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踏豕玉坠饰：破解杂技艺术高峰谜团

逐风

古人以美石为玉。自新石器时代起，作为人神沟通媒介的玉器便成为贵族身份象征。玉器按用途大致可分为礼器、佩饰、葬器和实用器四类。玉器各有仪式用途，如玉佩饰象征身份，葬玉有宗教功能，梳、觿（xī）、扳指等实用器则彰显身份富贵。

楚墓出土有大量玉器，任何一件都是“难得”的宝贝，它不仅比传说更真实，而且比文字更明了。因此，通过对文物的研究，总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意外收获。今天要说到的这件玉器，就破解了战国时期杂技艺术高峰的谜团。

淤泥之中挖出的宝贝

2002年11月，湖北省孝襄高速公路动工建设，而高速的规划路线，正好要穿过九连墩地区。九连墩位于湖北枣阳，这是一片战国时期楚国的墓葬群，为了不影响孝襄高速的施工，考古专家们就前往九连墩，对这里的楚墓展开抢救性的发掘。

先秦时期，在“君子比德于玉”的文化氛围下，诸侯列国的贵族配玉、葬玉蔚然成风。九连墩的战国墓群出土玉器350多件，其中有璧、佩、环、璜、珑、管、珠、带钩等等，是一次性出土玉器最多的楚墓。其中最具特色的，是一件“三人踏豕玉坠饰”。

这件玉器，与当时其他的随葬品一样，被厚厚的淤泥所覆盖。在清理完毕大件文物，再清理小件文物时，一位专家在墓室一角的淤泥里，碰到了一个硌手的东西。待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捞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块玉器。现场工作者将玉器上的淤泥冲洗干净后，发现这件玉器不仅精美，而且雕刻得十分别致：三人呈叠罗汉状，一人在上，双脚张开踏在下部二人头顶，下部二人双足并立站在豕前、后背上；三人神情、装束一致，圆脸，吐舌，头发束于后脑，窄袖长裙，双手拢于袖中，衣间饰网格纹；豕作奔跑状，张嘴，前腿短，后腿长，尾上卷；身饰卷云、网格、毛发纹。坠饰为青白玉，局部有黄褐色沁斑，通高5.1厘米，宽3厘米，厚0.4厘米，形制奇特，较为少见。

古之君子佩玉的讲究

战国时候的玉饰不是独立佩戴，而是由很多小配件组合成一串挂饰。“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上至君主，下至庶民，都将玉佩作为赏赐、馈赠、结好的贵重礼品，儒家更将玉赋予道德内涵，有“十一德”“九德”的说法。《礼记·玉藻》记载：“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徵角，左宫羽。趋以《采齐》，行以《肆夏》，周还中规，折还中矩。近则揖之，退则扬之，然后玉锵鸣也。故君子在车，则闻鸾和之声，行则鸣佩玉，是以非辟之心无自入也。”这段话是说，古代有修养的士大夫都要佩玉，以体现出周礼的威严庄重。行走的时候，右边的佩玉发出合于五音中徵、角的声音，左边的佩玉发出合于宫、羽的声音。

宫、商、角、徵、羽是中國古乐中的五个音级。君子佩玉行走时应发出与音阶吻合的声音，而且玉佩碰撞的声音要有韵律，小步快跑时与《采齐》之乐节相应，行走时则与《肆夏》相应。反转身所走的路线要呈圆形，转弯时所走的直线要呈直角形。进前时，要将身体作揖，退后时要微微仰起身子，这样玉佩就会随着君子体态的变化而发出不同的鸣声。君子乘车的时候，听到车上銮铃的声音；步行的时候，应听到身上玉佩碰撞的声音，因此一切邪恶的杂念都不会入侵。

杂技艺术的最早体现

这件精雕细琢的“三人踏豕玉坠饰”出土于九连墩2号墓内棺，是女主人的佩饰。不同于以往的玉饰多以云纹、龙凤纹等装饰，这件玉器是我国较早的杂耍纹样。

远在春秋战国时期，杂技就已经出现。当时在中国辽阔的大地上出现了许多诸侯国，像古希腊的城邦一样，这些诸侯国在争强称霸的争斗中，都注意笼络人才，这些人才被称为门客，有的是出谋划策的谋士，有的是武艺高强的武士。这些士中当然也有口把式，以出谋划策、能言善辩的说客为代表，但更多的是身怀奇技异巧之人或勇力过人的大力士。

战国四公子及秦相吕不韦，养士皆以千计。这里面的武士、甲士、力士都为杂技艺术的发展提供了条件。孔子的父亲叔梁纥，以力闻名诸侯，曾双手托住城门的千斤闸，保证了公元前563年诸侯征伐偪阳国的胜利。与他同时参加战斗的狄虒（sī）弥和秦堇父不仅是力士，还有类似杂技的技术，狄虒弥可以把大车之轮蒙以甲，一手舞动，一手执戟进攻；秦堇父则能蹬着从城堞上悬下的布索登城。叔梁纥的举重、狄虒弥的舞轮、秦堇父的爬布，正是汉代杂技《扛鼎》《舞轮》《缘绳》的先声。

从“三人踏豕玉坠饰”上来看，能做到“叠罗汉”的杂技高手，自然是当时权贵们大力招募的人才。三个人叠罗汉，并踩在猪的身上，别说在过去，即使在今天，也都算是高难度的动作，甚至可以说，这就是当时叠罗汉艺术的高峰。但根据推测，三个人脚踩的“豕”也许就是一件猪形的石头或是木器，而不会是真的猪。否则，那么超高难的动作，估计现代的杂技演员都复现不了。

也有人认为，这件坠饰还有另外一个含义，那就是“家文化”。三个人叠在一起，就是一个“众”字，“众”字所代表的就是一家人；而下面的猪，则代表对生活的依靠。因为对于古代的百姓来说，他们并没有太多的物质欲望，能有一头猪（豕）也就够了。“有人有猪就是家”，这也体现了古人的幸福观点，以及良好的生活态度。

（综合源自“中国华文教育网”“历史店”及《华西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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