9日,李兆麟将军被害后安葬于此,随后黑龙江省政府将该公园命名为“兆麟公园”。道里公园“为本埠第一之公共消夏场所”,该公园“东西约三百步,南北二百五十步,正门向西,园内树木深密,甬道隐现,花卉浅草,多植成各种形势,极尽人工之妙,布置静雅,空气新鲜”[6]975。相关文献没有把兆麟公园称为中央公园的记载,仅仅是网络上有此称谓。

朱自清畅言:“一个广大的公园,在哈尔滨是绝少不了的”;现在叫作“特市公园”[24]367。“大小仿佛北平的中山公园,但布置自然两样。里面有许多花坛,用各色的花拼成种种对称的图案;最有意思的是一处入口的两个草狮子,是蹲伏着的,满身碧油油的嫩草,比常见的狮子大些,神气自然极了。园内有小山,有曲水,有亭有桥;桥是外国式,以玲珑胜。水中可以划船,也还有些弯可转。这样便耐人寻味。又有茶座,电影场,电气马(上海大世界等处有)等。这里电影部分场,从某时至某时老是演着;当时颇为为奇,后来才知是外国办法……这公园里也是晚上人多;据说俄国女人常爱成排地在园中走,排的长约等于路的阔,同时总有好两排走着,向来倒也很好看。”[24]367

在《册子》中,萧红描述,“被大欢喜追逐着,我们变成孩子了!走进公园,在大树下乘了一刻凉,觉得公园是满足的地方。望着树梢顶边的天。外国孩子们在地面弄着沙土,因为还是上午,游园的人不多。日本女人撑着伞走,卖‘冰淇淋’的小板房里洗刷着杯子。我忽然觉得渴了。但那是一排排的,透明的汽水瓶子并不引诱我们。我还没有养成那样的习惯,在公园还没喝过一次那样东西”[25]137-138。在《公园》中,萧红说,“树叶摇摇曳曳的挂满了池边”,“我和郎华踏上木桥了”[25]123,125。

综上,重写文学史不仅仅是对相关作家或作品的重新评价与定位,新的路径或范式的引入与实践,需要根据时代的发展和要求,对文学史的框架或分期等重新调整;文学史拥有自身的发展脉络,尽管文学与历史曾经“相遇”。文本(text)及其生成的境遇(context)需要研究寻找肌理。其中,作者与作品的关系需要澄清,况且萧红的作品呈现一种“自叙体”。传记有自传和他传之分,他传式的传记需要撰写者运用第一手资料进行叙事,而不是人云亦云或似是而非的转述;归宿是寻找到萧红的“本真”与“本我”,而不是走向历史与文学的“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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