韧性安全文化下建筑工人知识转移与安全绩效的实证研究

林陵娜，张孟欣

（苏州科技大学 土木工程学院，江苏 苏州 215000，E-mail：1215122833@qq.com）

当前，建筑业存在建筑工人安全知识匮乏[1，2]、人员管控不足[3]、传统安全手段无法有效预知风险[4]和传统安全文化对动态性的忽视[5]等问题，针对此类问题，尽管各地政府制定了多项政策并与企业合作实施了一系列建筑工人安全技能培训措施，但建筑工人的技能知识和文化素养的提高并不明显，建筑业组织内部安全知识转移行为不足对职业健康安全仍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因此，如何确保建筑工人学习和实践安全知识，纠正不安全行为，是减少建筑业职业事故的基础。

培养积极的安全文化对于提高施工组织的安全绩效至关重要。学者们在建筑行业引入了安全文化，并对其进行了深入的描述和衡量，以提高建筑领域的安全生产水平。他们旨在找到生产绩效和安全绩效之间的最佳平衡点，并为此做出了大量努力。Mohamed[6]用改进型平衡计分法构建了企业安全绩效评价系统。Ahmed等[7]集中收集了建筑员工的94份问卷，研究安全文化和安全氛围间的关系以提高安全绩效，并分析了安全文化的局限性。传统安全文化主要侧重于预防和保护，旨在采取预先防范的措施阻止或减少风险。随着对安全绩效要求的不断提高，采用传统安全管理方法难以有效应对复杂和动态的安全风险，组织安全风险增加。

工程项目安全绩效的提升急需制定预见性和主动性的安全管理方法，而韧性工程理论赋予组织通过预测、识别、响应和学习迅速在混乱中维持动态稳定的能力，用来解决传统安全管理和安全文化方法的局限性。综上，本文将韧性工程和安全文化相结合，引入韧性安全文化，探讨建筑工人知识转移行为的影响因素，从而促进建筑工人的知识交流，提高建筑项目的安全绩效。

1 理论假设

在建筑行业韧性安全文化的定义是：工程项目型组织长期形成的具有弹性、能学习和持续改进的安全文化，其特征在于安全绩效的长期改善[8]。一方面，韧性安全文化可以引导建筑工人预测和规避风险；另一方面，在风险发生时确保足够的抵抗力以保持项目的总体安全。在这种氛围下，项目组织具备的适应性、灵活性和学习能力，使个体更愿意交流自己的安全知识和经验，以应对潜在的安全风险。知识转移是知识发送方将知识转移到接收方的过程，具有动态性，该过程包括知识的转化、创新和增值等。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建筑工人的安全知识趋向隐性化和个人化[9]，安全知识培训与现场作业人员的安全行为间存在差距，现行培训机制无法满足建筑业对建筑工人安全知识的提升。

1.1 韧性安全文化

研究表明，当组织缺乏适当的报告文化时，大部分员工不愿意共享他们的知识，组织没有培养或维持一种有利于知识共享或转移的文化时，共享和转移的行为将受到很大限制。Wójcik-Karpacz等[10]把组织文化作为专业人员知识转移的前提，建筑工人的知识转移发生在其氛围下。作为组织文化的一个分支，韧性安全文化通过改变组织间的环境氛围，潜移默化地促进个体的知识交流。良好的安全领导力是韧性安全文化的一个维度，在这种积极氛围下，其使得建筑工人重视安全工作并积极主动与上级沟通和交流安全问题，建筑工人群体会逐渐形成统一的安全认知和行为规范，最终达到互相监督、约束与学习的目的[11]。Hollnagel[12]表明弹性系统能够扩充一个人的知识和技能。

韧性安全文化与安全绩效密不可分。Trinh等[5]研究了韧性安全文化和安全绩效间的关系，指出韧性安全文化对建设项目的安全绩效有积极影响。Abubakar等[13]确定安全危害识别和安全响应态度是韧性安全文化下的关键组成部分，得出韧性安全文化与安全绩效有显著正相关的关系。在建筑行业中，发展韧性安全文化可以提高组织安全意识，并使组织具备及时应对工人错误和未知风险的能力，从而实现高水平的安全绩效[14]。英、美等国家对建筑业相关的研究表明，韧性安全文化与安全绩效有明显的正相关影响[15，16]。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H1：韧性安全文化对知识转移行为具有正面影响；

H2：韧性安全文化对安全绩效产生正面影响。

1.2 安全培训

安全培训是提高全体建筑工人安全素质的有效手段。Trinh等[14]将安全培训当作危险预防实践的其中一个维度，研究了它对韧性安全文化的影响，并得出了安全培训对情景弹性和行为弹性具有正向影响的结论。确保充分的安全培训是预防工作场所伤害和死亡的主要方法。Aud Wahl等[9]研究海上应对小事件安全培训的可变性，识别出培训学习管理的3个关键方面，其中之一是通过共享知识减少不安全行为的发生。此外，Stewart[17]强调学习是经验转化创造知识的过程，从业者在重复的实践中获得经验并定期反馈。Puteh等[18]指出安全培训对知识转移有显著正向影响。

还有些学者改进现有的培训方法，提高培训效果。如Xu[19]依据建筑工人的异质性，构建了学习模型，认为为建筑工人提供个性化的培训能够提升培训效果。Hussain等[20]认为包含了干预措施的培训方案是帮助建筑工人将培训中所获得的技能知识转移到实际工作场所的必要前提。Ni G等[8]认为需要建立韧性安全文化帮助新一代建筑工人扩展安全培训和实践经验知识，减少作业的事故和伤害。Hollnagel[21]强调主动安全管理需要观察事件间的模式和关系，建立其知识体系，从而达到提高安全绩效的目的。Ahmed[22]建立了一种培训模块来提高整体施工人员的安全绩效。因此，提出以下假设：

H3：安全培训对韧性安全文化有正向影响；

H4：安全培训对知识转移行为有正向影响；

H5：安全培训对安全绩效有正向影响。

1.3 知识转移行为

对培训供给与需求模式的改良与创新和优化培训方法等研究，已逐渐延伸到安全知识转移的行为上。如张仕廉等[23]认为组织氛围、安全培训等是影响建筑工人交流安全知识的重要因素。陈甜等[24]指出加强建筑工人与外界的交流，有利于提升安全知识的传播效果。刘辉等[25]指出营造安全氛围对建筑工人获取安全知识有正向影响。Van Wijk等[26]研究了组织内和组织间的知识转移行为和结果，发现吸收能力和文化距离等因素对知识转移产生影响。因此，提出以下假设：

H6：知识转移行为对安全绩效有正向影响。

综上分析，本文提出安全知识转移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路径结构模型

2 研究方法

2.1 方法选择

以往的结构方程模型（SEM）常用于研究人体工程学和工作场所的安全。但在最近的研究中，偏最小二乘法（（Partial Least Squares，PLS）被用来评估工作场所各种安全行为等。PLS算法包括3个阶段：第一阶段，观察所有变量并将观察变量的值标准化；第二阶段，利用回归方法计算测量模型（外部模型）各构面间的因素分数，随后将相似的结构模型（内部模型）的构面作为代理计算，且仍用回归分析；第三阶段，计算因素荷载、回归系数和各种效度测量。因为PLS在估计时，先局部分析每个构面，最后再估算各构面间的关系，所以估计是有偏差的，因此被称为偏最小二乘法又叫做偏最小平方法。

PLS建模包括两种路径——结构模型和测量模型。结构模型又称内部模型，关注潜变量的关系，其根据R2、f2和Q²值的变化来评估构造对模型的预测相关性。测量模型又称外部模型，需检查单个指标的可靠性（Squared Standardized Outer Loadings）、内部一致性可靠性（Composite Reliability）、收敛有效性（AVE）和判别有效性（Fornell-Lacker Criterion，Cross-Loadings）。

2.2 数据收集与基本信息

韧性安全文化借鉴Feng等[14]设计的测量题项、知识转移行为借鉴孙舰[27]设计的测量题项、安全培训借鉴Huang等[2]的测量量表，安全绩效借鉴Ofori等[28]设计的测量题项。本文采用5分Likert量表进行分类（5=非常同意，4=同意，3=中立，2=不同意，1=非常不同意）。本文的调查对象者包括施工方、建设方、建立单位等。样本基本信息如表1所示。

表1 基本信息

从2023年4月发放到7月结束，收集275份问卷。根据问卷数量估算完成问卷的时间，答题时间少于20秒被视为无效问卷，所以有效问卷为262份。Rowley[29]认为调查问卷回收率高于20%是一个合格的回复率。因本调查问卷的发放形式是线上线下相结合，线下采用纸质版，线上采用电子版，对填写完成者采取奖励措施。因此本文回复率为95.27%，远远高于Rowley建议的20%，表明问卷的回收情况良好。由于本调查收集的问卷份数相对不多，变量适中，所以采用SmartPLS 3.0软件进行分析，为因果关系产生了更有价值的结果。

3 数据分析与模型验证

3.1 描述性统计分析

具体路径如图2所示。如表2和表3所示，Cronbach's a值均在0.7以上，表明该模型可以被接受；CR值均在0.9以上，说明模型的组合信度较好，有较好的可靠性；利用AVE来评估各构面间的收敛效度，每个构面的AVE均超过0.5，表明该构面至少解释了其项目的50%的方差，如表2所示。从表3可以看出Fornell-Lacker的值，一个构面与其他构面间的相关系数都小于该构面AVE的平方根。本模型的HTMT的值均小于0.85。通过以上两种方法验证，说明模型的所有构面都具有一定的区别效度。在评估结构模型前，首先采用方差膨胀因子（VIF）检查共线性。VIF的值小于3，本文内部VIF值在1~2.26之间，外部VIF值在1.9~2.7之间，说明该模型不存在严重的共线性问题。本文使用Bootstrap对模型进行检验，设定子样本数为5000，结果如表4所示。

表2 测量模型信效度检验

表3 区别效度

表4 假设验证结果

图2 建筑业知识转移行为影响因素模型路径图

3.2 结果分析与讨论

3.2.1 直接效应

验证结果如表4和如图3所示。韧性安全文化对知识转移行为的路径系数为0.549（t=8.827>1.96；p<0.05），假设H1成立，表明韧性安全文化对知识转移行为产生了正向影响，即组织提供韧性安全文化氛围，能促进工人积极主动交流安全知识和技能。韧性安全文化对安全绩效的路径系数为0.372（t=5.743>1.96，p<0.05），假设H2成立，表明韧性安全文化对安全绩效产生了正向影响。即通过强调韧性工程和组织学习的持续改进，促进安全实践，从而实现提高项目安全性的目标。韧性安全文化弥补了传统安全文化管理的局限性。因此，安全文化是促进和确保行业整体安全的有效工具。安全培训对韧性安全文化的路径系数为0.645（t=16.630>1.96，p<0.05），假设H3成立，表明安全培训实践有利于发展韧性安全文化，建立组织弹性。

图3 模型验证结果路径分析图

安全培训对知识转移行为的路径系数是0.161（t=2.465>1.96，p<0.05），假设H4成立，表明安全培训有助于推动知识转移行为的发展，即有效的安全培训扩充建筑工人的知识存量，提升知识更新训的过程中，建筑工人可以提高自信心，使得他们对自身的能力和贡献有更高的认知。这种积极的心态促使工人更愿意参与知识交流的活动中。安全培训对安全绩效的路径系数为0.185（t=3.007>1.96，p<0.05），假设H5成立，意味着安全培训对于积极影响安全绩效具有重要作用。即安全培训有助于减少作业中的伤害和事故，促进安全绩效。通过对建筑工人进行适当的安全培训，他们更有可能发展习惯并改善行为。知识转移行为对安全绩效的路径系数为0.261（t=4.131>1.96，p<0.05），假设H6成立，表明知识转移行为对安全绩效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即知识转移行为有助于提高安全绩效。建筑工人的职业知识是其从事作业的基础，当危险事件发生时他具备响应和处理危险的能力时，代表其已经掌握了安全知识，通过知识转移帮助工人持续学习，这种学习能够不断优化安全操作和流程，达到提高绩效的目的。

3.2.2 中介效应

如表5所示，知识转移行为在安全培训和安全绩效的中介变量，起到部分中介的作用（t=2.016，p=0.044）。即安全培训扩展建筑工人的知识和技能，以达到提高安全绩效的目的。因此，管理者有责任提供建筑工人所需要的安全信息和指导方针，以顺利完成任务。韧性安全文化在安全培训和安全绩效间的中介作用，起到部分中介的作用（t=3.798，p值<0.01），即韧性安全文化的灵活性和学习导向性使得工人更加倾向于分享自己的培训知识和技能，将其应用以保护自己或同事免受危险。韧性安全文化在安全培训和知识转移行为的中介作用，起到部分中介的作用（t=7.485，p<0.01）。即韧性安全文化下可以促进知识交流和应用。满意的知识转移环境促使建筑工人表现更高水平的安全行为。

表5 间接效果结果

4 结语

本文构建了韧性安全文化对建筑工人知识转移和安全绩效的作用模型，探讨了工人安全培训-韧性安全文化-知识转移行为-安全绩效的关系，基于韧性工程理论和安全文化理论，探究提升安全绩效的新方法。实证研究结果表明韧性安全文化有利于建筑工人感受到韧性安全文化氛围，通过事件报告、信息反馈积极主动参与到安全实践中，提高了建筑工人之间知识转移的意愿和成效，进而促进了组织安全绩效的整体提升。因此，工程项目管理者应当建立韧性管理的理念，提高组织的韧性安全文化水平，积极开展组织间的安全文化学习培训，提升工人知识转移意愿。组织采取措施促进知识的共享和转移，以确保安全最佳实践得到传播和应用，包括制定知识管理计划，建立跨部门的沟通与合作机制，并通过培训和指导来帮助员工共享安全经验与知识。在提高安全质量方面，组织还应为所有建筑工人制定全面且系统的安全培训计划深入理解安全培训获得的相关知识在组织中的转移过程对于提升安全绩效具有重要意义。为了进一步提高安全管理水平，企业需要关注知识转移行为措施的优化，以激发建筑工人更积极地转移知识，实现安全绩效的持续提升。

本文的局限性在于：一是由于实证分析的样本数据无法包括我国所有省份的建设项目，数据样本的选取具有局限性；二是在影响因素的选择上，只考察了少数潜在因素，未能将影响建筑工人知识转移效果的其他影响因素考虑进来。因此，在未来的研究中，认为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改进：一是通过大数据、政府促进产业工人发展相关项目及互联网问卷等的广泛应用，将更多的建设工人信息纳入分析样本；二是可以将建筑工人特性、项目组织特性及领导者支持等因素纳入进一步的研究中，更加全面地对建筑工人知识转移行为进行研究。