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PTPP 的海南自由贸易港开放度提升策略

冯晋秀

（海南大学法学院,海南 海口 570208）

当今世界局势处于深刻变革之中，自由贸易和开放合作成为推动国际贸易和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在此背景下，海南自由贸易港（以下简称“海南自贸港”）作为中国的重大战略举措之一，将为中国进一步深化改革开放、扩大开放领域提供新的平台和机遇。其中，海南自贸港与《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 Agreement for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以下简称CPTPP）对接，提高自贸港的开放度成了一个重要课题。

1 海南自贸港开放度现状分析

1.1 海南自贸港的政策和法规体系

海南省政府及相关负责机关为了确保海南自贸港的开放度，颁布了一系列政策和法规来支持和引导。最终呈现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下文简称《总体方案》）为根基，配套各种相关政策为辅助。《总体方案》是推动海南自贸港建设的主要政策文件，对自贸港的定位、发展目标、政策支持、改革举措等进行了总体规划。在开放度提升方面，《总体方案》主要提出贸易自由便利，投资自由便利，跨境资金流动自由便利，人员进出自由便利，运输来往自由便利。截至2023年底，自贸港已经制定了多份文件，如《海南自由贸易港外商投资准入特别管理措施（负面清单）（2020年版）》，对清单外的外商投资给予充分肯定，不仅促进了外资流入，也提高了海南自贸港的国际化程度。在税收方面，海南自贸港实施了一系列税收优惠政策，包括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及进口环节税收的优惠等。此外，自贸港还建立了与国际接轨的法律法规体系，如《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南自由贸易港法》，以确保自贸港的开放度和自由化。为推动自贸港更高程度的开放，需要各项政策落地实施，按照“改革于法有据”的要求，需要有相应的法律规范予以支撑，为自贸港的建设提供法治保障。

1.2 海南自贸港的行业开放度分析

行业开放度是根据具体的政策规定而定，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进行调整。在传统的货物贸易方面，自贸港逐步实现了货物进出口的便利化，支持跨境电商、跨境贸易和国际物流业务的发展。同时，还鼓励外资企业在该领域设立业务和分支机构。相较于传统的货物贸易，服务贸易的开放度更为深入，特别是旅游、文化、教育、医疗等领域。自贸港将旅游业视为战略性支柱产业，通过简化签证政策、提供更便利的入境和出境条件，吸引更多海外游客来海南旅游，同时，推动建设高水平的旅游设施和服务设施，提升旅游服务质量，吸引国内外旅游企业前来投资发展。在金融业方面，自贸港推动人民币跨境使用，支持金融机构设立分支机构，鼓励金融创新和跨境投融资业务，探索建立自由贸易港金融监管制度，提高金融市场的透明度和稳定性。此外，自贸港致力于建设数字经济、人工智能、生物医药等高科技产业集聚区，吸引优秀的科技企业和创新人才。

2 海南自贸港开放度对接CPTPP的必要性

2.1 对接CPTPP对海南自贸港的促进作用

改革开放40年，从经济特区到国际旅游岛，再到海南自由贸易港，同时也伴随着经济体制改革与世界经济形势的变化，海南一直是处于不断变革的地方。“进入新发展阶段，海南要实现可持续发展，仅靠传统意义上的商品和要素流动开放是不够的[1]。海南对接CPTPP能推动跨境贸易的发展，以新形势、新方法、新技术深入地融入国际交流合作。首先，加入CPTPP可以为自贸港打造更加开放、规范和透明的营商环境，进一步提升自身的竞争力和吸引力。CPTPP的成员国包括世界上一些最发达的经济体，其在贸易和投资领域的规则和标准较高，这将促进自贸港加强自身法律、制度和管理方面的改革和创新，以更好地适应和融入国际市场。其次，加入CPTPP将为自贸港开辟更广泛的市场准入，增加自贸港与其他成员国之间的贸易和投资机会。CPTPP涵盖的领域非常广泛，包括商品和服务贸易、知识产权保护、政府采购、劳动等，这将为自贸港带来更多机会，加速自贸港与其他成员国之间的经济合作。再次，加入CPTPP还将为自贸港提供更高水平的投资保护机制，这将吸引更多国内外优质资本、技术和人才进入自贸港，如CPTPP规定了一系列投资条款，包括对投资者的保护、投资争端解决机制等。

2.2 CPTPP成员国对海南自贸港的市场需求

国际高水平经贸规则可与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形成叠加效应[2]。CPTPP成员国希望通过自贸港与中国加强产业链和价值链的对接，推动双方在高科技、高附加值的领域开展更深入的合作，共同开拓全球市场。在出口市场方面，CPTPP成员国对中国市场的出口需求较大，自贸港提供更加便利的政策环境，有助于简化贸易程序，降低贸易壁垒，促进双方贸易合作。CPTPP成员国寻求在自贸港设立分支机构，以更好地进入中国市场，并将中国作为其产品出口的重要目的地；在投资领域，自贸港的政策环境更加开放和便利，为CPTPP成员国的企业提供了更多投资机会。CPTPP成员国借助自贸港的政策支持，寻找在海南设立企业、合作项目和投资的机会，以扩大其在中国市场的业务；在金融合作方面，CPTPP成员国通过自贸港与中国的金融机构合作，开展金融产品创新、人民币业务、跨境支付等方面的合作，推动金融领域交流与合作；在产业合作机制中，自贸港鼓励引进国内外优质资源，促进经济多元化发展。CPTPP成员国在自贸港寻找合作机会，参与相关产业的发展和合作，共同推动自贸港的经济发展。

3 海南自贸港开放度对接CPTPP的堵点与难点

3.1 CPTPP成员国的差异和谈判难点

近年来，全球经济秩序处于调整变革中。由于多边贸易体制受阻，以自由贸易协定为主的区域经济合作成为新一轮国际经贸规则制定的主导力量[3]。CPTPP成员国在经济、政治和法律方面存在一定差异，这些差异导致谈判过程中产生难点，也是导致谈判时间较长的主要因素。一是经济规模和发展水平。CPTPP成员国的经济规模和发展水平存在差异。部分成员国拥有较大的经济规模和发达的产业体系，而部分成员国的产业体系则相对较小或处于发展中。这种差异导致在市场准入、贸易平衡、产业保护等问题上产生分歧。二是行业利益保护。不同成员国的行业利益保护需求有所不同。一些成员国希望保护特定的敏感行业或者关键产业，以支持国内就业和经济安全，而其他成员国更倾向于开放市场，吸引更多外资和促进自由贸易，引发了在市场准入、关税配额、非关税壁垒等问题上的争议。三是劳工和环境标准。劳工和环境标准是CPTPP谈判中一个重要议题。成员国之间在劳工待遇、环境保护等方面存在差异。一些成员国关注劳工权益的保护和环境可持续发展，而其他成员国则担心加强这些标准会增加成本和影响竞争力。四是公共政策和主权保护。CPTPP谈判将涉及许多领域的公共政策和主权问题。成员国希望保留一定的政策空间来制定和调整国内法律法规，以满足国内的经济和社会目标。这导致了各成员国在知识产权、投资保护、争端解决等方面的争议，如何平衡各方利益是一个困难的问题。

3.2 海南自贸港开放度对接CPTPP的挑战

3.2.1 数据流动问题

CPTPP要求成员国加强数据保护和隐私保护的法律法规，确保个人和企业的数据不被滥用或泄露。首先，数据流动涉及数据治理和风险管理的问题，如数据安全、网络攻击等。然而，海南在数据保护和隐私方面的法律法规还存在不足，导致数据对接过程中存在安全性和隐私保护方面的问题。其次，CPTPP成员国之间可能存在不同的跨境数据传输限制，比如关税编码、产品质量标准等，这都会导致海南与其他成员国之间在数据对接过程中存在难以克服的障碍。再次，自贸港需要等待国家与CPTPP成员国进行谈判和协商之后，才能确定对标的具体内容，时间上具有不确定因素。目前，海南与CPTPP成员国之间缺乏完善的数据交换机制，导致数据在传输过程中存在丢失、错误等问题，影响了双方的数据对接效果。此外，CPTPP要求成员国加强跨境数据合规性和监管，包括数据审查、监管机构合作等方面。尽管近几年国内加强了数据安全的立法保护，但是具体法律规则的制定仍然落后于国际高标准规则所传达的理念，尤其是与CPTPP传达的理念具有一定差距。

3.2.2 国有企业问题

在我国正式提出加入CPTPP申请后，政府层面表达了前所未有的深化国企改革的决心[4]。在CPTPP的第17章中着重强调了国有企业在运营方面禁止非歧视待遇和商业考虑、非商业援助。然而，国有企业在体制和机制上具有特殊性，转型市场化面临的压力和困难较大，如组织架构调整、人员素质提升、管理体制改革等方面都面临挑战。首先，自贸港国有企业需要根据市场需求和国际标准进行组织架构的调整，以适应更加开放、规范和透明的营商环境。但是，一些国有企业存在组织结构僵化、权责不清等问题，导致组织架构调整难度较大。其次，一些国有企业存在人才引进机制不够灵活、培训机制不完善等问题，没有引进新的理念，缺乏有效的人才进入，难以适应国有企业改革的需求。最后，一些国有企业存在管理体制官僚化、决策效率低等问题，导致管理体制改革难度较大。此外，国有企业长期存在效率低下的问题，CPTPP要求成员国确保公平竞争环境，但国有企业在部分领域处于垄断地位，容易导致市场竞争不公平。

3.2.3 知识产权问题

自贸港对于知识产权的保护发展较晚，对接国际标准缓慢，保护力度与CPTPP成员国存在差异。海南自由贸易港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港内疑难复杂涉外知识产权案件数量显著增加，亟须建立和完善知识产权法治保障体系，为知识产权创新发展奠定坚实的法治基础[5]。在实际操作中，自贸港面临知识产权保护方面的挑战，包括对侵权行为的打击力度不够、司法保护机制不健全等问题。在自贸港对接CPTPP的过程中，需要改进和加快专利和商标审批速度，确保知识产权的及时保护。此外，随着国际交流日益频繁，CPTPP鼓励成员国在知识产权领域进行技术转让和合作。在自贸港对接CPTPP的过程中，需要加强与其他成员国的技术交流与合作，促进技术创新和知识产权的跨国合作。当引发知识产权纠纷时，CPTPP要求成员国提供有效的知识产权审批和诉讼程序，以促进创新和保护知识产权。在自贸港对接CPTPP的过程中，需要改进和加快专利和商标审批的速度，确保知识产权的及时保护。从总体来看，自贸港对于CPTPP的保护在立法、国际交流和纠纷解决机制方面还需要进一步探索。

3.2.4 劳工权益问题

劳工问题一直是国际上关注的主要问题。CPTPP要求各成员国必须确保劳工权利的有效实施，应确保其劳工法律和法规符合国际劳工组织的核心劳工标准，并采取有效措施确保这些标准的执行。从国家层面来说，我国的劳动保护制度起源较晚，在实践中还存在对劳动者权益保护力度不够及争端解决机制不健全问题。其次，对于自贸港来说，由于自贸港与CPTPP成员国国家体制存在差异，客观上造成了劳工权益中的某些权利需要变通说明或者进行保留，如劳工自由结社和集体谈判在国内适用的可行性不高。另一方面，自贸港作为先行区，中央只是在经贸规则方面进行授权立法，如何在公共政策中争取特殊条款，既满足国际劳动规定，又符合中国制度要求，自贸港还在初步探索中。

4 海南自贸港对标CPTPP的开放度提升的法律策略

4.1 海南自贸港法律体系建设与创新

加入CPTPP和加入WTO的时候是一样的，原则上其政策、法律制度等在加入前要与CPTPP的现有规则保持一致，但也可以有一定的过渡期[6]。因此，自贸港要与CPTPP规则的原则和标准对接，确保自贸港内的法律框架与CPTPP规则保持一致，并提供法律保障。一方面，自贸港可以组织专家和相关机构对CPTPP的内容进行深入研究和分析，了解其中的规则和要求，包括国有企业、知识产权、劳工标准等。基于对CPTPP的分析，自贸港可以进行内部协调，将CPTPP规则与现有的法律框架进行对比，确定需要调整或新增的法律和政策。在此基础上，可以制定相关法律和政策草案，并进行立法程序，例如起草、审议、公开征求意见和修订等。另一方面，在制定法律和政策草案过程中，自贸港可以适时与CPTPP成员国进行外部沟通与协商，包括举行双边或多边会议、派遣代表团参加CPTPP相关会议等，对关键问题进行交流和协商，争取更好地对接CPTPP规则。最后，在法律和政策草案初步完成后，进行公开，以便广大公众、相关利益方和专业机构参与讨论并提供意见和建议。这有助于确保制定的法律和政策符合各方利益，并提高其可行性和合规性。

4.2 海南自贸港对接CPTPP的开放度先行先试

4.2.1 推动数据流动安全自由便利化

作为全球数据治理的根本原则，“数据主权”本质上仍然是传统主权原则结合前沿信息通信技术在当代的延展[7]。首先，自贸港通过制定符合CPTPP标准的数据保护法律，明确数据主体权益、数据跨境传输规则和隐私保护原则，为数据流动提供可预期的环境。同时，简化跨境数据流动的手续和程序，推动数字贸易的便利化。其次，通过建立高效的电子商务平台和跨境支付体系，降低贸易壁垒，提升数据流动的速度和效率；建立完善的数据安全管理机制，加强数据安全保护能力，如加强网络安全监管，推动企业建立健全信息安全管理制度及加强数据加密和隐私保护技术研发和应用，提供数据泄露和风险评估服务等。另外，推动企业和组织遵守数据保护法律法规，加强数据合规和认证工作，鼓励企业制定并实施内部数据安全管理措施，通过第三方认证机构对企业的数据安全和隐私保护情况进行评估和认证，提升数据流动的可信度和安全性。最后，为企业和个人提供数据流动相关的培训和咨询服务，提高其对数据保护和合规性的认识和能力，如建立培训机构、咨询机构和专业服务机构，为数据流动主体提供专业的指导和支持。

4.2.2 深化国有企业改革，构建公平竞争的法治环境

自贸港定位为高水平开放型经济平台，将面临更加激烈的国际市场竞争。因此，国有企业在对接CPTPP的过程中，需要适应市场需求，加快市场化改革的步伐，提高效率、优化资源配置、改善产品质量和服务水平，使国有企业真正成为市场主体。首先，自贸港将进一步吸引外资进入，与CPTPP成员国的企业进行合作与交流。这为国有企业提供了与国际先进企业合作的机会，促进技术、管理和创新能力的提升，推动国有企业的国际化发展。其次，自贸港在推进法治化建设和优化营商环境方面有着明确目标。国有企业在对接CPTPP的过程中，需要提高企业治理水平，建立透明、规范、有效的公司治理机制，加强内部控制和风险管理，提升决策效率和运营质量。再次，自贸港鼓励创新发展，推动国有企业转变发展方式，加大科技创新投入，培育新的竞争优势。国有企业在对接CPTPP的过程中，可以与国际企业进行合作创新，吸收国际企业的先进技术和经验，提高自身创新能力和市场竞争力。通过上述措施对接CPTPP，国有企业可以参与更广泛的国际贸易合作，拓展市场空间，优化产品结构，推动产业转型升级。

4.2.3 建设海南自贸港知识产权保护高地

建设海南自贸港知识产权保护高地，是打造海南自贸港法治营商环境、公平竞争环境的基础。首先，加快知识产权审批流程，提高审查效率，确保申请人的合法权益。同时，运用《海南自由贸易法》规定的立法权，制定和完善知识产权法律法规，确保海南自贸港的知识产权保护法律框架与CPTPP要求一致，如加强知识产权的法律保护，明确知识产权的权利与义务，加大对侵权行为的打击力度，提高违法成本。其次，建立独立、公正、高效的知识产权仲裁和纠纷解决机制，提供专业、便捷的知识产权纠纷解决服务，吸引国内外企业和创新者将海南自贸港作为知识产权纠纷解决的首选地，提升自贸港的国际竞争力。再次，积极与CPTPP成员国进行知识产权执法合作，加强信息交流、案件协作和法律援助。建立快速响应机制，加大对跨境知识产权侵权行为的打击力度，增强合作伙伴对自贸港知识产权保护的信心。此外，充分利用海南自贸港制度开放创新优势，利用自贸港政策优势，吸引更多的知识产权密集型产业落户海南，推动知识产权相关产业的发展。建设海南自贸港知识产权保护高地为企业提供资金支持、政策扶持和创新服务，培育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知识产权企业。

4.2.4 完善劳动保护机制，提升劳工保障标准

劳工保护在社会和经济发展中具有重要地位，是确保劳动者权益的基本原则和机制。海南自贸港可根据授予的立法权，建立健全劳动法律法规体系，确保劳工权益得到充分保护。首先，加强对劳动合同、工资支付、工时管理等方面的监管力度，加强劳动争议解决机制的建设，确保劳动者权益得到维护。其次，根据CPTPP要求的劳工权益保护标准，加强对工时管理的监测和执行，确保劳动者的合法权益，避免加班过度和超时工作。同时，提高最低工资标准，确保劳动者的基本生活水平。再次，建立和完善劳资协商机制，鼓励企业和工会进行平等、自主、公正的协商，共同解决劳动关系中的矛盾和问题。最后，在提高劳动者待遇方面，加强工会的维护作用，保障劳动者权益。对于社会保障制度，海南自贸港需加强社会保险体系建设，完善养老、医疗、失业等社会保障制度，确保劳动者得到全面保障，提高社会保险覆盖率和保险待遇水平，提供更多的福利和保障。完善劳务派遣和用工管理制度，加强对劳务中介机构的监管，防止非法用工和不合理的用工现象发生。

5 结语

海南自贸港作为我国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的“排头兵”，是新时代我国打造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的新起点。然而，自贸港有着自身不可忽视的客观缺陷，需要自贸港秉持着既“破”又“立”的理念克服缺陷。当前，自贸港发挥先行先试的示范区作用，通过自贸港数据流动、国有企业改革、知识产权、劳工标准等制度的对接，为进一步深化改革开放提供经验，等到条件成熟时，再整体推广运用到全国，以此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