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人工智能的国际中文教材数字化转型研究

祝带君

（西安思源学院,陕西 西安 710000）

在数字转型背景下，语言教育数字化（Language Education Digitalization）已成为教育创新的关键方向。语言教育数字化利用信息技术将语言教育的内容转化为数字格式以达到教育的智能化、个性化和互动化的目标，而教材数字化在这个过程当中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吴永和等探讨了教育数字化战略背景下建设新型教材的必要性，他提出新型教材的建设应考虑“学习终端+教学行为+知识服务”三个核心要素[1]。吴永和等将“元宇宙”概念应用于教育，探讨了教育元宇宙标准的规划，提出应该积极探索数字教育的范式[2]。

教育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发布了《国际中文在线教育行动计划（2021—2025年）》《国际中文教育数字资源建设指南》等文件，强调国际中文教育数字化、智能化、泛在化发展的目标，而ChatGPT的出现，也引发了学界关于人工智能在国际中文教育中应用的热烈讨论。李宝贵等探讨了人工智能将对国际中文教育产生的影响，讨论了其在教学内容建设、教学方式改革、教学测评等方面的应用趋势，提出应将新一代人工智能与国际中文教育相结合，以“智慧能动”引领中文教育数字化转型[3]。郑艳群等、张曦煜等提出教师应提升自身的数字素养，重构自身的知识体系。更多的学者关注到人工智能在国际中文教育教学资源建设中的应用[4-5]。李宝贵提到将纸质教材与数字教学资源进行一体化设计，提出政产学研多方共建、微观宏观并重、保证数字资源供给的策略[6]。李晴等则梳理了国际中文教育数字资源出版现状，提出国际中文教育数字资源存在版权保护、技术更新发展、市场竞争以及学习者隐私保护等问题[7]。此外，也有学者从技术角度深入研究了ChatGPT融入国际中文教育的应然功能、现实困境并提出了相应的应用策略[8]。

综上所述，已有研究主要集中在人工智能对国际中文教育影响的宏观分析，这些研究为国际中文教育数字化的发展提供了有力的理论基础，但是人工智能技术在国际中文教育数字化转型中的具体应用情况如何？国际中文教材数字化存在怎样的挑战？该如何应用人工智能应对这些挑战？已有研究还尚未对以上问题进行深入探究，鉴于此，本文将人工智能技术与国际中文教育相结合，探讨以人工智能技术为核心的国际中文教育数字化实践范式，以期促进国际中文教育的高质量发展。

1 人工智能在国际中文教材数字化中的应用

在数字化时代，人工智能通过利用自然语言处理、算法、语音识别等技术，为国际中文教育的数字化转型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随着技术的不断发展，人工智能在国际中文教育中的作用已由最初的辅助工具发展至能够显著提升学习者学习效果和效率的增强工具，并最终达到全面重塑教育形式的水平。在国际中文教材数字化中，人工智能技术的具体应用价值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1 教材内容的生成

自然语言处理（NLP）、通用大模型在理解中文语义和句法结构上不断进步，人工智能具备了更为强大的内容生成功能，这为国际中文教材的编写提供了强有力的帮助。例如，让ChatGPT模型熟悉并分解由教育部、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于2021年发布的《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GF 0025—2021）（以下简称《标准》）最新版指标，教材设计者只需设定合适的引导语，就可以通过与模型的标准化对话，完成《标准》要求的知识讲解、例句示范、反复操练、偏误分析、精准复盘和定期复习的教学内容，形成一套完整的、标准化的闭环学习材料。此外，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还可以实现多媒体教材的编写，如图片、视频、演示文稿等，甚至可以实现更复杂的功能，如让人工智能根据设计好的脚本生成符合《标准》的教学微课短视频。大大提高教材的生成效率，减少人工编写教材的成本和时间，同时也丰富了教材的内容和形式，提升了教材的质量和吸引力。

1.2 教材资源配置最优化

差异化、个别化和个性化学习是教育的理想和目标之一。践行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育是长期以来学校教育奋斗的目标。国际中文教材的使用选择，不仅受到学习者中文水平和兴趣的影响，还受到其文化和语言背景的影响。人工智能技术可以对教材的内容进行多维度分析与优化，以适应不同的教学需求和场景。将中文作为第二语言的学习者，学习的不仅是语言知识和技能，还包括文化和交际。基于此，人工智能技术对教材在文化和交际方面进行扩展和丰富，以提升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智能化的教材匹配，可以根据国家和地区政治文化差异性，兼顾学生的学习情况和需求，进行个性化的教材推荐和匹配，并根据学习者的数据为学习者制定个性化的学习方案。不仅如此，人工智能可以记录学生学习的断点，并根据这些信息推荐适合的学习内容，加强学习过程的连续性，避免伪学习问题。通过应用人工智能参与的智慧教材匹配系统，一直奉为教育典范的个性化教育将有可能得到真正有效的践行。

1.3 教学方式的改革

人工智能技术可以推动教学方式的改革。除了上述基于人工智能技术的智慧教材匹配系统，还可以通过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技术，实现人机交互教学，构建智能教学环境，为学生提供更加真实和直观的学习体验。语音识别与语音合成技术将计算机内部产生或外部输入的指令或文字信息转换为有声的言语信息，实现人机交互，构建一个由人工智能进行辅助教育的智能教育系统。在人机交互的基础之上，延伸出口语测评功能，可以根据学生发音的声调模式、韵律结构等得出综合评分，为学生及时纠正发音[9]。这些智能语音技术的发展，特别是深度学习在智能语音技术中的应用，促进了汉语声调、韵律的呈现,更便于学生通过问答式的人机交互来学习。这种基于对话的学习，可以促进深化课堂教学实践中的文化教育，培养学生批判性思维，并促进学生深度学习和认知加工。对话教育增进了师生之间、学生之间的互动和深度参与，让智能教育系统起到语伴的作用，从而推动国际中文教学方式的改革创新。

2 国际中文教材数字化的困境与挑战

教材作为国际中文教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教材数字化在推动教育数字化转型和应用语言智能技术方面起着关键作用。现阶段的国际中文教材数字化建设、推广与应用仍然存在着困境和挑战，主要包括以下四个方面。

2.1 资源同质化严重

资源同质化严重是国际中文教材数字化过程中面临的一个显著问题。2021年全球公共卫生危机促使线上教育迅速普及，各大高校、教育机构和内容提供商纷纷投入到数字化资源的开发中，推动了国际中文教育数字资源的快速积累。在各类国际中文教育数字资源中，汉语语法点备受关注，尤其是针对中国汉语水平考试（HSK）中的高频考点，如“把”字句、比较句、动词重叠式等。然而，这种资源的迅速增长并没有给教材数字化带来质的飞跃。大量的数字资源在内容和形式上高度相似，缺乏必要的创新和个性化；而对于相同语法点的教学阐释，不同的教材和在线课程也有可能使用类似的教学方法，导致市场上充斥着大量功能和内容相似的数字化教学资源。如在国内热门视频学习网站“哔哩哔哩”搜索“把字句”，来自各大高校或个人账号的相关教学视频数量多达180个。然而这种同质化不仅降低了教材的吸引力，使得教师和学习者难以从中选择最适合自己需求的资源，造成资源浪费，从而形成重建设而轻应用的尴尬局面。此外，缺乏统一的数字化教材技术平台和标准，数字教材的开放性不足，导致不同教材之间难以实现跨平台、跨地区的共享和利用，既限制了教材的广泛应用，也降低了学习资源的整合效率。

2.2 互动性不足

互动性不足是国际中文教材在数字化过程中显现的另一普遍问题。高效的教学不仅依赖于优质的内容，还需要教师利用教材与学生进行有效互动，并与其他教学资源和平台无缝整合。目前市面上的国际中文数字化教学资源存在互动性不足的问题，以慕课、微课等平台上常见的数字化教学资源为例，它们往往只是单向输出教学内容，无须学习者的配合就可以进行完一堂课。这种方式缺乏对学习者的引导，难以激发学习者的主动性和兴趣，学习者得不到反馈也不利于知识巩固和能力提升。

2.3 内容与需求脱节

教材内容与学生实际需求脱节，个性化和适配性不足，这是国际中文教材数字化面临的另一困境。在国际合作不断深化的背景下，国际中文教育的学习者需要的不再只是单纯的语言技能教学，而是与具体的学科知识结合起来的语言应用教学，也就是当下备受关注的“中文+”教育理念。如东南亚的泰国等针对部分职业院校开展“中文+职业技术”技能培训，为中泰铁路建设提供了人才保障，为中泰的经济文化交往输送了大批精通中文的专业技术人才[10-11]。然而，市场上大多数国际中文数字化教材仍然主要侧重于语言技能教学，缺乏与专业知识和实际应用的结合。这种“语言本位”的教学内容忽略了语言学习者的现实需求，没有将中文教学与国际市场需求相结合。以上现象或许是数字教材的内容设计缺乏数据支撑和用户反馈，或者数字教材的内容更新不及时和不灵活导致的。

2.4 教学技能与教育技术融合不足

从业者的教学技能与教育技术融合不足是影响国际中文教材数字化应用和推广的一个重要因素。受多种因素的影响，海外国际中文教育教师队伍年龄整体偏大，教学经验丰富，教学技能较好。然而在教学技能与教育技术的融合上还需加强，教师对信息技术的掌握程度不足，影响了数字化教学资源的应用。在数字化教学资源日益丰富的今天，这种不足可能导致教师无法在汉语课堂中充分利用现代教育技术系统，如互动软件、在线协作工具和教育应用程序等。部分学校或教学机构缺乏为教师提供系统性数字化培训的平台，教师难以有效地更新其教学方法和教学内容，无法适应当前的数字化趋势，进而影响教学的质量和效果。

3 基于人工智能的国际中文数字化实践策略

3.1 统一智慧平台，整合数字资源

上文提到的资源同质化问题，其实是国际中文数字资源“碎片化”生产导致的，同时也是由于缺乏一个统一的教学平台。基于此，可以利用人工智能技术整合现有的国际中文数字资源，建立智慧教学平台，提高资源的质量和多样性。

首先，可以利用平台进行资源评估。通过自然语言处理技术对数字资源的文本内容进行语义分析，判断其是否逻辑清晰、符合语法规范、内容是否准确，对同一语法点的教学资源进行分析和评价，优胜劣汰，避免资源的冗余。根据评估结果对数字资源进行评分，为教师和学习者选择资源提供参考。其次，利用平台对资源进行分类整合。教学资源经过评估后进入资源池中，平台进行整合和管理，构建一个系统的资源库，方便教师和学习者检索和使用。例如，可以使用语义分析技术，将数字资源分为HSK不同等级的类别；或者根据教学内容给数字资源打上对应的标签，如“语法点”“语言功能”“文化知识”等；同时可以根据教学目标和学习场景，生成对应的教学主题，如“汉语语法与中国文化”“汉语语法与跨文化交际”等；甚至可以根据不同国家和文化背景的差异性对教学资源进行国别化的分类和管理。最后，可以利用平台给教学资源提供优化和创新方案。通过知识图谱技术对数字资源或数字教材的结构进行分析，针对其教学内容的安排、教学方法的使用进行检测，从而提出优化和改进建议，使其符合科学的教学顺序和层次，呈现出清晰的知识脉络；同时也可以针对数字教材的语言组织提出改进建议，使其更生动且具有针对性，提高资源的可读性和可操作性，提升教学效果。基于人工智能的智慧教学平台对资源的整合，可以有效解决数字资源同质化严重的问题，同时也可以实现不同数字资源之间的兼容。

3.2 融合智能技术，丰富互动元素

多数国际中文数字化教学资源只是将传统的纸质教材或课堂教学的内容搬到了线上，并没有充分发挥数字化的优势融合更多的互动元素，导致教学资源缺乏相应的互动机制，显得单调和枯燥。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为解决这一困境提供了可能的路径。在保证教材文本内容的质量基础之上，利用语音识别技术为数字教材增加语音输入和输出的功能，学习者通过语音和教学资源进行交互，通过数字教材进行纠音、辨音练习，从而提升中文口语表达能力。通过这种方式，学习者不仅可以更加直观地感受中文的语音特点和规律，也可以更加自然地模仿和练习中文的发音和语调，极大地增强语感和信心。此外，结合自然语言理解技术开发数字教材的问答功能，让数字教材根据具体的语言点设计合适的互动环节，既提高了中文学习的效率，也促进了数字教材深度融入课堂。通过问答功能，学习者能够随时检测学习进度和掌握程度，还可以针对疑惑和困难向数字教材提出问题，得到及时的反馈和解答。在这个过程中，学习者会更加主动地参与学习，同时也能够更加深入地理解和运用中文的语法和词汇，提高语言运用能力。

3.3 捕捉政策导向，更新教学素材

国际中文数字教材设计者缺乏政策敏感性以及数字教材内容无法及时更新，都是导致数字教材内容与现实需求脱节的重要原因。国家政策引领市场风向，如果数字教材设计者没有进行充分的市场调研和用户调查，未能了解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中文学习者的实际需求，那么数字教材必定难以满足学习者的需求和期待。基于此，可以利用人工智能技术，及时捕捉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中文教育政策和市场需求，定期搜索和分析相关地区的中文教育新闻、报告、数据等，了解中文教育的发展趋势，更新教学素材，使之更符合学习者的学习目的和实际应用。同时，应当根据学习者的反馈和评价，利用人工智能技术及时调整和优化数字教材的内容和形式，提高数字教材的质量和适应性。

3.4 对标教师标准，提升数字素养

未来，应根据我国教育部发布的《教师数字素养》（JY/T 0646—2022）和《国际中文教师专业能力标准》（T/ISCLT 001—2022）的要求，面向国际中文教师开设和举办各类语言智能技术和语言教育技术的课程、讲座和研修班，搭建国际中文智慧教研平台，贯通职前教师与在职教师的一体化、常态化、长效化培养机制，帮助国际中文教师实现数字教学“适应力”到“胜任力”的持续跃升。人工智能技术为国际中文教师提供了更多的学习资源和教学工具，同时也提供更有效的学习反馈和教学评估，促使国际中文教师不断提升自身的数字素养和专业能力。此外，国际中文教师应树立数字意识，适应数字化技术的发展和变化，注重学以致用，积极运用语言教育技术知识来指导教学设计和实践，掌握各类语言智能产品的获取与使用方法，不断革新教学方法和手段，提高国际中文教学的质量和效果，满足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中文学习者多样化和个性化的学习需求，助力学习者全面发展。国际中文教师在融入数字化教学环境的基础上，还应提升中文教学的创新性和灵活性，增强课堂的吸引力和互动性，促进学习者积极主动学习。

4 结语

本文探究了人工智能技术在国际中文教材数字化中的应用价值、国际中文教材数字化的困境与挑战以及基于人工智能技术的应对策略。人工智能技术可以为国际中文教材数字化提供教材内容的生成与优化、教材资源配置最优化、教学方式改革等方面的支持和驱动，满足不同学习者的需求。同时，人工智能技术在国际中文教材数字化中面临的资源同质化严重、互动性不足、内容与需求脱节、教师对教育技术运用不足等问题，也需要引起国际中文教师和教材设计者重视和关注。将人工智能技术融入国际中文教材数字化过程当中，可以通过建立智慧教学平台整合教学资源、增加人机交互元素、捕捉政策需求及时更新资源、提升教师数字素养等策略，促进国际中文教材数字化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